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一句话吓得谢昭宁眼皮发跳,“我不要,羌族的人好像不大聪明,那位皇子、眼里透着清澈的愚蠢。”
承桑茴说:“他和?你一样,是国主独子。他的母亲本?不受宠,但临去前给国主下药了,物依稀为贵,懂吗?”
谢昭宁恍然大悟,不过,她又反驳:“我比他聪明多了,什么是他和?我一样,我们不一样。”
承桑茴淡笑不语,好像在说:“你说得对,说得极对。”
谢昭宁羞得脸色发红,“陛下,我先回去了。”
承桑茴没答应,“留下,朕将承桑梓的画像给了羌族皇子,你可满意?”
谢昭宁说:“我觉得这样太便?宜了她,国主独子呢。”
承桑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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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东西坏得很,果然,不能招惹她。
“那你想怎么样?”
“那就让她去,我很大方的,不计较以前的事?情。”
“装模作样。”承桑茴低骂了一句,“回去找谢蕴,小心谢蕴让你跪算盘。”
谢昭宁小脸一红,瞪着陛下:“你是谁的娘啊。”
承桑茴笑了,由?衷地发笑,“朕对你不好吗?谢蕴酒醉不来上朝,朕都没有怪罪,你还想怎么样?”
“您就是谢蕴的娘,我就是捡来的。”
谢昭宁拂袖离开了。
气呼呼回到东宫,谢蕴还没起来,但人已经醒了,听到动静后,掀开锦帐,唤了一声,“殿下?”
谢昭宁脱了衣裳走过去,凑到她的跟前,道:“今日没什么大事?,说了些琐碎的小事?。陛下将我留下了,说了承桑梓和?亲羌族的事?情,你若同?意就下旨。”
“若我不同?意呢?”谢蕴凝着面前的钱,目光冷了下来。
谢昭宁也没生气,坦然说:“那就不同?意,皇子是将来的国主,他是独子,这样好的去处便?宜她了。”
谢蕴沉默了,谢昭宁利落地脱了衣裳钻进被子里,闻着她身上的味道,舒服地叹了口气,“你考虑考虑,也算你半个女儿。”
羌族皇子这个身份不算好,但他是独子,这么一看,这个去处十分?好。毕竟留在巴邑封地,不受人尊重?,这样的去处,对于她来说,就是解脱。
谢蕴问她:“你怎么对她那么好了?”
“有吗?你救荣安,我给你安排她的去处,我也不欠你的。”谢昭宁望着横梁,“你以前对荣安,是不是真的用过心?”
谢蕴侧身,看着谢昭宁的侧脸,她伸手抚摸她的脸颊,“用过心。”
谁都猜不到将来的事?情,谢蕴也是普通人,她刚入东宫,对承桑梓很用心,事?事?关切。
那样的关系持续了几年,直到顾漾明派人通知她,她才霍然发现承桑梓的心事?。
她对承桑梓,比对自己的侄儿还要用心。
谢昭宁低声笑了,“我又不会真的赶尽杀绝,她又不聪明,没必要杀了。不过这个时候旨意到巴邑,巴邑王若是不遵照旨意,那就前功尽弃了。”
“不会,巴邑王会遵旨意的,在他眼中?,承桑梓不过是没用的废人罢了,不会在这个时候抗旨不遵,让朝廷扣下罪名。所以,这也是个好机会。”
“那你去办。”谢昭宁不管了,翻身搂住谢蕴,伏在她的身上,目光如?画笔,静静地描绘她精致的容颜。
谢蕴紧张得忘了呼吸,对方反而朝她一笑,“昨夜睡得好,欠我的该还了。”
“欠你什么?”谢蕴掀了掀眼皮,眼中?若温水淌过,心中?热了起来,不觉笑了,“还你、都还你。”
她伸手去解开谢昭宁的衣襟,谢昭宁吓了一跳,她笑得更厉害了。
“你这么急呀。”谢昭宁揶揄一句,抵着她的额头,“谢蕴,你昨晚真好看。”
提及昨晚,谢蕴笑不出来了,“是吗?再提昨晚,我就不高?兴了。”
“那就不提了,说今日。”谢昭宁淡笑一声,扣住她落在自己后腰上的手腕,直接按在了枕畔:“谢蕴。”
听她的声音,谢蕴深吸了一口气,笑容淡淡,“喊我做甚?”
“我喜欢喊你。”谢昭宁挑眉,浅浅一笑,俯身咬上她的耳朵,轻轻低语:“谢蕴、谢蕴。”
本?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称呼,被她喊出了婉转千回的语气,谢蕴羞耻,想让她别喊了。
刚张了张嘴,对方贴了过来,直接堵上她的唇角。
不许
两人在床上待到午时才醒,谢蕴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初次在东宫睡得这么晚才醒。
醒来后,宫娥摆好了午膳,谢昭宁俯首于桌案前,手中摆弄着玩意儿?。
“你在玩儿什么?”
“羌族送来的药包,绣坊里的人放进了香球里。你看、这个金丝镂空的香球,我?在想,放到市集上去卖,效果会好不好。”谢昭宁晃了晃香球,招呼谢蕴近前。
她低头,露出后颈白皙的肌肤,谢蕴抿唇笑?了笑?。谢昭宁将香球系于她的腰间,指腹摸了摸,高兴道:“夏日驱蚊虫,挺好看的。”
“好,听你的。你给各位大人送一个,接下来,就会人人效仿了,家眷书生们买不到,就会去你的铺子里买,不过,你得?想想如何防止人家效仿。”谢蕴俯身坐了下来,扫过对方白净的面孔。
谢昭宁托腮,漆黑分明的眼里漾着温水,随后,她拍桌叫好,兴奋道:“让宫内司制们做,以朝廷的名义去卖,所赚银两供前线去用,宫里做的东西总是?与外面不同的。宫外若敢效仿,派人随意敲打一二。”
时至今日,商与官结合,便不是?简单的声音了。
谢蕴颔首,“倒也可,这桩事办下来,所得?倒也不少?,再告诉商贾,可低价售卖,让他们赚个中间差价。”
“好,我?回头就去办,召集匠人,吃过饭就去做。”谢昭宁舒心极了。
谢蕴就这么望着她,无声地笑?了。
谢昭宁做事,雷厉风行,想到便去办,先去找宫里的司制,谈一谈,不让宫里人白做,做一个付多少?钱,按个来算,这样都会愿意去做。
接着,她又去找户部?尚书商议,听着有钱赚,户部?尚书岂会不应,当即应准下来。
一通忙碌,第一批香球便出来了,以东宫名义恩赐。
谢昭宁特地按照陛下的身子,让太医院开了药方,放在香球中,奉给陛下。
承桑茴望着手中的香球,细细把玩一番,说道:“你这回将赚的钱都给了朝廷,你图什?么?”
“图陛下不惦记我?的钱。”谢昭宁叹气?。
承桑茴嘴角抽了抽,睨她一眼,“行了,朕知道了,朕会戴着。朕给你个机会,办个荷花宴,戴你的香球,如何?”
“谢陛下了。”谢昭宁揖首道谢,转而?又问?:“陛下,您那药人呢?”
“你想做什?么?”承桑茴精神绷紧着,“不要?打他们的主意,他们不属于你。”
谢昭宁大为不满,“我?不过问?问?罢了,陛下何必这么紧张,对了,那个不大聪明的皇子选择承桑梓了吗?”
“见?过画像,答应了。朕派人去巴邑降旨。”承桑茴回道,她纳闷道:“你将承桑梓捞出来,是?何用意?”
谢昭宁坦然:“承桑梓于谢相而?言,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我?自然得?大方些。再者承桑梓若死了,她会惦记一辈子的。与其让她惦记,不如将人捞出来,承桑梓活着,她就不会惦记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一时间,承桑茴缄默了,半晌才道一句:“你倒是?长大了。”
与其说长大了,不如说,为谢蕴着想。
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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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间,若是?要?斤斤计较,各自算计,引起许多无畏的争执、麻烦。
为对方着想,将事情办妥了,对方安心,自己也会安心。
谢昭宁摇首,白净的面容上浮现释怀的笑?,淡淡笑?容,与她的青春极为不符。
“于她而?言,重要?的不过三五人,替她办好了,她对我?,也会更加用心。人心换人心罢了。”
“确实如此。”承桑茴难得?地附和她的话,谢昭宁会处理她和谢蕴之间的事情。
且谢蕴不是?斤斤计较的事情,她年长,做谢昭宁路上的引路灯,这一点,就足以稳定她们之间的感?情。
承桑茴摆摆手,“朕知晓了,下去吧。”
谢昭宁揖礼,默默退下。
离开大殿,她常舒了口气?,迎着五月里的日头,略眯了眯眼睛,有些热了。
陛下要?办荷花宴,宴请官眷,一时间,成为一场盛事。
谢昭宁为此忙了起来,几日未见?谢蕴,到了荷花宴这日,宴席摆在水榭旁,灯火璀璨,明灯高挂。
羌族皇子也被请来,见?到谢昭宁后就径直走了过去,“殿下。”
谢昭宁忙了一整日,累得?不想动弹,听着他的声音,懒散地瞧了一眼,“皇子来了。”
见?她兴致缺缺,羌族皇子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默默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女眷们三两而?坐,说说笑?笑?,谢蕴从人群中走来,女眷们行礼,见?到她腰间的香球,三两交谈起来。
谢蕴走到谢昭宁跟前,在她身侧坐下,“如何了?”
“累。”谢昭宁依偎着她,贪恋片刻的温暖,她笑?道:“你最近忙什?么?”
“琐事罢了。”谢蕴握着她的手,刚想说什?么,余光瞥到羌族皇子,对方看了过来,她皱眉,提醒谢昭宁:“你和羌族皇子说话了?”
“打了招呼,怎么了?”谢昭宁半阖眸,不想动弹。
谢蕴说:“他看着你,果然,得?不到的让人惦记不忘啊。”
谢昭宁闻言看向羌族皇子,对方冲她淡淡一笑?,她哼了一声,复又靠在她的身上,“别?搭理他,我?好累,你晚上去东宫吗?明日休沐唉。”
“那你去相府。”谢蕴温柔一笑?,“算盘还没?收呢。”
谢昭宁瞪眼,“你去东宫。”
“不去。”
谢昭宁咬牙,道:“你等会喝多了,就会去东宫。”
谢蕴:“……”这人越来越坏了。
陛下来了,由宫人簇拥而?来,众人行礼,在她腰间,也看到了香球,香气?萦绕,淡淡的药草香。
众人落坐,女眷们跟着落坐,宴席开始了。
谢昭宁抿了口酒,她喝酒如同喝水,怎么喝都不会醉,惯来是?来者不拒,不知为何,今日多是?未出阁的小娘子们来同她饮酒。
三五杯入肚后,她好像明白过来,戳了戳谢蕴:“今日为何这么多人盯着我?。”
“是?吗?”谢蕴低眸,不怀好意地笑?了,但?她很谨慎,没?有让谢昭宁看到她的笑?容。
谢昭宁说:“我?觉得?哪里不对。”
这时,秦思安走来了,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最后问?谢昭宁:“你要?纳侧妃吗?”
谢昭宁:“……”你才纳侧夫人呢。
“你听谁说的?”
“她们说的。”秦思安抬首,下颚朝那些小娘子们扬了扬,“若不然怎么会设什?么荷花宴。”
“你眼睛不好就算了,耳朵也不好吗?”谢昭宁咬牙,“这是?陛下设的宴,与我?有什?么关?系,是?为了香球,你腰间挂的那个玩意儿?,这个目前只有朝臣才有,让那些官眷们去买的,你想什?么呢?我?给你纳个侧夫人,好不好?”
秦思安凝眸,继而?看向谢蕴,“你故意放出的风声?”
“怎么又是?我??”谢蕴不满,“秦思安,但?凡有什?么事情,你都会赖上我?。”
“外面的风声不会自己飘起来,肯定是?有人故意放出去的,她没?有,除了你还有谁还敢呢?”秦思安戳破谢蕴岁月静好的表面,“你为了赚钱,连名声都不要?了?”
谢昭宁眼皮子跳了跳,好像明白过来,脑子里神经绷住了,她忍不住问?谢蕴:“她说的是?真的吗?”
“你不信我??”谢蕴故作生气?。
谢昭宁无奈说:“我?也想信你,可事实摆在面前,你让我?怎么信你?”
谢蕴缄默,秦思安趁机说:“你二人真是?狼狈为奸,殿下,你该看到她的真面目了,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连你的名声都不要?了。你也该管管了。”
谢蕴端起桌上的酒,朝秦思安的脸晃了晃,“你再不走,我?就拿酒泼你了。”
秦思安转身走了。
谢昭宁陷入沉思中,面色冷了下来,谢蕴特地给她斟酒,“别?听她的,她是?胡言乱语。”
“是?不是?胡言乱语,我?找个人问?一下就好了。”谢昭宁不傻,这么多人在呢,随便找一人问?,自然就明白了。
这回,谢蕴沉默了,默默饮了口酒。谢昭宁笑?了,随后扯下自己腰间的香球,道:“我?找个人去送了,你说好不好?”
“你敢!”
“我?为何不敢?我?找个人送了,其他人就会羡慕,争相去买了。”
谢蕴说:“那我?也找个人送了。”
随后,谢蕴撤下自己腰间的香球,是?一对儿?的,上面的花纹都是?一样的。
谢昭宁在人群中搜寻合适的人,找了半晌,未果,手腕突然被人扎拽住,手中的香球就被人抢走了。
“不准送!”谢蕴反悔了,脸色羞得?发红,偏头不肯去看谢昭宁。
她有些倔强,又心虚,便不敢面对谢昭宁了。
谢昭宁伸手去抢,她握着谢昭宁的手,“不准就是?不准。”
“你做错事,就这么理直气?壮?”
“如何错了,你瞧今夜不都来了。”
“你承认是?你放出的风声?”
谢蕴:“……”大意了,被套话了。
谢蕴辩解:“今日哪里不妥吗?”
“谢蕴,你为了江山,是?不是?可以给我?塞许多女人?”谢昭宁气?急败坏。
两人吵架了,上座的承桑茴兴致勃勃地看戏。
谢蕴解释:“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不过是?些风声罢了,又不会碍着你的事。她们热切地看你,我?都不曾介意,你气?什?么?”
“你好像很有理哦?”谢昭宁被气?笑?了。
谢蕴语塞,又不得?不开口:“今晚的局面,不好吗?”
“我?不做了,不卖了。”谢昭宁起身离开,随手将香球丢在了地上,一脚踩下去,随后与陛下道歉,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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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席。
生气?了。
承桑茴挑眉,又看向谢蕴,谢蕴满面通红,羞得?不知所措了,想去追,又碍于旁人的眼神,不得?不坐下。
她摆手,示意宫娥去将地上的香球捡起来。
踩扁的香球已经烂了,药材从里面泄露出来,狼狈地摆在了陛下的案上。
众人都瞧见?了香球,又见?诸位大人身上都悬着香球,不免心中好奇。
人只要?好奇,就会去摸索,自然就会打听香球的来历。
承桑茴抿了口酒,与谢蕴说道:“你怎么气?她了?”
谢蕴起身揖礼,没?有回答。
承桑茴也不计较她的失礼,只道一句:“不去看看?”
“谢陛下,臣这就去。”谢蕴如释重负,匆匆行礼退下。
好端端的一场荷花宴,两人闹得?不愉快,众人见?状都不敢说话了。
又过了片刻,承桑茴让人取来三只精美的香球,懒散道:“我?朝女子可入朝,朕这里有三个小东西,谁赢了,从朕这里拿走,不比歌舞不比诗词,只比箭术。”
女帝话说完,殿内一片哗然,光是?会箭术就可甩下一大半人的,更是?莫谈精于箭术了。
很快,宫人将箭靶搬了进来。
秦思安抿了口酒,朝着空荡荡的座位看去,两人走了,豁然就无趣了。
箭术比赛开始了。
****
谢蕴匆匆追出来,人已经不见?了,询问?门前内侍,内侍只道殿下登车走了。
宫内行走,只有陛下与殿下才有车辇。谢蕴没?有车,不知去哪里找,思来想去,只有去东宫等了。
谢蕴先回到东宫,宫里没?人,也不知道走哪里去了。
谢蕴也累了,换下官袍,从她枕头下抽出账簿,认真去看了。
不知等了多久,外面有了动静,宫娥唤着殿下,簇拥着人进来,
殿内有人,谢昭宁一进来就停下脚步,谢蕴绕过屏风走出来,冲她缓缓一笑?,“气?消了吗?”
谢昭宁不理她,转身想走。谢蕴两步走过去,拉住她的手:“下去吧,我?与殿下有话说。”
宫娥们听了吩咐,将殿门关?上。
“那么大的气?呀,以前生气?可就一小会,今日可都过去一个时辰了,气?也撒了,我?也给你赔礼了,该消气?了。”谢蕴耐心哄着,“那一脚踩下去,我?都没?有颜面了,还不消气??”
谢昭宁抬眼看着她,“你错了吗?”
谢蕴笑?了,觉得?有趣,又觉得?被她这么一问?,面子里子都没?有了。
谢蕴点点头:“错了。”
谢昭宁又问?:“下回还敢吗?”
谢蕴还是?点点头;“下回还敢。”
“你、你这知错了,又有什?么用,下回还敢,还有下回。”谢昭宁气?得?险些控制不住自己,握紧拳头,“你、你、你出去。”
憋了半晌就憋出这么一句话,谢蕴心疼又好笑?,“我?不走,你骂几句?”
“我?不骂。”
“那你撒撒气??”
“我?不撒。”
“那你要?怎么样?”
“我?就是?生气?,不想见?你。”
谢蕴听到最后一句话,面上的笑?容淡了,认真问?她:“怎么就不想见?你?”
“我?见?你做什?么,不骂你不说你不打你,看着你干生气??”谢昭宁反问?,往日粉妍的小脸上此刻变得?通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谢蕴:“我?看着你就生气?。”
谢蕴再度笑?了,“气?这么大了,那我?走了,明日休沐哦。”
一句话让谢昭宁又气?又纠结。
随着谢蕴的靠近,身上那股令人着迷的冷香在谢昭宁鼻翼间散开,她轻轻笑?了,面上肌肤细腻,如上好的白釉。她伸手,摸了摸谢昭宁的脸颊。
谢昭宁喉咙滑动,赌气?似的后退一步,长睫轻颤。
谢蕴自然不会就此停下,伸出细长的手指,抚过她的唇角,谢昭宁没?躲开。谢蕴继而?伸手,掌心贴着她的侧脸,细细摩挲着白嫩的肌肤。
生气?纠结的人被她这个动作弄得?心神摇曳,她微微后退一步,谢蕴追上一步,就这么温温柔柔地看着她。
顷刻间,谢昭宁呼吸热了,感?觉心在乱跳。
“你做什?么?”
谢昭宁试图用自己的声音盖过自己慌乱的呼吸,可谢蕴面上淡淡的笑?,让她心口发热。
“你说该做什?么?”谢蕴轻笑?一声,“做你想做的事情。”
她的笑?与往日不同,带着几分撩人的滋味。谢昭宁紧咬着牙齿,试图去拒绝她,可张了张口,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这人,真的好烦,让人拒绝又不舍得?,留下又觉得?她好可气?。
谢蕴望着她,“你想亲我?吗?”
想吗?谢昭宁没?说话,对方眼睛像是?会说话,慢慢地靠近之际,散去薄凉,氤氲在暖人的灯火下,添了几分韵味。
谢昭宁不说话,谢蕴靠过来,贴上她的唇角,一丝丝不属于谢昭宁的凉意,在唇角间慢慢散开。
很快,唇角间的温度热了起来。谢昭宁浑身都是?热的,沾染到她,自然被她焐热了。
谢蕴松开她,蜻蜓点水般略过了,眼睛复而?清明,“我?的道歉,你接受了吗?”
“就这样?你说道歉?”谢昭宁稳住自己的心神,力保自己不处于下风,挑了眉眼,“我?不满意。”
“哦,你不满意啊。”谢蕴轻叹一声,想来也是?,换做自己,也不会满意的。
她望向谢昭宁:“那你要?怎么样呢?任你处置吧。”
往日清冷的人说着委屈的话,像是?踩在了谢昭宁的心口上,谢昭宁蹙眉,很快,她抬起谢蕴的下颚,毫不犹豫地贴了过去。
她最懂谢蕴的软肋,她也懂如何让谢蕴高兴,乃至沉迷。
她惩罚性地咬住了谢蕴的唇瓣,她爱她,是?真真切切的爱,没?有一丝杂质。
谢蕴身形微颤,眉眼轻锁,后腰间多了一只手,将她拉近,似乎要?一起跌入深渊。
谢蕴心口低叹一声,对方步步逼近,像是?凶狠的小狼,在她面前张牙舞爪。她松下肩膀,任由对方肆意妄为。
突然间,谢昭宁松开了,眉眼染了一抹情.欲,但?她停了下来,仔细欣赏着谢蕴带了几分妩媚的姿态。
她笑?了,足以倾倒众生。
谢蕴望着她,她笑?了笑?,“去沐浴啦,都是?酒味。”
谢蕴睨她一眼,她怒了:“不准这么看着我?。”
她生气?,谢蕴不担心,眸子里映着她澄澈的眼神,明净的五官,谢蕴眼角微微一弯,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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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分薄凉,更多的是?揶揄:“你在我?的心里,不是?承桑漾,不是?殿下,所以不要?摆架子,你摆架子的时候,像是?小人穿大人的衣裳。”
谢昭宁朝她眨眨眼,道:“是?吗?我?是?你捧上来的,我?是?谁,你不清楚吗?你说不是?,我?就不是?了吗?”
谢蕴别?开脸,谢昭宁轻笑?一声,“你在自欺欺人。”
谢蕴目光渐深,谢昭宁推她:“去沐浴,我?们一起。”
两根白细修长的手指在谢蕴的肩膀上戳了戳,眉眼轻轻挑起,像是?挑衅,谢蕴扫了一眼她的手指,“你很嚣张。”
“不该嚣张吗?”谢昭宁故意冲她眨眼,心情陡然好了许多,眉梢眼角都是?笑?,三月桃夭,笑?得?明媚动人。
哄得?差不多了,谢蕴准备要?走了,今晚不适合留在东宫。
“我?走了。”谢蕴抓住机会,抬脚就要?走。
谢昭宁凝眸看着她发红的耳朵,“你要?爬出去吗?”
东宫门已锁了,没?有她的吩咐,是?不会打开的,想出去,那就只有翻墙爬出去了。
谢蕴眸光渐深,回头扫了她一眼,目光如矩,谢昭宁笑?了,“你自己过来的,我?没?有喊你哦,你来了还想走,你以为菜市场啊,来来回回,随你走动。”
她又有些霸道了,谢蕴眼皮子没?来由地一跳,谢昭宁兀自脱了外裳,目光里漾着笑?容,“你不去洗,我?去洗了。”
谢蕴看着她抬手脱了,丢在地上,鞋也脱了,露出白净可爱的脚趾。
一双脚赤着踩在地上,来回走动。
谢昭宁去沐浴了,谢蕴一人留下。
浴室就在隔壁,她恍然听到了水声,殿内空空荡荡,水声就显得?格外大,她抿着唇角,闭眼轻轻呼吸了下,转身朝浴室走去。
人已在水中,长发簪起,白皙的脖颈扬起,水滴落了下来,滑过后背,啪嗒一声落入水中。
水被搅得?哗啦作响,谢蕴看向那人,像是?滴在了她的心口上。
许是?听到了声音,谢昭宁愉快地回头,同她招手:“来都来了,不如一起呀。”
她像是?在说简单的事情,来都来了,一起吃呗。
谢蕴心里奥回来,转身想走,可双脚黏在了地上,她很想、留下。
谢昭宁朝她泼了一手水,衣裳湿了,“你看,湿了,留下吧。”
谢蕴低笑?一声,“背过去。”
她的笑?,像是?给了自己勇气?,让自己放纵一回,闹一回,无拘无束地闹一回。
谢昭宁听话地背过身,将最美好的背影留在谢蕴的眼中,“你害羞什?么呢。”
“不许说话。”谢蕴低声呵斥一句,抬手去脱自己的衣襟,她觉得?自己气?势不足,便又加了一句;“不准说话,不准回头。”
说完后,她自顾自脱衣,水中的人眨了眨眼,被她的话勾出几分旖旎,悄悄转过头,视线一点点挪了过去。
遗物
谢昭宁就不是安分的主,谢蕴不让看,她更?想看,视线挪过去,目光所及,层层叠叠的衣襟下,包裹着曼妙的身躯。
下一息,脑袋被拍了?下,她忙摆好姿态,目视前方,乖巧得不像话。
谢蕴轻笑一生,好像在嘲讽她的不听话。谢昭宁羞红了脸,耳根悄悄爬上红晕。
水声啪嗒作响,谢蕴入水了?,氤氲而出的热气像是浓浓白雾,让人眼花缭乱,她仰首看着靠近的人,眉梢眼角都勾了几分媚态。
谢蕴却伸手捂着她的脸,凑在她的耳边低笑。
低低笑声,像极了?虫子,爬进了?耳朵里,勾得人耳朵发痒,心口难耐。
“闭眼,好好洗干净。”
谢昭宁看不见,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漆黑,但她发现谢蕴贴着她,肌肤的摩擦,让浴室的温度骤然升高?了?。
谢昭宁:“……”很过分啊。
谢蕴撩起眼皮,咬着她的耳朵,看着那块肌肤慢慢地被烫红了?,她又笑了?,“你也会害羞啊。”
被动的那个?,都会害羞,谢昭宁也不例外?。她贴着谢蕴,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嫣红的唇角张了?张,发不出声音。
她看不见谢蕴,谢蕴却满足地打量她,肤如凝脂,颜如玉,浑身上下让人挑不出毛病,年少青春的身子,总是热烈如火。
谢蕴低头,咬上她肩上的肌肤,盈盈一笑,眼中都是如玉的肌肤。
灯火黯淡下来,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水声滴答作响,心跳骤然加快,好似从悬崖落下,疾驰而?过,又回到?了?云层上。
水凉了?。
谢昭宁抱着被子握着榻上,脸上红晕未散,目光紧紧跟随谢蕴。谢蕴披散着长发,裹了?一身白色的寝衣,长发如瀑布乖巧地落在肩上,整个?人坐在那里像是一尊玉相,十分好看。
“你看什?么??”谢昭宁眼中的惊艳一点点加深,旋即一笑,歪着脑袋去看她,整个?身子趴在了?床上。
“你的总账,我在想,你可以调出多少钱。”谢蕴说到?这里,顿了?顿,抬首看向窝着的人,淡淡一笑:“又该心疼了?。”
谢昭宁闻言爬坐起来,盯着那人:“你又打什?么?坏主意?。”
“没钱用了?,总该找你。不能让前线战士吃苦,也不能让藩王看笑话,让藩王看到?你的实力呀,有钱有颜,多好。”谢蕴放柔声音哄了?一句,深信谢昭宁不会拒绝的。
果然,谢昭宁又趴了?回去,“钱都被你们算计完了?,我还能说什?么?。那你过来,我亲一下,算是抵账了?。”
想起方才水中的事情,谢昭宁红了?脸,索性躲进了?被子里。
谢蕴抬头,就只看到?床上裹着的粽子,不由好笑,“害羞了?,那就不亲了?。”
“那是不成的。”谢昭宁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我钱都没了?……”
“是呀,钱都没了?,可得把人紧紧拴在身边。”谢蕴语气上扬,心情很好,嘴角蕴着笑,细长的手指抚着账簿边角,发出邀请:“那你过来。”
谢昭宁继续窝着,但又想到?自己?白花花的银子,心中一揪,裹着杯子就排到?了?谢蕴面前。
谢蕴放下账簿,握着她的手,直接就拉走她身上的被子,手臂圈着她的腰将人带坐在自己?的腿上。
亲密的动作,让谢昭宁更?晕乎乎的,“你今晚怎么?了?,我是掉进蜜糖窝里了?吗?”
谢蕴的主动,撕开了?两人之间那层朦朦胧胧的纸,彻底看清了?对方。
“我得哄你呀,万一你真去纳个?侧妃之类的,我该怎么?办呢。”谢蕴双手抱住她,掌心贴着她的小腹,歪着头打量她通红的耳朵,“原来,你也是会害羞的,脸红了?不算,耳朵也会红了?,倒是少见。”
往日里没羞没脸成了?习惯,如今见她一副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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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当的脸面,也是十分可爱。
谢蕴继续看她,手从小腹上离开,握着她的手腕,“怎么?不说话了??”
“说、说什?么??”谢昭宁还是晕着,领口下露出的皮肤透着桃花般的粉妍,“你别这么?撩我……”
谢蕴笑了?,抵着她的肩膀,笑得不行,“你慌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谢昭宁,此?刻慌了?,慌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来,我往日疏忽你了?。”谢蕴自省般开口,语气上扬,逗得谢昭宁浑身都热了?起来,她摸着她的手腕,指腹贴着柔软的肌肤,一寸寸上移,贴着上臂的肌肤,她按了?按,谢昭宁开始躲了?,“你干嘛……”
“我喜欢看你慌张害羞的样子。”
此?刻的谢蕴与往日端着的清冷表面大不相同,黑夜似乎脱下了?她的外?衣,露出了?原本的面貌。
她发现了?一件惊奇的事情,逗弄谢昭宁也很有趣,
谢昭宁平日里张牙舞爪,此?刻安静极了?,躲在她的怀中,像是一只不谙世事的小白兔。
谢蕴眼眸明亮,张口咬住她的耳尖,心口悸动不已,撩人着反而?先心动了?。
“疼……”谢昭宁偏首,想要逃离,身子被她禁锢在怀中,逃也逃不开,她忍着不适,“你这不是哄。”
“那是什?么??”谢蕴紧锁她的反应,“你往日不就这么?对我的吗?”
“我、我就亲你而?已,其他的事情,那是在床上。”谢昭宁结结巴巴地开口,心里的欲望被浇灌,生根发芽,让她难受起来,她动了?动,谢蕴抱得更?紧,“哦,原来你不喜欢这样的。”
谢蕴眼底泛起波澜,似有所困惑,怀中的人挣扎着起来,赤脚站在她的面前,“不是不喜欢,是你太奇怪了?,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那种感觉,你懂吗?”
“我是黄鼠狼,你是鸡?”谢蕴意?有所指,眼波淡了?下来,抿了?抿唇角,“你是小鸡,被人养着,突然遭人惦记了?。”
谢昭宁叹气:“你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我不想解释了?。”
说完,她又坐回到?谢蕴的膝盖上,靠着她,“好,就这样。”
谢蕴忍不住又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耳尖:“你怎么?那么?听话呢。”
“只听你的话,不听别人的。”谢昭宁服气了?,脸上的红晕终于慢慢散去了?,“你赢了?,我输了?。”
谢蕴就是会骗人的,方才的一幕若告知陛下,陛下铁定不会信的。
谢昭宁觉得自己?挣扎不动了?,整个?人贴在谢蕴的身上,“钱给你,顺便把人也收下吧。不能只能钱,不要人。”
谢蕴被她自暴自弃的话逗笑了?,捏捏她脸上的肉:“钱要,人也要,后位也要。”谢蕴拨弄着谢昭宁身上的衣襟,指尖轻扣着衣带,很快,衣带松开了?。
“你、过分了?啊。”
谢昭宁握着她的手,又给自己?系好衣带,“看好了?吗?看好就去睡觉了?。”
“你这个?看好是指的总账还是你自己??”谢蕴笑了?笑,心情好极了?。
谢昭宁又被她逗得脸红,“当然是账簿,我先走了?。”
免得再被调.戏,谢昭宁拨开她的手,捡起地上的杯子,如兔子般跳上床榻,迅速缩了?进去,整个?人成了?一个?大粽子。
谢蕴将账簿收好,走过去,塞到?枕头下,“还给你,你自己?看,我看不大懂。”
“你看不懂?你看不懂还看这么?久?”谢昭宁郁闷,原来你的勤奋都是自己?装出来的。
谢蕴躺了?下来,谢昭宁迅速贴了?上来,回到?了?她的领地里,整个?人的情绪便跟着变了?。然而?,谢蕴握着她的手,“刚刚舒服吗?”
谢昭宁:“……”
谢蕴笑容不减,觉得她可爱极了?,揉揉小脸,“那你躺着,我来。”
在谢昭宁迷糊的时候,谢蕴反客为主了?,吻上她的唇角。
****
休沐日,院子里静悄悄的,宫娥们行走都放慢脚步,尽量做到?无人。
阳光洒下,庭院里的温度升高?了?,连带着寝殿内都热了?起来。谢昭宁热得掀被子,修长的腿搭在外?面,很快,有人给她将被子盖好。
反复两三回后,谢昭宁热得坐了?起来,身上的衣裳皱巴巴地贴在身子,尤其是领口下,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她脑袋有些懵,想起昨夜的事情,脸色迅速红了?,又果断地缩了?回去。
“腿热,脑袋不热,对吗?”
轻快又带了?些疏冷的声音让谢昭宁缩得更?厉害了?,谢蕴掀开她的被子,“热就去沐浴,你缩着做什?么??”
“你不洗吗?”谢昭宁退口而?出,脑子没反应过来。
谢蕴侧躺着,视线都在谢昭宁身上,懒洋洋道:“我洗过了?。”
半夜洗的。
谢昭宁哼了?一声,爬起来,跪坐在她的跟前,不满道:“你洗的时候怎么?不喊我。”
“我喊你了?,你说累,要睡觉。”谢蕴睨她一眼,恢复往日淡淡的神色。
谢昭宁更?懵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喊你的事情,你是不是骗我?”
“是吗?你是累了?,不是喝酒,怎么?连这些事情都记不住了?。”谢蕴抓住她散落下来的长发,“自己?好好想想,我先回相府。”
“吃过饭再走。”谢昭宁揉揉自己?的额头,记不清睡着后的事情了?。
谢蕴应了?一声,唤来宫娥,洗漱更?衣。谢昭宁趁机去沐浴了?,出来时,浑身清爽,穿了?一身青色的衣袍,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儒雅。
吃过午饭,谢蕴便走了?,谢昭宁想起昨夜的事情,让人去找户部尚书过来。
户部尚书盯着大太阳,哼哧哼哧地来了?,谢昭宁示意?他先做,喝杯凉茶再说话。
她先问了?国库剩余一事,户部尚书支支吾吾,给了?一笔账,兵器、粮食、衣物,都是要钱的。
谢昭宁看着账目,点点头,说道:“知道了?,尚书辛苦,回去吧。”
打仗最?花钱,尤其是眼前全?力供给给前线将士,若此?刻显得捉襟见肘,藩王知道了?,对朝廷十分危险。
黄昏时分,谢昭宁领着人出宫去了?,去见一月,点明要钱。
一月换了?铺子,开酒楼,不再开棺材铺子了?。
噼里啪啦一顿算计后,一月给她一个?数目,“可以吗?”
谢昭宁看了?一眼,眼前一亮,十分满意?,“可,就这个?数字了?。不过,还得准备,打仗就是销金窟。”
“我知道了?,会给你的,不必担忧,旁的没有,钱还是有的,对了?,有件事,你知道吗?”一月拨了?拨算盘珠子,“我听说太傅去前,留了?一笔钱,你知道在哪里吗?”
“留钱了??”谢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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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眼睫一颤,“在哪里?”
“殿下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我就是听说而?已。”一月摇首,毕竟这么?隐秘的事情,太傅不可能会告诉她,“我以为会告诉你。”
谢昭宁兴奋又失望,太傅临去前,将她支开,回去后就没有见到?太傅了?,哪里知道这件事。
“真的留钱了?吗?”她反复问一句。
一月说:“十有八九,我算过账的,这些年来的钱去哪里了??除了?暗探的支出外?,几乎没什?么?花销了?,如今一年的钱,摆在账面上了?,以前的钱呢。殿下,您自己?算算就知道了?。”
谢昭宁托腮,极为不解,“太傅为何会留钱?”
“许是给陛下的。”一月猜测道,能让太傅挂在心口上的人唯有陛下了?,尤其是陛下那时疯疯癫癫,一旦出宫,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
谢昭宁问道:“你这里有往年的账目吗?”
“在太傅的宅子里,那场大火都烧干净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谢昭宁恍惚想到?了?什?么?,立即离开酒楼,打马去了?京兆尹,调集人去太傅旧宅。
谢蕴闻讯赶来,数把火把下,照亮四方天地,她下马走过去,“你闹什?么?呢?”
“找钱。”谢昭宁说,言简意?赅,“我猜太傅留了?钱给我。”
“给了?你?”谢蕴笑话她,“是给陛下的吧,怎么?会给你。”
顾太傅将那么?多的生意?铺子都丢给她,怎么?还会另外?留钱,这句话一听就不对了?,异想天开。
谢昭宁不高?兴了?,挑起眉梢,“就是给我的,陛下不知道,就是给我的。”
“行行行,你找到?了?就是给你的,不过你闹了?这么?大的动静,陛下怎么?会不知道呢?”谢蕴提醒傻子,“你应该悄悄的找才是。”
“悄悄又怎么?样,她要钱还是得要,她会悄悄的要吗?”
谢蕴觉得也对,毕竟陛下坑谢昭宁几回了?,悄悄拿到?手也未必会焐热。
“你怎么?猜会在这里?”
“那把火。我觉得太傅不仅是烧了?东西,也在提醒陛下,这里有东西。不过陛下从未来此?……”谢昭宁蹙眉,陛下辜负太傅的心思了?。
谢蕴说道:“那就试试,若真有钱,只怕还有他东西。”
“先挖吧。”谢昭宁望着眼前漆黑的土地,烧得破败的墙壁,眼中的光逐渐黯淡,“若真有,东西不会少。”
调集过来的兵立即开挖起来,谢昭宁在旁盯着,“你回去休息,我明日不上朝了?,你给我告假吧。”
东宫惯来闲散,谢昭宁去不去上朝,陛下素来不管,人活着就好了?。
谢蕴陪着等了?片刻,等到?了?亥时,挖进一丈的时候,有人说挖到?异物。
是地下暗室。
“估计挖得慢,你回去,天凉了?。”谢昭宁还是想让谢蕴回去休息,难得休沐日我,晚上早些睡觉。
暗室是不能挖的,找到?门才好挖。
谢蕴不急,握着她的手:“你找找太傅的屋子在哪里,沿着方向去找门,没有方向的挖太浪费时间了?。”
宅子都烧完了?,什?么?都看不到?,天色又黑,此?刻压根辨不清方向。
谢昭宁待的时间不多,一时间也找不到?方向,浮清又不在,她如同失了?方向的苍蝇一般。
“你回去吧,你在这里,我心不安,我一人守着。”谢昭宁心烦意?乱,明确有暗室了?,她可以放下心。
她望着谢蕴:“有钱了?,你赶紧走吧。”
谢蕴被她得意?的小模样逗笑了?,“好,我回去了?,你自己?注意?安全?,累了?就去马车里休息,不要硬扛着。年轻也要照顾好自己?。”
两人互相嘱咐一番,谢蕴上马走了?,谢昭宁让人搬了?椅子过来,自己?在旁守着。
幸好是在五月里,夜里不太凉。到?了?下半夜,谢昭宁裹着披风睡觉了?。
天亮的时候换了?一批人,谢昭宁买了?些吃食过来,一面吃一面盯着,吃到?一半,秦思安来了?。
秦思安拿起一块油煎放进嘴里,看着忙碌的一批人,不由询问:“你在挖什?么??”
“你管我。”谢昭宁不说实话,“你来干什?么?,我又没让你来。”
秦思安闻言后,猜出几分名堂:“你在找宝藏吗?先生给你留了?什?么?,你现在才想起来挖?”
谢昭宁瞪她:“你管我找什?么?,你不去内廷司,你来我这里干什?么??”
“见者有份,我也看看。”秦思安狡猾地笑了?,以长辈姿态看着谢昭宁:“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不想想我呢,我可是鼎力支持你的。”
谢昭宁不上她的当,忽略她的假情假意?,“除了?我,你还能支持谁?你能给陛下找出第?二个?女儿?”
“找、找不到?……”秦思安自己?先结巴起来,尴尬地笑了?。
太阳出来了?,温度热了?起来,眼看着着下属们热出一身汗,谢昭宁让人去买几车西瓜,轮流换着吃,消消暑也是好的。
一连买了?十来车西瓜,谢昭宁自己?吃得半饱,躺在太阳底下困得睁不开眼。
阳光透过枝叶撒下来,切碎般的光影落在谢昭宁的脸上,衬得肌肤细腻白皙。
谢蕴来时,就见到?她躺在躺椅上,眼睛睁开又闭上,闭上又睁开,最?后实在熬不住,彻底睡了?过去。
看着她的模样,谢蕴觉得有趣,让人搬了?凳子,轻轻地放在她的身边,自己?拿了?折扇,一下一下给她扇风。
时光静了?下来,呼吸间一下一下过去了?。
不知扇了?多久,有人匆匆跑来,“谢相,挖到?门了?。”
躺椅上的人惊坐起来,额头上汗水滑落下来,蔓过脸颊,落入脖颈上,谢蕴无奈极了?,伸手给她擦了?汗珠子,“我去看看,你再睡会儿。”
“你来了?啊。”谢昭宁语气软糯,愣了?一眨眼的功夫,忙站起来,“一起去、一起去。”
许是刚醒,猛地站起来,谢昭宁身子晃了?起来,谢蕴眼疾手快地将人扶了?起来,“歇会、歇会。”
谢蕴心揪了?起来,“慢点、跑不了?。”
“嗯,知道了?。”谢昭宁低低应了?,带着鼻音,握着谢蕴的手站直了?身子,“这个?天真热。”
两人一道跟着人走过去,地上的土都挖开了?,露出一截楼梯,门已经开了?。
“没有锁,已经打开了?,里面没有危险,都是箱子,属下打开了?两个?查验,都是黄金。”
谢昭宁没有意?外?,快速进去,暗室很大,足有一个?寝殿那么?大,堆得都是箱子。
无数个?箱子整齐的堆着,一眼看过去,井然有序。
但有一只箱子不大,比其他箱子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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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谢昭宁快速走过去,上面带了?锁,打不开。
谢昭宁无助地看向谢蕴:“有锁,钥匙会在哪里?”
“四处找找。”谢蕴也不知道,毕竟她与顾漾明素未谋面,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两人提着灯,在暗室里找了?起来。
然而?,事与愿违,哪里解锁的物什?。
谢昭宁找不到?了?,打量着箱子,咬咬牙:“找个?匠人过来砸开?”
“万一里面的东西砸坏了?呢?”谢蕴不赞同,“送给陛下,或许陛下有办法打开,这个?不要紧,先将这里的黄金搬去东宫。”
谢蕴见她沉默,继续说道:“我去见陛下,你收拾残局,犒劳下他们,记住了?。”
“我知道了?。”谢昭宁拍了?拍箱子,心思沉了?沉,她有些害怕,“这个?要交给陛下吗?我怕会让陛下多想,她的身子本就不好了?。万一……”
“若是不给,陛下会觉得遗憾,我们不是她,帮她做不了?主,也无权越过她,不让她知晓。”
谢蕴也是没有办法,“我走了?。”
谢蕴让人搬着箱子,登上马车,赶在天黑前进入大殿。
箱子被送了?进来,摆在了?承桑茴面前。承桑茴凝着木箱,“谢相这是给朕送礼吗?”
谢蕴揖礼:“陛下,非是臣,这是太傅留下的,臣打不开,思来想去,当是给您的。”
承桑茴面上浅淡的笑容被一句话击退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箱子:“给朕的?”
“臣不知,您能打开,就是给您的。”谢蕴低头,心中百转千回,祈祷太傅别留下什?么?睹物思人的伤心玩意?儿。
“朕、知道了?。”承桑茴霍然起身,走到?木箱前,锁上有字……
她蹲了?下来,纤细苍白的指尖抚上箱子,努力压制心口的悸动。
黄金屋
谢蕴没有多待,悄然退出大殿候着。
与?此同时,暗室里的木箱被一箱箱打开,谢昭宁领着人挨个木箱打开,一条一条黄金检查,最后再?度收入箱子里。
翻来覆去检查一遍,确保无误,送入东宫。
一车接着一车的木箱送入东宫,宫门禁卫军拦截要检查,木箱又一遍打开,露出?金灿灿的黄金。
装箱的马车走了一天,黄昏时分才结束。
谢昭宁肆意地躺在库房里,不,准确的是躺在黄金上,肆意翻身,直到承桑茴推门而进?,她?霍然爬起来,见是陛下后,又躺下来,甚至招呼对?方一起过来躺着。
“小时候我又个梦,就是躺在钱上睡觉,长大?后才发现那是不可能的,善贾之家,再?怎么赚钱也不能躺在钱上睡觉。可是现在,您看,我做到了。”
“掉进?钱眼里了。”承桑茴低骂一句,可她?还?是走上来,俯身坐下,看着满地的黄金,叹息道:“你这么喜欢,就碓一间黄金屋,将谢蕴锁起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你多好,你将颜如?玉锁进?黄金屋。”
“您说?得也是,回头将她?找来。”谢昭宁眼眸明亮,十分兴奋,伸手就能摸到钱,翻个身,还?是摸到钱,她?高兴道:“陛下,太傅给你留了什么?”
“她?给朕留了许多信,还?有些小玩意儿。”承桑茴也躺下来了,黄金太硬,又处夏日,衣裳单薄,铬得脊背疼。但她?还?是直挺挺地躺着,望着横梁,“她?告诉我,你是怎么长大?的。”
顾漾明留了二十封信,十八封信都是写谢昭宁,一年一封信。她?说?:“还?有画像,你小时候就长得就很好看。”
顾漾明似乎将爱留给了谢昭宁,却又十分无奈,她?不敢将人留在身边,更不敢留在京城,唯有远远地看着,派人处处盯着。
谢昭宁在谢家的每一件事?,她?都知晓,但她?从不插手。
“都是说?我?”谢昭宁震惊,“为何说?我?”
承桑茴说?:“爱屋及乌。”
谢昭宁说?不出?话了,承桑茴伸手,攥着她?的手腕,“她?对?你,真?的很喜欢,你的十八年生活,是她?精心?安排的。若没有谢蕴,你将在谢家继续生活,继承家主之位,娶自己喜欢的女孩,到时候京城的生意都会交给你。你将是谢家最出?色的家主。”
顾漾明将她?的一切都留给了谢昭宁,简简单单,又十分沉重。
“幸好,你长得很好,没有辜负她?,在她?死后,你做的一切,也是全了她?的颜面。可我欠她?的,还?不清了。”
承桑茴语气低沉,目光深邃而无力,“她?没有给我补偿的机会。”
这样?是最痛苦的,斯人已逝,她?看不见,摸不着,情谊也好、恩情也罢,都化成了一场空。
怎么去补偿,怎么去填补那些缺憾。
爱屋及乌这个词,太过深沉了。
她?是爱人的女儿,与?自己毫无关系,却甘愿捧在手心?中,付出?十八年的努力。
承桑茴无力地低笑,眼中荒芜,却又不显凄楚,“朕累了,想?去找她?。”
简单七个字让谢昭宁惊坐起来,承桑茴却又紧握她?的手,漫不经心?一笑,“别害怕,朕说?说?罢了,内忧外患,朕怎敢任性。”
“陛下、太傅是希望您好好地活着,谁都不希望自己的爱人活在痛苦中,她?已经去了……”
“朕想?静静,你出?去。”
承桑茴打断她?的话,摆摆手,干涩无力的手腕似枯朽的花朵,花色已逝。
谢昭宁哪里敢走,跪坐在黄金上,试图想?说?什么,干涸的唇角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劝什么呢?
谢昭宁心?中的喜悦被冲散了,不舍又无助地走出?库房,对?上谢蕴的目光,没忍住,眼泪掉了出?来。
此刻库房外的人都已经散净了,只谢蕴一人守着。
谢蕴望着她?,没有嫌弃,没有嘲讽,“你哭了也是应该的。给你那么多钱,冲昏头脑了。”
“那是给陛下的,又不是给我的。”谢昭宁擦擦自己的眼泪,“我不过先下手,抢过来罢了。”
“给你,还?是给陛下,有区别吗?”谢蕴舍不得她?哭,从袖袋里取了帕子,擦擦她?的眼泪,“你等片刻就进?去,别让陛下一人胡思乱想?。”
谢昭宁点点头,伸手抱着她?,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了。”
两人在门口等,天色黑沉,宫娥过来挂灯。
一排排宫灯挂了起来,如?一条璀璨的银河,摇曳晃动?。
谢昭宁捧着灯,走进?库房,里面的灯也被熄灭了,她?着急地冲着里面喊了一句:“陛下、陛下……”
她?跑近,将灯放在黄金上,自己爬上去,“陛下、陛下。”
“没死,你喊什么。”
承桑茴静静地躺在黄金上,阖眸而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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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累了,你进?来做什么?”
“我进?来找你回去睡觉啊,陛下,累了就回寝殿,你躺在我东宫做什么。”谢昭宁故作轻快,凑近至她?眼前,“我陪你用?晚膳,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不好,你将这些黄金搬来东宫做什么?”承桑茴终于腾出?手来询问黄金的归处了,“这是留给你的吗?”
谢昭宁跪在她?的跟前,闷闷地说?:“谁找到就是谁的,是我找到的,你看你,你都不去太傅故居,怨得了谁。”
“是吗?她?说?了,钱留给我,你要了那么多铺子,贪心?不足?”承桑茴撑着坐了起来,身后冰凉又硬,浑身都疼,她?扫了一眼不高兴的人,“你要这些黄金做什么?”
谢昭宁说?:“打造一间黄金屋,将谢蕴锁起来。”
“拿别人的钱给你媳妇打造黄金屋,你的脸皮怎么那么厚呢?”承桑茴嘲讽道。
谢昭宁委屈:“那是我找到的宝藏,就是我的,你拿我那么多钱了,有那么些钱,我也可以给谢蕴建造黄金屋。”
“就你那些钱,够吗?你瞧瞧这么多少黄金?你的马车可运了一整日,黄金如?流水淌进?你的东宫里,你眼睛瞎呀?”
谢昭宁被她?说?得越发羞耻,“你要怎么样??不要说?什么见者有份,秦思安也说?过了,你要是这么说?了,还?得给她?分了。”
“充入国库。”
“您想?得真?好,杀了我,我也不会给你充入国库,太傅喜欢我,留给我的,凭什么给朝廷。您不要和我说?顾全大?局,我就是小气惯了。”
承桑茴略眯了眼眸,想?起这个小东西的性子,强逼没用?,她?后面还?有尊佛。
“那你就自己私吞了,你准备去做什么?”
“躺着睡觉,谁都不许来沾。”
承桑茴险些被她?的小气劲给气死,“不管,前线将士需要钱,你来补。”
“那也不能懂这里的前,我要留给……”谢昭宁牙齿咬了舌头,疼得一颤,及时改口:“这里的钱我要留着以后用?,前线将士的钱,我给你补上才是。”
承桑茴毕竟做了多年的储君,又是半载帝王,怎么会听不明白她?没说?的话呢,没多想?就戳破她?的话:“你留给谢蕴?”
“不不不、我自己留着。”谢昭宁结巴了,心?虚地看向其他地方。
承桑茴似个孩子似的端起灯,照亮谢昭宁的脸色:“你脸红了,你就是要留给谢蕴,怎么,你心?虚了,怕自己变心?,先给她?留个后路。”
“那、那又如?何,反正给她?!”谢昭宁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她?不会做生意,没钱用?,我自然要给她?,错了吗?”
“没错。”承桑茴又是一声叹气,夸赞道:“你比朕厉害,知晓未雨绸缪,你的位置可比朕的位置好多了,竟然还?想?着给谢蕴留后路,可见谢蕴没有看错你。”
“您的夸赞,让我心?里不安。”
“是吗?朕又不会惦记你的钱,若是国泰民安,朕要你的钱做什么。”
承桑茴放下灯,伸手递给谢昭宁,谢昭宁扶着她?起来。
站在堆砌的黄金床上,承桑茴望着下方,目光睥睨,道:“朕不要黄金,但你将前线战士的粮草准备好。”
“知道了。”谢昭宁郁闷地答应下来,算来算去,不等于拿走了黄金。
承桑茴走下黄金床,没有留恋,果断地离开东宫。
目送陛下龙辇离开,谢昭宁眼中晦涩,心?被揪了起来,她?望着黑漆漆的前方,觉得那盏引路明灯黯淡下来。
她?走着陛下留下的路,接下来,她?只需守城即可。
“该走了,回寝殿。”
身后传来催促声,听着声音就知道是谁。谢昭宁转身吩咐宫娥将库房锁上,宫娥将钥匙递过来。
谢昭宁接过,转手递给谢蕴:“交给你铺子,不如?给你一座黄金屋。”
谢蕴的心?思都不在铺子上,给她?铺子也是不成,还?是给一座现成的黄金屋,谢蕴可以无牵无挂地做她?的要紧事?。
谢蕴不解:“为何给我?”
“我与?陛下说?好了,我给她?解决前线粮食的事?情,我将黄金都给你。”
在这场交易中,谢蕴坐享其成。
谢蕴看着那双白净细腻的手,没有去接,而是告诉她?:“给我,你拿什么钱应付前线?”
“你放心?,不会短了前线的钱,这些都给你。我虽说?不能推恩你家人,但该给的财富还?是给你的,若将来裴暇出?息,位极人臣,我还?是不会吝啬的。”
谢昭宁年少得意,话入心?里,说?得虔诚又张扬,她?该有的底气让她?傲然地站在谢蕴的面前。
谢蕴接过了钥匙,“那你大?张旗鼓地搬来东宫做什么?”
“将来好搬去中宫啊。”
谢蕴不免笑了,将钥匙握住了,说?道:“你这么大?方,让我过意不去了,太傅勤勤恳恳做生意,到头来,被你拿来哄媳妇了,也不知她?高不高兴。”
谢昭宁却说?:“我做什么,她?都会高兴的。若我认识你之前,你有孩子,我也会好好待之。”
“越说?越不对?劲了,我有了孩子还?会找你?”谢蕴嗔怪一句,握紧她?的手,“回去罢。”
夜色低沉,星耀四方,树上的夏蝉开始叫唤了。
****
早朝之际,谢昭宁姗姗来迟,昨晚没睡好,前一日夜里又没睡,此刻不免头重脚轻。
刚进?殿就被人盯上了,秦思安拉她?去角落里问话,“你找到了,听闻一车又一车往东宫里搬。”
“一些书籍罢了,搬去东宫,送进?藏书阁里,我还?能找到什么。”谢昭宁打了个哈欠,故意将话题扯开,“我与?你说?,太傅给陛下留了许多信,陛下心?情不好,你别撞上去,我也算提醒你了。”
一听这话,秦思安浑身发麻了,“怎么还?会留信呢。”
先生是自戕,去后,什么都东西都没有留下,也就是说?,她?没有只言片语是给陛下的。
她?想?过,先生那么爱陛下,为何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呢,原来后手在这里。
秦思安又问:“先生留了什么书,予我看看,我们内廷使?也在修书呢。”
为了不让她?起疑,谢昭宁满口答应了,东宫那么多书,秦思安也没看过,到时搬几箱借给她?看看即可。
听她?满口答应,秦思安又觉得不对?劲,这位祖宗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呢。
秦思安犹豫,谢昭宁说?一句:“看过得还?回来,都是孤本呢。”
这句话成功的打消了秦思安心?中的疑惑,她?就是那么抠门的人,怎么会轻易答应,简单借阅,她?还?是要收回去的。
谢昭宁撇开她?,走到谢蕴身边,谢蕴问她?:“惦记上了?”
“嗯,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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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书,给她?看,到时候还?我,她?就不惦记了。”
谢蕴应了一声。
陛下来了,众人不敢言语,叩拜天子。
散了朝,谢昭宁往户部跑,谢蕴照旧回自己的官署。
一直到了七月里,承桑梓入京,羌族皇子准备迎娶自己的王妃,鸿胪寺与?礼部一起去办,少不得又要出?钱,尤其是给承桑梓的陪嫁。
处处要钱,户部尚书的脸就没有好过,这里计较、那里计较,能省则省。
他又哭诉没钱,谢昭宁想?起宫人的话,承桑梓暂时住在宫里,但她?吵着要见谢蕴,一日让人去找三四回。
谢昭宁提醒他:“她?是谢相的学生,你再?这么算下去,还?陪嫁什么,小心?谢相给你穿小鞋。”
户部尚书头发都愁白了,闻言后,又将账单从前到后算了一遍,添、添、添,无缘无故又多了几万白银。
“你愁什么,你去找谢相,她?有钱啊,学生出?嫁,她?这个先生怎么会不添妆呢,她?添了,你不就少花些。”
被谢昭宁这么一提醒,户部尚书厚着脸皮去问谢蕴,又将单子给她?过目,颤颤惊惊地等着她?回答。
谢蕴扫了一眼,提笔勾了几样?,“羌族与?我朝惯来和睦,这些规制是郡主的,不适合公主。”
“没、没钱……”户部尚书硬着头皮说?了一声,“前线将士们要钱,嫁公主也要钱,不瞒您,我头发都快愁白了。”
谢蕴放下笔,“都得按照规矩来。”
户部尚书闻言,她?这是不上当的话了,他悄悄说?:“殿下说?您会添妆,您看?”
“我?”谢蕴诧异,她?就算添妆,最多一两样?罢了,单子上缺的可不是少数了,她?摇首,道:“没有。”
户部尚书脸上的肉颤了颤,“谢相,确实没钱,要不就这么办,羌族也不知我朝的规矩。”
糊弄自己人不好办,糊弄外人,最好办了,再?者,承桑梓和亲已给她?最大?的活路了,还?想?怎么样?。
本朝嫡公主出?嫁,都没有这么多东西,他又说?:“殿下与?您成亲,可没花朝廷一文钱。”
谢昭宁成亲的时候尚是平民,被陛下认回去后,也没有提及这些东西,就连公主府都没有,这么一对?比,承桑梓已经很不错了。
户部尚书又说?:“殿下若是闹起来,下官这里真?是要愁死了。”
谢蕴听后,没有立即反驳,她?熟知谢昭宁的性子,她?若真?要求礼部户部按照规矩去办,小祖宗真?的会闹起来。
毕竟她?的那份,朝廷确实没有给。
思来想?去,她?没有及时回复,而是安抚户部尚书:“我知道了。我明日给你答复,此事?不必再?告诉殿下,我会与?她?商议的。”
户部尚书自然先退下。
谢蕴看着自己勾勒出?来的缺项,目光沉了下去,可是很快,她?又将单子放入一侧,不予理会。
谢蕴晚间入宫,谢昭宁躺在凉席上看账簿,一旁摆着算盘,听到动?静后,她?迅速坐了起来。
“你来了。”谢昭宁眯眼笑了,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过来坐。”
“你在等我?”谢蕴好像明白过来,小祖宗给她?下套呢。
谢蕴依言走了过去,谢昭宁捧着一盏还?没用?的花引子递给谢蕴,“热不热,有冰酥酪,你要吃些吗?”
“不吃。”谢蕴摇首,她?不爱吃这些冰冷的东西,伤胃伤身体。
她?喝了一口花引子,随后又放下,目光扫过一侧的账簿,“你在看什么?”
“六月过了,算总账。”
“进?账多少?”
谢昭宁挑了挑眉,目光碰上她?的眼睛:“你素来不问的,今日怎么问了,没钱用?了?”
“有钱用?,你算计我来,不就是想?让我开口求你。”谢蕴素来不走弯路,开门见山地说?出?来,“说?罢,你想?让我做什么。”
谢昭宁唇角弯了弯,很快又抿直,故作惊讶地看着她?:“求我做什么?你说?的什么话。”
“承桑梓的嫁妆,按照公主的规制走,户部说?没钱,有钱没钱我也清楚,户部舍不得,你刚好就算计上我。我若私下给她?拿钱,你不得吃了我。所以,你想?干什么?”
两人坐在凉席上,一旁摆着小桌,窗下微风细习习,谢昭宁一袭单衣,若隐若现,漆黑的长发乖巧地散在肩上,唇角朱红,她?也是一副乖巧的模样?,在谢蕴的面前,她?都会这么乖。
“我能做什么,你想?添便添,你的钱,我如?何得了主。”
“是吗?”谢蕴红唇微动?,语气薄凉,“我以为你会闹。”
“你添妆,是你的事?情,不花我的钱。”
谢昭宁咬牙,咬住了最后五个字,谢蕴戛然明白,她?的钱是谢昭宁给的,她?笑了:“我拿你的钱给承桑梓,我的脑子是被你吃了吗?至于户部怎么做,自然在你手中。”
“你不会闹?”谢昭宁反过来问她?,雪白的肌肤上,一双明亮的眼睛将谢蕴包裹起来。
谢蕴冷笑:“会,我觉得我有理,按照规矩办事?。”
“户部说?没钱,我有什么办法,再?者前线打仗与?公主和亲,孰轻孰重,你有理?”谢昭宁也冷了脸色,脸上挂着不羁,“我觉得我也有理,户部说?没钱,你闹就是你没有道理。”
若是往日,户部尚书哭一哭,谢昭宁会想?办法将钱给补上,这回,她?若补上,脑子就是被驴给踢了。
自己出?钱给惦记她?妻子的人做嫁妆?
脑子有病啊。
谢蕴不信她?的话:“户部怎么会没钱,户部尚书惯来会哭,惦记你的钱罢了。你别插手,让户部去办便可。”
谢昭宁开始蛮不讲理了,“我就插手,你怎么那么上心?呢?”
症结就在这里。谢蕴戳她?脑门:“吃味了?”
“不吃,我就看不得你上心?,宫人说?她?吵着要见你,我还?要规规矩矩地送她?出?嫁?”
谢昭宁板着脸,看向谢蕴,“你怎么说??”
“我又没有去见她?。是你让她?和亲的,将人捞出?来,自己又不高兴了,你说?说?你,怎么那么矛盾呀。”谢蕴不知她?想?什么,做了就做了,怎么还?气上了。
“我让她?和亲,没让她?惦记你,谢蕴,我怕我会一生气,弄死她?。”
“我不信,你除了杀温良以后,还?杀了谁?”谢蕴淡笑,谢昭宁不至于为了这些小事?去杀人,“我这不来了,还?气什么?”
谢昭宁的小算计,谢蕴看得明明白白,她?大?方地伸开手臂,抱住左右矛盾人,“别气了,我答应你,不去见她?便是。”
“是吗?你记住自己的身份就好了。”
谢昭宁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谢蕴不生气,莫名笑了,“你怎么那么小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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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光地将她?嫁了,显得你大?气,至于后来的路怎么走,是她?的事?情。你好心?捞她?出?来,给她?活命的机会,是你善良。”
“善良的殿下,她?会记得你的好。”
“我不需要她?惦记,你惦记就行了。”谢昭宁靠着她?的肩膀,心?口的气也跟着散了。
谢蕴提醒她?:“你不想?她?高兴,也得想?想?羌族,羌族依附我朝多年,你已经给他一个假公主,还?不按规矩办事?,万一羌族想?明白了,对?你这位储君,会心?生怨恨。你都是储君了,大?气些,不和她?计较。”
水榭
谢蕴的劝说,不无道?理,涉及两国邦交,哪里就能任性。
谢昭宁慢悠悠地瞥她一眼:“没钱。”
“你怎么和户部尚书一样,开口闭口就是没钱。”谢蕴凝着她,“你怕是户部尚书带出来的好徒弟。”
“是吗?我最近在整理户部的烂账,心情不好,没钱就是没钱。”谢昭宁阖眸,死猪不怕开水烫,钱又?不是她的,户部尚书说没钱就没钱。
谢蕴伸手?掐着她的小脸:“你的烂账和旁人没有关系,你这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想做什么。”
“我辛辛苦苦要回来的钱,给她去用,我就是不高兴。”谢昭宁这几日一直忙着要账的事情,听着承桑梓的事情,心中不免厌烦。
见谢蕴做什么?
按照陛下的旨意,死在巴邑封地上,你还见什么?
活命的机会?不珍惜,还想东想西,见一面又?能如何?。
谢昭宁深吸了口气,兀自爬起来,浑身?燥热:“我去沐浴。”
越想越生气。
谢蕴抿唇,望着她微微笑了,随后又?无奈摇首,多少还是孩子气。
夏夜时分,月光如水。
水榭旁,水气湿润,阵阵凉意吹了过来。
谢昭宁摆弄着算盘珠子,谢蕴在一旁看着她,“还气着呢。”
“气什么?”谢昭宁故作不解,葱白的指尖拨弄着算盘珠子,看似算账,实则胡乱拨弄着。她小心地瞥了一眼?谢蕴,不甘心问她:“你心疼了?”
“心疼你啊,半夜不睡觉,跑这里?来折腾。”谢蕴笑笑,略显疲惫,伸手?按住她的算盘,“睡觉。”
“不想睡。”谢昭宁放眼?看去,月光倾斜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她想了想,反握着谢蕴的手?,倾靠过去,凝着她的眼?睛:“我想做什么,你不清楚吗?”
“这里?风景好。”谢蕴撇开视线,唇角轻轻扬起,“水榭凉意入骨,对身?子不好。”
这里?是纳凉的好去处,此刻不到盛夏,大咧咧地住一晚,明日就该生病了。
啪嗒一声,算盘珠子动了动,打破了深夜独有的寂静。谢昭宁依旧看着她:“我就喜欢这里?,就在这里?。”
谢蕴看向远处,听到这句话,耳根悄悄地红了,眼?中流淌着温水,略一沉默,对方双手?揽住她的肩膀。
谢蕴轻叹,道?:“你真是不安分。”
“我还不安分?”谢昭宁不解,“我哪里?不安分了,我哪里?不好吗?我只惦记你,我又?不惦记旁人。”
这句话说到了谢蕴的心坎里?,说得很对,她只惦记着她,又?不去看旁人。
谢蕴笑了,唇角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住,她惯来喜怒不形于色,懂得养气,可面对谢昭宁的时候,那些功夫都成了摆设。
她想笑就笑,想摆脸色就显出自己的情绪。
“是吗?你不惦记旁人。”谢蕴低叹一声,心口逐渐发热,她也小心地转过身?子,面对谢昭宁,“多大了,还这么胡闹。”
“我要不要掰着手?指头给你算一下,我今年?才十九。”谢昭宁哼哼唧唧,“我很大吗?”
“不大,很小。”谢蕴抵着她的额头,“你真的很小。”
她二人之?间有十岁的鸿沟,谢昭宁无论怎么样,在谢蕴眼?中,都是‘小’。
“小是小,我很贴心的。”谢昭宁自夸一句,脸上的小表情有些得意,“我比她们都很贴心,对吗?”
“对,你很贴心,心细。”谢蕴不得不承认,从?见到谢昭宁后,她就感知出她的与?众不同。
许是生长环境不同,她比同龄人的心思都要细腻,做事更有分寸,她看似争抢,可不做没有分寸之?事。
甚至,她的心算超过了谢涵。
她想到初见,少年?人惊慌失措,慌慌张张,又?觉得好笑。
她故意问:“秦晚晚嫁人了吗?”
“嫁人了,去年?大夫人回去就给秦家传信,让秦家给她定亲,这副心思、果?然还是亲生的重?要。姑母啊,你说你这个?大嫂,心思摆得很明显。”
一句姑母,让谢蕴眉头紧锁,捧起她的脸就吻了她的唇角。
谢蕴轻轻咬上她的唇角,细细麻麻的疼痛让谢昭宁心口发颤,她忍不住推开谢蕴,“你咬我、疼着呢。”
“乱说话,就该咬。”谢蕴抿了抿唇角,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甜味。
甜味淡淡的,是谢昭宁的味道?,像是一阵风,飘进了心口。
谢昭宁摸摸自己的唇角,撸起袖口,露出白皙的手?臂:“给你咬,嘴咬破了,陛下又?该笑话我。”
她诚实的模样,让谢蕴无可挑剔,灯火下谢昭宁眼?中映着她的模样,似乎只有她一人。
“该歇着了。”谢蕴拉她起来,“按你的意思,歇在水榭。”
最后一句话才是点?睛之?笔,谢昭宁登时就跳了起来,拉她的手?就走,“走走走、走走走……”
“你都安排好了?”谢蕴惊讶,这人、怎么那么坏,下套让她钻呢。
水榭旁有寝殿,盛夏之?际会?搬过来居住。谢蕴来过几回,承桑梓在这里?住了很久,夏日里?,她也会?这里?教承桑梓。
相比较而言,她比谢昭宁更熟悉这里?。
步入寝殿,就见到地上摆着的灯火,似是一个?图案。
谢蕴看着那个?心形的图案:“真俗气。”
“是吗?你以前就见过?”谢昭宁挑眉,差点?就问承桑梓给你摆过?
谢蕴不上当,“在哪里?睡,就在那里?面睡?”
谢昭宁还是问她:“你以前见过吗?”
“没有。”
“那怎么就俗气了。”
“哪里?不俗气呢。”
“你眼?睛俗气,看什么都俗气。”
谢昭宁愤恨地说了一句,回身?关上殿门?,嘱咐宫娥:“无事不要来扰。”
说完,砰地一声关上门?。谢蕴吓得一颤,觉得这人是在恐吓她。
谢昭宁回步走近,一步一步似踩在了谢蕴的心口上,谢蕴阖眸,那人从?身?后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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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热流靠近,徐徐包裹着她的身?子。
谢蕴松下身?子,靠在她的怀中:“高兴了?”
没有回答她的话。
谢昭宁吻上的她后劲柔嫩的肌肤,谢蕴心口骤然剧烈跳了起来,她下意识攥紧她的手?腕。
烛火啪嗒作响,像是回应谢蕴的话,又?像是回应谢昭宁的缠绵。
衣衫落地,墨发缠绵,一地烛火,照亮了两人眼?中的光。
****
夏日里?逐渐热了,谢蕴上奏,提议陛下去行宫避暑,承桑茴没有答应。
谢蕴顾及陛下的身?子,常年?喝药,又?经太傅的事情,陛下身?心都受到影响,京城酷热,行宫里?凉快些。
然而陛下拒绝了。
谢蕴无奈,将谢昭宁拖来,请奏的奏疏丢到她的手?中,“办成了,有奖励。”
谢昭宁狐疑,打开奏疏,一目十行,道?一句:“她不去就不去。”
“你说什么?”谢蕴看她一眼?,眼?中冰冷。
谢昭宁乖觉地改口:“我的意思我可以去试试。我觉得陛下不会?去的,来回折腾,她对宫里?有种?感情,她喜欢在宫里?。”
寻常帝位视宫廷为家,天下权势鼎盛之?地,陛下不同,她对这里?,像是可以随时睹物思人。
待在宫里?,像是可以随时感到太傅的气息,所以她不爱出宫。
“那么热,她的身?子受得了吗?”谢蕴恨铁不成钢地戳她脑袋,“我劝陛下,还得来劝你?哪个?重?要?”
谢昭宁捂着额头,无奈道?:“我去、我去,还不成吗?我也忙啊,我还出去收账呢,我与?你说,她打定主意做的事情,我也劝不动。”
谢蕴淡笑:“是吗?劝不动,别来见我。”
谢昭宁:“……”我招谁惹谁了,怎么难题都丢给我,我是太女,不是佛祖啊。
谢昭宁无比郁闷地抱着奏疏进殿,瞅了一眼?龙椅上的人,乖巧走过去,探头去望,“陛下,您心情好吗?”
“本来不错,看到你,就不好了。”承桑茴放下笔,轻呼出一口气,“谢蕴让你来的?”
“对对对。”谢昭宁拼命点?头,献宝似的将手?中的奏疏递给陛下:“她说,办不好就别去见她。”
承桑茴接过来,看了开头就丢回去,“不去。”
“您还是去吧,去休息一阵,京里?交给我,好不好?”谢昭宁温柔地开口,“您相信我,不会?出事。若是出事了,我任您处置。”
承桑茴依旧两个?字:“不去。”
“陛下。”
“不去。”
谢昭宁莫名烦躁,“您不去,我就在这里?等着,您去哪里?我去哪里?,晚上和你一起睡。”
“晚上和我一起睡,谢蕴晚上和承桑梓睡?”承桑茴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听说户部没钱给她安排嫁妆,还在僵持着,是你干出来的?”
谢昭宁望着横梁:“不是我,我没有那么恶毒。”
“是吗?朕下旨,让户部全力去办。”承桑茴笑得很开心。
谢昭宁拿着奏疏就走了,“算了,我给谢蕴表演跪算盘去。”
承桑茴笑得伏案,招呼她回来,“回来、回来,朕给你个?机会?。”
“什么机会??”谢昭宁屁颠屁颠地走回去,眼?巴巴地看着陛下:“您去行宫了?”
“不去,朕送给个?金算盘?”承桑茴也学会?托腮的动作,故作温柔地看着傻子,“你喜欢吗?”
谢昭宁:“……”
“陛下,我要去找帝陵,去太傅跟前谴责您的行为,十分不厚道?,我在你二人中间怎么做?您告诉我,怎么做?”
“朕说了不去,你还来勉强朕,分明就是偏帮谢蕴。”
“她是为你好。”
“朕也是为你好,送你金算盘呀。”
谢昭宁深吸一口气,“我们说说道?理好不好,京城热,您去避暑,对您身?子好呀。”
“金算盘给你省钱呀。”
谢昭宁觉得这个?时候道?理是说不通的,“不说了,我去收我的账,你们爱如何?就如何?,别来找我,我谁都说服不了,我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气呼呼地走了。殿外的宫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殿下大步离开,似乎气得不轻。
殿内的承桑茴重?新拿起笔,顿了顿,想起什么事,对外吩咐道?:“去让户部尚书来一趟。”
自她登基后,有小祖宗在,她没怎么过问户部的事情。
小祖宗有钱,富可敌国,她不打算过问,给小祖宗机会?。小祖宗管得也不错,整治贪污不良风气,如今的户部真拿不出钱?
户部尚书来得很快,面见陛下,承桑茴开门?见山地上说:“礼部说你们推三阻四,没钱给承桑梓安排嫁妆?”
“回陛下,礼部的单子上要的东西太多了。”户部尚书也是老油条了,闻言也是对答如流。
承桑茴直接说:“朕不管你们,去偷去抢,也要将此事办全,不要找借口,再多的借口只会?彰显你们的无能。”
户部尚书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忙不迭应下。
打发走了老油条,承桑茴想起承桑梓,来京数日,她也未召见过。
“去将承桑梓带来。”
宫人立即去请。
半晌后,承桑茴又?想起一事:“去将谢相请来。”
半个?时辰后,人被带到了。
承桑梓揖礼请安,承桑茴抬首看着她:“许久不见了。朕不明白,你如何?将一手?好牌打成如今的稀烂模样。”
承桑梓心口一颤,脸色发青,她不敢回话,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对方的手?中,再多的不甘也只能吞下去。
“陛下,我、我不想去羌族。”
承桑茴笑道?:“朕知道?你不想去,你如果?在这里?一头碰死,朕让人给你风光大葬,你就不用去羌族了。”
一句话就堵住了承桑梓的话。
“陛下,我可以留下,为奴为婢都可……”
“不必,宫人太多,不缺你这么一个?,你若是一头碰死了,朕还会?觉得你有气节。”
承桑梓低着头,不说话了。
承桑茴嘲讽她:“不想死,不想和亲,你觉得你是谁,有脸面与?朕讨价还价。朕顾忌谢蕴,答应让你去和亲。你还想什么歪主意?”
“陛下、我并无其他想法,我可以不要郡主的位分,不要荣华富贵……”
“你是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承桑茴动怒,冷冷地望着她:“不去和亲,朕赐你一死,这是你的路。宗室郡主也多,不缺你一个?,朕有的是人。朕杀了你,谢蕴也不会?觉得朕过分。早在你发动宫变之?际,你就该死了。”
承桑梓吓得跪下来,俯身?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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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辩解,又?不敢开口,颤颤惊惊不知所措。
“你这么没有骨气,还敢左右朝廷的决定。”承桑茴又?是一声叹气,“你想见谢蕴,朕给个?机会?。她来了,你问问她,要不要让你留下。”
谢蕴被宣进殿,轻轻地落脚,走到承桑梓身?侧,“臣见过陛下。”
“她想见你,谢蕴,注意你的言辞,小祖宗听到了,与?朕无关。”承桑茴友好提醒,也不躲避,就这么等着两人说话。
谢蕴缄默,承桑梓不敢说话了,两人都沉默下来。
最后是沉承桑梓按耐不住,她直起身?子,看向谢蕴。谢蕴也在这刻看她,“给你活命的机会?,为何?不珍惜。你以为谁可以救你,自己不想自救,那就自己去了结。”
承桑梓忍不住,哭了起来,谢蕴不为所动,“你和她,如何?比。”
“她命好,有人疼。”承桑梓心如死灰,自己怎么和她比,就连自己喜欢的人,心心念念的都是她。
谢蕴低眸看着她:“你真是愚蠢,我教你的,你都还给我了。在你身?上,我付出多少心血,教出你这般自怨自艾的姿态。她在谢家过的日子,如何?与?你在东宫比较。看着你这副不自爱的模样,我也该自省,我确实不配为师,耽误你多年?。”
随后,她朝陛下跪下,“陛下,她若不愿去,重?新拟定合适人选。”
“她若不去,朕便赐她三尺白绫。谢蕴,你舍得吗?她可是你看着长大的学生。”承桑茴仔细询问谢蕴,“你想好了吗?”
谢蕴说:“她之?所愿,怨不得旁人。”
“谢相,你让我去死?”承桑梓不可置信地看着谢蕴。
谢蕴直视脚下:“你自己选择的路。陛下仁爱,若是废帝,赐你全尸,都是她的恩惠。”
承桑茴侧眸,谢蕴的答复,让人很满意,却又?觉得无趣。
若是谢昭宁,肯定感动得要哭了。
“承桑梓,是和亲还是三尺白绫,自己选。”承桑茴提醒一句。
承桑梓痛哭,泪水滑过脸颊,“陛下,我还有选择吗?”
“你有选择,因为你怕死呀。若不是闹得厉害,朕都懒得问你,朕若杀了你,有人会?怨恨在心,朕的日子也不好过。你若答应去和亲,朕风风光光地将你嫁出去,莫要辜负某人的搭救之?恩。”
承桑茴的话,让谢蕴一惊,她想辩解,承桑茴唤人送承桑梓回去。
“谢相也回去,朕累了。”
一场热闹,十分无趣。
****
谢蕴失魂落魄地离开大殿,烈日当头,也让她觉得遍体生寒。
走走停停,散去遍身?凉意,突然踩歪一步,脚扭了下,疼得她又?收回思绪。
她停了下来,低头看着发疼的脚,后背又?热了起来,冷冷热热,让人头晕。
谢蕴捂着头晕的头,下意识想走一步,眼?前又?黑了起来,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她,她好奇,喊她做什么。
接下来,她什么都听不见了。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遍体生凉,她下意识动了动,脚踝处传来痛楚,她又?停了下来。
“你醒啦。”
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愉快,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谢蕴循着声音看过去,迷糊中看到了那张白净又?熟悉的脸,“我在哪里??”
“自然是我的床上,难不成给你送到承桑梓的床上?”谢昭宁玩笑一句,姿态慵懒,“心疼人家心疼到晕倒?谢蕴,你可真有出息。”
谢蕴理屈,没说话,眼?前慢慢清楚起来,她认真地看着对方:“生气了?”
“我让人去将承桑梓训了一顿,让她跪着,你什么时候醒,她什么时候起来。”谢昭宁对上谢蕴的视线,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我不生气,毕竟我又?不跪着。”
谢蕴抿唇,伸手?抚摸她的脸颊,“我是累了,与?她无关。”
“太医说你中暑了,陛下可愧疚了,给你送了许多药材过来。”谢昭宁蹲在床前,望着她,由着她摸着,“你说说你,太阳那么大,不知道?躲躲吗?将自己晒晕了,你可真出息呀。”
“你都说了两遍了。”谢蕴蹙眉,捏捏她的脸,故作轻叹:“长肉了呀,以前捏着可没这么舒服。”
初见她的时候,她身?形十分消瘦,手?臂有力,却没什么肉。
如今瞧着,脸色红润,可见过得十分好。
“是吗?”谢昭宁不自觉的摸摸自己的脸颊,摸了才想起来正经事,急忙拍开她的手?:“说正经事,说我做什么,你不知道?躲太阳吗?我喜欢你,可真瞎眼?了,大太阳都不知道?躲,下回是不是下雨都不知道?回家了。”
谢蕴被说了一通,脸红耳朵红,试图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她扯上去,谢昭宁又?给扯下来:“你躲什么,我说错了吗?”
“没错。”谢蕴嗡嗡地回了一句,又?开始试图打岔:“香球卖得如何?了?”
“挺好的,最后改了药草……”谢昭宁又?被糊弄住了,及时改口,“说什么香球,说你的事情,别打岔,我赚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六月天难么热,你晒什么太阳。”
“你别说了,我头还晕着呢。”谢蕴不扯杯子了,横竖扯不赢,翻身?就想往床里?侧挪去,试图躲避小唐僧的紧箍咒。
唠叨起来,没完没了。
她刚挪了下,谢昭宁就按住她的肩膀:“不准躲,她还跪着呢。”
“她跪着便跪着。”谢蕴浑身?无力,被她按着,头又?开始晕了,“你别碰我,我头晕。”
“我不信你。”谢昭宁说,“你这么狡猾,让人防不胜防。”
“我狡猾?”谢蕴不悦,“哪里?狡猾,你说说。旁人说我狡猾,你也说我狡猾,说不清楚,就出去。”
谢昭宁被她冷冰冰的眼?神吓得心口一跳,支支吾吾开口:“你说你哪里?、不狡猾?”
谢蕴终于逮住她的错处:“出去!”
有理的人反而没理了。谢昭宁红着脸,就是不动,心中一横,俯身?靠过去,掰过她的脸,亲上对方苍白的唇角。
谢蕴被她压制,晕晕乎乎,只觉得舌尖探.入,她莫名软了下来。
谢昭宁咬着她的唇角,一路徘徊,她蓦然一颤,双.腿.并紧了,“你咬我了……”
若在往日,谢昭宁必然停了下来,今日不知怎地,她不仅没有停下,反而扣着谢蕴的手?。
“就咬你。”
装病
水榭旁湿气萦绕,夜间寒凉。
殿内二人缠绵,谢蕴昏昏沉沉。被搅得半夜难以入睡,后半夜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隔日一早,谢昭宁出了东宫,谢蕴匆匆去上朝了。
秦思安没见到谢昭宁,十分奇怪,“她又干什么去了。”
谢昭宁时?常不务正?业,朝会?更是爱去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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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谢蕴不管,女帝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便处于放养状态。
她不来,秦思安就开始不安,谁晓得?她会?不会?去查账。想起查账,秦思安莫名烦躁,拉着谢蕴就告状,目光瞥到她脖颈的吻痕,莫名一顿,张口说道:“你也要?管管她。”
“陛下登基后,户部便成了殿下的第二个东宫,我能怎么办。”谢蕴瞥她一眼,没在意她的目光,淡淡道:“她是君,我为臣,管不得?。”
“你二人成亲了,你怎么不搬去东宫。”秦思安埋怨一句,谢蕴如今成亲,合该搬去东宫,偏偏她霸着相?位不肯放手。
谢蕴没理她,阖眸沉思。
见说不通,秦思安自觉闭嘴。
等了会?儿,她还是不放心,又问一句:“殿下做什么去了?”
“要?账。”谢蕴说了一句,“你能不能不说话,让我安静会?儿。”
“安静什么安静,她去哪里要?账了?”秦思安纳闷,怎么还会?要?账呢,谁敢欠朝廷的账?
谢蕴掀了掀眼皮,抬眼看?她:“闭嘴,和你说话,我累得?慌。她做什么,你管得?着吗?你又不欠朝廷的钱,你怕什么。”
“不瞒你说,我听到账目两字,就觉得?头疼,你别笑话我,她太会?折腾了。”秦思安诉苦,“你好好管管,不能天天扎进?户部,管管其他的事情也好。”
“她喜欢管账,我能管什么。她是东宫储君,做什么,是你我能置喙的吗?”谢蕴心烦意乱,被她叨叨的想睡觉。
她犯困,眼睛酸涩,想静会?儿,秦思安就像人掀开老巢一般,呱呱不停。
秦思安还想说,内侍高喝陛下至,她只能收了话。
散了朝后,谢蕴便先离开,秦思安留下,她先问:“陛下,她没来,您就不管管?”
“谢蕴管了吗?你去找她。”承桑茴也不管。
自从登基后,户部尚书天天喊着没钱,每回到最都拿了钱出来,她还管什么。
秦思安拢着袖口,面?色沉沉,“陛下,我觉得?她有些太放肆了,朝会?说来就来,不来就不来,谢相?不管,是为臣。您若再不管,她眼中可?就无?君了。”
一听这?话,承桑茴反而笑了,“她眼中有谢蕴就足够了,你叨叨说了这?么多,究竟是什么意思?”
秦思安当即就回:“她去要?账了。”
“朕知晓,她给朕上了一份奏疏,要?账给承桑梓做嫁妆。”承桑茴一面?说,一面?在御案上翻找,最后在角落里找到一本褶皱的奏疏。
她不爱看?谢昭宁上来的奏疏,开头说些不正?经的话,最后才说正?经事情,也不知道和谁学的。
承桑茴找到了奏疏,看?了一眼最后,道:“朕也不知道什么欠账,她去做了,随她去,京城内无?人敢伤她,钱要?回来也是朝廷的,你怕什么,她又不会?私吞。”
嗯,她吞了先生留下的黄金,颠颠地给谢蕴造黄金屋去了。
秦思安若是知道,多半得?气得?吐血。
秦思安自然无?话可?说,又提了一嘴:“陛下,前?几日,她去挖了先生旧居,神神秘秘地,许多车往东宫而去了,臣觉得?有什么猫腻。”
说来说去,她就惦记这?里。
她觉得?有鬼。谢昭宁不爱读书,怎么会?爱书,若是书,肯定巴巴地送去相?府了,怎么会?悄悄送去东宫。
回家后,她就感觉不对劲,派人去东宫摸索了,可?惜,东宫瞒得?紧,什么都没查到。
承桑茴抿唇,忍不住笑了,“你知道这?个做什么?”
“臣觉得?不是书,必然是白?银黄金一类的。一箱书与一箱黄金的重量不同,车轱辘压过的痕迹深浅不一。”秦思安娓娓道来。
“就算是白?银皇家又如何,火是你放的,你自己不回头去找,怨得?了谁。先生之物,谁找到了归谁,你之前?做什么去了。先生让你放火,又不肯告诉你地下之物,说明?她不是留给你的。”
秦思安听着陛下的话,当真想吐血,心口不舒服,“陛下,您是知晓的?”
“知晓与不知晓,有何区别。朕要?户部运作,她替朕办了,朕与她计较小事做什么。”承桑茴释怀,“先生之物,随她折腾去。”
“殿下要?那?么多黄金做什么?”
“给她媳妇造黄金屋去了。”
秦思安:“……”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黄金屋?这?得?多少黄金。”
多少黄金?承桑茴也说不好,谢昭宁怕她计较,并没有给她具体的数字。但?那?日的黄金床,比地上高出几丈,少说几十万两黄金。
她说:“挺多的,你别惦记了。”
“陛下,臣需要?钱修书。”秦思安脱口而出。
“你拟个奏疏,朕看?看?。”
“陛下说的算话吗?万一那?个祖宗不肯呢。”
“你去找谢蕴,她做主。”承桑茴头疼,牵扯到钱一事,总是会?让人心不平,她望着秦思安完好的一只眼,心中莫名愧疚,不免说道:“谢蕴若是不愿,你再来找朕,先拟好你的章程,别空口白?牙的说,谁能给你拨钱。”
秦思安觉得?心口舒服多了,乐颠颠地给陛下叩首揖礼。
“陛下,殿下来了。”内侍入殿禀告。
承桑茴颔首,“让她进?来。”
谢昭宁抱着账目匆匆入殿,见到秦思安后,脚步放慢了下来。秦思安先同她行礼,她点?点?头,转头看?向陛下:“陛下,我追回了十万两白?银。”
秦思安听到这?个数目,心口惊讶,“你去哪里追回来的?”
“几个国公府啊,有账目在,他们赖不掉的。”谢昭宁晃了晃手中的账簿,眼睛明?亮,“很容易就要?回来的。”
秦思安嘴角抽了抽,要?账要?到几个勋爵府邸去了。
承桑茴低头翻看?账目,问道:“内廷司想要?钱修书。”
“没钱。”谢昭宁无?奈。
秦思安语塞,当即就问:“你的黄金屋呢。”
“那?是我的,与朝廷何干。秦大人,你会?拿你自己的钱修书吗?”谢昭宁反驳,“你怎么还惦记修书呢。”
秦思安凝着她,据理力争:“先生大道,你将先生留下的黄金屋据为己有,是何心思。”
“是吗?”谢昭宁无?语望天,摸着袖口,说道:“黄金屋是我的,你想修书,自己同陛下说,她要?拨钱,就去找户部,按照流程走便是。你怎么总是盯着我的钱?”
“那?是你的钱吗?”
谢昭宁撇嘴:“钱在东宫,就是我的。”
“别吵了,吵得?朕头疼。”承桑茴合上账目,看?向谢昭宁的眸子柔和了许多,“你别那?么小气,按照规矩办事,修书利于民生,也是好事。你让户部尚书着手去办此事,还有,承桑梓的事情,你别插手了,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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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你送嫁即可?。”
“听到了。”谢昭宁高高兴兴地答应下来,扫了一眼秦思安,“秦大人,你这?么盯着我的钱,小心太傅找你,你那?只眼睛也看?不见了。”
秦思安:“……”小东西坏的很。
承桑茴扶额,“赶紧走,别来朕面?前?晃悠,承桑漾,不准再缺席朝会?,缺席一回,朕打断你的腿。”
闻言,谢昭宁看?向秦思安:“你告我状?”
“没有。”秦思安抵死不承认。
谢昭宁怒火中烧,恶狠狠地瞪她一眼,甩袖走了。
她跑到官署,找谢蕴告状。
谢蕴忙得?不可?开交,喝水的间隙里听她气鼓鼓说了一通,“她何时?接管了言官的事情。”
说完,她将一摞奏疏递给谢昭宁,“自己看?,陛下予我的,我正?想着等香球的事情结束后再给你的。”
女帝狡猾,她不想管,就丢给了谢蕴。谢蕴就一直没动?,浑然不在意言官的碎嘴。
“都是弹劾我的?”谢昭宁意外,“我人不好吗?弹劾我做什么,我又没贪赃枉法,又没杀人放火,更没有欺男霸女,是不是秦思安属意的,回去我就收拾她。”
谢蕴抿了口水茶水:“你要?怎么查?”
“查账!我就查内廷司的账,吓死她。”谢昭宁愤恨不平,“她就是嫉妒我拿了太傅留下黄金,分她一半,她肯定快活死了。”
谢蕴说:“那?你就她送一箱子过去,黄金不成,白?银也好。”
“不送,她告我状,我还要?给她送钱,我脑子坏了哦。”谢昭宁生气,合上奏疏,眼珠子转了转,又打开奏疏看?了眼最后的名字,一一记了一遍。
突然,一双手按住末尾的名字,“你想干什么?给人家穿小鞋,还是去打人?”
谢昭宁不吭声,下一息,谢蕴揪住她的小耳朵,“说,干什么?无?法无?天了,他们是御史台的御史,你连御史都想打,不怕陛下又将你关起来。”
“偷偷的打,旁人又不知道是我。”谢昭宁捂着自己的耳朵,“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呀。”
“甚好。”谢蕴手中用劲,疼得?谢昭宁皱眉,“谢蕴,你再揪,我就找承桑梓麻烦,我让她接着跪。”
谢蕴爽快地松开手,不招惹祖宗,只道一句:“你若动?御史,我就告诉陛下,打你板子。”
“你是哪边儿的?不帮我。”
“我如何不帮你,这?些奏疏递上来又如何,陛下予我,我装作看?不见,还要?怎么帮你,殴打御史,是大罪。”
谢蕴又提醒她一句:“陛下纵容你,是喜欢你,不是让你无?法无?天,我也承认你很优秀。”
谢昭宁最大的好处就是:会?找钱。
沙漠里也会?可?以找出一两银子,所以陛下喜欢她。
还有一点?,她做生意的天赋像极了顾漾明?。
十八年时?间,顾漾明?打造了一个庞大的生意帝国,这?个帝国交给了谢昭宁。
她完美地接了下来,有她在,我朝未来二十年不缺钱。
所以陛下喜欢她,纵容她,也有惜才的缘故。
得?到谢蕴的夸赞,谢昭宁心口便又舒服了,忽而谢蕴又说一句:“秦思安心中不平是因为她失去了一只眼睛。”
顾漾明?对陛下的喜欢,隐忍坚毅,对谢昭宁的看?顾,可?她对秦思安过于残忍了。
拉秦思安入局,毁了她半生筹谋,若非今上登基,秦思安余生都无?法入朝。
她说:“秦思安想要?,你给她便是。”
谢昭宁顿住,仰首看?着谢蕴,眼内清明?,很听话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谢蕴的劝说,谢昭宁都会?记住,出了官署,就让人给秦府送了两车黄金。
金灿灿的金子在阳光下很耀眼,吓得?金镶玉关上了木箱,左右瞧了一眼,心中噗通噗通跳了起来。
“真是那?位祖宗送来的?”
对方点?点?头,“您看?过,属下先回去复命了。”
东宫人走后,金镶玉像是被定身了一般,看?着沉甸甸的金子,下意识就让人将秦思安叫了回来。
等对方回来后,她开口就问:“你抓住小祖宗的把柄了?”
“没有。”秦思安不承认自己告私状的事情,拿起黄金掂量了一番,“小祖宗开窍了,那?么抠门的人会?给我送了这?么多东西,她那?么记仇,怎么会?送我黄金,会?不会?转头告我贿赂,不行,我得?告诉阿姐一声。”
有点?儿慌。
秦思安深知谢昭宁的性子,以为她不安好心,转头就去找陛下诉苦。
承桑茴又听到姨娘侄女之间的琐事,头疼不已,“她给,你就收下。秦思安,你若闲就去前?线做监军,再不济去巴邑陪着顾春和招兵练兵,闲得?发慌。”
无?故被骂了一顿,但?秦思安高兴啊,白?得?两车黄金,高高兴兴家去了。
****
六月底,西凉密探来报,救人失败了。
看?到密报,谢蕴倒吸一口气,明?知是意料内的事情,可?真正?听到了,她还是不敢相?信。
密报详细说了营救的事情,最后一步,荣安的未婚夫婿苏察来了,识破了他们,害得?他们损失惨重。
荣安被带了回去,消息断了。
谢蕴气得?心口疼,伏案深思,这?回失败了,西凉必然会?有警惕,想要?再救,那?就太难了。
心口的气咽不下去。
谢蕴唤来心腹:“去西凉,重金买人,谁杀了苏察,黄金万两。”
万两黄金买苏察的人头,就算救不回荣安,也要?杀了苏察。
心腹匆匆去了,飞鸽传书。
谢蕴坐在书房内,气得?头晕目眩,这?回,放在西凉的密探损失过半,对于我朝来言,是极大的损失。
谢蕴枯坐半夜,本就希望渺茫,失败一回,几乎是毫无?希望了。
无?论如何,杀苏察,不可?留。
谢蕴在想,哪怕举我朝之力,也要?杀了苏察,不眠不休,就算死了,也要?拖出来鞭尸。
谢蕴从未如此深恨一人。
隔日一早,她将密报给了女帝。
承桑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谢蕴静静的等,每回遇到荣安的事情,陛下都要?思考许久。
今日也是一样,她继续等。
一盏茶后,承桑茴合上密报,淡淡说一句:“殿下处有几位好手,命她们秘密潜去西凉,杀苏察,”
那?些人是顾漾明?留给谢昭宁,保她出入的。谢蕴舍不得?动?,便道:“陛下,臣已派人去了西凉,悬赏万金杀苏察。”
闻言,承桑茴看?她一眼,道:“你既有决策,何必来问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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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眼,不喜不怒不悲,让谢蕴看?不透陛下的心思,她只能回答:“臣觉得?,该告诉您,您该知晓。”
荣安一生,此刻看?来悲苦,可?她享受了十八年的权势。
她和承桑梓十分相?似。
“该知晓……”承桑茴咀嚼谢蕴说的三字,随后一叹,“哪里有什么该不该啊,谢蕴,你想杀她,如今又来救她,是为何故?”
杀她,是谢蕴故意放出消息,想要?西凉处决荣安,谢昭宁便没有了威胁。
救她,如今又派人去秘密救她,不惜代价的相?救。
何其矛盾。
谢蕴揖首,沉声道:“杀她,是为殿下,救她,亦是为了殿下。”
“你很矛盾,与你性子不符。”承桑茴望着她,谢蕴何时?自己打过自己的脸,她是彻底栽在了谢昭宁的身上。
谢蕴沉着应答:“是很矛盾,人心罢了。”
承桑茴意外,问她:“哪个仁?”
“人之初的人,并非仁德的仁。”谢蕴回答。
承桑茴道:“你胆子很大,敢在朕面?前?承认杀荣安。”
闻言,谢蕴撩起衣摆,直直的跪下,“陛下恕罪。”
“罢了,朕不想与你计较,荣安的事情不必再告诉朕,若是死了……”承桑茴顿了顿,微微一笑,道:“活人带不回来,带回尸骨亦可?,朕给她风光大葬。”
一句‘风光大葬’让谢蕴叩首,深深拜了下去,“臣尽力去办。”
“退下罢。”承桑茴扶额,头疼欲裂,喘气的时?间,又觉得?浑身都疼。
她忍了忍,抬首面?对虚空,空荡荡的大殿,象征着皇权,好似一座囚笼,困住了她。
她动?了动?嘴角,低声说:“谁问过我的意思,当年她若开口要?这?个储君之位,我也会?给的。”
怎么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呢。
为嫡为长,非自己所愿。
思考须臾,她复又低头看?到御案上的奏疏,心中闷得?慌。
她站起身,走出大殿,看?着烈日,这?一刻,她觉得?眼睛又疼了,好似活着,就只为了‘疼’。
她略站稳了身子,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扶住了她,“大太阳的,你去哪里。”
“你提醒朕了,行宫一事,就这?么凉了?你怎么说服谢蕴的?”承桑茴推开对方的搀扶,依旧不忘调侃一句。
“你也提醒我了,她没和我提呀。”谢昭宁也是后知后觉,“我最近忙着要?账呢,她估计自己也忘了。”
各忙各的,谁都不闲着,见一面?也没想起来提。
承桑茴深深看?她一眼,似有怜悯,似有嫌弃,最后告诫她:“别跟着朕,朕去宫墙走走。”
“我也去。”谢昭宁先表态,“一起去,不然你也别去。”
承桑茴迈出去的脚步在听到这?句话又收了回来,“站在这?里,敢迈一步,打断你的腿。”
谢昭宁眨眨眼,无?辜极了,她说道:“那?我也去,你看?着我,不高兴吗?”
承桑茴被这?句话说懵了,甚是不解:“看?到你,怎么就会?高兴?”
“因为喜欢就是看?到她,就会?不自觉的高兴。”
“朕不喜欢你。”
谢昭宁咬咬牙,“那?我喜欢您,看?到您就高兴,所以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
“你替朕跑个腿,去将谢蕴找来。”承桑茴见她不上当,随口派了个差事。
“谢蕴刚走,她走,我来,您糊弄鬼,也看?看?鬼是不是傻鬼,我陪您去散散心。”谢昭宁翻了白?眼,不由分说的上前?搀扶陛下的胳膊,“走、走、走,太阳那?么大,宫墙上得?晒死了,你换个地方消遣。”
承桑茴被她拖着走了几步,两人上了龙辇。
谢昭宁低着头整理衣裳,开始叨叨自己的事情:“裴暇要?成亲,你说我去不去?”
“想起就去。”
“我不想去,我还不想让谢蕴去。”
承桑茴:“……”
她将视线从谢昭宁粉艳的脸颊上挪开,嫌弃道:“别和朕说话。”
“谢家大夫人想要?面?子,可?我不想去,您说,怎么破解?我想了几天,都没有想到好办法,您说,怎么给她颜面?,我和谢蕴又不用去的。裴暇在京城,只有谢蕴一个亲人,若是谢蕴不去,旁人就会?以为谢蕴不喜欢他。”
听她叨叨一番,承桑茴好像听明?白?了,“你想让朕去?”
谢昭宁深深点?头,不妨,承桑茴掐胡住她的小脸:“你这?算珠子都快崩朕脸上了,媳妇可?以不去,娘就可?以去,对吗?朕下道旨意,让谢蕴过去,不去就是抗旨,你爱去不去。”
“我们商量商量,好不好?别掐脸。”谢昭宁捂住自己的脸颊,哀怨地看?着陛下:“你怎么也会?掐脸了。”
“初见你之际,你脸上没肉,现在有肉了,自然掐一掐。”承桑茴说得?理所当然,余光瞥见她明?亮的眸子,伸手就去戳她的脑袋:“没出息,朕教你一计。”
“洗耳恭听。”谢昭宁来了精神,可?还是捂着自己的脸颊,防止被偷袭。
承桑茴说:“拿根铁链锁住谢蕴,锁在东宫。再去告诉裴家的人,她染了风寒,不成,风寒不像话,你说染了天花,不能见人。”
“天花?那?是要?命的玩意儿。”谢昭宁激动?的喊出声,义愤填膺,“您这?是什么馊主意。”
“那?你就说你自己染了天花,谢蕴陪着你,多好,两人都不用去。就算你想去,裴家人也不想你们过去,良策。”承桑茴自己夸自己,甚为满意,“你说,是不是毫无?遗漏?”
这?回,谢昭宁沉默了,好像也不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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