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陆舒都是在医院度过。
才小憩了会儿便掉入梦魇,要么梦到一片窒息的漆黑,要么梦到一片刺眼的惨白,怎么也找不到走出去的方向。
裴知溪一结束演出,匆匆赶来了医院。
裴知溪站在门口往里瞧了瞧,陆舒安静坐在床畔陪着,舒秀琳已经睡了。她脚步极轻地走了过去。
她看一眼裴知溪,欲言又止,她起身拉着裴知溪出去说话。
站在走廊里,陆舒小声说着。
“吃东西了吗?”裴知溪只是问。
“你呢?”裴知溪又问。
累得眼窝都深了,裴知溪牵着陆舒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然后拉过她抱着,低声说:“休息一下。”
裴知溪摸摸她消瘦的脸庞,没跟她说笑,柔声道:“乖,稍微休息一下。”
陆舒被这一声“乖”弄得不知道说什么了,她环住裴知溪的腰,疲惫在裴知溪怀里窝着。
她闭了闭眼,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很快都会好起来。
然后,她们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
初冬来得悄无声息,今年海城比往年要冷。
医生说先住院治疗两三个月,再看具体情况。至于其他,医生没多说什么,倒是让她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许久以前的那种窒息感,又朝她席卷了过来,她害怕去想,只是希望这一次,舒秀琳可以更快好起来。
病房里,舒秀琳盯着窗外,望着树叶发呆,她话越来越少了,但这种沉默并非平静,而是一种封闭。
又要伴随一阵爆发。
不知道是第几次这样了。
等舒秀琳暴躁发泄完,她再蹲下身,面无表情地去捡地上的东西。
晚间,裴知溪演出完又来了医院。
“我明天没演出。”裴知溪说。
“琳姨今天怎么样,好些了吗?”裴知溪又问。
“你觉得我能放心你?况且琳姨这样也是因为我,我怎么能不管?”裴知溪脱口而出,陆舒越把她往外推,她越难受。
她当初也无数次想着,如果那天不让她爸开车去接她演出,那后来的一切变故都不会有。
好像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两人安静片刻。
陆舒心不在焉点了点头。
陆舒原本是想跟裴知溪说实际情况,可望着裴知溪脸颊。
“没,她好些了……”
“嗯。”陆舒露出一点儿淡笑,继续说着:“医生说如果治疗效果好,就可以提前出院,而且我妈挺配合治疗的。”
裴知溪照旧还是一忙完演出便赶来医院。舒秀琳不愿见她, 她就悄悄守在病房外。
她见裴知溪这样,更不敢说出实情。
这天下午,周敏来了医院探望,舒秀琳只是安静朝她笑了下,默默不做言语,看精神状态比之前还差。
陆舒会意,走到外边的长廊里说话。
“要看情况,还得继续住院治疗。”
周敏瞧着都心疼,“你也要休息好, 别把身体累垮了。”
周敏又说:“团里想安排《奔月》下个月底全国巡演。”
周敏看陆舒现在的情况, 连演出都成问题,更别说巡演了, 她想了想,“我跟他们商量一下,争取把时间再往后多推一个月。”
尽管有请护工帮忙照顾, 但舒秀琳现在完全离不开她,要时刻陪着。
周敏叹了叹气,陆舒好不容易才回到舞台,事业重新有了起色,偏偏在这个节骨眼碰上舒秀琳生病。
一个舞蹈演员,有多少时间可以这么耽误。
“嗯。”陆舒虽这么应着,但心里清楚,按这种情形下去,巡演大概率会把她换掉。
一进病房。
舒秀琳还闷闷不乐的,有时候一整天也不说一句话。
舒秀琳摇头。
舒秀琳索性在床上躺了下,闷声侧卧着。
陆舒在椅子上坐下,午后柔和的阳光穿过窗户,落在身上,却丝毫感觉不到温热。
肩头微颤,渐渐压不住心间翻涌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