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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击必中 雾空了了 51489 字 2024-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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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

车行驶半路遇路障报废,安全气囊,ABS防抱死,座椅,发动机等性能出现问题,需要修理维护才能继续上路,后续再遇路障事故仍会出现安全问题危机生命,并非时间或更换零件能解决,而是因为车本身廉价脆弱,道路本身泥泞。昂贵顶级的车,车轱辘一定轧过的是宽敞平稳的泊油路,撞到路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选择即赞同,赞同车是否值得。

顾意弦讨厌廉价感,更不会用被缝缝补补的东西。

钢筋铁骨的越野现在非常合她胃口,即使现在这辆车也许会出现未知故障,终点较过去南辕北辙,可倘若等到十全十美,永远也上不了路。

“四哥。”

爱不是一个既定名词,抽象到只能通过比喻描述。

像恒定的日出日落,大海山川,又像不可控的自然灾害,或等待船停泊的孤岛。

一千个人心里一千种具体,但爱字后加上人,一定不会有人反对冠名为爱人等于给予对方伤害自己的权力,等于从康庄大道走向悬崖的独木桥。

顾意弦没有迟疑地迈出一步,仰脸看着江枭肄,主动牵起他的手,“我饿了。”

下一秒指缝被占满,手被反扣牢固,她看到他的表情依然保持沉冷,眉梢却有种骄傲的弧度——和得意不一样的欣喜,前者“她选我因为我本身是好车”,后者“她选择我所以我变成好车”。她悄悄翘起唇,有点想亲一亲他的眉毛。

这时另外一只胳膊被握住,顾檠的语气诚恳:“小弦,你很快就知道我说的话是真的,江枭肄他——”

江枭肄立刻给出反应反钳顾檠的胳膊,眼神骇人,语气听不出喜怒,“弦弦,你先出去,我有话和他单独谈。”

顾意弦不懂,“你们有什么好谈的?”

阴阳怪气上瘾了?

俩男人对视一眼互相心里数,同时说:“公事。”

“”

顾意弦扫向尚且完好的办公室和残缺的门,嘱咐道:“别弄坏我的东西。”

她带着朱可离开现场,在隔壁等待。

两人聊了些窦丽姝的情况,朱可表明离婚官司已经提交起诉书,还需等待七天的审查期。

她拿湿纸巾擦脖颈,随口交代了些事,想起什么,拧着眉说:“你拿点粉底过来。”

朱可下意识地说:“你妆挺好的啊。”

“不是补妆,你给我把痕迹遮盖,等下江枭肄出来了。”

“这么怕他?”朱可揶揄。

“不是怕,”顾意弦有点心虚,俯身挑了一口慕斯蛋糕,“他这人有点变态。”

“啊?我看他也没有很生气的样子。”

她不想多解释,催促朱可快点。

两分钟后,顾意弦和江枭肄一起下楼,他语气平静地问想吃什么,她心跳加速说随便。

他又说今天一个人来接她吃饭开的BenzG650,她心里打鼓地应和。

上车他坐在驾驶位单手打方向盘,另外一只手死死牵住她,绝口不提顾檠的事情,继续有条不紊地确定餐厅吩咐人订位置。

山雨欲来前的风平浪静很可怕,顾意弦有种不详的预感,她飞速思考等会怎么认错,毕竟今日的场面太像抓奸现场。

车驶出宝奉区穿过市区红绿灯朝沽江南面分流平行前行,汇集天悦山脉水流注入河湾,点点处处有人垂钓。

吃饭的位置在历史悠久的寺院后山,快抵达时,天色黯淡下来,一座朱红色的桥成为暂时终点。寺院与桥一路之隔,能看见竹林掩映的院内正殿。

江枭肄将座椅后调至最大,解开安全带,往后仰靠。

“坐上来。”冷冷淡淡的三个字。

就知道不会那么容易糊弄。顾意弦理亏,“四哥”

他闭目,她摆正好姿态主动认错,扯了下他的袖子,“我不知道顾檠在那儿,没想骗你,对不起嘛。”

“我不介意去后座。”

她咬了下唇,解开安全带,翻身坐在他大腿,脊背贴着方向盘。

江枭肄睁开眼,目光在顾意弦的脖颈停留,右手打开扶手盒取出一盒湿纸巾。

被遮盖的痕迹渐渐显露,湿纸巾抽了一张又一张。

他全程没什么表情,左臂搂着她的腰,右手将那些欲盖弥彰的粉底擦拭干净。

车内狭窄,氧气稀薄。

昏暗光线江枭肄的脸,五官起承转合间一半明一半暗。

他安静地注视着一处,浓密睫毛尾端自然卷翘。

顾意弦抬手轻触弧度。

他抬眼,瞳膜映着她和背后缓缓起伏的山麓和翠绿竹叶。

她一向揣摩不透他的情绪,轻声说:“当时顾檠捂住我的嘴,我才没有反驳。”

江枭肄用指腹碾磨她的唇,“他吻你了吗?”

“没有。”

短暂沉默,他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顾檠说的对,我对感情有洁癖,我现在只要想到门后他对你做了什么,我就——”

“你不想再吻我了吗?”顾意弦问,下一秒就后颈就被掐住往下拉,腰被托住,他挺身咬她的脖颈,一点一点将青紫的痕迹吮进口中,牙齿刺进皮肤,力道很重,呼吸很烫。

江枭肄用实际行动回答,他的臂膀禁锢她,顾意弦贴着方向盘躲无可躲,只能攥着他西装的领口,任由他发泄。

五感在炙热的夜被放大,一声声鸟啼在湖面荡出涟漪,一圈圈扩散。

她的眼底水光潋滟,他激烈的吮咬撩拨着神经,酥麻愈加明显。

“四哥”顾意弦忍不住仰头低喘。江枭肄从她的脖颈往上,顺着优美下颌线一路吻到她的唇,他凝着她如春水般的眼,哑声说:“我只要想到你这样的表情被别人看见,就嫉妒到发疯,只想将你吞入腹中,怎么会不想吻你。”

顾意弦双臂环绕他的脖颈,眼里漾着她自己无法察觉的情愫,她想了想问:“四哥,如果我失去第一次,你还会接受我吗?”

“我的第一次是你就行。”江枭肄没有任何迟疑,轻吻她的嘴角,“你的每一次对我来说都是第一次,能拥有是我的幸运。”

细密热切的吻落到眼睫和鼻端,他微怔,接着她的舌尖闯入他的唇,毫无章法的吻让全身像热水一样腾烧,他再不能理智思考,加深了吻,将唇齿间所有的空气驱逐。

不知过了多久,江枭肄捏着顾意弦的下巴,将她潮红的脸颊托起来,“别以为献殷勤今天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顾意弦玩他的领带,转移话题,“我饿了,要吃饭。”

“行,吃饭。”

江枭肄拿顾意弦没办法,将头埋进她的脖颈间,嗅着她发间的清香,鼻腔钻进一道别的味,他咬牙将怒火抑制,平静地说:“等等。”

过了一会儿,一声极低的轻叹:“你先下去,我冷静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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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正面陡峭石阶,钻过山门,穿过寺院颇有纵深地正殿。

饭店门口的大宅门敦实,带有山型檐板的宽阔门厅,出迎的侍应恭敬颔首。

门厅中央有一个浮在水池的舞台,面积六百多平方的样子,朝左延申的水池另一端映出舞台幽深迷离的姿影,尽头的山崖郁郁葱葱。

顾意弦与江枭肄在侍应带领下进入二楼正对舞台的套房,红木茶几和藤椅,一个卧躺的贵妃椅摆在临窗的位置。

她走到窗前,俯视水池,左侧的树和眼睛一般高,伸手可触。

叶子翩然落下,她伸手抓住,江枭肄从背后轻轻抱住她,“弦弦,旁边有浴室。”

“嗯?”

“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我不喜欢。”

“那你抱着我干嘛?”

他掐她的腰,礼貌微笑。

顾意弦今天决定认怂,“行行行。”

龙虾汤堂灼双珍,雪花鸡淖炒燕窝,白玉藏山珍,莲香白荷脆藕等中式菜肴端上桌,道道分量少而精致。

侍应为江枭肄斟热酒,他饮了两杯挥手让人退下不要再来打扰。

顾意弦舀了勺百合甜豆,热得恰到好处的鱼筋夹到面前的碗里。

舞台的戏曲咿咿呀呀地唱,她看着剔鱼刺的江枭肄,心尖暖融融。

即使过去和顾檠吃饭,对方也没有如此用心照料,说是经年累月的习惯和感情相佐,差异也如此大。

“四哥。”

“嗯。”

“四哥。”

“嗯。”

顾意弦抿唇偷笑,“你怎么不问我叫你有什么事?”

江枭肄将小盘推过去,淡定地说:“你想说自然会说,我答应就是。”

“哦。”她也为他夹菜。

他不买面,“你不必管我,赶紧吃完去洗澡。”

“”

顾意弦吃了口鲜鲍,突然会过什么,埋着头,“我现在不想洗,回榆宁再洗。”

江枭肄眸光落在她的发顶没说话,点了支卷烟,懒倦靠向藤椅。

一盅一盅酒的喝,一壶热酒很快见底。

等侍应进来撤去餐具,顾意弦说回去,江枭肄叼着烟,起身将她横抱大步走进浴室。

浴缸早已放好热水,她被扔了进去,水溅到他黑色西装,洇湿成更浓郁的黑色。

“江枭肄!”

江枭肄坐到旁边的木椅,双腿交叠,静静地注视她。

顾意弦呛了口水,骂骂咧咧从浴缸爬起来,双手攀到边缘。

“顾意弦。”

她在温热的水里打了个冷颤。

他捻着烟,不太走心地说:“我不想与你生气,你最好趁我现在还能好好说话的时候,把那杂碎的味道洗干净。”

“哦,这是你把我扔进浴缸的理由。”顾意弦抬腿跨出来,拂开额前湿发,怒视他,“明明在生气,装什么?”

江枭肄站起来堵在她面前,箍住她的肩往浴缸按,“你身上的檀木香我忍很久了。”

第062章

“你有病吗?”顾意怒道。

浴缸里打滑,高跟鞋根本站不起来,她几乎跪在浴缸。

江枭肄按住她的肩,持起打开的花洒对顾意弦的头发冲。

“嗯,我有病。”无论她怎么挣扎,他如雕塑般的五官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口吻平和,“闻那味道就想吐还要忍着抱你的病。”

从未被这样对待,顾意弦窜火,挥开他的手,“你嫌弃可以选择不抱,没人逼你。”

花洒撞到墙壁,冲力极大的水流喷溅。

力道倏然卸去,江枭肄往后退半步。

全黑西装,华丽名贵丝绒裁边,束在领口的温莎结压制着脖颈那条快膨胀到极限的青筋。

眉弓折角的弧压进眼窝,墨绿幽暗的瞳孔让他看起来像中世纪处于食物链顶端的吸血鬼。

他的目光沉寂,以俯视的角度凝视她,“你真的很不乖。”

“少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顾意弦不耐烦,右腿跨出浴缸,“你这种情绪不稳定,阴晴不定的人,我也忍你很久了。”

江枭肄还在克制,语气温蔼,“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收回受够这句话跟我道歉,将自己洗干净,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

“我为什么要道歉?”顾意弦站起来,越想越生气,“我不洗就把我扔进浴缸,除了威胁强迫,你还会什么?“

他没否认,慢条斯理脱掉西装外套,因肩宽马甲下端收紧窄腰。

视线在臀部停留半秒,顾意弦走到浴缸前面从挂墙柜上拿毛巾擦头发。

安静到只有水声,她有点不安,“你先跟我道歉,我就跟你道歉。”

江枭肄将即将变成冗赘的外套扔到木架,解开袖扣,黑衬衫挽至小臂。

他把怀表链挂在门后把手,拨开表盖看了眼时间,转身大步朝她走过去。

感受到压迫感,顾意弦还没回头,腰被大臂搂住,脚尖离地。

甚至来不及反应,天旋地转,她横趴在江枭肄的大腿,脊背被他按住,他坚硬膝骨顶着柔软小腹。

他们体格差距太大,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的被动局面,她慌了,“干什么?”

江枭肄坐在藤椅,抬腿压住她乱动的小腿,一只手抓住她的两只腕,另一只手将她的耳坠的武器取下随意扔在她够不到的位置。

“你不愿接受心平气和,”他抚摸她的后颈,“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教你。”

明亮灯光把顾意弦的皮肤照得更加白皙,像一只多音白闪蝶。

不听话的蝴蝶,需要惩罚才能长记性。

江枭肄此刻完全像一位不近人情的高位者,心狠手辣的捕蝶人。

他双指咔哒声按开皮带拴,抽出拖在右手,下一秒抬臂拉开架势,肌肉张弛,黑色臂箍似乎要被撑开。

一挥而下。

啪。

闷重吃进皮肤的声音响彻浴室,不知是骄哼还是别的从喉间泄露。

江枭肄的声音沉冷严肃:“知道错了吗?”

顾意弦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幼时摔碎青花瓷瓶都没挨过打,现在二十三岁居然被人打屁股还是用皮带抽?

耻辱感让她疯狂挣扎起来,扭动腰肢试图拜托他的钳制,大骂道:“江枭肄!你混蛋!我错你大爷!放开我!”

他的声音带着寒意,“一次又一次挑战我的耐心,不和他见面有这么难?”

她气得肩膀颤抖,“我说了今天是他自己来找我的,你能听得懂人话吗?”

江枭肄置若罔闻,按住她的细腰,挥手又接连快速抽了两下。

他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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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用太大力气怕打疼她,又稍施加力道怕她不疼不长记性。

由脊背通向臀部的红痕像烫伤一般发麻火辣,顾意弦觉得屈辱,眼角逼出红,咬牙切齿,“江枭肄你个狗玩意!我要杀了你!”

她的皮肤娇嫩雪白,立刻出现纵横交错鼓出的粉印,像一副超现实主义的画。

他喉结滚了下,哑着声问:“知道错了没?”

顾意弦脾气犟,“滚!狗玩意放开我!”

啪。

皮带这一下施加了些力道。

“狗玩意!”她抱住他的小腿,嗓音带哭腔,“痛”

缴械只需一秒,江枭肄心疼地用指腹摩挲四条粉印,低头舔舐她的伤痕。

冰冷强韧的皮带,温热柔软的唇舌。极致的反差带来奇异感觉,顾意弦睫毛扑簌,莫名其妙思绪空泛,反应过来,张唇报复性对着他的大腿咬了口,牙齿透过薄西裤刺进皮肤。

她含讥带诮地说:“你以为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就行了吗?平时伪装得那么好,江枭肄你承认吧,其实你骨子里就喜欢以高姿态的掌控,支配人。”

江枭肄定定看着她白皮熠熠闪烁的玫瑰色,迅速捞起她的腰起身,将她掼到盥洗台。

顾意弦小腹贴住大理石檐,后颈有一双游弋的掌,所有毛细血管随鞭打痕迹扩张,血流加快。

“我比你岁数大,有义务教你怎么用词。”

江枭肄五指翻转扣向咽喉处,顾意弦失去语言能力。他密匝黑睫下的瞳膜映出她被迫仰起的脸,一记吻落在额前,他语气轻慢,一字一句,“你无法反抗,我为掌控者。”

耳廓被湿热舌尖扫卷,她不自觉战栗,他粘黏低音跑进去,“你在颤抖,我为支配者。”

因为缺氧,顾意弦脸涨得通红,江枭肄的手松了些,她的头被摆正直视镜面,仍旧说不了话。

若今天没有心血来潮提前去GHG,顾檠会对顾意弦做什么,江枭肄想都不敢想,她太低估男人的危险性。他吻她耳后的皮肤,“以为自己的格斗搏击术登峰造极,现在能使出力气吗?”

“男女之间的差异,那杂碎没教过你,是他的失职。”他俯身打开水龙头,“索性为时不晚,现在我来教你。”

“其一思维方式不一样。”江枭肄透过镜面看着顾意弦的眼,雾气攀爬在她细密颤抖的睫毛,简直他妈的美到不可方物,他只想离她更近,“男为单向,女为网状,譬如今天那杂碎今天一根筋只想占有,就和我现在一样。不过我与他不同,他是没品的坏男人,我是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乖孩子要学会慧眼识珠,不要鱼目混淆。”

顾意弦心脏猛然收紧,呼吸断了一促。

谁要这死男人教啊,上次教了鬼谷子前四篇的权谋术,这次又要像父亲一样对待叛逆的女儿般先惩罚地打屁股,还要教她如何分辨坏男人。

委屈到胀痛,她想把他赶出去。

“其二,对待感情不一样,你的卷发,细高跟鞋,短裙对所有男人都是天生的诱惑,那杂碎控制不住与你接近的欲望,迫切想与你合二为一。”江枭肄眼神晦暗不明,哑着声说:“我们是恋人,只有我们才能变成彼此的骨肉,成为对方身体的一部分,他想抢犹如切我心腹,他今天再多做一步,我可能就忍不住了。”

他压在她咽喉的五指松了一瞬,让氧气进去,“今天你用粉底覆盖脖颈的吻痕,是因为觉得对我来说是背叛侮辱,所以觉得羞耻,你也怕我不高兴生气。”

“你做的很好,”他给予鼓励,离她又近了些,“但欲盖弥彰没有用,乖孩子要懂得怎么从根源杜绝。”

顾意弦的膝盖撞到盥洗台檐,双手往前滑撑向台面,不小心碰到水龙头。她逐渐适应,也必须承认江枭肄说的实话,但她现在还是想杀了这混蛋报仇。混蛋的手缠上来与她十指相扣,清汗滴在她颈窝。

夜不静,挥浊热息把镜面扑得雾蒙蒙。

“董郎道从今再不员外做牛马,为我的娘子忙种勤耕,仙女道从今不为员外去织衣锦,纺纱织布穿上董郎身;董郎又道从今后不为员外去推磨,推磨流汗为自身”

房间外面舞台的黄梅戏男女对唱,房间内赫赫炎炎似火烧,稀薄的空气滴水难消。

“其三,体格差异。并非我贬低,基因无法改变。男人身体内的新陈代谢速度比女人快,你看我们的温度差异如此明显。再者女人的脂肪大部分在大腿和臀部,柔软细腻,而我的脂肪大多都在上半身和腰部,以此提供更快的速度与力量。”江枭肄的声音带着强势,“我知道你很厉害,能与绝大部分人对抗,可人外有人,记住不要与除了我以外的男性单独在一起,他们都是披着人皮的狼是畜生。”

“乖孩子要离那些人远一点,只能对我摇屁股知道吗?”

脖颈的禁锢松了,顾意弦双眼迷离,同溺水者般大口攫取空气,“你也是畜生”

她在世界各地游玩,从没见过这种人。

顾意弦一张一合的嘴像魔咒般指引,江枭肄明明作为惩罚者却被降伏到死,眼里密密麻麻写满沦陷,“嗯,我现在是畜生。”他握住她的脚踝,“但你不能离我远一点,因为我与别的畜生不一样,别的畜生伪装是为了将你吃到骨头渣都不胜,我是舐犊情深。”

“滚”

“你不能以偏概全。”

“你、你不要脸”

“不要。”

“”

顾意弦觉得从方面来说江枭肄也算情绪稳定,譬如现在,她骂他,他还是面不改色的像狼一样在她脖颈,耳垂,甚至呼吸留下标记。

没人教江枭肄什么叫爱,李致远教他心狠手辣,莱莎瓦教他斩草除根,江坚秉教他隐忍藏拙,他教自己想得到就得千方百计去争取。一路自学成才,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教他如何奉献自己,可他现在只想索取,索取这位程咬金肺叶里最后一口氧气,可此程咬金并非五大三粗看起来太让人怜爱,于是在她窒息前他像救世主般给予她氧气,她微张着嘴像在讨要奖励,他又低头与她接吻再次剥夺。面对她他每个细胞都自私,它们不懂什么叫浅尝辄止,每分每秒都在扩大。

什么叫爱,也许就是拥抱贴合到毫无缝隙,穿过四肢百骸的两个字——想要。

江枭肄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凌乱沾着汗珠的发丝,细长的眼,鼻子,脖颈,锁骨,每一处凹陷,每一根血管都能让他如此喜爱。

想要,想要,要不够。

他看着她双目失神的样子,在她耳边倾诉他的占有欲,倾诉人类最原始的感情,他说:“宝贝,说爱我。”

顾意弦想不通他为何如此蛮横无理,就算她现在知道是她有错在先,也要扭开头赌气般说:“不爱,我一辈子都不会爱你。”

语音掠过消散的白雾杳然逝去,江枭肄失了神,一股酸涩在心脏蔓延开。

寂静太久。

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心跳声好像都停止,顾意弦从斑驳镜面看江枭肄,空气好热,但湿气和潮红要在他长满青苔的眼底揉碎了。

老天,这该死的男人无疑在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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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康庄大道走向悬崖的独木桥。

她抿唇,碰碰他的手背,小声改口:“不过也没有那么绝对的事情,你对我温柔些,我或许会考虑去学习怎么爱你。”

那些青苔便又鲜活起来,疯涨在江枭肄的眼睛里。

他托住顾意弦的腰把她正抱在怀里,边道歉边轻抚着她的背从浴室走出去,拉合薄如蝉翼,印着禅意的竹帘。

他的手指插进她的发间轻轻揉着,唇与她的唇交缠,吻湿黏而细腻绵长。

顾意弦紧紧抱着江枭肄的臂膀,半遮的视线是他散掉晃动的领带结。

房间暖黄橘光将他的五官变得柔和,窗子外树叶的清凉味与他身上的烟酒香溜进了心里。

楼下的黄梅调开始唱纺线抄:“风吹杨和柳哇,咦子呀呵咦呀咦呀哟,露水打湿衣襟呀咦哟”

随风摇曳的篝火与照在水池的火光如梦似幻,戏台的剪影拓在竹帘,顾意弦感觉全身软糯的像红木茶几遗留的点心,温柔的热让她在江枭肄怀里化掉。

“还生气吗?”

舌头被吮吸到发麻,她用鼻音哼一声,“那下次我也要惩罚你。”

他低哑地笑,“好,要杀要剐随你,现在有没有感觉爱我一点。”

顾意弦的鼻尖蹭江枭肄湿热的脖子,摸他耳朵的刺青,“有。”

不能让他得意忘形,毕竟他是个狗玩意。她喘不过气也要补充,“只有一点点。”

江枭肄便将她抱得更紧,让她融化在温柔里,哄着:“那每天都爱我多一点好不好?”

每天,这样,是不行的,但滋生的感情似乎确实与日俱增。

顾意的唇弦擦过江枭肄的下颌线,她咬住领带上方攒动凸起的喉结,接着眼睫剧烈抖震,整个重心倾靠。

他说抱歉没扶稳,她又想骂人了。

戏台两侧燃烧的篝火称得四周夜色浓稠,黄梅调唱了一曲又一曲,顾意弦嘴里冒出的语句支离破碎,最后迷迷糊糊地在江枭肄怀里睡去。

江枭肄抱着顾意弦去狼藉的浴室清理干净后,随便冲洗了下身体,叫侍应送来伤药。

他靠在贵妃椅单臂搂住她,吹一吹,再吹一吹,将冰冰凉凉的膏体涂抹在她的脊背。

木窗打开,微风从院内繁茂的树叶吹来,女角婉转唱腔飘进来,“我心绪乱纷纷,一方红绫轻如羽,此刻仿佛重千斤。”

他将妃红的薄毯往上拉至她的肩,左手拨动怀表,寺庙的古钟敲了声,时针分针在这一刻停止转动。

篝火燃尽后,电话打进来。

“四哥,边境和港口那边的消息回来了,隆远那边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江坚秉还在南楚,估计这次他们”裴瑞说了五分钟。

江枭肄眉眼积聚阴戾,一些画面黏附在脑海里,不停歇地倒带。

低头看见顾意弦的睡颜,黑色墨迹才开始褪淡,他抚摸她的头发,声音放轻:“通知下邬巡,告诉长姐他们谁都不准让江坚秉进榆宁。”

摁掉电话后,江枭肄看着夜色思索很久,做下一个决定。

他在顾意弦耳边说了些话,又问:“弦弦,你不会怪我吧?”

“什么啊?”

“没事,”他吻她的额头,“我们明天去约会好不好?”

她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好。”

第063章

顾意弦被吻唤醒,不带□□,轻得像羽毛。

她闻到清新薄荷,新鲜玫瑰香,还有须后水的味道,掀开睫即是江枭肄绿意蔓延带着笑的眼,他穿着浅灰色的家居服,坐在床头抚摸她的头发,“该起床了,宝贝。”

离群索居,独自往来彷徨,其实没有那么在意,偶尔萌生违和与孤独感。

而面前这个人冠有未婚夫名头,他们以后将有无限的时间,更进一步,水到渠成后可能构筑更加牢固的关系,迈入婚姻,组建新的家庭。

她找到了同类,在他面前不用伪装,他们水乳交融,拥有无法取代的羁绊。

顾意弦情不自禁搂住江枭肄的脖颈,他俯身,高挺的鼻尖与她的鼻尖厮磨,“还想睡吗。”

她摇头,腰被圈住向上一提,稳当被他公主抱在怀。

温热的体温包裹像鸭绒被一样舒适,她靠在他肩膀,嗓音慵懒:“四哥,你昨天又赖在我房间了吗?”

江枭肄讨厌没有边界的相处模式,非常注重私人空间,因此江家三姐弟极少踏进主楼。

想离顾意弦更近呆在她身体里不出来,显然说出来会挨揍,于是他低头吻她的脸颊,“我与未婚妻住在同一间叫天经地义。”

感受到变化,顾意弦无语,明确心意后江枭肄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昨日开车回榆宁途中,吻手背手心的次数比按喇叭更多,红灯短暂的一分钟是接吻契机。

恋爱脑的黏糊劲跟狗皮膏药没俩样,她戳开他的额,“再亲,中午也出不了门。”

江枭肄拉她的手指,用唇磨蹭,“那下午再出门好不好?”

“你觉得呢?”

他笑了笑,抱着她起身走向卫生间。

浴室对镜的疯狂纠缠在脑子一闪而过。顾意弦紧张地问:“又干什么?”

他低眼觑她,“放心,不碰你。”

“哦。”

每次事后清理工作江枭肄负责,晨间没享受过,顾意弦心安理得窝在他怀里张着唇,一米七的个子与他对比显得娇小玲珑,她看着镜子里的男人神情专注伺候她刷牙洗漱。

除却粗暴强势的一面,只要江枭肄愿意,他对她细致耐心,譬如等足够湿润才进,在隐秘处找最能触动的点反复顶直到被搅和到颤抖,即使他难受也会让她先舒服;譬如平日通过观察知晓她的各种习惯癖好,挑衣服款式或品牌多穿一次在某天早晨一定能看到更高级别的定制款,多吃一口的菜肴一定会在第二天出现餐桌,房间内的陈设她来之后更改完善,大到家具窗帘颜色小到用品选择,因心情而定的走路频率也不用担心快慢与他不一致,他永远会在第一时间配合或等待,衣食住行面面俱到。

又譬如现在。

牙齿,内壁,舌头方面都被仔细刷了遍,电动牙刷在江枭肄手里像婴幼儿玩具。

谁能想到江家老四竟然有爹系加成,顾意弦含糊地说可以了,他说不刷干净会蛀牙。

“你觉得每周一次的身体检查会有这种可能吗?”

每周日江家私人医生准时抵达榆宁,别说蛀牙,脸上冒出颗痘高低都得开个方子调节内分泌。

礼物,金钱,顾意弦一笑置之,江枭肄总会徒生仿佛什么都留不住她的无力感。

他把牙刷挂好,托起漱口杯,“万事不定。”

顾意弦看穿江枭肄的举措,侧头亲了下他脖颈,“四哥,别紧张,我今天比昨天多一点点。”

扶在腰间的手紧了些,她看到他喉结上下吞咽。

“我也比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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秒更多。”

说完,江枭肄低头吻住她,尾音含混着晨间的光线,消融在互相交错的呼吸。

他身上的烟草香隐约夹杂新鲜带有潮露的玫瑰香,顾意弦便知道床头花瓶那支路易十四是他亲手采摘,也许过去每一天都是。

强烈的感情浇灌,玫瑰迎来花期,盛开怒放到颓靡。

时间延迟到下午,榆宁家宅仅出行一辆卡尔曼,顾意弦不想约会受监视,江枭肄百依百顺,她不知道几分钟后十辆越野跟在了后方。

因为江枭肄罢工,裴瑞与蒲甘早早去Gallop当牛马,司机换成江达。车上的闲暇时间继续未通关的游戏底特律化身为人,P4以老画家卡尔与李奥之间的矛盾结束,本来进入P5,江枭肄回档实验别的选项,操控手柄执着重复几次,最后所有选择屏幕仍以李奥那句“你根本不爱任何人,你从来没爱过我”结尾。

他放下手柄点了支卷烟,安静地注视顾意弦。她并不上心,操控期货买进卖出,随口一问结局改变没,他吐出郁结的烟雾,取出相机将她专注的模样定格。

清脆快门声,顾意弦随之侧目,瞧见江枭肄叼着烟手持相机。

他穿着休闲复古夹克,脖颈间坠了条西太后的钻石项链,像离经叛道的摇滚乐手,痞帅十足。

她配合地撩头发,朝镜头笑出梨涡,“免费给你再拍一张。”

放大的视距顾意弦眼里细碎的光点很亮。

江枭肄呼吸放轻,含混地说:“也许改变了。”

“什么?”

“宝贝好漂亮。”他笑着再次按下快门。

如同所有普通情侣一般,顾意弦和江枭肄逛街,没有包场和保镖,两人出众的样貌回头率爆表。她拉着他走进电影院,排队买电影票,四月上映的电影评分低,敲定一部爱情片,振华三部曲《这么多年》。

从影院出来,正是太阳西沉的两个钟头,大片的云在天色衬托下清绝。顾意弦像所有恋爱里的女生因观后感代入自己,问他:“四哥,如果你是李燃,也会等我十年吗?”

“不会,”江枭肄对这种愚蠢的问题没兴趣,他怕她误会,还是费口舌解释:“如果我是他,根本不会放开陈见夏的手,我会选择和她一起去新加坡。”

答案符合他的性格,顾意弦扬起眉梢,挑刺,“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如果我们真的分开十年,说不定用不着十年,你就会把我忘了。”

他无奈又好笑地问:“为什么人家等十年,我就不可以,我比他差?”

“因为那是电影里的人物啊,现实中分开那么久谁还记得,遗憾释怀才是常态,”顾意弦是精致的利己主义,现实而清醒地说:“权衡利弊之下就会放弃,回归生活,遇见新的人,发生更难忘的事,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傻傻站在原地。”

她想到曾经无疾而终的感情和后来的顾檠,发表感言:“电影小说都太仁慈了,让错过的人有机会相遇。事实上即使短暂的分别也会重圆不了。”

发顶被一双手胡乱肆意揉到炸毛,顾意弦抬腿给江枭肄一脚,“有病啊你,头发都乱了。”

经过这么多天相处江枭肄发现顾意弦的浪漫细胞接近零,他听那些话烦,靠身高压制,把她当拐杖杵着,顺手举起相机拍了张照片,“无聊,想欺负下你。”

她微笑,骄矜地命令道:“蹲下。”

江枭肄眉梢隆耸,把相机交到她手里,拖腔拖调地说:“遵命。”话落折膝弯腰,蹲好等她。

顾意弦跳上去,左手搂住他的脖子,右手拼命揉他的短寸,“”

他双手稳稳托住她膝盖窝,慢步在人行道走,“满意了?”

她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不然你留个长发?”

“不。”

“为什么?”

“太帅。”简短有力的回答。

“”顾意弦揶揄道:“四哥,你怎么这么自恋啊。”

江枭肄捏捏她的小腿,“你调查我的时候,那些人没告诉你,江家老四有多受女人喜欢吗?”

顾意弦哼了声,“你的意思是你留短寸是为了避桃花?”

“嗯,还算聪明。”

“我倒好奇你留长发到底有多帅。”她摸他的头顶,太阳将硬棱的发晒得松软,“有照片吗?”

“你若喜欢我可以将头发蓄长让你亲眼见识。”江枭肄过去摄影从不拍自己,人像寥寥无几。他想到什么,眼底浸满笑意,“长发为君留,散发待君束,介时铺十里红妆可愿。”

人家长发及腰求嫁娶,他到求婚嫁,顾意弦无声弯唇,下巴搁在江枭肄的肩窝,她没回答,他也转移话题问等会想吃什么。

仿佛诗词是一时兴起的玩笑话。

夕阳渐生赤色,漫天的云碎开,江枭肄背着顾意弦从街头走到街尾,他的身高体型样貌太优越,很多陌生人投来目光,看到顾意弦的脸后,甚至有人举起手机拍照。

这时他就会走过去,斯文礼貌地请他们删除照片,她自然而然地笑出来,“你非要让人家删了做什么?”

“保护你的肖像权。”他义正言辞。

她点破,“扯淡。”

江枭肄轻叹,“好吧,被你看出来了,其实是因为我小气不想与别人分享。”

光线恰好拓在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的轮廓沾上层层渐变的瑰丽。

黄昏与爱意乍泄,顾意弦看着熙攘人群,轻声说:“若真铺十里红妆,君可考虑。”

悸动从后背传至胸腔,江枭肄停在转弯的路口,眼底繁绿收拢。

“帮我看看几点了。”

顾意弦不明所以地从他口袋里掏出手机,屏保亮起是那日在砚山拍的照片。

怎么这种小事都能让人如此开心?她禁不住笑,“五点四十五。”

马路停滞的车辆鸣笛,他的声音无比清晰入了耳,“我会为君备好万里红妆。”

江家越野车跟在两人后方保护其周全,同时几辆黑色商务隐蔽于车流。

江枭肄敏锐察觉,轻蹙了下眉,加快步伐,说:“弦弦,抱歉,我突然想起还有公务,现在需要回Gallop处理,可能不能陪你吃晚饭了。”

她不缠人,“好,那我去找朱可她们吃。”

“不行,我叫人送你回榆宁。”

“嗯?”

他默几秒,“今天还没结束,我们的约会晚上也可以继续,你先去俱乐部,我工作完去那找找你好不好?”

顾意弦搂住江枭肄的脖子,挠他痒痒,“四哥,我发现你真的很黏人。”

他再次加快步伐,“嗯,现在才发现晚了。”

江枭肄公务在身,仍然坚持亲自送顾意弦去俱乐部,他叮嘱不要乱跑,乖乖等他回来,得到她保证后他匆忙离开。

Gallop俱乐部设施样样俱全,顾意弦悠然自得玩到晚上八点,江枭肄穿着挺括西装回来,一见面将她拥入怀,抱得特别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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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住他的腰,想了想问:“顾檠找你麻烦了吗?”

“没有。”

“那就是龙楚邢家?”她继续道:“我也可以帮忙的。”

他没说话,许久才开口,嗓音有些疲惫,“弦弦,我们明天后天也继续约会吧。”

“啊?”她疑惑。

江枭肄眼底情绪难辨,抚摸她的长发,“我今天感觉特别好,想多体验几次。”

后来江枭肄带顾意弦几乎将南楚玩了个遍,他们以最真实的自己坦诚相待,她愈发骄纵他愈发温柔包容,偶尔夜里强硬刺激。她开始习惯依赖,像小女孩一样憧憬。而顾家那边没再传来消息,顾意弦隐隐觉得奇怪,江枭肄闭口不提,网上风声丝毫未露。她以为顾檠经过上次后放下没再纠结。

第三天约会,半途江枭肄接到一通电话,这次他直接将她送回榆宁,并且吩咐家仆在门口拴了四条獒犬。

死男人又犯什么病,顾意弦皱着眉被迫往后退,面露狐疑,“四哥?”

江枭肄静视她,目光深刻而复杂,须臾转身。

他捏拳手背青筋绷紧,缓缓松开后,沉声命令道:“裴瑞,蒲甘,看好万女士。”

裴瑞与蒲甘在大门阶梯处,颔首道:“是。”

万女士?疏离的称呼让顾意弦莫名其妙,上前一步被魁梧保镖拦住,葛柔在旁维护。

这几天的疑点一个个往外冒,加上晨间顾檠的讯息。她浓长眼睫密匝匝,重重往下撂,语气很轻,“江枭肄,你什么意思?”

江枭肄的唇一抿再抿,最后以平直冷淡的口吻,不容置疑地说:“Gallop与华森正式开战,从今天开始你不准出门。”

第064章

顾意弦站在主楼廊道,门外江枭肄的背影矜冷到不近人情。

加那利獒低吠呼噜声不绝于耳,她怕狗不敢上前,攥住掌心,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Gallop和华森开战,和我有什么关系?”

江枭肄的胸膛起伏,肺叶焦渴急需尼古丁或酒精。

他深呼轻吐,他希望她只是万小弦,于是他称呼她为万女士,“聪明人无需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你与华森的关系需要我提醒你吗?”

言语之间无一不是在表达——你与华森的关系,我无法全然信任。

前几天江枭肄还亲口告诉她,如果走到今天这么一天他会选择抢来顾家送给她玩。

顾意弦忍下眼睛酸涩,赌气地说:“那就把我送回去啊,扣我在这做什么。”

“挟天子以令诸侯,”他轻笑,“为上策。”

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浇下,顾意弦身体的温度迅速褪去。

江枭肄的话已经够明白,曹操将献帝迎至许昌以皇帝的名义号令诸侯,他效仿其计谋将她挟持在榆宁以此来掣肘顾檠。

四方王座唾手可得,乱世枭雄岂会停下脚步。

可他明知她选择他的阵营,为什么要这样说?

“你——”

江枭肄冷声打断,“万女士,我现在很忙,没空与你闲谈。”

他往前走,停顿,警告道:“故技重施非常愚蠢,围剿不可能发生第二次,榆宁你出不去不要白费心思。”

他什么都知道,她觉得被戏耍,气得眼睛发红,看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江枭肄,你混蛋!”

“嗯。”

即使不用回头,江枭肄也能在脑海构筑画面,顾意弦内钩外翘的眼因愤怒更加鲜活,像焰勾人引火烧身,像烈酒诱烫人心喉,如果此时与她对视,大概会忍不住亲吻舔舐,或握紧她的腰狠狠嘈弄,他喜欢她的眼尾被他弄到发红湿润。

再想下去便无法脱身,他挥手,“看好她。”

江家鹰犬持武器围聚,主楼门口一片黑。

顾意弦看着消失的背影一动不动,纷乱思绪慢慢镇定,大脑飞速运转。

江枭肄与人交谈的习惯——正面直视,他喜欢通过细微表情与眼神审度下一步应对之策,一种情况列外,敌人如蝼蚁他不屑。方才他全程背对,以此怪异推断Gallop与华森开战之外另有隐情。无论如何,结果指向他不信任她可以并肩一起面对。

得此结论,顾意弦更来气,以己度人体谅江枭肄的不信任,毕竟他们曾经确实处于敌对,互相利用一报还一报,但绝对不能接受否认她价值的不信任。

江枭肄这狗玩意把她当废物金丝雀?TMD。

裴瑞与蒲甘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称呼顾意弦。

“您要不然先回去休息休息?”裴瑞欲言又止,“其实呆在榆宁也没什么不好的。”

“滚!”

主楼廊道回响高跟鞋噔噔磕碰声。

榆宁八字形排列的楼幢正中央的矮平层,幽深廊道踢哒声整齐划一。

厚重木门推开,原本嘈杂的讨论声瞬间偃旗息鼓,视野出现江珺娅时,不满耳语又开始了,当那双墨绿的眼淡淡扫来,再次鸦雀无声。

身姿挺拔的男人径直走向主位沙发,对面座位则按江家地位从左至右,各个都是江家元老级别的人物,一些头发斑白的老者年轻时谁没玩过几把冲锋或卡宾.枪,而现在换上了西装革履和领结领带。

Gallop娱乐只是明面上的产业,早在七零八零年代,江家新派掌权人在南楚甚至全国的经济领域站住脚,渗透所有高利行当,建筑、机器制造、汽车运输、夜总会、娱乐业等合法产业,赌博、贩毒、情.色等黑色产业。

毫不夸张过去的江家一切以牟利为目的,动用金钱与官员政客进行钱权交易,讹诈贿赂,暗杀打黑枪都是惯用手段。黑吃黑的游戏结束于政策整治打压,这才在四方王座落在邢顾两家后面。

江枭肄脊背往后靠,长腿交叠,一根卷烟夹在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指间。

他面前的金色高腿方几放了把剑形刺刀,刀身中脊处带宽血槽,一边锋利刀刃,一边带有锯齿。刺刀以江家第五代掌权人名字命名“归一”,拥有者是真正的江家继袭人,十五个支系的领袖,它是权力的象征。

他用食指敲下截烟灰,把刺刀摆正,尖头对准正前方。

家族会议正式开始。

经过一个半小时,江家接下来一个月的安排敲定。

不知谁挑起江坚秉回来的话题,旁敲侧击让江家重振情.色贩毒牟取暴利的生意。

江掣宇加入话题,江珺娅和江侑安拉都拉不住。

谁都没注意到主位的男人起了身。

江建民的脖颈一凉,锋利的刀尖抵在喉管处。

他在江家算位高权重,曾是江坚秉的左膀右臂。“老四,你这是干什么?”

“提醒你谨言慎行。”江枭肄言简意赅。

江建民笑,“老四,你不能因为自己的经历就让整个江家为你买单,禁止暴利的行业,断所有人的财路。”

“隆远那边都打好关系了,我们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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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趁此机会——”他失言,因为刀尖划破了皮肤。

“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江枭肄收起刀,从上至下审视他,冷淡刻薄地说:“你若实在想涉及,我建议你别呆在国内,现在收拾行李滚去柬埔寨。”

江建民被拂了面,脸色难看起来,“想吃这块面包的大有人在,你不抢着吃,别人也会争夺,你现在的举动无疑从自己和他人盘里切去面包。”江枭肄没反应,他继续劝说:“老四,你的食物够多不在乎,而我想要上帝赐给我应有的那一份。”

江枭肄晃着刺刀,如镜面般的刀刃倒映讥诮玩味的眼神,“你的意思是我若独吞,上帝会惩罚我?”

“当然,告知你是我等长辈之责。”

他叼着卷烟看着江建民,不认识似的沉吟半响,然后笑出声,“你知道上帝是什么东西?上帝的门朝哪边开?我又什么时候有长辈了?你以为之前安排刺杀的阴谋天衣无缝?”

过去江家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当初江枭肄上位,老家伙们坐不住,表面和蔼私下不知安排多少人去杀江枭肄。

权力之间相互制衡,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撕破脸,但现在,“给你一次重新做人机会的人应该能当你的上帝吧,你跪着朝拜祈祷,也许我会被你的诚心打动,为你多分一杯羹作为褒奖。”

大不敬的话让江建民大怒,“你现在翅膀硬了,谁都不放在眼里是吧?”

江枭肄不冷不热地说:“我从不把废物放在眼里。”

江建民凶相毕露,“江坚秉现在已经回来了,你这杂种连父亲——啊!!!”

伴随倒抽气的声音,他的右手掌被刺刀钉在木桌动弹不得,血从刀刃与皮肉贴合处往外冒。

众人噤若寒蝉。

江枭肄一手握刀柄,一手掐着烟,俯身对江建民笑得斯文和善,“关于我血缘的问题,请你以后记住,这叫基因择优。”

刺刀拔出血喷溅,他眼睛不眨,反手将烟含在唇间,抽出西装口袋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刀刃,“江家谁说了算,我想各位很清楚。”

几位年龄稍大的立即赔笑,江建民捂着洞穿的手掌疼得说不出话。

江枭肄转身走回主位,把刀随意往方几一扔,“各位应该珍惜现在的日子,我没让你们卖命,也不会让你们去抢、杀、坐牢。唯两点要求,江家所有行业,一禁止毒品流通,二禁止强迫女性进行情.色交易。”

他转身,站得随便而倨傲,眼神睥睨一切,宛如在接受所有人的臣服。

俊美五官没有一丝表情显得冷酷而尊贵,像凭借神授活过来的罗马帝王的雕像,掌握生死大权。

“现在他妈的听懂了吗?!”

众人哪还敢说半个不,连忙应和,态度恭敬。

主位的男人走出大门,会议室让人窒息的压迫感才一并撤去。

江枭肄回主楼第一件事就是洗浴,换好睡衣在书房继续安排应对邢顾两家的事务。

十一点五十,他饮下最后一杯威士忌,慢步到南面房间,在门口屏息良久。

危机四伏,顾邢俩家觊觎,江坚秉与李致远虎视眈眈,江家那些老东西不安分。

江枭肄有足够信心能摆平所有不怕他们一起来,问题在于他现在有软肋了。

绝对不能有任何容错率,可他太想她了。

只看一眼就好,就一眼。

江枭肄轻轻推开了门,朝心之所向望去。

天鹅绒窗帘微微敞开,青白月光如流水倾斜而下,浇在顾意弦身上,淬出令人心折的色调。

他情不自禁走过去,俯身为她掖好被角,想吻一吻她的唇,但今天沾了肮脏的血如何能玷污,于是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顾意弦睁开眼,偏头望向窗外,轻描淡写地问:“看够了吗?”

他怔楞稍许第一次觉得窘迫,她捕捉到他耳根泛起的红,轻嘲:“江先生这是做什么?白天挟天子以令诸侯,晚上偷鸡摸狗的想来上天子?”

江枭肄轻拧眉,淡定地说:“走错房间了。”

他看她几秒,转身离开之际,被拉住了手。

顾意弦抬眼与他目光对撞。

心中有了思忖,美人计为上上策。

“江枭肄,你什么时候学会自欺欺人了。”

皎如明月,韶关飒飒。

她笑得勾人心魄,“明明想爬我的床,装什么。”

第065章

顾意弦如愿看到江枭肄的表情呆滞。

以往都是他掌握主动权,这次轮到她反攻。

她借他手臂的力量,半撑起身体,故意让睡衣吊带往下滑,白肌粉红。

江枭肄全身僵硬,表情保持自持冷淡,但视线快嵌进去。

傻了吧唧的。

顾意弦在心里嘲笑,抬腿用脚尖顺着他的腹肌往下,轻轻往上抬起又放下。

看到他喉结滑动,她调戏意味地舔了下唇,笑得像妖精,“江先生怎么反应这么大?”

江枭肄呼吸粗重起来,抑下所有渴望,堪堪收住目光,握住顾意弦的脚往毫不客气往旁边一甩。

必须保持距离,外界便会认为她仅仅是万小弦或用来牵制顾家的工具。

他毫不留情转身,嗓音冷哑地点评:“下等计策,拙劣演技,少做无用事,早些睡觉。”

顾意弦迅速起身搂紧江枭肄的窄腰,擒拿他的软肋。

他全身肌肉开始膨胀,翻涌,跳动,她哎呀一声,“原来下等计策也能让江先生这么激动啊。”

拿捏,撩拨,再松开。

江枭肄松的那口气还没咽下去,柔软水蛇顺脊背往上滑到前面,他下意识托住顾意弦。

腰立刻被腿夹住,红唇若即若离呵气如兰,他被冲昏头脑,下意识伸出舌尖。

酒气拂过空气,她往后退,缓眨睫,纤细的指从深灰色布料钻进去,椭圆的指甲一圈一圈轻轻刮蹭他胸口皮肤,“付出才有回报,你不是最懂公平的价值互换吗?”

燥意发烫,江枭肄抿唇忍得艰难,那双手作乱的手顺搏动心脏往旁边划,轻轻一拈。

引以为傲的自持崩开小口,吐出一点热腥。

他蛮横将她扔到床上,双臂撑在她耳侧,衣料随动作褶起,腹部青筋鼓噪浮突。

他俯身,半路停住,声音嘶哑到不像样子,“发什么疯?”

顾意弦眼波流转,胳膊勾住江枭肄的脖子往下拽,在他发热的耳根吹了口气,“你又在发什么疯?”

哦,嘴很硬,身体倒诚实。

“曹贼,”她舔他耳廓上方凹凸不平的刺青,“你都揭竿而起了,还装什么?”

寸风刮过耳廓,顾意弦像粽子般被绸被裹得严严实实,“”

江枭肄眼神沉郁地杵在床边,焦渴一并矗立。

比起她的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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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谷欠望不值一提。他面无表情地警告:“老实呆着,别搞花心思。”

死男人平时饿狼扑食,现下装苦行僧。

顾意弦咬牙,委屈地说:“我哪里不老实了,不就是想和你睡觉吗?”

“少来。”他摔门而去,步伐凌乱狼狈。

狗玩意。

顾意弦冷着脸扒开被子,抓起手机拨通电话,那边接得很快。

她不耐地问:“你早上发的讯息到底什么意思?”

“小弦,你打电话来就代表我说的没错,江枭肄将你软禁了。”顾檠笑着说:“我说了,你与野心,他会选择后者。”

“我要听实话。”

他继续道:“这就是实话,你在江枭肄手上我万万不敢轻举妄动,他吃准这一点所以主动向华森宣战,他一直在利用你。”

顾意弦并不信任顾檠的一面之词,现在被困住,短时间内信息无法补全。

南楚的钱权游戏似乎又被谁拨开了开关,她大概率已经被卷入其中。

江枭肄到底在隐瞒什么,他是否如顾檠所说利用都不重要,既然是游戏,她断不会给任何人摆布,当下明智之举,增加筹码掌控局势。

“我能相信你吗?”

“小弦,即使你不爱我,我也会是你的家人。”

“嗯,谢谢你。”顾意弦装作难过,半真半假地说:“我现在确实出不去了,江枭肄加派一百号人守在楼外,更过分的是他命人用獒犬吓唬我,我到现在都睡不着,一闭眼以前那些画面都冒出来了。”

皖北斗狗现场的事故,顾檠一直很自责,后来还叫人把场子端了。

“别怕,哥哥很快接你回家。”他语气透着心疼。

她走到落地窗前,“很快是多久?”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顾意弦心中了然,顾檠因订婚宴被摆一道的前车之鉴有所防备。

套不出有用信息她表明会耐心等待,他让她放心说不会太久。

挂断电话后顾意弦让朱可打听江家最近的安排,又拨通许新蕾的号码。

江枭肄既然告知警方围剿无用并且放任她与外界联系,他一定有十足把握她无法逃出生天。

她问出猜想:“小蕾,邬巡什么时候上任局长的?”

“怎么了?”

“我之前在逸悦会所被那傻缺扣进局子关了十几个小时,我现在怀疑是江枭肄指示的。”

许新蕾啊了声,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五年前。”

果然如此。江枭肄与邬巡早就认识,两人五年前同时上位,极有可能存在私下交易,或,邬巡是江枭肄的人。

“但邬巡家世背景挺牛,他怎么会听江枭肄的话?”

突破点大概率就在此处。顾意弦思路清晰,“你明日帮我与邬巡牵个线,他若不同意,你就告诉他,警号010007我倒背如流一生铭记。”

“好。”许新蕾想了想,“那这次还要准备逃跑计划吗?”

“不急,”顾意弦走到阳台,按开窗帘,语速缓慢匀平:“蝉被螳螂捕食,螳螂被黄鹊吃,这次我要做最后的蛇。”

屏幕和灯一起熄灭,她委身斜躺贵妃椅,看向花圃旁亮灯的温室,她没去过那里,因为玫瑰会有人亲自剃掉根茎上的刺送到床头。

当感情的种子发芽便开始随心所欲生长,顾意弦伸手触碰玻璃凝聚的虚晃光点。

江枭肄在里面会做什么呢?

他此时大抵会在喝酒,用那双长满绿荆棘的眼安静地看着紫玫瑰。

温室的暖黄亮了一晚又一晚,缄默的爱意在夜里发酵。

顾意弦没再见到江枭肄,两人之间的讯息断掉。

主楼设施齐全,她每天晨起锻炼用餐,分析金融市场动向,操作长线短线,中午吃过饭看书或午休,下午音响室电影院,偶尔做spa游泳,度过充实又无聊的白天,晚间坐在阳台看着温室灯光如约而至。她给他时间,选择等待那盏灯熄灭。

邬巡之所以年纪轻轻当上南楚警察总局局长,少不了江枭肄在背后推波助澜,他肃清Gallop娱乐乃至江家所有非法行业以此换取资源。南楚过去地下毒品和情.色猖狂,如今污秽被洗涤,或许仍有余党,至少江枭肄麾下是一片净土。

现在局势是否与之有关无法判断,作为顶尖操盘手,耐心等待翻盘契机至关重要。

她想过也许在江掣宇与伍荏苒订婚宴那天,但没想过转折点来得这样快。

禁足以来裴瑞与蒲甘两个小尾巴几乎寸步不离,顾意弦起初烦透这两人,后来学会从他俩嘴里套江枭肄行踪,他每天除花圃温室必去四楼大书房,而她的禁制仅仅不能出主楼。用过晚饭,她好说歹说磨破嘴皮子表明自己出不去没必要跟这样紧,俩人不听,她又装可怜说再不放松抑郁症要憋出来,俩人向江枭肄请示后同意给予宽限。

顾意弦抓住逮江枭肄的机会,摸进四楼书房等待。

八点半,门外传来脚步与交谈声。

怎么还有别人?

她略微思索,躲进书房的隔间。

“阿四,货已经到西南边境了,港口那边等确定好时间也同时进。”

江枭肄懒散靠在书桌,单腿支起,镜片下的眸色晦暗。

他执起酒杯一饮而尽,睨着对面两人,低头从烟盒倒出根卷烟,笑了笑,“你想什么时候?”

“阿宇订婚那天。”

“不行。”江掣宇轻咳一声,“之前阿肄订婚宴耽误时间我与荏苒等太久,这次不能再出纰漏。”

江坚秉一屁股坐到沙发,不紧不慢地说:“你后面还会有别的女人,现在的订婚宴又不是什么要紧事。”

他五十岁出头,五官几乎没有岁月痕迹,仍有年轻风流倜谠的气质。

江掣宇态度坚决,这段时间多亏他在江枭肄面前美言,江坚秉松口,“那就订婚宴后的一天,你觉得呢,阿四。”

江枭肄于白烟中瞥去淡淡一眼,低沉而缓慢地说:“订婚宴三天后也许更合适。”

江坚秉眯了下眼,拖延时间越久变数越大,他对江枭肄态度的转变持半信半疑,“怎么非要三天后?

“华森那边盯得紧,Gallop这几天的财务报表被人窃取,”江枭肄停顿,意态轻慢而随意,“你若不怕撞到枪口,我无所谓。”

江坚秉喝了口酒,话锋一转,“你不是捏住顾大的把柄了吗?”

江枭肄眸底闪过一丝杀意,很快聊无踪影。

他踱步到皮质椅,抬腿翘在书桌,捻了口烟,漫不经心地问:“一个女人而已,你真以为顾檠会当回事?”

“是吗?我听说你们当时订婚宴闹得满城风雨,在沽江与流连街交汇处差点掏出家伙火拼。”

“暗渡陈仓的小儿科把戏。”

“也是,”江坚秉低头摩挲指间扳指,笑着问:“那女人不是还在你这儿吗?带出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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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枭肄目光如炬,轻谑道:“怎么,你还想与跨辈与我玩一个女人?”

“舍不得啊?”

他锨熄烟头,扫了眼江掣宇,意味不明地说:“舍不得这种话都能说出口,看来你回国的这么多天听说了不少谬言。”

“确实有点荒谬,我听说你为那女人下水时吓了一跳。”江坚秉笑。

江枭肄睫下绿色的眼酝酿威压,手指神经性抽跳,继而旋转袖扣,口吻轻蔑:“置死地而后生,一切都是为了获取信任。陷入爱情的女人最愚蠢,不止如此还会自我欺骗,觉得我做什么都是为她好,然后心甘情愿奉献一切。”他抬起下颌,反问:“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是你教我的吗?”

江坚秉打量他几秒,眼神饰起和蔼慈祥,“你学得很好,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不必说这样的话,一切都是交易,”江枭肄暴露眼底的野心,表情冷酷:“为了隆远的位置而已。”

江坚秉拍掌大笑:“好!好好好!你能想明白利弊,我与致远都喜闻乐见。”

“行了,别在这儿,我们去俱乐部放松放松。”

门哐地声,三人脚步渐行渐远。

顾意弦双目酸胀难耐,眼睛弥漫一层雾气。

舌尖尝到缕铁锈味,极其淡薄,却强烈刺激味蕾。

她倚在门页后等待许久才打开门走出去,书房回卧室途中,碰见了谁他们说了什么话,她一概点头,自始至终没有吐露一言。

顾意弦站在阳台,淡淡望着花圃旁的温室。

两小时过去,依然灰暗无光,看着它的一双眼睛却红了。

获取的爱不真切,一不小心会给生活造成风雨恶摧般的灾害。

迈上的独木桥颤颤巍巍,跌到悬崖便尸骨无存。

窗帘拉合。

这时手机响起,屏幕显示未知号码。

她平息翻腾的情绪接通。

“顾意弦?”陌生男音,嗓音低冽,仅仅三个字透露压迫感。

顾意弦拧起眉,“先生,你直呼我的名字前也许应该自报家门。”

男人轻笑,咬字清晰,“周知樾。”

她在脑海搜索并没有印象,“有事?”

“有事,但可能见面说比较好。”

“我近期没有空。”

“是被江家软禁了么?”

是敌是友暂且不知,她思忖片刻,试探道:“是,你能帮我?”

“我就是来帮你的。”语气笃定,透露超乎寻常的友善。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顾意弦抿起唇角,“条件?”

似乎早料到她如此反应,对方从善如流,“无条件。”

他补充道:“这是我应该为你做的事。”

不知为何油然升起的信任感,以往未曾有过。

她沉默半响,“如果你没开玩笑,明天早晨十点半打电话给我。”

今天还需确认最后一件事。

“好,希望我们能尽快见面。”

电话挂断后,顾意弦坐在床檐边,打开搜索引擎,敲下周知樾三个字。

心中疑虑更甚,她双指使劲按眉心,拨通内线,“尚娴,帮我准备一套情趣睡衣,要半透明的,越诱惑越好。”

尚娴凌乱几秒,镇定道:“好。”

“还要绳子,锁环,皮鞭。”

“”

第066章

凌晨一点。

主楼大门开。

江枭肄脱掉沾染作呕气息的外套,家仆接过。

廊道不同寻常一片黑暗,他眯了下眼,慢步穿过,不出所料又出乎意料的景象。

圆形冷光下,顾意弦翘着腿坐在高脚凳,披着件黑色西装外套,绑带细高跟。

浓黑卷曲的发,皮肤脂粉薄透,艳骨生花的妆容,眼神高傲冰冷仿佛能吸走灵魂,是她惯有的慵懒妩媚,油画一般腐朽的美。

引人沉沦的恶之花。

是他的罂粟。

江枭肄隔着段距离望着她,望了又望。

鲜活,枯萎,毒药,怎样都是她,怎样都可以。

但只要望一眼,万般柔情涌上心头。

可以肯定,再望一眼,他就会走过去拥抱。

江枭肄略微敛颌,径直绕过,镜片反光恰好掩去眸中所有。

“四哥,你但凡多走一步,我们就到此为止。”

他心一紧,陡然停住脚步,迈出的腿也收了回去。

“过来。”命令的口吻。

江枭肄双指捏鼻,眉宇之间俱是无奈,挥手示意所有家仆退下。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顾意弦把他的言辞习惯学到十成。

明目张胆的威胁,江枭肄被到此为止四字拿捏,只能转身返回。

他站的笔直,挺拔身姿遮住了一半光源,淡声问:“需要我提醒你现在几点了吗?”

顾意弦平视前方,言简意赅:“转过去,蹲下。”

他不动,她一声不吭。

气氛僵持,犹如第一次见面,无形交锋。

江枭肄眼底划过丝轻叹,转身折膝,蹲到顾意弦能攀上来的高度。

脖子被她搂住,香味挑拨神经,他屏息,扶好她的膝窝确保足够稳当才直立。

顾意弦摸了摸江枭肄耳朵上方的刺青,“去音响室。”

“看来你白天睡太多。”他朝电梯间迈步。

她趴在他宽阔肩头说:“是啊。”

江枭肄身上的烟酒味一如既往好闻,干焦辛辣,回甘沉静广藿,再深深嗅,麦芽和皮革肉.欲酒香。

存在感和侵略性极强,只要稍稍敞开嗅觉,便会一股脑钻进鼻腔。

接着就是他的高体温,暖得人心尖尖发烫。

矛盾的江枭肄,极致的野心欲望,追求名利权势,极致的浪漫主义,令人着迷的感情。

顾意弦埋在他肩窝闭着眼感受,走进梯厢后,轻声说:“四哥,我很想你。”

江枭肄按键的动作一停,没有回应。

西装第四颗钮扣的位置,是她感知不到的地方,疯狂加速的心跳出卖伪饰。

音响室一尘不染,黑胶唱片整齐摆列于木架。

江枭肄蹲下将顾意弦放稳,看她一眼,准备离开。

她扯住他的袖子,“陪我听听歌吧,这些天都是我一个人。”

江枭肄沉默地看着顾意弦,软禁之前带她在南楚玩了个遍,他想那些时日大抵能将这段时间撑过去。

想用金丝笼禁锢保护,但骄傲的黑天鹅又怎么能关进来圈养。

他想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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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浓黑华丽的羽毛,最终却只说了一个字:“好。”

“之前你推荐三首曲目,《JOKER》《TheJokerandTheQueen》《Yumenji&#039;&#039;sTheme》,我这些天听了几遍。”

江枭肄当然知道。

音响室只对她一人开放,白日弄乱的唱片,忘记拿走的玻璃杯都是他整理,她也不是一个人,她挑出来的唱片会在晚上一张不漏放在唱片机里旋转。

“今天轮到我,”顾意弦把一张唱片递给他,发音纯正,“《lavieenrose》,玫瑰人生。”

电影故事的结局并不好,江枭肄轻蹙了下眉,他曾借曲目暗喻,他不明白她是否也效仿。

“为什么选这首?”

“我喜欢。”

“随你。”

唱臂搭好,吉他拨弦前调悠悠响起,纯净女声吟唱。

顾意弦走到他面前伸出手,眼神笃定,“江先生,我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拥有金钱代表时间富裕,权贵子弟谁不是涉猎广泛,处于顶层的江枭肄必学习所有技能,修表那么复杂的程序都驾轻就熟,不会跳舞绝对是他编造的推辞。

这人诡辩惯了,她不准备放过,补充道:“赌局,你欠我一次。”

江枭肄微微挑起眉梢,“非要今天补?”

“嗯,就今天。”

今日一番托词江坚秉应该松懈不少,现下只有他与她二人,短暂偷闲可行。

江枭肄弯腰,执起顾意弦的手背,印下轻轻一吻,“女士,这是我的荣幸。”

顾意弦肩颈舒展,左手搭在他肩部的衣缝,江枭肄挺拔笔直,右臂架起她左臂,右手窝成弧搭在她肩膀后部。

两人十指相扣,眼神交汇着,在昏黄灯光中跟随音乐节奏,反身、摆荡、倾斜、升降,在温柔如水的音乐里拥抱起舞,就算有隔阂也美到动人。

“Quandilmeprenddanssesbras

当他拥我入怀

Qu&#039;&#039;ilmeparletoutbas

当他对我耳语

Jevoislavieenrose

我看见玫瑰色的人生

C’esttoipourmoi

这就是你为了我

Moipourtoi

我为了你

Danslavie

在生命长河里

Tumel’adit

他对我这样说

l’ajuré

这样起誓

Pourlavie

以他的生命

Etdesquejel’aperois

当我一想到这些

Alorsjemesensenmoi

我便感觉到体内

Moncoeurquibat

心在跳跃”

距离越来越近,几乎能触摸心跳。

顾意弦第一次谈及孤儿院的事,那些破碎的段落让她有种无法触及的漂泊感,同时坚定而坚强力量让她更具魅力。江枭肄安静地聆听,目光在她红艳诱人的唇色,头发波浪轻盈,再到白皙修长的脖颈,他看了眼墙壁挂钟的时间,小憩一许的片刻,他让自己继续沉醉在她流光溢彩的眼。

曲终口琴中,她问:“玫瑰人生的台词哪一句你印象最深刻?”

他想了想,说问答对话的那些段落。

顾意弦心中了然,缓慢道:“‘取消演唱会吧,您这是玩儿命在演唱。’”

江枭肄默契十足接腔,“‘又怎样,活着总得玩儿点什么吧。’”

音乐停止,她笑,“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句。”

江枭肄身形一顿,敏锐察觉今天的顾意弦有一丝不同。

抓不住,再次有了这种感觉

顾意弦松开手,往后退半步,“其实我知道这首曲子是通过两小无猜的电影。”

他端详她的表情,完全看不透,于是直截了当:“你想说什么?”

“我们今天也来玩玩他们的游戏。”顾意弦将口袋里早就准备好的纸牌取出,从容地走到沙发坐下,“抽牌点数大小,大者可提问,小者可选择回答或,”她抬头冲他莞尔一笑,“脱衣服。”

脱衣服

大量旖旎画面涌入,江枭肄委婉拒绝:“很晚了,我明天还有事。”

哗啦一声,牌以扇形摊开在玻璃方几。

顾意弦勾着绺卷发,眼神充满挑衅:“敢或不敢?”

他视而不见,“不敢。”

“好吧,”她玩着暗红指甲,语气惋惜:“看来我只能以后找,别人,玩了。”

江枭肄沉着脸坐到沙发旁边,点了支卷烟嫌不够,又启开瓶酒斟满一杯饮下。

今日一切都是故意为之,只为诱他入局。

他冷冰冰,“三局,玩完滚回去睡觉。”

顾意弦笑而不语,轻拈出三张牌,率先甩出一张。

黑桃K,13点最大。

江枭肄翻开一张,面无表情锨熄烟头,脱掉马甲。

她不意外,继续第二轮。

红桃K,13点最大。

他眼角微抽搐,想问她是不是作弊。

但有品的男人得保持风度,于是翻开第二张,方块J,11点。

顾意弦耸肩,从方几的烟盒摸了根卷烟。

江枭肄瞥过去,“你抽什么?”

她置若罔闻,含在唇间点燃,吐出轻飘飘的一团烟雾,“愿赌服输,脱。”

“”

黑衬衫被扔到一旁。

江枭肄的上半身光裸,肩骨刚硬平直,胸膛垒块分明,两条纹理线往腹部收紧,几根浮迭偾张青筋盘踞裤腰上方,再往下便令人浮想联翩。

没有一处赘余,野性张力的小麦皮,强有力的荷尔蒙冲击着视觉神经。

除却池边和拳击馆,正儿八经两次的交流,他偏爱厚乳,顾意弦压根没仔细欣赏,现下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馋”。

她大大方方,目不转睛上下扫视。

江枭肄硬生生被她看出感觉,双腿交叠掩饰。

火光亮起,尼古丁勉强抑制焦渴,他抽取第三张牌,梅花K。

顾意弦双指拈起最后一张牌,红色小丑皇,半点。

她拍在桌面,“看来我的好运气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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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注视她,眼神充满审视,问出疑虑:“挑玫瑰人生的曲目在暗示什么?”

“并不是每件事都能如你愿。”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当然是兼弱攻昧,利用弱点攻击。

顾意弦勾唇,二话不说脱掉西装外套。

江枭肄掐在指间的烟掉了。

吊带极细,仿佛轻轻一扯就断了,领口大片雪白,薄如蝉翼的绸面,繁复华丽的暗红蕾丝呈半圆包裹,腰部镂空系带交叉束缚,菱形糅杂融动的隐秘。

她叼着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两只半透的黑.丝.袜,扯直一条系带,按开小夹子吊住袜筒。

他所有感官都被夹住,神志理智趋于不正常。

真他妈该死,谁发明这种衣服。

真他妈绝,美到被一刀捅死也心甘情愿。

烟蒂把地毯烫出一个洞。

她倾斜酒瓶将燃烧的火熄灭,继而踩上沙发软垫,细高跟戳出凹陷。

江枭肄终于反应过来,起身要走。

顾意弦抬腿踩住他的胸膛,眼尾上挑,“我今天跳支舞给你看怎么样?”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她俯身,将烟送到他唇前,“过时不候哦。”

江枭肄想起一句话。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过时不候,过时不候。

他吸了一口烟,靠向沙发扶手,仰头看她。

深夜微醺,唯有昏黄灯光晕染。

跳起魅惑之舞的妖艳舞娘,摇摇摆摆的影子在飘渺烟雾若幻境。

心跳声震耳欲聋,愈发催情发欲。

她的媚骨简直浑然天成,每一处都是风光宝地。

江枭肄的眼神晃荡,晦暗不明。

燃尽的烟丢进玻璃杯呲啦一声,他抬起酒瓶含住一大口威士忌,握住她的小腿。

也许是一口迷魂汤,倾斜而出划开一滩春水。

飞钳破敌,他教她立势制势,使对方不能不受胁持与控制,教她“缀而不失”。

她倒是聪颖全用在他这儿,钓得一手好鱼。

谁他妈还管得了这些,谁他妈还管了那些该死操蛋的人。

他要探索他的风光宝地,雕琢艺术品,感受温度和型状,敏锐捕捉寂静里每一声再由此判断哪里欲壑难填。

鼻息喷洒的热气越来越烫,顾意弦咬住唇,面色被酒精侵蚀到潮红。

越来越动情,她抚摸他的刺青,勉强定下心神,说出自己目的,“四哥,你还欠我一次。”

江枭肄含混不清地嗯了声,酒精从下颌滴落。

她推开他,他眯着眼,伸出舌尖舔了下唇,沙哑嗓音裹挟湿气,“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顾意弦软着腿从沙发下去,转身去柜子里翻出小包。

她将工具倒在方几,笑着说:“这才是我想要的。

江枭肄扫了眼,略微讶异,伸出手束手就擒。

铁环扣在腕间,他想了想,“我这样怎么抱你?”

顾意弦将绳子穿过铁环,分别系在沙发脚,“女尊男卑,反守为攻。”

他低哑地笑,“行,你来,我怕你撑不住。”

“平常练习的柔术里有差不多的。”她挥起小皮鞭,直接往他胸口抽,“少瞧不起人。”

江枭肄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这点力气,我很难瞧得起你。”

顾意弦懒得理他,报仇而已。

抽了八鞭后,她停住,他面色不改地问:“女牛仔可以开始了吗?”

“闭嘴,阶下之囚没资格说话。”

顾意弦咬着唇,莹白指尖撑在江枭肄胸口,抚摸交错的红痕。

倏地她差点摔下去,双手掐住他的脖子,恶狠狠地说:“别给我以下犯上,不然弄死你。”

江枭肄毫不在意,抗命而行,“我愿意沦为被迫做苦役的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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