第106章(1 / 1)

事实上,宋岫也确实没打算放过渣男。

毕竟越靠近京师的守军,越是鲜少实战的花架子。

无论是原主还是宋岫本人,都不会选此下策复仇。

所以,面对霍野的质疑,宋岫表现得十分轻松,重新给自己倒了杯酒,他淡淡,“民惟邦本,天下为先,祖辈教诲,未敢忘怀。”

霍野是聪明人,青年的未竟之意,他听得出,偏偏假装愚笨,伸手,举杯,将那辛辣的清液一饮而尽:

他不准备搅合到燕州一案引发的乱局中,仅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稍稍替对方瞒上一瞒。

紧接着,咳得天昏地暗。

约莫是没力气,对方几乎整个靠在他怀里,边咳还边道:“替我、咳、替我挡着点,别把张院判招来。”

掌心下,被布料遮掩的脊背挺直,偏单薄得厉害,霍野不敢太用力,只得捋猫般,沿着那一节节骨头往下顺。

陡然意识到自己的唐突,霍野倏地松开手。

“容我提醒,陆某现今是个病怏怏的药罐子,”慢吞吞撑着对方胳膊坐直,宋岫嗓音泛哑,调侃,“经不起大人这般试探。”

或许是因为知晓青年和新帝的纠葛,他总无法将对方当做寻常男子看待。

大方表明对新帝的厌弃,青年仰头,扬唇,笑着望向他,像只被激怒的猫,一字一顿,“若要避嫌,怕被你那位好陛下迁怒,你就不该接这桩差事。”

第103章

眼尾虽弯着, 里头却像淬了冰,无形间扎得人生疼,叫气氛也跟着冷下来。

自动跳过青年辛辣的讽刺, 霍野解释,“……我没有那个意思。”

尤其是青年的长相,并不比林静逸逊色, 加之三司递交的结案奏报潦草, 充满避重就轻的嫌疑, 哪怕新帝下令,当街斩了“罪魁祸首”的头颅, 坊间依旧议论纷纷,揣测是前者狐媚惑主,卖身龙榻, 方换来所谓清白。

也难怪会如此敏感。

宋岫睨了对方一眼,没动弹。

霍野却想,那八成是由青年外貌带来的错觉。

霍野:“嗯。”

他这般好脾气,反而让浑身带刺的青年哑了火,挤兑的话在嘴边转来转去,最后只得一句,“走吧。”

霍野便知晓,面前这个人,吃软不吃硬,需得顺着来。

听到响动,“沏茶”沏到失踪的徐伯适时出现,怀里抱着件细锦披风,默默送上一盏提灯。

霍野眉梢微动。

“那日我与林静逸的交谈,大人皆收于耳中,”表情坦荡,宋岫道,“可景烨事后并未发作。”

霍野平静,“我只是无意得罪国舅。”而非刻意相帮。

霍野:……有时他总觉得,对方敏锐的有些过头。

一时的恻隐之心,算不得善良,更算不得大义,若真到了必须要分个死活那天,他定然选择保住自己的命。

他说的那样笃定,一时让霍野无从反驳,胸口甚至莫名憋了股气,想问问对方,当初对新帝的判断又是如何?

清高。

“少爷,”安静替青年绑好系带,徐伯退后,忽地开口,“少爷喝酒了?”

霍野瞬间感受到了徐伯视线的灼热。

宋岫顿时苦下脸,小声纠正,“只一杯。”

经过这么一打岔,先前那些沉重的话题好似被风吹跑的树叶,呼啦啦散了个干净,再寻不着。

——那腕子过分纤细了些,仿佛一捧积雪便能将它压断。

暮色四合,离开燃着烛火的花厅,其他院落皆没入无边的夜色中,灯光一照,影影绰绰,颇有种阴森的荒凉。

太久没单纯为睡觉而睡觉,乍然换了张柔软舒适的床,他还有些不习惯,朦胧产生点困意时,又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

霍野闭眼等了会儿,忽地坐起身,于黑暗中,精准抓住外袍。

湿润的泥土味道立时涌进鼻腔。

没来由地,霍野脑中又一次跳出青年在电闪雷鸣中噩梦缠身、胡乱喊疼的模样。

孤身立于廊下,霍野一边留意隔壁院落的动静,一边如是想。

待霍野再回过神,他已经撑了伞,踏进隔壁的院落。

他与青年的关系,似乎没有亲近到这种地步。

如今新帝疑心未消,与将军府亲近之人,文臣武将,有一个算一个,皆要被猜忌,冷眼旁观,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风雨交加,自己只是隔着门、探一探里面的情况就走,没人会知道。

战场上刀剑无眼,原主年少成名,却也数次和死神擦肩而过,落下一身伤痛,明明才二十过半的年纪,竟同那些解甲归田的老兵一样,每逢阴天落雨、空气潮湿的时候,骨头缝里都泛着疼。

【我可以帮你打一针,】真诚地,4404建议,【保准你一觉睡到天亮。】

况且,就像不喜欢为了舒服而屏蔽自己的感官,他也不喜欢镇痛剂的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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