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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击必中 雾空了了 48226 字 2024-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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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顾意弦坐在长凳看着前方擂台训练的学员,不自觉捏拳,意识到什么,低眼瞧缠在手掌的绷带。

得意忘形大概就是说得现在的自己,她一圈圈解开,面色淡淡望向前方的擂台。

江枭肄单凭一点就能有所察觉从而试探,说明已经怀疑第一次见面是蓄谋,且不论方才是否糊弄成功,他的确在乎一个人是否真实。可她带目的接近,因感情牵扯想结束,又委于复仇抱利用的心态回来,即使演变为真假参半,他们的相遇逃不脱精心策划,万小弦为谎言存在。

互相利用,享受过程,保证所有计划顺利进行。

顾意弦靠墙仰头闭目。

窦丽姝言语简短,仇祺福大发雷霆,但逸悦已被Gallop接管,他不可能找江枭肄理论只会找弱者发泄,她没问窦丽姝是否因此遭受暴力对待,答案必然——这在顾意弦意料之中,她的计划有三,前两步的忍辱负重,厚积薄发,最后一招即可致命。

而第二步会有得益方,协议的额外利润,当属归她这位劳心劳力的打工人,所以暂时可归并顾家,顾檠尝到甜头,就可以开始布施下一步棋,一举两得,最后全部收入囊中。

这么一想舒心多了,她脚后跟撑地,左右来回摆动。

今天找什么理由偷溜呢。

“什么事这么高兴?”

顾意弦睁眼,眼里是未藏起的野心。

江枭肄以俯视的角度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目光洞悉所有。

不到半秒,她撤得干干净净,“当然是因为想到你了呀。”

江枭肄直视顾意弦,卫衣的黑色显得五官过于冷刻。

她看不到他咬紧的下颌肌,只是讨好地冲他笑,笑得乖巧而虚假。

三张图片,一共15M,每条讯息诉说少女情窦初开的爱意,热烈青涩,小心翼翼地试探,时间跨度竟然有六年之久,两千一百九十天,如果加上闰年还得多加一天。

十六岁的顾意弦也许会像一朵罂粟花苞,卵球绿色萼片上有短细的绒毛,诱惑的红从拢住的缝隙悄悄探出,渗透新鲜露水,发出迷人邀约的香气,随时间增加舒展一瓣又一瓣,青色剥落。

童子能煎莺粟汤,他也想尝尝罂粟壳究竟有多滋补,可惜连看都没看过。

“四哥?”

她叫顾檠哥哥,她会说哥哥抱抱,会挂在他的手臂,会靠在他的肩头。

她对他的笑是怎样的?也会用软绵绵的胸脯贴住他吗?

江枭肄额角的青筋跳动,他捏了下拳,朝顾意弦伸开手。

“不是要抱?”

她一副你有病的表情。

他不想废话,弓腰,扳她的肩膀扯到怀里。

江枭肄勒得太紧,气场沉压,顾意弦的嘴鼻快嵌进他硬韧的胸膛。

死男人发什么疯啊,她攥他衣摆,气息低弱,“四哥,我呼吸不了。”

江枭肄盯着她白腻的脖颈,舌头和牙尖都痒,他闭眼克制而深地嗅,吸入,

柬埔寨的土地滋养大名鼎鼎的吴哥王朝,怎么弄罂粟花,每一个地方都得物尽其用,以大针刺其外面青皮,津液出,刮下来,再亲手把花瓣全部掰开,取籽,研磨作乳,烹熟为粥。

现在还不是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他抑下暴虐的欲望,放开她,口吻温和平静,“脚还疼吗。”

“脚不疼。”顾意弦胸腔微微起伏,汲取氧气,她看着他青筋绷起的手背,“肩膀疼。”

喜怒无常的死男人,肩膀应该被捏出了指印。

“抱歉,”江枭肄彬彬有礼,他在她旁边坐下,辛辣烟草味很浓,“你今日不用去Gallop了。”

还有这等好事?而且他也没提抱架的事,顾意弦佯装不高兴,“为什么啊,我还要工作呢。”

“你有别的工作。”江枭肄说,“订婚宴还有四天,这几天你去店里或秀上挑,挑裙子还是别的随便你,回榆宁再选画册上的。”

他的语声淡而无味,听不出情绪,她却感知到竭力内敛的某种情绪,她略微犹豫,“其实真的不需要订婚宴,我们——”

“这是你的工作,我们签订了协议。”江枭肄毋容置疑地打断,他看着前方,五官折角锋利,表情板硬,显得公式公话,“那天你说利用舆论整治飞牧仇祺福,办的如何了。”

“拍到些照片,”顾意弦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她看着他左耳的刺青,“但没什么用还得继续,所以这几天其实很重要,我需要外出将事情落实,订婚宴真的很耽误时间。”

“我来解决。”

“不要。”玩游戏的权力不能被剥夺,她挠了下他的手背,“他这种小虾米不必劳烦四哥,我自己可以的。”

江枭肄倏地侧目。

馆内的光线昏聩,他瞳膜的绿色浑浊,充满冷漠的审视,不清白的欲望,炙热的占有。

顾意弦有种被剥光看穿的感觉,仅仅一瞬间,他的眼只剩下她的剪影。

“订婚宴前,我给你四天的时间,”他缓缓道,语气轻的连只蚂蚁都碾不死,“把仇祺福弄死弄残随便你。”

怎么又变卦了,她扮演好角色,“那你又说选裙子。”

江枭肄反手握住顾意弦的手,修长有力的指钻进她的指缝,“选裙子用不了多久,你穿什么都好看。”

“但记住我那天在警局说的话,别忘了你现在是谁的人。”

他抬起另外一只手轻轻在她脸颊拍了拍,“好吗?”

亲昵得像调情,含着隐隐威胁。

顾意弦背后遽然升起不寒而栗,想起第一次与江枭肄见面的场景。

心脏被压迫到喘不过气的感觉,她好久没有体会到,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变得温和。

指骨被捏住,她调整好状态,眼尾勾起艳色,“当然,我现在跟着四哥呢。”

江枭肄满意地微笑,“我安排了人在外面等你,去吧,早点回来。”

顾意弦点头说好,拎起包去换衣服。

她转身的瞬间,他的表情变得沉冷阴郁,他从卫衣口袋里取出屏幕碎裂的手机,让蒲甘和裴瑞过来。

“问清楚顾家订婚宴场所,找人盯着仇祺福,暂时不动。”

“是。”

江枭肄打开手机一个名为“Track”的APP,界面简洁,连接后屏幕出现卫星地图,没过一会儿,上面的红点开始挪动。

指腹轻触,地图放大出现街景,具体详细到名称,他退出,拨通何不濯的电话。

·

出纵横拳击馆,两辆越野,中间一辆迈巴赫VST980。

车门前站了位高大魁梧的女人。

葛柔,江枭肄从女子组挑选的私助兼保镖。

至少比蒲甘裴瑞好,顾意弦没置疑,不过江枭肄安排婴儿车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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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稀奇,直到上车看到后排乳白色座椅被放平,俨然是一张小床。

脱掉鞋躺上去,NAPPA真皮柔软舒适,她的唇弯了弯,死男人还挺细心。

顾意弦与葛柔确定目的地,定在南楚奢品商场的G家,葛柔拿出折叠整齐的毛毯与水,下车去副驾驶。她与顾檠联系完,关闭顶棚LED灯,很快闭上眼入眠。

G家在商场一楼临街,所有身着蓝色工作服系绿丝带的工作人员在门口等候,地面甚至铺了红毯。排场很大,路人的回头率非常高,还有停下脚步围在几米外纸板花墙前凑热闹的。

顾意弦习以为常,店长上前迎接问候,跟在旁边撑伞。

她扫向四周并没有熟悉的商务车和顾家的车牌号,只能跟着店长入内。

黑白格地板,金衣架,粉幕帘与绿沙发,老虎头抱枕,复古华丽的配色,浓浓的G家味。

顾意弦很少穿它家的衣服,时常嫌弃过于花哨与累赘的装饰。

她选了些款,懒靠在沙发,工作人员推车过来,摆好陶瓷茶壶与马卡龙塔,

模特换好款,一一从拱形门后面走出,店长弓腰在旁边介绍。

她低头与顾檠发讯息,招手示意模特过来看细节。

没过多久顾檠便出现在左侧视野里,所谓的包场只是看砸得钱够不够多。

他今日穿得与以往十六年都不一样,新中式的白色西装,外套半透明的玫瑰刺绣,古典又新潮,看着更年轻,温文尔雅。

唯一美中不足便是额头的纱布。

“顾先生的头怎么了?”

顾檠坐在身边,温柔地注视顾意弦,“没事,被顾二拿花瓶砸的。”

“”

他从助理手里接过一个精致的首饰盒,打开顶盖,“礼物。”

一条红宝石钻石项链,旁边点缀白方钻和长棍钻。

这是做什么?顾意弦没明白,“不需要,我也带不回去。”

项链的红宝石至少10克拉,一看就是拍卖场的货,江枭肄不怀疑就怪了,而且她也没什么兴趣。

顾檠摆手让所有人退下,顾意弦莫名生出背着老公偷情的感觉。

他低头解项链搭扣,“小弦,你与江枭肄四天后的订婚宴,准备怎么解决?”

思维极速散开收拢,她抓过抱枕放在腿间,“再看吧。”

顾檠动作一顿,放下项链,面不改色地说:“我有办法让这场婚宴结束。”

“什么?”

“现在暂时不能告诉你。”

他知道她肯定会拒绝,所以顾家订婚的消息没放媒体,只有圈子里的人知道。

顾意弦耸肩,托起茶杯小小抿了口,皱眉道:“说正事,我前段时间让人在飞牧下了笔巨额订单,等时间到了,你用这笔订单找他们索要违约金。”

她拿出手机调出一张图片,“你去把这里买下来。”

“好。”顾檠答应的轻巧,“来试试项链。”

她略微讶异,“你不问我做什么吗?”

“那不重要,”顾檠抬头,黑眸漾一层薄薄的光晕,“你想要任何东西,我都会想办法弄到手,家里那些戒律与道德经我已经烧了,想杀人我就去当刀,放火我就做草垛,只要你想,什么都可以。”

“来,我们来试试项链。”他站起来绕到沙发后面。

冰凉项链坠在脖颈,顾意弦短时间感到窒息,她站起来与顾檠拉开距离。

“别说些奇怪的话,”她眼神冷淡却有一丝关切,“发生什么了?你额头上的伤到底怎么弄的?”

顾檠重新坐到沙发,双腿交叠,笑着问:“怎么奇怪了。”

“还是说,”他喝了口茶,“说话的人不对,你才感到奇怪。”

“小弦,我了解你,你现在可能对江枭肄有点特别的感觉,等新鲜感过了,你就会觉得乏味。”

“从头到尾这都只是一场游戏。”

顾意弦眼睫微跳,无数个想法掠过眼前,其中最醒目的一条——顾檠若是拆穿,江枭肄会怎么样?

“我回去了。”她表情空白,抿着唇。

顾檠放下茶杯,直勾勾盯着她,“小弦,你要想玩游戏,我也可以陪你玩。”

另一边,G家店外骑士十五世的玻璃窗缓缓降下。

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出来掸了掸烟灰。

窗外侧对面有一顶青苍数冠,枝叶繁密,兀自矗立。

江枭肄一瞬不瞬地看了许久,感觉到肌骨体肤从某一处开始溃烂,有什么东西像白蚁般从疮孔中钻出来,啃食血肉腐坏脓液。

呼吸开始变得艰涩,他闭目,再次睁眼时,眼底冰冷骇人。

他按下寻呼机,“联系南楚所有三甲医院临床实验检验科。”

第042章

顾意弦觉得顾檠精神不正常,碍于事情没解决,周旋几句让他先行离开,结果下一家店顾檠故技重施,她耐着性子从D家出来,将纸袋递给站在车外等待的葛柔。

“夫人,这——”

“打住。”

没嫁给江枭肄叫什么夫人,顾意弦抬脚上车,“别这么叫。”

她朝呆愣的女人斜去一眼,“你坐后面。”

葛柔只好听命,在顾意弦对面的座椅坐下,双手捧着纸袋放在膝前,姿态拘束。

顾意弦与朱可发讯息让她打探顾家的事,她不信一个人短短两天无缘无故转变那么大。

半天没听到动静,她撑头,懒洋洋地打量葛柔几番,想到什么,心里有丝甜又感到困惑。

试探道:“江先生把你派来保护我前说了什么话?”

“让我只听您一个人的吩咐。”

猜对了。

葛柔既然没跟进店也没向江枭肄汇报异常,那么证明他选拔人的第一要素——忠诚。葛柔非江家鹰犬,而是江枭肄特意为顾意弦提携的专属。

信赏尽能,带兵带心,笼络人心为上策。

且葛柔身上印着狗头的男士T恤,顾意弦不想再看第二眼,“你把袋子打开看看。”

葛柔木讷点头,小心翼翼撕开精致的包装袋,看到里面的裤裙时,怔住。

她将纸袋折叠,摩挲,“夫”停住,愁眉苦脸想称呼。

“小弦。”

“弦小姐。”

“”

葛柔从小在南楚贫民区长大,因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长相粗犷,没少被嘲笑,若不是江枭肄开设纵横拳击馆的女子组,她在南楚只能干苦力活。

“弦小姐,谢谢您的好意,裙子太贵了,我的腿和胳膊都太粗也配不上,穿了人家会笑话的。”

顾意弦心里跟明镜似的,掀开睫,弯唇笑,“葛柔,我不能听腿粗不配穿裙子类似的话,你若改不了,现在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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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

“一件裙子,蔽体之物,能被人喜欢是它的福气,而你首先该考虑这件衣服是否配得上自己,”她的口吻很淡,“笑话你的人不懂这个道理,那是他们无知,再者你学过格斗搏击,若有人冒犯,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让他们闭嘴。”

葛柔没听过这些话,认知受到冲击,欲言又止。

“不看你,”顾意弦扭头看窗外,轻轻挥手,“快点把那不知道从哥哥还是爸爸那弄来的衣服脱掉,丑到我眼睛了。”

“”

细细簌簌后,葛柔换上二十一年以来第一条裙子,她有点害羞想得到认可,“弦小姐。”

“扣子解一颗,太土。”见葛柔没有任何置疑立刻照办,顾意弦的眼尾勾翘,笑着说:“行了,现在可以下车陪我逛街了。”

“很漂亮。”她补充,语气真诚。

出乎意料的是,顾檠再次买通人进来后,表情变得难以形容,沉默地看顾意弦许久,只要一绺她的头发。顾意弦巴不得顾檠赶紧走,剪了一绺发尾,他匆匆离开,耳根清净她心情愉悦地为葛柔又添置了一些衣服鞋子。

回榆宁已是晚六点,尚娴家仆送来衣物鞋子配饰的画册,顾意弦没见到江枭肄,且一整天没收到来自他的任何讯息。

死男人假惺惺,她面无表情地把画册翻得呼啦啦响,挑了条看起来最贵的项链拍照发送。

四:【我在凉川。】

谁问他在哪儿,顾意弦按熄屏幕,兴致乏乏让尚娴家仆出去。

晚九点,洗漱完收到朱可的讯息。

可可:【窦丽姝被打进医院了,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可可:【一位客户说顾檠宣布订婚,但没说与谁,并且订婚宴安排在四日后。】

顾意弦蹙眉,站在落地窗前,冷静的逐条分析。

仇祺福的怒火比想象中更大,他变本加厉对待窦丽姝为失算。

原计划第二步与第三步时隔一个月,期间窦丽姝必会遭遇更加非人的对待,唯一能解决的办法——棋走险招,一步到位。

而第二步的铺垫交给顾檠,他宣布订婚,八成与她脱不了干系,棘手的点在于若不是与江枭肄定在同一天,可通过游说打消他的念头,顾檠明摆想通过订婚宴逼她在江枭肄与他之间做选择。

可选择谁都等于游戏结束。

简直骑虎难下。

“有病。”顾意弦没忍住咬牙低骂。

明明告知顾檠订婚宴时,他都听劝,究竟遭受什么刺激发疯?

与此同时,全南楚三甲医院的临床实验检验科全是顾家的人。

顾檠与顾沭则在全市最权威顶尖的三甲医院。

他坐在金属靠椅,腰颓丧地弯折,肘撑膝,双掌抵额。

上午,顾檠正在安排订婚宴的事宜,收到一条来自江枭肄的讯息。

江贱男:【[图片]】

江贱男:【江先生,您或许还有一位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图片表明顾意弦被特意丢弃到孤儿院,而委托人正是顾元恺曾经的心腹。

顾元恺与汪芜华伪装得太好,他们是商业联姻,虽相敬如宾但家庭氛围十分和睦。顾檠幼时并不知道顾元恺在外养了一位女人,直到顾元恺去世,汪芜华消失,他继承遗产后发现庞大的支出,深挖发现一位叫木青的女人,寻到住处,满屋天然价值连城的奇石,而当他踏入后院,满院的金花茶,翡翠雕刻的摇椅上躺了一位极其美丽风情的女人。

顾檠那一瞬间便明白,原来父亲并不爱母亲,木青才是顾元恺的挚爱。

他无法接受,把人赶了出去,后来听说木青去世,他觉得她罪有应得。

他没想过木青有一位孩子,更没想到阴差阳错那孩子被自己领养回顾家取名顾意弦。

时间的流逝,他已经不记得木青长什么样了,只记得有一头像海藻般的卷发。

“不可能那么凑巧。”顾檠的声音像被抽取所有力气。

顾沭也觉得操蛋,偏偏汪芜华联系不到。

他拍了拍顾檠的肩膀,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等检验结果。

凌晨。

DNA检验结果显示两者细胞的核苷酸序列基因相似程度到达四分之一。

达到异卵兄妹的标准。

纸被撕得粉碎。

顾沭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我去让人将订婚宴取消。”

·

翌日早十点,南楚市国土收储中心的门口,五辆黑武士越野排列,直到道路另一边行驶来五辆商务车,越野车迅速启动堵住进出口,车上的人迅速下来对峙,战火一触即发。

江家鹰犬前方站着裴瑞,他微微朝男人颔首,“顾先生,四哥在车上等您。”

于是正中间那辆乌尼莫克车厢被黑衣围满,国土收储中心的工作人员扒在窗台小声讨论。

“今天刮了什么风,江家与顾家的人全来了?”

“从我朋友那里听说,两家掌权人的订婚宴撞在同一天了。”

“这又什么好八卦的,又不是同一个人。”

车厢只一条灯条发出黯淡的光,气氛从两人对坐后降至冰点。

威士忌斟满两杯,铁架拈住冰块松开,溅起水花。

江枭肄眼神阴郁沉冷,凌厉骨节抵住杯壁推到对面,他抬颌卡住杯口一饮而尽,唇角挂起讥嘲弧度,“看来顾先生准备无视道德伦常。”

顾檠双目布满血丝,语气平静地说出最悖德的话,“是又怎样。”

江枭肄既然出现国土收储中心,代表顾意弦划的区域已经被他买了,而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顾檠的酒杯见底,“以己度人,如何推断笃定我今日会来,你心知肚明。”

江枭肄没什么表情,取出一根卷烟点上,“顾檠,你太高看自己,我与你不一样。”

他冷淡刻薄地说:“那女孩十六岁为你挡了灾,刻骨铭心的感情只值得你记得区区几年,过眼云烟后连自己亲妹妹也不放过。”

“爱上如此朝三暮四忘恩负义之辈,我都替她不值。”

“人皮披久了还真把自己当正人君子。”

“我从未说过。”

“的确,”顾檠冷笑,直接撕破脸,“猪狗不如的畜生才会做那种丧尽天良的事。”

“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图什么,但麻烦你扪心自问一下,你配得上她吗?”

江枭肄手顿了下,往后靠,阴翳里五官身体融入黑暗,周遭气场说不出的阴戾骇人,充满杀伐气。

“精心谋划步步为营,连小弦的计划都能猜到,你以为尽在掌控,可惜棋错一着,满盘皆输。”

顾檠面无表情地说:“你们之间的游戏已经结束了。”

烟扔进玻璃杯反扣在桌面,江枭肄手指在杯底划了圈,倏地掀唇,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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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弦现在应该睡醒了,我该回麓湖等她回家了。”

顾檠看着江枭肄,当着他的面抬手点击手机屏幕。

邮件发送成功,叮的声。

他起身,淡笑,“江先生若是有空,三日后记得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宴。”

“我说了,你太高看自己。”没有任何温度的嗓音。

顾檠回头。

江枭肄眼梢抬起,觑着他,漫不经心却也笃定:“从你把她送到我这里,她就是我的了。”

·

彼时,顾意弦刚起床,摸过床头的手机开机。

叮的声,一封邮件抵达。

昨夜想对策到凌晨,她睡眼惺忪地缓了几秒,翻身,侧趴在床上,慢吞吞点开邮件。

【From顾檠】

【江枭肄柬埔寨.rar(550M)】

加载几秒。

看到标题,瞳孔放大,以为自己看错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

顾意弦唇部微张,头皮一阵阵发麻,失去语言能力。

第043章

顾意弦不动声色照常洗漱,吃早餐,选了套低调轻便的休闲裤装,与葛柔一起上游览车摆渡。

她撩开车帘,看着榆宁金碧辉煌的建筑,难怪整体风格为东南亚与欧式结合,混杂宗教元素。

柬埔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民信奉佛教。有名的佛学大国,也是声名狼藉的法外之地,罪恶之都,而西港经济特区以中资出名,由于缺乏政府管理,被称为犯罪集团的温床。

江枭肄竟然在那里呆了十二年,还

且不论顾檠的资料是否可信,绝无可能空穴来风,玩游戏哪有小命重要,果然得信直觉,不能招惹江枭肄,幸好他现在没回。

顾檠那边来日方长暂时搁置,得先去GHG把窦丽姝的事情解决,再出国避风头。

身体陡然往前倾,顾意弦想的出神,坐在对面的葛柔扶住。

车像遇到紧急禁制,停刹。她蹙了下眉,抬眼看葛柔。

葛柔打开寻呼机问驾驶位情况,半响没得到回答,她起身,“我下去看看。”

悄声无息的一分钟。

顾意弦按开滑门下车,没看到人,想了想从车后绕到左边驾驶位。

葛柔手肘抬起,保持敲车窗的姿势一动不动。

“葛柔?”

“别过来。”葛柔的声音很轻,发颤。

顾意弦没动,好奇心害死猫,她不会做蠢事。

不能向前,她往旁边挪动几步,面色微变——榆宁正门的铝合金路障从地面棘突,电网亮起红灯,哨塔两边四个巨型高压水枪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他们这辆车的驾驶位,而半空有六条极细的红外线。

榆宁家宅处于全面警戒状态。

顾意弦想到什么,抬头看向监控摄像头。

她攥了攥手心,朝前方迈步,葛柔小声让她别过去,她没听,当看到红外线的终点分别标记司机与葛柔的太阳穴和前额,她再次看了眼摄像头,试探伸出手挡在葛柔前额的位置,红外线消失,然而当她收手,红外线又立刻射向葛柔的前额。

所有警戒唯独对顾意弦失效。

不知该无语还是庆幸江枭肄把她设定成绿色通行那一类。榆宁为什么突然进入备战状态无从知晓,既然畅通无阻,正合她意。

她安抚葛柔告知她安静等待,之后回车里拿包走向榆宁大门,电网红灯灭,铝合金路障缩回地面。

通荫山庄除提前预约或警车,所有外车一律严禁通行,顾意弦试着约了几辆抬高价格至五倍都没人愿意接单,她看向望不到尽头的林荫道重重叹气,幸好没穿高跟鞋。

灌木树篱郁郁葱葱,日光被枝桠打碎,地面光斑浮动。

静谧的绿,她想起那双眼睛,以及许多对视的画面,正当心中升腾怅然与不舍时,视野尽头出现纯黑,并以极速朝她驶来。

不到一分钟车在身边停下,乌尼莫克的车厢门缓缓打开。

“弦弦。”

江枭肄低磁嗓音穿透摇晃的树影直击耳膜。

顾意弦低着头缄默不语,甚至没心思想称呼改变的理由。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往后退,一只手扶上肩。

就是这只手吗?

她不自觉抖了下,那只手抚上她的腮颊,用指节摩挲她的皮肤,温柔的,带着热意的,她侧头抗拒触碰。

“你在怕我。”没情绪的声音,陈述句。

江枭肄还是这么敏锐,一眼就能洞悉。

顾意弦咬唇摇头。她的下巴被他用两指捏住,向上抬,他逼迫她直视他。

江枭肄的五官在明暗交接处。左边眼眶深陷阴影,右边迎光亮,瞳膜透彻像碧绿色的玻璃。

他垂睨她,轻描淡写地问:“那为什么不敢看我?”

他依然穿着整洁熨帖的西装,领口的温莎结雅致,每处一丝不苟。

谁能想象邮件内容描述的竟是面前这个人。

【江枭肄在柬埔寨是西港闼帕集团的小公子,十二岁弑母。】

【以前的闼帕集团在柬埔寨势力极大,控制西港.黑.色产业链,不止涉及情.色、赌博行业,在腐败官员保护伞下为金三角缅北一带提供毒品中转站,军火交易,现在洗白从事合法行业、进入高端领域改名为隆远集团,是柬埔寨娱乐产业的龙头企业,其首目李致远被授予勋爵】

【江枭肄其母TabithaLeyva(泰贝莎莱瓦)墨西哥人,据说是墨西哥贩毒集团送去的联姻对象,她是李致远第四位夫人,李致远与江坚秉关系好如亲兄弟,江枭肄从小被李致远以接班人培养,十二岁在西港一家娱乐会所用一把刺刀插入莎莱瓦心脏,后被江坚秉带回国】

顾意弦自认道德观念不强,信奉睚眦必报那套行事准则,但弑母这种事绝不会做。

禽兽披上外皮伪装成人,她怎么能相信残忍杀死生育自己母亲的“人”,怎么能相信他的巧舌如簧,亦或他表现的偏爱与感情,她甚至怀疑若一切暴露,他会毫不留情将她除掉。

“弦弦,”江枭肄依然有耐心,执起她的手,“先跟我回榆宁。”

顾意弦仿佛被满是血污的手沾染,她一惊,猛地甩开,“别碰我!也别这么叫我!”

他也不恼,目光沉静,缓慢而稳定地说:“万女士,我这两天的心情不太好,不想在外面因未知的事争执,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上车和我回家,第二,我把你扛上车回家。”

“结果都一样的叫什么选择?”她反驳。

江枭肄再次捞起顾意弦的手,不容反抗的力道,“万女士向来聪慧,懂得如何审时度势,通荫山庄你走不出去。”

他的口吻温和,“现在乖一点,不要惹我生气,好吗?”

死男人不装了是吧,顾意弦想骂人,但她确实跑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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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打不过他,而且她怂了。

非常致命的问题,若邮件为真,那么她与江枭肄完全不在同一量级,柬埔寨因贫富差距大,无序混乱,充满暴力危险,她旅游都从不考虑,他却在犯罪集团出生。

“四哥,”得争取主动权,顾意弦挽上他的臂,“你为什么不高兴啊?”

“碰见条疯狗。”他拉着她到车门,抬了抬下巴。

“”

顾意弦乖乖跟江枭肄回到榆宁主楼,他将她带到音响室,说听听歌放松心情。

江枭肄脱掉西装外套与马甲随手挂在衣架,两指扯住领带结拉下来一并扔过去。

他抽出根卷烟含在唇间,缓步走到木架,“想听什么?”

顾意弦站在门口,满脑子都是怎么才能跑掉,“随便。”

他取出一张印有张曼玉和梁朝伟的纸盒,慢条斯理打开包装,将紫色胶片放置于唱片机。

小提琴拨弦,悠扬乐声滑动。

电影花样年华的曲目《Yumeji’sTheme》。

江枭肄拎了一瓶酒,走到沙发坐下,繁复米白花纹称得他衣裤更加浓黑。

吞吐间,烟圈变成白雾弥散开。

“过来。”他懒倚在靠背,见她无动于衷,轻轻拍旁边的位置,眼神锐利。

无言的威胁,顾意弦不情不愿坐过去,离他远远的,靠在右边。

他的余光在她脸上逗留半秒,持起酒瓶有一搭没一搭地喝酒,偶尔啜口烟。

灯光醺黄,烟草味辛辣强烈,过了许久,他摁灭烟头问她,“有没有看过这个电影?”

她心不在焉地点头。

“里面有句台词,我一直记得很清楚。”

顾意弦有预感江枭肄会说哪一句,他果然说了那一句。

“‘后来我真的去了吴哥窟,却没有找到可以让我倾诉秘密的树洞。’”江枭肄的嗓音听起来很遥远,“‘那里湿热的空气使我心思混沌与浮躁,欢声笑语的游人仿佛嘲笑着我的幼稚。当我准备离开时,我才知道,所谓树洞其实就在每个人的心中,只不过我永远也找不到能将它封存的东西了。’”

他一字不差复述后,转头看向她,目光沉沉,“其实我无法理解这句台词和电影里的情感。”

“为什么?”她下意识地问。

“见识过丑陋就不会被美丽的外表欺骗,吴哥窟下面埋着地雷阵,街上乞讨的残疾人都是不小心被地雷阵炸伤,侥幸存活下来的。”

“这是其一,”他喝了口酒,继续道:“其二,我无法领会他们有了爱的人还会爱上另外一个人。”

有种躁动不安的情绪,让顾意弦不得不捏住手心克制,小声问:“为什么?”

江枭肄侧头,两人对视。

她想到电影拥有爱人的男女主本是好奇扮演情侣,无法自拔地相爱,因道德他们之间的暧昧变得复杂不可捉摸,感情可望却不可及。

而她与江枭肄之间仿佛也隔了层缱绻升腾的烟雾。

他轻飘飘地笑了下,好像也只是随口一说,“因为管不住自己感情还找借口的人很没品。”

大概那支烟头灭得彻底,白濛濛的雾静悄悄散了。

江枭肄的目光僭越过来,顾意弦被烫到,心尖从最上一层开始融化,再多一秒就要不成型状,她迅速偏过头,“你多有品似的。”

不能被迷惑,她提醒自己务必记得邮件的内容,他丧尽道义,穷凶极恶,真正的法外狂徒。

江枭肄深刻地注视她的背影,想说一些话,最终隐忍于喉间。

他小心翼翼撩起她一绺柔顺的卷发,力道极轻极轻,轻到她毫无察觉,低头快速吻了下,将头发归还原位,拿起酒瓶喝了半瓶止住焦渴。

本想开口引出最终目的,好好解释那封邮件的内容。

手机震动。

裴瑞:【同一家酒店。】

江枭肄眸底浮现暴戾又抑下去,他扶着额聚神思忖,起身大步走向唱片机,抬起唱臂,音乐戛然而止。

话锋一转,“飞牧的事情办得怎么样?”

顾意弦蹙眉,最后一步的计策本想让江枭肄帮忙。

他靠桌,抱臂,“想让我帮你吗?”

她的眼睛像坏掉的钨丝灯,闪烁又黯淡,“不想。”

“行,”江枭肄没强求,利落穿好西装,转身拉开音响室的门,“那你慢慢来。”

迫在眉睫怎么慢慢来,顾意弦叫住他,“四哥!”

江枭肄无声地笑,回身,唇角平直。他继续叠领结,语气冷淡,“怎么。”

她犹豫片刻,“要是你帮忙需要几天?”

“三天,”他双眼微眯,慢慢说:“也许只要一天,看我心情。”

“”

只要一天为什么耽误到现在!

她深呼轻吐,崇拜地看着他,“这么快呀!”抿出一个含蓄的笑,“那?”

“可惜我现在心情不太好。”江枭肄遗憾地解释。

心中暗骂,顾意弦小跑过去,“那要怎么心情好?”

他微微耸肩,“不知道,再说,我要去公司了。”

“现在还早,要不然你坐着好好想想?”

“也行。”

于是两人又坐了回去。

安静半响,顾意弦扯了扯江枭肄的袖子,他往后靠,指滑着手机屏幕,没搭理。

死男人真难搞,她满目愁容,要不然亲他一下?反正又不是没亲过。

江枭肄将口袋蓝牙耳机带在右耳,大剌剌敞开腿,“坐上来。”

顾意弦不解,“什么?”

“一分钟。”他给出一个微妙的时间,取下怀表放在沙发扶手。

她看着他的蓝牙耳机懂了,咬了下牙,起身坐到他大腿靠近膝盖处,脚尖点地,没怎么挨着。

江枭肄垂睫,调出微信联系人,顺口说:“我排行最低没有弟弟妹妹,从来没有人叫我哥哥,人总想尝试新奇的东西。”

无需刻意说明,顾意弦会过他的暗示,心里骂了句变态。

他抬眼,神色厌倦,“下去。”

窦丽姝被打到充血肿胀的眼眶在脑海闪过,顾意弦憋屈,满脸通红,挤出两个字,“哥、哥。”

江枭肄唇角勾出微妙弧度,指尖蓄满力度按下拨通键,放到方几,拨开怀表盖,点了下耳朵,“听力不好。”

他懒懒睨着,她咬唇慢慢俯身,视野被阔满,耳畔传来她的声音,“哥哥。”

“嗯,”他抬手一节一节按压她的颈椎,“昨天选了几条裙子?”

顾意弦身体随江枭肄的动作僵硬,又渐渐酥软,“不记得了。”

“叫我什么?”

他妈的,喜欢玩角色扮演,她忍气吞声,“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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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去了几家店。”

“也不记得了。”

电话接通。

江枭肄压住顾意弦的后颈往前,让她的重心完全倚盖他的肩头,“弦弦怎么什么都不记得?”

“不乖的孩子要受惩罚。”

咬字断句藕断丝连。

他抬起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腰掐了下,力道不轻不重。猝不及防,顾意弦没忍住咛了声,她欲言又止,嗓音蕴满娇气,“我错了。”

她吐出来地字带着潮热,扑满耳廓,江枭肄含混地应了声,“跟谁说。”

姿势太亲昵暧昧,顾意弦叫不出那个充满禁忌感的称呼,况且她还有哥哥。

江枭肄吃透她,将面色的不虞敛去,偏过脸与她眉骨相抵,手指梳理她齐腰的卷发,从发根到发梢,“我是不是告诉过弦弦记住自己是谁的人,短短一日便全抛掷脑后了,问题也不好好回答,你说该怎么惩罚不乖的孩子?”

顾意弦长睫扑簌几下,神情闪过不知所措,“你别弄了,好痒。”

“目无尊长。”他口吻严厉,扼住她纤长的脖颈,手背的血管偾起,“最后一次机会。”

哥字还没完整隐没在微张的唇,化作一声惊呼,顾意弦瞪大双眼,满目愕然,她的脖颈被他咬住,尖尖的牙齿陷进皮肤,往下就是动脉,她呼吸紊乱,双手推他挣扎起来,“痛”

他更用力,牙齿,唇,手,每一处都紧,奇异而热绒绒的感觉涌出来,她急了,嗓音起伏,“哥,哥哥,我错了,别咬了。”

“乖孩子。”类似嘉奖的称呼更加刺激神经。

脖颈一小块软腻的皮肤被他啜吮起,能感觉到湿热的舌尖往前挤压,她抑不住吟了声,情热旖旎。

耳机回响嘟嘟嘟的电子音让江枭肄的理智回归了些,恋恋不舍松口,看着脖颈的红印他的眸色浓稠一片,舔了下上颚红烫牙龈,新鲜香甜的气息溶在味蕾,他愉悦地挑眉。

圈住顾意弦的细腰把她放到沙发,他将她散乱的发丝整理,嗓音嘶哑,“行了,超额完成。”

顾意弦往旁边挪,捂住脖子瞪江枭肄,想骂他又不敢骂,憋屈得要死。

畜生!天理难容的畜生!她总有天要亲手弄死他。

怒意让顾意弦漂亮的眼睛鲜活湿润,江枭肄只敢看一眼,侧过头,双腿交叠,抚平西装西裤的褶皱,拿过手机拨通一个电话,简短吩咐:“飞牧那边可以开始了。”

他熄灭屏幕,等待膨胀的血管平歇,指骨反屈轻叩扶手,“下午准备做什么?”

意思是又让她出去了?顾意弦擦掉皮肤残留地津液,试探道:“挑裙子?”

“可以。”

她盯着他指节浮凸的青筋,狐疑,“真的?”

“真的。”

顾意弦立刻开始琢磨怎么溜之大吉。

“我这几天脾气不太好,”江枭肄低头将怀表挂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次长点记性。”

·

华森董事长办公室。

满地狼藉,四分五裂的手机。

顾檠站在落地窗前,面色差到极点,手指掐着根雪茄。

沉香烟丝已无法纾解喉间一簇悲伤愤懑的冷火,既不能囫囵吞咽又吐不出来,壅塞着,不上不下。

两声哥哥,两声嘤咛。

在他脑子里回荡,每荡一下划出血口。

顾意弦叫过无数声哥哥,没有一次是这样带情谷欠的。

他几乎能想象到她潮红的脸颊,微张的唇是怎么吐出来这两个字。

江枭肄这个贱男。

办公室门被敲响,“是我。”

顾檠将疲乏倦怠,疼痛苦楚咽下去,“进。”

顾沭将门关好,扫了眼,“江坚秉那边还没来消息。”

“嗯。”

他默几秒,还是决定再劝阻,“阿檠,小弦既然知道江枭肄是怎样的人,还没回来,说明她压根就不愿意回来,而她是你的亲妹妹,你这是——”

“闭嘴!”顾檠冷声呵斥,他现在听不得江枭肄这三个字,他只恨不能拿把刀捅死他,“我他妈的让你忘了那晚的事,你听不懂?”

“你真的疯了,真的疯了。”顾沭呢喃。

顾檠没再搭腔,黑眸晦暗不明。

忽然顾沭的手机响动,他按开一看,说:“是小弦。”

“你去联系仇祺福,我要与他见个面。”

顾檠接过手机,听了几秒,笑容在唇角扩大。

他温柔地答复道:“放心,我会准备好,不会让你和江枭肄订婚的。”

第044章

挂完顾意弦的电话后,顾檠的心情雨转阴,她说被江枭肄控制请他帮忙在订婚宴那天出逃,正合他意。他让顾沭联系麓湖的家仆送来一套三醋酸面料的西装,顾意弦曾说他非常适合穿这种顺滑如绸的面料。

顾檠将仪容仪表整理好与顾意弦在莱茵公馆相见。

“小弦。”他看着她的背影,清俊的眉眼含笑,然而当她回头后,他的笑容全部消失。

顾意弦纤细白皙的脖颈有一处极为明显,小小的,圆形的红斑。

不是蚊子叮咬或暴力所致,而是嘴吸吮用力激烈到皮肤表层微血管破裂,形成的吻痕。

“怎么这么慢?”

她大大方法展示,因为没经验毫无察觉还是压根不在乎。

顾檠花了很大力气克制愤怒与醋火,又在下一秒神经质地想,如果同一位置吻下去,更用力吸吮是不是能覆盖这道痕迹。

他坐在她身边说,对不起久等了,路上有点堵车。

顾檠应该坐到对面,可他们过去离得就这样近,顾意弦欲言又止,往旁边挪几寸,右手从后颈绕到左耳,顺手把过长的头发全部拨到右边胸前。

上午牺牲美色换来死男人的暂时放任,他阴晴不定搞不好明天又变卦,得迅速安排好事情,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发现顾檠眼角红通通,情绪逼到临界点,隐有癫狂状态。

发顶忽然一双瘦削的手亲昵地抚摸,顾意弦下意识缩脖子,轻蹙眉侧目,不解地看着他额头的绷带。

他黑淤的眸子注视着她,手往下扶住她的头,歪头凑近。

“干什么?”她诘问。

这无疑让顾檠怒火中烧,盯着那处刺眼的吻痕,腕部带劲。

好歹有第一次经验,顾意弦立刻反应过来,抗拒往后退,他不让,她伸出手想用转手肘突破钳制,他轻松化解,扣住她的腕按在墙壁。

“小弦,你是我养大的,”顾檠冰凉的唇距离她耳廓只有一寸,一字一停,“这些招式也是我教给你的,你拿它们来对付我?”

南楚四方王座养的拳击馆流派不同,但每位掌权人绝对是佼佼者。顾意弦的招式对付别人绰绰有余,她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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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顾檠,即使他的骨架薄削皮肉清瘦。脑海里闪过江枭肄的脸,她挣扎想摆脱,“我们今天来确定计划的!你别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顾檠了解顾意弦,抬头凝着她,眼神宠溺又带寒意,“我之前表明我的心意,你毫不留情拒绝,后来忽然转变态度。在想什么坏心思?还是说想从我这里谋划什么?”

十七岁接管顾家,二十五岁铲除异己的男人怎么会是蠢货,顾意弦一惊,“没有,你想多了。”

“你说我想多了,那我便是想多了。”他冷白的皮肤看起来有些病态,“既然如此,那么意味你不再拒绝我对吗?”

顾意弦答不出来,她对顾檠没有男女之意,只有相伴多年的亲情与利用。

包括订婚宴的出逃计划——已知顾檠同时举办订婚宴,只需告诉他不想与江枭肄订婚,他便会配合帮她离开江枭肄,把她带到他的订婚宴。

对比江枭肄,顾檠显然更好对付,顾意弦有足够的把握无需帮助从顾檠身边撤离。

她的两只手腕被锁头顶,下巴被向上抬,看着他逐渐放大的五官,她偏过头,顾檠转而用两指掐住她脸,虎口卡住下巴,嗓音冰冷语气缱绻,“抗拒我是因为江枭肄先吻了你吗?”

他怎么知道他们接吻了,顾意弦双眼睁大。

不会就因为这受刺激吧?她摇头,面不改色,“他没亲我。”

顾檠气笑了,手指点她侧颈的吻痕,“那这是什么?被蚊子咬的吗?”

“”TMD,琢磨事情忘了。

江枭肄那死男人绝对知道,难怪今天这么轻易放她出门。

“记起来了?”顾檠用指腹碾过她饱满的唇珠,果然和想象的触感一样柔软。

心中陡然升起恶寒,顾意弦不耐地说:“顾檠,你正常点。”

“正常?”他的指往里按,她一口咬住,力道很大,他任她咬。

一个两个都是神经病,顾意弦气愤地阖紧牙关,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顾檠感觉不到疼痛,眼里欲望在扩散,禁忌刺激神经,他笑着问:“江枭肄怎么吻你的,嗯?”

砰!

木门被踹开。

顾意弦循声望去,对上江枭肄阴鸷暴戾的眼,背后汗毛唰得竖立。

他怎么知道她在这儿?她与顾檠这样岂不是全暴露了?怎么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江枭肄视线落在她的唇,表情更骇人,嚯地抬手抓住顾檠的衣领,顾檠反应敏捷,利落翻身,两人双手钳在一起。

“你想死。”江枭肄阴恻恻地说。

他比顾檠高几公分,体格更占优势,猛地将他抵向旁边的墙壁,手臂卡住他的脖颈。

顾檠的肘往江枭肄的胳膊划压,一拳打过去,江枭肄用左臂挡住,见招拆招,右手勾拳打到他的下巴,顾檠来不及闪避,往后退好几步,撞到旁边的木架。

啪。

花瓶掉下来碎了一地。

顾意弦回神。

只见顾檠啐了口血,迅速回击,江枭肄的左脸挨了下,他连血都懒得吐,以腰力带臂,一记鞭拳抡过去。

两人开始互殴,拳拳到肉,一拳比一拳狠厉,十足十的劲掀起寸风,房间杯盘狼藉。

江枭肄再次占据上风,将顾檠一脚踹向对面的长凳。

他眉宇之间满是戾气,嗓音森寒,“哪只手碰了她?”

顾檠冷笑,“你没资格问我。“

看到江枭肄的动作,顾意弦立刻回神,惊惧大喊:“四哥!”

冷光闪过,蝴蝶.刀出鞘,她唰地下起身冲过去阻止。

江枭肄出刀一向快准狠,来不及收回,只能松开刀柄,手掌握住下滑的刀刃,血从指缝溢出。他再无平时的冷静自持,转头凶狠地爆粗:“谁让你他妈过来的?脑子坏了?”

“谁让你他妈过来的?”顾檠同时怒道。

两人异口同声,分贝很大,顾意弦被吼懵了。

顾檠悄声无息收起背后的弹簧.刀。

他从来没对顾意弦凶过,以为她委屈,气不打一处来,抬腿踹向江枭肄,“你他妈的有病?没看到人过来了?”

江枭肄额角青筋直跳,深吸气,将蝴蝶.刀收起来,随手一扔。

他双手粗鲁地揩拭西装,血擦干净后,左手执起顾意弦的手,仔细察看,语气缓和略微紧张,“有没有划到哪里?”

顾意弦低眼,江枭肄垂在裤缝的右手神经性抽颤,血不断往下流。

“没有,”她轻轻摇头,“你”

他不耐打断,“没有就闭嘴。”

江枭肄拽顾意弦的胳膊让她坐在靠墙的位置,他在她左边落座,与顾檠冷眼相对。

两人对视之间火星迸溅,理智也慢慢回笼,谁都没开口,但有了同一种默契——江枭肄的连环计还未完成,也不确定顾意弦的感情偏向,怕游戏结束她和顾檠回家,局面于他不利,所以他选择不拆穿;顾檠怕顾意弦明白江枭肄的真情实感,只要游戏存在,以她的性子必然防备江枭肄,所以他闭口不言。

顾意弦觉得即将暴露,摆烂地发了几秒呆,又想起什么,侧目对江枭肄说:“领带。”

他没反应,她抬脚踩他的皮鞋,他还不理,她又继续踩了两脚。

江枭肄烦躁地扯下领带甩过去。

顾意弦沉默地托起他的右手,纤细的指不自觉蜷缩。

江枭肄的掌心有一条长纹,连绵的像山脉。

她之前还跟他开玩笑说四哥你的感情线比安第斯山脉还长,他说是啊,因为他要与爱的人不死不休,变成白骨一具,化作骨灰也要纠缠。

现在山脉塌陷滑坡,殷红浓稠的鲜血从深深沟壑中不断往外冒。

幼时顾意弦摔跤,刘姨对伤口呼气说这样能减轻疼痛。其实没什么用,伤口经过凝血与炎症期才会不痛。

她努了努唇瓣,又想起邮件的内容,犹豫之间还是呼出一团温热的气息。

就当最后一次,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江枭肄抬指蹭了下顾意弦的脸,她没躲。

他以为她心虚,于是觑着顾檠的眼神淬冰含毒。

只有顾檠余光窥见顾意弦一向冷艳的眉眼有多温柔,他拧眉看着挪不开眼。

江枭肄身体前倾,抬臂被顾意弦按住。

感受到她轻缓、小心翼翼的动作,他停了一秒,眼睑沉压,“顾先生,这么喜欢觊觎别人的未婚妻?”

顾意弦系蝴蝶结的手一顿,抬头看江枭肄。

他低头,抬了抬睫示意她继续。

顾檠反唇相讥,“没记错的话,江先生的订婚宴在三天后。”

“嗯,记得来参加。”

“不了,我也有一些要紧事。”

“真不凑巧。”

“确实不凑巧,就像我不凑巧对江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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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伴一见钟情。”

“建议你回去把礼义廉耻四字默读抄写。”

顾檠嗤笑,到底谁该抄写礼义廉耻,不要脸的贱男人。

他抬手,挑衅地吻有牙印的指节。

江枭肄眼睛微眯,看清后咬肌统统绷紧。

没品的杂碎。

顾意弦云里雾里,倏地后颈被掐住往上提,江枭肄锐利含警告的目光紧紧攫住她,低头咬她的唇,她吃痛小声惊呼。

顾檠被激怒猛地起身,木桌震颤。

哐哐脚步声如铁蹄,江家鹰犬冲进来。

江枭肄做事永远有后手,时间与事件在算计之内,唯没想过顾檠能这么没品。

他轻啄了下她的唇,长臂搂她的肩,“我的未婚妻脸皮薄,闺门之事不可外传,顾先生的好奇心可以到此为止了。”

顾檠出门只带了两位保镖,他捏紧茶杯,“世事无常。”

江枭肄嘲谑一笑,“皆有定数。”

飞牧的事如火如荼,他懒得再与没品的杂碎浪费时间,左手摸口袋落空,环顾四周,起身走到角落,弯腰将烟盒捡起来,打开瞟了眼确认钉珠没丢,取出一根卷烟叼在唇间,朝顾意弦伸手,见她呆愣没反应,二话不说捞起她的臂。

“四哥”顾意弦迷糊,事儿就这么完了?

“回家。”他左手捡起流浪包,往后退半步,站在她身后,一片背影都没留给顾檠。

江枭肄走得很快,顾意弦跟得吃力,她看了眼莱茵公馆墙壁的青苔,小声问:“四哥,你不问我什么吗?”

“顾檠为什么对你一见钟情?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了?背着我见过多少次面?你去试衣服结果是去偷人?”他轻飘飘抛出一连串的问题配合她。

“”

他脚步一顿,冷冷地问:“他亲你没?”

“没。”

顾意弦想了想,试探地说:“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我也不是你真正的未婚妻,你为什么要在乎这些?还这么生气?”

话音刚落,她的腰被江枭肄用硬梆梆的臂搂住提起来,“干嘛啊我自己会走!”

看到他握紧的拳,领带渗出的血汇聚滴落,她停止挣扎,“四哥,你放我下来,手流血了。”

“死不了。”

“”

车前等候的裴瑞眼观鼻鼻观心,回到驾驶位。

滑门砰地声关合。

顾意弦与流浪包一起被扔到座椅,屁股撞得疼,她因心虚没抱怨。

江枭肄一言不发,从柜子里取出不锈钢小桶,打开冰柜倒了一排冰块进去。

他坐下将桶放在座位之间,启开威士忌木塞,半瓶酒下肚,半瓶酒倒入冰桶。

“你觉得我为什么生气?”他慢条斯理解缠绕的领带,又恢复到往常矜冷沉静的模样。

视线从江枭肄眉弓折角的淤青到他掌心的伤口,钴蓝的幽光更显狰狞,顾意弦的眼神忽明忽暗,她说不知。

江枭肄并不计较,笑了,唇边一道微弯的弧,显得风度翩翩,“弦弦。”

他侧身,用干净的手拂她额前的发丝,“你不知我为什么生气,但应该了解那些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几乎挑明的话,只差一句。

他的指腹从耳廓往下滑,轻轻捏住钻石,顾意弦屏住呼吸,脊背一节节僵住。

“所以,”江枭肄盯着她内陷的唇,不近人情地说:“这些天呆在榆宁,不准再出门。”

顾意弦一下不乐意了,“你没权力干涉我的自由。”

“你可以试试,看我有没有权力。”江枭肄轻描淡写,今日之事触及到底线,他没耐心再虚与委蛇,脱下西装扔到地毯,解开袖口,衬衫挽至小臂,双手伸进冰桶。

高浓度酒精浸没伤口,江枭肄眼睛都不眨。

金色液体一掬一掬舀起,反复浇透,被血液侵蚀成橙红。

“四哥。”顾意弦柔柔出声。

开始迂回作战了,又在打鬼注意。

“嗯。”他敷衍应声,眼皮抬起浅浅一层,“你若是想问仇祺福的事,这两天就能看到结果。”

再次被他能读心的能力惊讶,顾意弦哽住,转瞬露出依附的笑容,眼里止不住好奇,“怎么办到得啊?”

“想学习?”江枭肄点明。

她乖巧点头,“当然,我得变得更厉害,才能为四哥服务。”

江枭肄太懂顾意弦的小心思,她哪里想为他服务,根本就是取长补短,想着以后怎么将他的军。

“行,我可以教你,”他的双手还在桶里浸着,“但事上没有亏本的买卖。”

江枭肄还想玩上次的角色扮演?顾意弦半信半疑,轻轻吐出两字,“哥哥?”

空气的温度遽然下降,他深陷的眼窝折起小片阴翳,她打了个寒颤。

江枭肄不言不语,双手浮起,抽了张纸巾把水渍擦干净,“过来。”

自从看到邮件,顾意弦有点怵他。

肯定没好事,她摇头,“不要。”

他身体往后仰,从收纳柜拿出医药箱,随便贴了块胶布,轻笑,“不咬你。”

“真的?”

“真的。”

顾意弦慢吞吞起身,江枭肄拽她的手,用力一拉,她坐到他的左腿。

他指腹触上她的唇瓣,反复摩挲碾压,酒气与血腥味随升高的温度揉进纹理。

力道太重了,她嗫嚅:“疼。”

尾音还没消失,他的拇指往里按,探进了口腔。

顾意弦惊诧,江枭肄不会用这只手举刀弑母吧?她舌头往里拼命缩,生怕碰到他。

江枭肄没什么表情,若无其事抽出拇指,将更为修长的食指与中指一并伸了进去,不由分说往深处钻,摩擦壁腔,寻找她藏起来的舌头。

牵拉之间,江枭肄凌厉的骨节强势地抻开她的唇角,“躲什么?说了不咬你。”

想作乱的双手早就被反剪背后,只能无力靠在他坚实的阔肩,她反抗不了,呜呜说不出话,觉得他实在过分,他说用烈酒消过毒很干净,她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津液愈来愈多,唇瓣绯靡,潋滟水光。他的手指缘顶端粗粝,夹住她的舌头时,薄薄的茧刮到湿热软肉。

又因在威士忌里浸泡太久,麦芽酒香与皮革肉味,强势而浓烈地刺激味觉,连带大脑发昏。

她好像有点醉了。

江枭肄用手指反反复复在顾意弦嘴巴里探索,感受。

舌头表面有许多小颗粒,舌背的前部及尖端的是丝状,最里面是叶状或轮廓状。这些都是顾意弦的味蕾,每一粒都会填满他的气息。

他看着湿淋淋,粘稠的津液从她的唇角溢出,喉结滚动,哑着声说:“想我不弄了吗?”

顾意弦点点头,微湿的睫毛耷拢泛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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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尾。

于是他蛊惑她做更坏的事。

“含住。”

江枭肄久居高位,即使语气很淡,也像在命令,天生有让人服从的能力。

顾意弦双颊潮红,晕乎乎仍然坚守防线。

“两分钟。”合格的商人熟练地谈条件,“你想知道我什么都告诉你,所有的。

她很有骨气,江枭肄早就料到,谈判中顺向报价,一旦卖方降价,买方就会产生一定的满足心理,这时只要卖方能够把握时机,往往能够促使交易成功。他淡定地降低要求,“一分钟。”

“b”她只能发出一个音节。

江枭肄信奉先礼后兵,手指用力夹住她小小的舌,威胁道:“那就继续。”

缺氧感让顾意弦双目迷茫空泛,热意将体内水分烘干,她示弱地舔了下他的指服软。

江枭肄喉咙发紧,双指松开,强取与自愿始终不一样,手指被她的唇含住,口腔粘膜柔软湿滑,他舒适地谓叹,“弦弦好乖。”

“我现在计时好吗?”

她缓慢眨眼,妩媚清丽的眸子都是水汽,罂红的唇湿乎乎,腮颊被他的指撑得鼓鼓。

他目不转睛,“六十、五十九、五十八”

车厢只有江枭肄低哑慵懒的嗓音,他语调拖得太慢,顾意弦不满,拿牙齿磨磨他,他停住,手指往里进。

“三十。”

江枭肄快了一个数位后,继续拖腔拖调,“二十九,二十八……”

空气在每一秒燥热浓稠,她也感知到了他的变化,嘴里的手指越来越烫,骨节的青筋膨胀,突突跳动,节奏一模一样。

六十秒到。

尽管还想试试进出天口口土,但循循善诱才能达到最终目的。

野心家永远不会满足,要么不要,要么必须得到全部,关卡一层层破,地盘一个个占。

江枭肄抑制所有的渴望与焦灼,将手指抽出来,松开禁锢。

顾意弦迫不及待离江枭肄远一点,缩到旁边的座椅,警惕又防备地睖他。

视线瞥下去,她脸更红,汗水淌出来像小虫搔痒爬过,他无所谓,坦荡地展现因她而起的生理变化,关心地问渴不渴。

“不渴。”顾意弦说反话,并抽了几张纸巾狠狠擦嘴唇,下巴,下颌折角。

“行,我渴。”江枭肄俯身打开冰柜,现在平日出行的车都预备了顾意弦喜欢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他取出Uliveto的矿泉水与养颜的粉末,全部混合搅拌,喝了一口,皱眉,递给她,“喝掉。”

“你喝过的。”她嫌弃。

江枭肄斜靠座椅,健硕胸膛撑起黑衬衫,散乱的领口锁骨线条刚毅。

他直直盯着她,眼神松懒孕育邪气,抬手,伸出舌舔了下被她含过的指,然后勾唇笑得蛊人。

意思太明显了。

顾意弦大脑轰得失去运作,连忙夺他手里的水瓶,咕咚咕咚灌凉水。

“慢点。”

“别管我。”她含糊出声。

江枭肄耸肩,心情很好,他从烟盒夹了根卷烟点燃,“我现在来教你,怎么一招制敌。”

“首先,忤合深谋。”

忤合深谋。

鬼谷子曰:凡趋合倍反,计有适合。化转环属,各有形势,反覆相求,因事为制。

顾意弦听江枭肄一字不差复述,突然记起之前在他办公桌看到那本书。

TMD,难怪她有种事事受掣肘的感觉,江枭肄比她更懂。

“一年前南楚政府发布政策:不准使用不合标准化肥除草剂,我已开始布局,用符合标准的除草剂抢占市场份额,顺便散布消息提高小麦和玉米价格,管仲计策“贵其买鹿”,飞牧中计,高价买进小麦与玉米期货。”

“第二,飞钳破敌,立势制势。抛出鱼饵,飞牧落入陷阱,在期货市场持有10万吨空头订单,这时形势已尽在掌控,飞牧不能不受胁持与控制,即“缀而不失”。”

江枭肄将燃尽的烟蒂摁熄,语气闲散,“这时只需垄断市面的小麦与玉米,拉动期货市场上涨,飞牧无法交货,我们就可以收网了。”

“你来猜猜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这他妈就是她计划的升级版,顾意弦没好气地吐出两个字:“逼仓。”

“聪明,”江枭肄夸赞,他用那双充满野心深不见底的眼睛注视她,“后天飞牧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将属于Gallop。”

顾意弦想到什么有点生气,把矿泉水捏得咯吱响,“我上次让你冲聚丙烯市场,买拉丝和薄壁,你说你不懂!?”

“我什么告诉你,我不懂了。”江枭肄笑了。

哦,对,他回答的是没见识过点石成金。

顾意弦:“”

此人城府极深,手段狠厉,绝不能与他再周旋,必须迅速脱身。

顾意弦思索一刻,牵住江枭肄的左手,挠他的掌心,言辞恳切,“四哥,订婚宴我的养父母想来,我答应了,前日他们说女方结婚前不能住在男方家里,容易成为被动和弱势的一方,招人话柄。虽然我们是假的,但也得按照风俗习惯来,你觉得呢?”

江枭肄眉梢隆起,端详她的表情,双眼溢满纵容与宠溺,“抱歉,我考虑不周。渝水有一处院子,你要愿意可订婚宴头天过去。”

得逞让顾意弦的笑容明艳动人,主动与他十指相扣,“四哥,你真好。”

微狭钴蓝的晕影铺在江枭肄的侧脸,他侧目,浅淡的影子隐在深绿瞳膜,“乖一点,等我来接你。”

“放心。”她忙不迭点头,继续问:“四哥你的父母呢?”

他揉揉她的发顶,没再说话。

顾意弦看着江枭肄左耳的刺青,神采黯淡下来。

·

深夜,空气分外润泽,浮荡细密不可见的水珠与馨香。

顾意弦在阳台站了许久,直到榆宁所有的灯全部关闭,她裹紧单薄的外套,拂去发隙间的潮气,继续找人在黑市购置大量“烟花(炸药)”。

做完最后一步就能离开。

她给顾檠发讯息【那块地买好了吧?】

顾檠径直走向收藏室的最里层,打开玻璃柜的柜门。

项链,钻戒,耳环,各种珠宝排列整齐,熠熠生辉。

这些都是他这些年在各大拍卖会为顾意弦买下的礼物。

房间没开灯,他整个人陷在阴影里,回复顾意弦的讯息。

顾檠:【那块地我已经买了,之前假扮父母的人也安排好了。】

小弦:【好的,谢谢。】

生疏,距离感。

顾檠取出一枚戒指戴到中指,指跟的银环冰冷,他握住摩挲,直到温度发烫到似乎在皮肤表层烙下顽固印痕。

他笑了笑,拨通电话。

对方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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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很快,见他不说话,开口道:“你说话啊。”

因为焦头烂额语气十分疲惫。

顾檠神色很淡,平整到异常,“所有的事情,幕后操盘手都是江枭肄。”

·

榆宁后山的暗室。

裴瑞与蒲甘弯腰摩挲积灰的石板,找到拉环扣住往上拉,灰层飞扬。

江家三姐弟被呛得止不住咳嗽。

江侑安兴奋地捡起一把,“好久没看到这些了!”

“你他妈拉拴干什么!”江掣宇往旁退,避开黑口,“别对着我好吗?”

江珺娅拿一把小型的在手里盘弄,“阿肄,订婚宴而已有必要准备这些吗?”

江枭肄面容肃冷沉静,“两力均衡,伏间制胜。”

他左旋再向后拉开栓,将铜色金属塞进去,右旋推栓,抬起瞄准镜朝向石壁,扣动。

铜色金属弹射出去,闪烁寒芒。

砰!

巨大磅礴的响声回荡。

不知是谁说了句,“南楚要变天了。”

第045章

南费路的渝水别院是标准的四合院,目字形的三进院落,加了道门房的屋舍封闭。街门朝东南,紫气东来,第一进外院是家仆居住的客房,南房,第二进是厅堂,通过垒砌精致古韵的雕花影壁,富丽的垂花门,第三进为内宅主房。庭院深几许,难以窥其奥妙,满园西府海棠花,雅致叠石造景,关起门自称一方天地。

月亮浮在云层,顾意弦沐着月光,倚在抄手游廊,手臂轻搭靠背,神色恹恹地朝鱼池扔饲料。

江枭肄与顾檠撞见后,他开始限制她的出行自由,禁止出榆宁家宅,报警没用,他美名其曰保护未婚妻的安全,今日搬到渝水院子,外墙保镖轮番站岗,她体会不到任何风韵,只觉又进入了另外一个牢笼。

江枭肄到底想做什么呢?

对付飞牧一年前他已备好杀招,运筹帷幄之间三天将百年基业笑纳。龙楚与华森应该也有布局,邢兴生顾意弦不了解,但以她所了解的顾檠绝对不是江枭肄的对手。

江枭肄这人若出生在古时,战乱为割据一方计谋无双的奸雄,和平朝代,一人之下为权倾朝野随时造反的能臣,万人之上为荡平列国挥戈横扫的帝王。

再者,Gallop娱乐旗下的漂亮女明星与主播数不胜数,甚至不用他招手大把的女人倒贴。

顾意弦一不信江枭肄谋划那么多只为图她一人,被金钱浇灌欲望浅薄,感情非必需品;二不信感情长久,她在电影与阅读里见识过太多炙热强烈的爱意,而现实里,顾檠的初恋去世他移情别恋,若她是那女孩大概会从坟墓里爬出来找他算账;三缺失安全感,不可否认江枭肄对她有致命吸引力,一步步不受控地沉溺,但万一付出全部真心又被弃如敝屣,岂不是又要伤心一场。

从来都是一个人克服恐惧,依赖、失望,为了保护美丽柔软的羽毛,铠甲早就坚硬无比。

最爱自己永远没错。

她将饲料全部倾倒,冷淡地注视抢食的鲤鱼。

“在干什么?”

顾意弦摒弃杂念,微微侧头。

江枭肄站在中廊,穿着英式黑风衣,定定注视她,用那双在夜里墨色更浓,密不透光的绿眼睛,将她密实包裹。

心跳漏了一拍,她莞尔,“四哥,你怎么来了?”

月亮挂在游廊上方,袅袅风吹动云彩,顾意弦的发和绸缎披肩飘了些许。

她笑起来总有种风情万种的味道,比院子里的海棠花还招人。

难怪苏轼说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也许,该吩咐人把院子所有的灯都亮起。

江枭肄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鼻尖是从她身体头发渡过来的海棠花香气。

从未觉得嗅觉可以变得贪婪,他深深吸入,不太走心开口。

“因为紧张。”

顾意弦怔楞短瞬,笑着问:“你还会紧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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