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在想,如果你真的是从未来来的,带来的消息是我没有成为老师就好了。”
江语乔喉咙干涩,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过了许久,她才问,“是因为崔震吗?”
“不是,不全是,只是我不适合吧。”
怎么会呢,你是我见过最温柔最有耐心的老师了。这句话冲到江语乔嘴边,但她没有说出口。
“因为很多原因吧,虽然人们总是说当小孩最幸福,我却觉得长大了要比小时候幸福得多,我现在上班,上一天有一天的工资,看得见摸得着,可是学习不是这样的,你永远也不知道付出的努力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回报,我见过很多勤奋的孩子,但他们就是考不过天生脑子灵光的人,见过村镇上的优秀学生代表,他们可能永远不会拥有能做实验的化学课,也见过很多迷途知返,想要重头开始的坏小子们,但错过就是错过了,再后悔也很难追上进度,但是老师是不能说实话的,老师只能说,你要努力呀。”
“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但我不能告诉他们,天分、家世、甚至狗屎运,都比努力重要,我只能说,要努力,努力就能改变一切。”
江语乔安静地听她说,她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她没想到,让江晴痛苦的会是这些。
“我时常会想,你说老师在教学生什么呢?背书、做题、拿高分?除了这些呢,教书之外的育人呢,学生从早到晚关在学校,课间十分钟都不能下楼,全班四十人,超过三十个都是近视眼,他们的身体健康吗?我曾经和班里的学生玩过真心话,让大家匿名写下自己的苦恼,一部分人苦恼成绩下滑,大多数则是苦恼父母的压力,十三岁的小姑娘手腕上全是割腕的伤疤,他们的心理健康吗?可无论是那一种,我都无能为力,我对他们的人生无能为力。”
“姐。”江语乔握住她的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江晴轻轻叹了口气:“我们大学宿舍四个人,都回老家当了老师,前段时间同学聚会,和我一样教中学的舍友提起校园霸凌的事情,你知道他们班上的学生如何欺负别人吗?”
江语乔摇头。
江晴又叹了口气:“他们是寄宿制学校,有个男生不爱说话,性格内向,和他同宿的几个看不惯他,晚上回宿舍后就当着他的面紫危,初中生,十四五岁,一整个宿舍都这样。”
江语乔惊得张大了嘴:“这这这是、什么、展示什么?男子气概?”
她难以理解,江晴难以理解,江晴的舍友也难以理解,这算是霸凌吗,算是违反校规校纪吗,怎么教?怎么管?最终不过是给男生调了宿舍,剩下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舍友说:“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什么样的学生都有。”
人人都说,老师是神圣的职业,应该奉献、无私、平等地爱每一个学生。可是老师也是人,也会逃避,也不想惹麻烦,也有喜恶,做不到一碗水端平。
“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教育者,我当老师也不是因为热爱教育,只是爸妈让我这么做,这工作稳定,有寒暑假,不加班,只是这样而已,我只能算是一个背完了教案的机器。”
这些让江晴感到痛苦。
“姐”江语乔轻轻说,“大多数老师都是这样的。”
“我明白,只是”江晴垂着眼,“我读小学的时候,上学还没有现在这样痛苦,学校每周会有两节音乐课和美术课,音乐老师会带我们听一整节课的古典曲,听肖邦、莫扎特、门德尔松,二年级课本上有克莱德曼的《星空》,她从《星空》讲到贝多芬的《月光》,我到现在都记得《月光》是如何创作的。美术老师则会带着我们去操场捡树叶学拓印,教我们看叶子上脉络的走向,如何用粉笔画云,如何一笔画出一只白鸽,我们会用木板做创意书签,不分第一名第二名,每个学生都是第一名。”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学生哪有音乐课美术课,要不是中考考体测,体育课估计也没有了,我们教人死读书,读死书,却要求学生融会贯通灵活运用,想来也是挺蛮横的。”
江语乔看着她:“姐,工作没有意义。”
“我知道,我只是不知道该和谁说这些,这些都不是正当的、不想当老师的理由,至少在爸妈眼里不是。”江晴神色落寞,“我只是有些、有些好奇,如果我没有当老师,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江语乔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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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少女时代的梦:“如果让你重来一次,你想去做些什么,经纪人吗?”
“不是,早就不是了。嗯我想开一家理发店,开一家理发师都是女孩子的理发店,为什么理发师都是男人呢,女孩子才更了解女孩子呀。每天喷香水,摆鲜花,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我其实很想试试粉头发的但是也晚了。”
江语乔狠狠摇头:“不晚,什么时候都不晚,姐,如果你想离开原礼去外面,那就大胆的去,你才二十五岁,你的人生生才刚刚开始呢。”
江晴没说话,只是温柔地看着她,在她眼里,江语乔还是十岁左右的样子,永远仰着头,神色坚定,天不怕地不怕的。
她至今记得某年夏日,爸妈带她来老家看奶奶,大人们都睡了,江语乔忽然推醒她,趴在她耳边问:“姐姐,你要不要去看知了猴?”
村子里的夜是亮的,月亮挂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许是因为月色s诱人,一向规矩的江晴被蛊惑,跟着江语乔偷溜出门,夜半跑去田野上捉知了猴。一整个田野无边无际,辽阔的世间只剩下她们和连绵的麦浪,遥远的风吹着遥远的云,从地平线的方向追来,江语乔站在山丘上,举着她的小网兜,大声朝江晴喊:“我抓到第四只啦!”
然后被发现孩子丢了的家长逮回家,挨了一顿臭骂,江正延气疯了,指着江语乔训她:“就没你不敢的事儿,那田里多危险啊!女孩子家家,假小子一样!”
可江晴始终记得那一夜,记得江语乔拉着她的手在夜色里奔跑,记得她们穿过麦田爬上山丘,记得江语乔站得很高很高,月亮那么高。
她的妹妹何等勇敢,何等自由。
第29章2018-2012(3)
向苒走进一家蛋糕房,周末午后,店里没什么人,店员消极怠工,正躺在收银台的椅子上看电视,向苒连问了三声有人吗,那人才懒洋洋地站起来,随手从架子上拽下个不知道用了多少次的一次性手套,先是上下看了向苒一眼,这才问:“来点什么?”
向苒指向一旁的蛋糕展柜。
没等她开口,店员快速说:“今儿个太晚了,你要是要,得明天来取。”
向苒看了看那两排塑料蛋糕模型,小声问:“那我可以自己做吗?”
“自己做?”店员的声音里夹着两分疑问,八分不耐烦,盯着向苒看了好半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摆摆手朝着收银台的电话走去,“行吧,我问问老板。”
“麻烦您了。”
向苒拘谨地道过谢,站在一旁等,不一会儿,老式电话机清晰地发出两声等待音,第三声刚发到一半,店门忽然被人推开,冷风紧跟着掀开的帘子钻进来,一位大姨高声问:“有点心盒子吗,送人用。”
店员忙不迭扔下电话:“有、有、您要个什么样的,单选的还是组合的。”
电话放歪了,话筒飞出一半倒在桌子上,向苒走过去帮忙摆好,店员径直路过她,热络地朝着大姨走去,边走边从柜台里端出几盒装好的点心。
“这都是礼盒装,足二斤,一盒是八样的,一盒是十样的,这个天放上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您看看您要哪一种?”
大姨挎着包,斜着眼睛看了两眼,没说对哪儿不满意,只是啧了一声问:“单选的都能装啥?”
店员愣了下,立刻把压手的盒子放回柜台,领着她往里走,向苒站在门边,视线被一排面包架子挡住了,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只听见店员麻利地介绍着点心种类、口味价格。
“您要是单选,就是按斤称重,盒子还是刚刚那两个盒子,装多少都随您。”
“这又是奶油又是肉松的,我们家老人吃不了,那个什么木糖醇的有吗。”
“有,木糖醇的东西少。”
里面传来玻璃门拉动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嫌弃:“啊,就这么点啊,小里小气的,那算了吧,这送人多寒酸啊。”
大姨仰着头走了,向苒等了许久,见店员又坐回柜台,上前小声问:“那个刚刚您说问一下老板。”
“哦。”店员头也不抬,大咧咧往椅子上一靠,“老板说不做。”
向苒咬了下嘴唇,纠结要不要再争取一下,但感觉面前的人似乎不是好说话的。
见她不走,那人抬头问:“还有事?”
向苒摇头,推开门,门上的铃铛发出一声响。
店员在铃声中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不一会儿,用方言和人骂着什么,听不清,有些拗口,大意是不买还那么多问题,都是穷酸鬼一类的。
这是拒绝向苒的第五家店了。
想买个生日蛋糕并不难,但想要做,却没有店家同意,几家店见她是个小孩,都怕惹事,纷纷摇头。
这两条街一共只有这几家店,再往前走,就到学校了。
向苒跺跺脚,活动了一下冻僵的双腿,天气太冷,她想要喝一点热的东西,看来看去想起了学校巷子里的奶茶店。
周末无人,巷子里很清静,往常吵闹的小饭桌挂了锁,隔壁的小卖铺店主正和卖红薯的大爷唠嗑,说现在的小孩就爱吃辣条,天天跑来买,都说那辣条里放了兴奋剂,不知道真的假的。
大爷扒拉出一块红薯称了称:“八两,给四块钱吧——你天天卖那个你不知道?”
“哎,这可跟我没关系啊。”店主从口袋里掏出几张褶褶巴巴的纸币,“我就是个做生意的,那东西又不是我产的。”
再往前走,不过五米就是奶茶店,奶茶店门前摆了个小黑板,写着周末双皮奶特价,三元一杯,括号,可加红豆。
一进门,老板正在摆弄一台老式手摇咖啡机,店里弥漫着咖啡豆的味道,看见向苒,他把菜单朝着这边推了推:“喝点什么?”
向苒摘下沾了雪的手套,把僵硬的双手对在一起搓了搓,店主又研发了不少新品,菜单上另起一行,添进去一排咖啡系列。
对于初三的小孩子来说,咖啡还是时髦的东西,在班里冲泡一杯条装雀巢是一种向着大人靠近的标志,上周放学,向苒在红绿灯路口等车,听见两个女生聊天,其中一个说自己现在天天犯困,另一个热情推荐,那你早上去麦当劳买杯咖啡呀。
女孩巧笑盼兮:“我跟你说个好玩的事,上次我去麦当劳买咖啡,突然就忘记咖啡用中文怎么说了,我就跟人家说要一杯coffee,店员还问我,coffee是什么?”
2012年,原礼能买到咖啡的店铺是麦当劳,不是星巴克。
向苒没喝过咖啡,小时候向良出差带回过一盒黑乎乎的粉末,要配着纸盒里的方糖喝,沈鹤觉得味道不错,也给沈柳泡过一杯,沈柳对其的评价是:“酸不拉几的,还不如板蓝根。”
咖啡那一栏从上往下,依次是冰美式、拿铁、卡布奇诺、焦糖玛奇朵。
向苒看不懂,不知道有什么区别,选了个名字好听的:“我想要一杯焦糖玛奇朵。”
老板闻声,起身看她一眼,问:“你多大了,十二、十三?”
向苒揉着手回应:“十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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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掀开工具盒换了个扳手,左敲敲右拧拧的,把咖啡机上能活动的螺丝全都转了两圈,咖啡机不堪欺辱,咣当一声掉下一个金属轮子,砸在了老板穿着棉拖鞋的脚背上。
老板哎呦着跳开,工具箱里的破烂哗啦啦撒了一地,两个玻璃杯从高架上掉下来摔了个稀巴烂,他叹了老长一口气,耐着性子蹲在地上收拾,破罐子破摔似的答:“做不了,机子坏了。”
金属轮子砸完他的脚,滚了两圈钻进了冰箱后的缝隙,他起身去捡,哄小孩似的说:“再说了,小孩喝什么咖啡,小孩喝咖啡尿床。“
向苒无言以对。
她一早出门,先是坐公交,又走了两条街,四处碰壁,没得到一句好消息,连买杯咖啡都遭到拒绝,真是诸事不顺。
向苒怒气往上窜,扒拉着那张手写菜单,菜单上云里雾里的怪名字全都在讲爱情,真是真是俗得很!
她从头看到尾,又倒退着往前,末了指着一杯看起来不大会有人点的东西:“我要这个。”
店主擦擦手过来看,向苒选的是“冷酷无情”。
五分钟后,向苒拿到一杯黑乎乎的东西,热巧克力里加了奥利奥碎和饼干碎,不甜,细尝有一点苦苦的。
“怎么样,好喝吗?”他询问他的小顾客。
“嗯”向苒嚼着饼干碎,想了想,“还可以,就是有点像芝麻糊。”
老板“啧”了声:“怎么都说像芝麻糊。”
“还有谁说?”
向苒好奇,这么奇怪的名字,除了她,还有谁会点。
店主进进出出的,手上功夫没停,找来扫把收拾地上的碎玻璃片:“一个小姑娘,跟你差不多大。”
店里放着一首粤语歌,调子绵长,向苒听不懂唱的是什么,只觉得好听,跟着节奏一下一下晃着脚,店主说完,拎着簸箕推开门,一股糕点的香气追着他窜进来。
向苒吸吸鼻子,扭头问:“老板,这附近有面包店吗?”
老板隔着帘子高声答:“没有——”
没有么,向苒咬了咬吸管,老板推门进来,跺掉脚上的雪,“倒是有一家卖点心的,就在东边,往里走就是。”
“卖点心的?”向苒死马当做活马医,“他家能做蛋糕吗?生日蛋糕?”
“能吧。”店主心比她还大,想当然地回,“都是甜的,不都差不多,你去看看?”
奶茶店老板说的那家店叫孟记糕饼铺,向苒过去时,店家的女儿正在门前堆雪人,见有客人上门,她起身迎接,麻利地帮向苒掀开帘子。
店老板正在擦玻璃柜,屋里墙上贴着旺铺转租的通知,后屋似乎有人在午睡,向苒压低声音,小声问:“请问,能做生日蛋糕吗?”
“生日蛋糕?”店主摇摇头,“做不了了,转台前两天都卖了。”
“哦”向苒的心落下去,她不死心,又说,“正方形的也可以,能做正方形的生日蛋糕吗?”
店主笑:“哪里有正方形的蛋糕嘛。”
“爸爸,有的。”店家的女儿跟在一旁,踮踮脚小声说,“我们过六一儿童节,学校买的蛋糕就是正方形的。”
店主帮女儿摘掉沾了雪的帽子,没说话,向苒再接再厉:“嗯嗯,正方形也可以的,我就想买正方形的,那个那个我能自己做吗?”
“自己做?”
“嗯”向苒的声音低下来。
店主看看她,想了一会儿,问:“你是做给你家里人吧,神神秘秘的,搞惊喜哦。”
向苒没有解释,点点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你自己做不了。”
向苒刚升起一点希望的心倏忽落下去,落到一半,又听见店主说:“你个小姑娘哪里搞得来,只能给我打打下手,你今天就要吗,今天有点晚了,现烤蛋糕胚估计来不及了。”
“不着急,周三,下周三要,下周二晚上我来找您,可以吗?”
她从包里掏出一百块钱:“这算是定金。”
店主被她逗笑了:“不用,给我二十就行,我去提前买点水果,这是你攒的压岁钱吧,快收起来,别随便拿出来给别人看,要过年了,小心被人摸去。”
2012年11月7号,立冬,星期三,放学铃响,江语乔呼朋引伴往校门口跑,跑到一半,有男生逆着人流跑上来,隔着好远朝她喊:“江语乔——大爷喊你去门卫——”
江语乔今天过生日,着急回家吃大餐的,隔着人群回应:“什么事——”
“说是有人给你送东西——”
“送东西?这么晚?谁送东西?什么东西?”
围着江语乔的女孩子们叽叽喳喳闹开,戳一下她的腰,撞一下她的胳膊,要她老实交代。
江语乔一个头两个大:“我不知道啊!”
门卫大爷屋里摆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奶油蛋糕,上面写了一张纸条,说是送给初三七班江语乔的。
女孩们把大爷团团围住,问他是谁送来的,男生还是女的,大爷被吵得头疼,把茶叶罐子一扔:“男的。”
孟记糕饼铺的老板,可不就是男的。
女孩们爆发出一阵尖叫,七嘴八舌地闹江语乔,活要掀开保安室的天花板。
“不会是谁谁谁吧。”
“谁呀谁呀,我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
“我哪知道你知不知道,反正我们几个是知道的。”
“你俩知道我就知道啊,是吗?是吗语乔?”
江语乔哪里知道,她想要求饶,女孩们不听,想要逃跑,女孩们不肯,这蛋糕来历不明,不能放在保安室,也不能带回家,江语乔索性找了家附近的小店分给大家吃。
那是家早餐店,附中的学生常来吃早饭,江语乔她们要借场地过生日,店老板答应地痛快,还帮忙找来一个打火机,借她们点蜡烛用。
高挂在半空的电视机正在放电影,是近来流行的《那些年》,沈佳宜没有考上心仪的学校,正在痛哭流涕,和一屋子吵吵闹闹的笑声形成鲜明对比。
江语乔拆蛋糕,女孩们不错眼地围着,指望能在盒子里翻出些什么蛛丝马迹,然而盒子里只有蛋糕,堆满了水果。
“啊——”有人拉着长音表示不满,“哎呀,怎么没个情书什么的。”
剩下几个跟腔:“就是就是。”
江语乔被闹得脸红,挨个给了她们一巴掌,女孩们笑嘻嘻地躲开,又跑回来,手忙脚乱地帮忙拆盘子插蜡烛。
店老板把电影暂停,想要换首歌,不知道点到哪里,点开一首《时间都去哪了》,江语乔笑得眉眼弯弯:“姨啊,这也太伤感了吧。”
女孩们点燃蜡烛,烛光映照着江语乔稚嫩的面庞。
门外下起雨夹雪,雪下得很大,滴滴答答地拍在塑料挡棚上,一个女孩举着书包跑进店里,围着一条长长的白色围巾。
她站在柜台前仰头看墙上的菜单,屋里灯光昏暗,江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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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只能看见她的侧脸。
只一秒,就被人推了一把:“愣着干嘛,快许愿啦。”
江语乔连忙闭上眼。
门外,雪声更大了些,她的朋友们在唱生日快乐歌,可是奇怪,往常那么多愿望,这会儿一个都想不起来。
她急得眼睛滴溜溜地转,眼皮掀开一条窄窄的缝隙。
她在看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朝这边歪过头,似乎也在看她。
第30章2018-2012(4)
回到老房子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云层压低了从城里的方向滚过来,远远望去,黑压压一片,似乎要下雨。
老房子门前原本种着一片柏树林,这几年被挖掉改建成了荷花塘,常有小孩蹲在池子边上和泥巴过家家,江语乔和江晴远远听见狗叫,走过去时,看见一个小女孩正在把湿泥巴往一只小狗身上涂。
小狗被她掐着脖子,发出尖锐的吠叫声,不远的树根下站着一只大狗,正朝着他们咆哮,小女孩身边还跟着个小男孩,看起来样貌相仿,似乎是同一家的孩子,大狗急得转圈圈,几次三番想要靠近,然而稍动几步,小男孩就捡起石块砸过去。
江晴皱起眉,厉声质问:“你们干嘛呢!”
小孩子不怕狗,但是怕大人,小女孩手一抖松开小狗,小狗脸上糊了泥巴,站不稳,小女孩看了看江晴,又将小狗按住,低着头不说话。
江语乔径直上前把小狗从她手里抢过来,小狗受到惊吓,剧烈挣扎着,身上的泥巴甩了江语乔一脸。
江晴还在试图讲道理:“你们不能这么对小狗知不知道,你用泥巴把小狗鼻子堵住,它呼吸不上来,是会憋死的。”
小女孩低着头不说话,小男孩还在用石头砸大狗,回头看了一眼江晴,神色冷漠。
“那是我家的狗。”
“你家的狗你也不能这么欺负啊,不能伤害小动物懂不懂,要是有人往你身上涂泥巴,你也不舒服对不对。”
小女孩才不听,一仰头:“关你啥事啊。”
小男孩跟腔:“就是,关你啥事。”
江晴愣住了,神色呆呆的,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
和他们说这些是没用的,江语乔叹了口气,把小狗塞进江晴怀里,而后上前一步,脸色冷得像要吃人:“你家的狗?这明明是我家的狗!你把我家的狗打坏了,你得赔!说!你家住在哪儿,你爸妈是谁,带我去见你爸妈!”
江语乔高声质问,一边说,一边去拽小女孩的胳膊,把掌心的泥全蹭在了她的衣服上,小女孩约莫六七岁,胳膊还没有江语乔的手腕粗,江语乔大力钳住她,恐吓道:“走,咱们去警察局,你爸妈今儿必须赔钱,不赔钱就去坐大牢!没天理了,我的狗都敢欺负!姐,给法院打电话,让他们过来抓人!”
小女孩脸色明显变了。
江晴愣愣地看着江语乔,不知道自己该说哪句台词,只是手忙脚乱地翻着手机。
小男孩约莫比女孩小一两岁,见有人欺负他姐姐,冲上去踹江语乔的小腿,江语乔顺势摔在地上,另一只手握住他的肩膀,把泥巴全蹭到了他的脖子上。
“啊!你还敢踹我,哎呦,我腿上本来就有伤,这下要做手术了,你就等着你爸妈赔钱吧!姐!给法院打电话,快点!”
江晴装模作样地举起手机:“喂,120吗,这里有人受伤了,我们在山塘庄,你们快点派人过来。”
天上轰隆作响,刚刚还在背面的乌云此刻已经飘到了头顶上,狗妈妈在远处焦急地甩着尾巴,不敢靠近,只是朝着这边吠叫。
江晴忙着演戏,顾得上电话就顾不上狗,小狗从她怀里挣扎出来,脸上的泥巴还没擦干净,跌跌撞撞地朝着妈妈的方向跑去。
江语乔顺势松了松手,惊声尖叫:“我的狗!”
她装晕倒的功夫,小姑娘趁机甩开她的胳膊,拉着弟弟以逃命的姿态跑了出去。
江语乔演戏演全套,朝着他们的背影大声:“哎哟我的腿!别跑!等我抓到你们就等着赔钱吧!哎呦,姐你快去追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江晴自然没有去追,江语乔往地上一坐,捡起一把石头追着他们的脚后跟砸,姐弟俩吓得越跑越快,越跑越快,拐弯时齐齐摔了一跤,跌进了污水沟里,而后头也不敢回,爬起来继续跑。
等他们消失在拐角,江晴忙把江语乔扶起来,江语乔胳膊上裤子上全是泥,像个脏泥巴猴,江晴笑她:“你真是说演就演,看看,都成小花猫了。”
小花猫满不在乎:“还说我,你不也一样。”
远处狗妈妈和小狗还在树下,狗妈妈帮小狗舔干净脸,正在舔身上,见江语乔看过来,戒备地低声哼了两声,稍稍走远了些,她似乎是被石块砸中了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江晴问:“那两个小孩怎么这样,他们不知道不能伤害小动物吗?没人教他们吗?才这么大,天气又不好,出来玩也没有大人看着吗?”
江语乔摇摇头:“或许知道吧,但是你和他们讲道理、善良、他们是听不进去的,良知不如害怕管用。”
那个瞬间,江语乔忽然有些理解江晴,教育的无力让教育者感到痛苦。
村子里的小卖铺离得不远,她们去买了些火腿肠,用碗装了放在屋檐下,江晴说,妈妈是最喜欢小狗的,晚上出门遛弯,看见别人家的狗,总是要逗一逗,但是爸爸不喜欢,所以这么多年,妈妈就一直没养。
“听妈说,她结婚前,本来是有一只小土狗的,聪明得很,让跑就跑,让回就回,很通人性,但是后来怀了我,就被送人了。”
她说完,身后,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江晴看了看:“没事,手机上说是雷阵雨,过一会儿就停了。”
没曾想天气预报是实时播报的,手机图标上的雷阵雨变成小雨,又从小雨变成中雨,一小时后,窗外雨声磅礴,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下着大雨,村子里根本打不到车,江正延在外出差也赶不回来,眼看天色晚了,江语乔和江晴只好在老房子里将就一晚,好在厨房有水可以洗漱,江语乔卧室的床垫被褥都没有带走,她们又和邻居家阿婆借了一块床单铺在上面,勉强能住人。
因为没有电,屋里不过六点就黑透了,江晴折腾了一天,合眼睡了过去,江语乔却全然没有睡意,手机只剩下百分之四十的电,要省着用,她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黑色的雨。
下午收拾的时候,厨房的柜子里好像还剩下几只蜡烛,她起身下楼,摸黑寻找,找到三只白蜡,还有一小盒没用完的彩色蜡烛,约莫是某次生日剩下来的。
生日蜡烛小小一只,像是小女孩手里的火柴。
雨声渐大,江语乔挪到窗前,借着闪电的光静静地想,如果可以许愿的话,她还是希望可以回到过去。
想把墙上那副丑的惊为天人的艺术照摘下来,想去告诉江晴不当老师也可以,想早点起床,陪奶奶去喝一次丸子汤,想吃奶奶做的豆角焖面,要放很多很多辣椒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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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纸盒里取出一支蓝色的蜡烛,黑暗中光亮格外刺目,江语乔双手合十,闭上眼。
雨声似乎小了些,不知道哪里传来塑料薄膜被拍打的声响,然后,江语乔听到了几个女孩子的声音。
女孩子们声音轻柔、温和、像是流淌的春水,哗啦啦流过,为她唱着生日快乐歌。
江语乔猛地睁开眼。
她面前摆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生日蛋糕,一半是草莓一半是巧克力,烛光跳动,几个女孩子围着她,叽叽喳喳地说:“吹蜡烛啊吹蜡烛。”
江语乔愣了一会儿,肖艺凑上前问:“你许的什么愿?”
江语乔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肖艺还是一米五的个头,小小一只,没等江语乔回,她又道:“别说别说,说了就不灵了。”
问的也是她,不让说的也是她。
范凡帮忙拆开刀叉递给江语乔:“寿星切第一刀。”
江语乔看了她好一会儿,这里不是老房子,而是校门前的早餐店,这里也不是2018年,而是江语乔接过刀,忽然笑起来:“恭喜你。”
恭喜你成为市级三好生,恭喜我们还会当很多年朋友。
肖艺看看范凡又看看江语乔:“啊?什么?”
没等她回,这人又毛毛躁躁地说:“对了对了,我带相机了!快拍一张,举起手!”
江语乔听从指挥,傻兮兮地比了个耶,鼻尖被蹭上一抹奶油。
快门声响中,店老板朝着另一侧喊:“同学,米线好了。”
江语乔听见,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坐在角落的女孩起身,去柜台端回一碗米线。
“看什么呢。”肖艺拍完照片将相机收回包里,饿死鬼一样凑上来,“快切蛋糕,我要草莓的,要俩!”
拔下来的蜡烛一共14只,盒子里还剩下五只,其中蓝色那只安安静静地躺在江语乔手边,江语乔将它收好,放进书包里。
此时此刻,她十四岁,上初三,这里是2012年,传说中世界末日降临的那一年。
肖艺晃着叉子发出一声幸福的赞叹:“这个蛋糕胚真好吃!”
江语乔咬了一口,蛋糕口感很绵软,和平时吃的不太一样,她又咬了一口。
有人问:“你说我们能考上一中吗?”
肖艺急眼:“这么快乐的时刻!能不能别说这个,快说呸呸呸!”
“呸呸呸、等等,呸完考不上怎么办。”
“不呸才考不上。”
“谁说的。”
“我说的。”
江语乔听她们斗嘴,慢慢咬着嘴里的蛋糕,蛋糕很好吃,她去切第二块,被果酱蹭到了手背,桌上没纸,她起身去卫生间,路过那个女孩时,听见她正在和店家说:“我有点口腔溃疡,吃不了太多,不是您做的不好吃,您做的很好吃。”
江语乔歪头看了一眼,见她的米线还剩下大半锅。
雪没有要停的迹象,看样子是要下上一整夜,吃完蛋糕,一行人在店里等了一会儿,纷纷撑起伞回家。
江语乔落在最后,翻找雨伞时,那个坐在角落的女孩也走了出来,抬头去看外面的天气。
她的帽子上缀着两个小毛球,口罩上印着一只小兔子,可可爱爱的。
江语乔等了一会儿,回头问她:“你是不是没带伞?”
她从包里掏出一把伞:“我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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