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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相的桃花债 昨夜未归 69589 字 9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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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我

母女二人若无其人般高声商议,殿外的?宫娥内侍听得是两股颤颤,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谢昭宁拉着陛下往后走去,大太阳也挡不?住她的?嘴巴,叨叨半晌,听得承桑茴捂着额头喊头疼,“不?去了,回宫,朕头疼,想睡会儿。”

内侍立即调转方向,往陛下寝殿而去。

谢昭宁似心满意足,嘴巴停了下来,小脸热得通红。

车里突然安静下来,承桑茴微微阖眸,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累了,热出一身汗。”谢昭宁叹息,谢蕴给她的?任务,一回比一回难。

她揉着自己的?脑袋,不?由分说就靠着陛下。

承桑茴被她这么?一靠,浑身都觉得不?舒服,“你起来,去靠谢蕴,别靠我。”

“谢蕴不?在,我靠会儿怎么?了。”谢昭宁不?满意,“若是太傅在,你巴巴地给人家靠,我靠下就值得你这么?惊讶?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不?是亲生?的?。”承桑茴扶正那张脸,自己往一侧躲了躲,与对方楚河汉界分清楚:“不?许靠近,你身上火气那么?大。”

“你嫌弃我?”谢昭宁瞪大了眼睛,眸色湿润,带着不?满。

承桑茴嗤笑,“朕本来就嫌弃你,若是没?有选择,朕不?会让你在朕面前蹦跶。”

“是吗?你这么?恨我啊、上回还说保护我的?,原来陛下也可?以出尔反尔。下回,我也要出尔反尔。”

“随便?你。朕能不?能看到那日,还是二话?。”

承桑茴丝毫不?怕她的?威胁,瞧她一眼,幽幽地笑了,“承桑漾,生?气吗?”

谢昭宁也瞥她一眼,“不?生?气,您的?东西都是我的?,我怕什么?呢,您嫌弃我又怎么?样,你还不?照样将皇位留给我。”

承桑茴:“……”

“脸皮真厚。”

“是您生?的?,太傅养的?,你说随了谁?”

承桑茴再度语塞,眼眸眯了眯,谢昭宁朝她笑了笑,“陛下,生?气吗?”

“生?气也没?有办法,你就生?我一个?,没?得考虑,您就只能消消气。您说等您百年后,我将三姨娘的?棺椁塞进您的?帝陵里,您会不?会更?生?气?”

说完这句话?,谢昭宁快速地跳下龙辇,轻盈落地,与脸黑的?陛下挥挥手,“陛下,回去好好休息。”

承桑茴回头看着大太阳下得意忘形的?人,咬咬牙齿,“你敢!”

可?惜谢昭宁没?有听见,她淡然地整理衣裳,大步朝宫外跑去了。

****

盛夏来临,太阳似灶膛里的?火,将天地万物烧了个?干干净净。

谢昭宁搬去了水榭,依旧忙着整理烂账。谢蕴忙着巴邑之事,浮清送了书信回来,承桑珂成功见到了巴邑王,又言明巴邑王膝下十二子,长子已至不?惑,做了三十年的?世子,迫不?及待想要成为巴邑王。

儿子太多,威胁越大,不?像谢昭宁,陛下只她一女,只要她不?犯大错,帝位就是她的?。

巴邑世子就不?同?了,他有十一个?弟弟,人人都是威胁。

承桑珂从世子着手,她毕竟做了十多年的?皇帝,威仪犹在,与之合谋,世子求而不?得。

同?时,顾春和来报,巴邑封地内兵马调动?,似图谋不?轨。

风清扬也送了信回来,巴邑王与承桑珂密谋,两人关系十分亲密。

一封接着一封奏报,放在了谢蕴的?案牍上,看过后,都一一丢入了火盆里。

灯火下的?谢蕴面色沉沉,目光紧锁在火盆上,火光照耀得脸色发红。

待火熄灭后,她才慢悠悠地站起来,唤来心腹,“去见顾春和,告诉她不?必理会巴邑封地内的?兵马调动?,让她去见巴邑世子,兵马暂交给世子,但不?可?将实权托付,做做样子即可?。”

心腹疑惑:“谢相,您这是要帮助世子吗?”

“做了太久的?世子,也会害怕,万一弟弟们十分出息,对他很不?利,弟弟们太多,杀不?完,那就从根本出手了。”

心腹问道:“万一世子不?上当呢?”

“无妨,你去传话?即可?。”

心腹匆匆离开。

谢蕴静坐须臾,提笔写信给浮清,只道父子生?疑。

承桑珂有办法让巴邑王与世子这对父子互相生?疑,怎么?做,承桑珂会更?清楚。

我朝与西凉的?战局焦灼,谁都讨不?了好处,但比起耐力,西凉远远不?够的?,他们的?粮食、后勤补给都不?如我朝。

慢慢拼下去,西凉必然会先放弃。

谢蕴吩咐过后,用水浇向?火盆,灰烬成了一团浆糊,她才开门而去。

夕阳挂在了西边,温度依旧不?低,走在青石板上,热气逼人。

步至东宫水榭,就见到赤脚坐在湖畔上钓鱼的?人,细碎的?阳光搭在洁白如玉的?肌肤上,裤脚撸至膝盖上,修长的?双腿在水里晃悠。

东宫詹事跟在她后面,不?知在说什么?。

谢蕴走近,听到了东宫詹事的?话?:“事情办妥了,鸿胪寺卿询问您可?要去送亲?您若不?去,就让谢相过去,需有一位德高望重的?人送公主出城。”

“德高望重?找清月长公主和秦思安,两人给的?体?面,够不?够了?”谢昭宁的?声音冷冷的?,与夏日灼热的?温度十分不?符。

谢蕴止步,也不?上前,静静听着。

东宫詹事压低声音劝说:“殿下,此事不?可?任性,且谢相说了,她去不?去,都听您的?。不?如您就大气些,您自己过去?”

“我不?去,她二人不?成吗?还要什么?体?面,让陛下给她送亲,怎么?样?”

谢昭宁坐在湖边木板上,消瘦的?背影透着倔强,像是与什么?抗争到底。

谢蕴失笑,唇角弧度压不?住了。

东宫詹事小心翼翼地劝说:“殿下,要不?您和谢相商议一人,羌族依附我朝多日,且这回与西凉开战,羌族送了许多药材过来,不?看僧面佛面,您亲自送亲,羌族皇子也会十分高兴的?。”

湖畔沉默下来,细分拂过水面,荡起圈圈涟漪。

“罢了,告诉鸿胪寺卿,我去即可?,不?必叨扰谢相。”谢昭宁做出了妥协。

东宫詹事喜不?自禁,恨不?得给小祖宗磕两个?头,忙拍了几句马屁。

转头就见到面带微笑的?谢相,吓得她一个?激灵,险些背过气去,“谢、谢相……”

真是大祖宗!

“东宫詹事去忙,不?必顾及我。”谢蕴笑着说了一声,目光落在谢昭宁身上,径直说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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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詹事惊出一身冷汗,湖风一吹,整个?人都软了下来,迈着步子,快速离开这个?鬼地方。

谢蕴走过去,看着谢昭宁身旁的?水桶,“怎么?想起来钓鱼了?”

“左右无事做,你怎么?会过来?”谢昭宁疑惑,平日里没?有她邀请,谢蕴断断不?会过来的?。

所以刚刚的?东宫詹事才会吓得半死。

谢蕴望向?平静的?湖面,目光一点一点回拢,最后,落在谢昭宁白皙的?小腿上,眼中添了一抹不?可?察的?笑容,“左右无事,过来看看你,就知道你会偷凉。”

“这也叫偷凉?”谢昭宁提起自己的?腿,水珠子啪嗒啪嗒落在水里,惊得靠近的?鱼儿快速游走了,她又将腿塞进水里,告诉谢蕴:“这叫凉快,你要一起吗?”

“不?要。”谢蕴拒绝。

她做不?来这些小儿女的?事情。

谢昭宁抿唇,收了鱼钩,将手递给谢蕴,谢蕴扫她一眼,还是扶着她起来了。

两人站在木板上,谢昭宁握着谢蕴的?手,“你会游水吗?”

“会一点。”

话?音落地,谢昭宁握着她的?手,直接朝水面倾斜,吓得谢蕴伸手去拉。谢昭宁铁了心要入水,谢蕴怎么?拉得住。

噗通一声,两人双双落水,宫娥们对视一眼,装作看不?见,大宫娥们转身回殿内,立即准备热水干净的?衣裳。

入水的?谢蕴惊魂未定,谢昭宁贴心地抱住她,水下的?人儿显出几分慌张,柔弱不?堪。

谢蕴从慌至镇定,不?过两息的?功夫,她伸手在对方腰间掐了掐,对方嘻嘻一笑,拉着她朝深处游去。

水下波澜掀起,谢蕴紧紧握着谢昭宁的?手,一步都不?敢松开。

越往深处游去,水下压力越大,谢蕴停了下来,朝着前面的?人摇头。

谢昭宁淡笑,谢蕴会游,但不?善。

她又带着谢蕴望回游,爬上木板,伸手将谢蕴拉上来。谢蕴精疲力尽,靠着她大口喘气,发髻都散了,长发披散在肩上,显得十分柔弱。

谢昭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中勾着笑,看得人心口发软。谢蕴不?怪她,只说一句:“下回好歹提前告诉我一声。”

“那你还想去吗?”

“不?去了。”谢蕴摆手,在水下喘不?过气,让她蓦然发慌。

谢昭宁可?惜,松开她的?手,“我去了啊。”

“你……”谢蕴话?还说完,人就没?影了,只剩水面上圈圈潋滟,谢蕴紧张地喊了一声:“殿下、殿下……”

水面上露出一只手,同?她招了招,接着一个?脑袋跃了出来,“你先回去。”

接着,她又走了,往深处游去。

谢蕴喊了一声,没?人理她了,她有些担心,唤来伺候的?宫娥:“殿下往日也会这样去游水吗?”

“回谢相,今日是第三回了。”

谢蕴颔首,看了一眼水面,道:“去拿件披风过来。”

她不?敢入水,也不?想回去,让人拿了披风披上,等着小祖宗回来。

谢蕴坐在湖畔木板上静静等着,看着崭新的?木拆,猜到是新搭的?板子,供谢昭宁玩儿的?。

她看了会儿木板,又看着自己放在水里的?双腿,都湿了,她索性学?着谢昭宁脱了鞋袜,撸起裤腿。

赤脚在水里的?感?觉大为不?同?,凉水如柔软的?绸缎般滑过肌肤,丝丝凉意从肌肤里渗入了。

谢蕴体?会到了玩水的?快乐,唇角弯弯,想起两侧的?宫娥,摆手示意走远些。

宫娥们悉数退下了,谢蕴晃着两条腿,突然水下冒起泡泡,她惊讶,水面翻腾,水下冒出一人,唇红齿白。

“你也玩儿水,谢相,你也玩儿。”

“嘘,别说,她们都走了。”谢蕴低斥一声,羞得面红耳赤。

谢昭宁大笑,又捂着自己的?嘴,下一息,朝谢蕴张开手臂:“你下来,我接着你。”

“我在这里挺好的?。”谢蕴摆手,低着眼眸,耳根都已经红了。

夕阳要下去了,瑰丽色的?余晖层次分明。

“你下来嘛,我不?带你游那么?远了,就在这附近,你下来,我玩儿会就上去了,你下来。”谢昭宁苦口婆心地劝说,试图去拉她手臂,她果断将手臂背在身后,“不?去、不?想去。”

谢昭宁叹气,伸手拽住她的?脚踝,脸上闪过狡猾:“真的?不?去吗?”

“谢昭宁、你、你放开,我自己跳。”谢蕴吓得花容失色,拿脚踢了踢谢昭宁,“我自己跳、自己跳。”

闻言,谢昭宁松开她,后退两步,张开手臂,然而,谢蕴爬起来就走了。XΖ?

走了两步,想起鞋袜,回来提溜着鞋袜,头也不?回地跑了。

谢昭宁看得傻眼,“谢蕴、谢蕴,你骗我,你一朝丞相,竟然骗我。”

她喊得声大,谢蕴跑得越快,一溜烟就进了殿,落下一地湖水。

谢昭宁跃上木板,跟着追了过去,在浴室内捉住她,“你骗我。”

“鬼才不?会骗你。”谢蕴跑得脸发红,眸子似染了水,“我不?是鬼,自然是要骗你的?。”

她说得理直气壮,谢昭宁恶狠狠地瞪着她:“堂堂一丞相,丝毫不?顾及脸面,还会骗人。”

“陛下还是天子呢,不?照样骗你。”谢蕴将鞋袜丢在地上,推开靠近的?人,“我要沐浴了,你退开。”

“我也要沐浴,我身上都湿透了。”

“你别靠近,你去外面再游会儿。”

“我已经进来,不?想去,那个?桶那么?大,我们一起洗。”

谢蕴睨她一眼,后退一步,“那你先洗。”

谢昭宁低头解开衣裳,湿衣服都贴在了身上,显出曼妙的?身形,一层一层剥开后,露出凝脂般的?肌肤。

她如鱼儿般跳进水里,谢蕴这才慢慢地挪开眼睛,冷不?防地谢昭宁回头问她:“你看够了吗?”

从上到下,看得十分细致,脸都不?红了。

果然,要想训练害羞的?人,就要多来几回。

谢蕴不?理会她的?话?,静静脱衣,徐徐入水,待一靠近,谢昭宁就靠了过来。

水落了满地,哗啦作响。

一番天旋地转后,两人身上都热了。

出水后,谢昭宁拉着谢蕴出浴室,“喝些鱼汤。”

两人坐在殿门口,看着天色徐徐变黑,谢蕴静静喝鱼汤,时不?时问一句户部的?事情。

谢昭宁回答挺好的?。

晚上谢蕴不?走了,留在水榭。

隔日一早,两人一道去大殿。她二人鲜少一起,今日一道进去,少不?得让人多看一眼。

看到谢昭宁,朝臣们都不?敢靠近,她查账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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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遇到她,就准备好认栽,户部尚书最近轻快许多。

两人一道跨过门槛,秦思安正与祝云说话?,乍见两人过来,她最近抽了抽,拉着朱云避开这两个?祖宗。

祝云看了一眼,没?在意,继续说事,秦思安的?心思飞了,她撇开祝云,自己主动?去找谢蕴。

“大人、大人……”祝云喊了一遍,人走远了。

秦思安拉着谢蕴到一旁说话?,道:“荣安可?有消息了?”

“你想要什么?样的?消息?”谢蕴直视她,“你该去问鸿胪寺卿,毕竟两国的?事情,往来文?书先至鸿胪寺。”

“你别和我打官腔,鸿胪寺的?消息哪有你的?消息快。”秦思安说道,“再这么?打下去,西凉保不?齐会将荣安拉出来的?。”

“拉出来便?拉出来,我能怎么?办?亦或是我朝割地赔款?”谢蕴语气凉凉,“我该提醒你,你越在意,越会被西凉拿住把柄。”

好比陛下,面上从不?关注这些,不?给前线将士压力,朝臣也不?会在意荣安的?事情,议论的?人便?少。

秦思安望着她凉薄的?一面,不?知是好是坏,她问一句:“谢蕴,你越发不?近人情了。”

“你近人情?”谢蕴反问秦思安。

秦思安缄默,无语望着横梁,半晌才吭了声:“你这样让我很慌,谢蕴,我还是喜欢以前看着冰冷,但善解人意助人为乐的?你,现在的?你,将你的?全部善良都给了那位祖宗,你这么?下去,会没?有朋友的?。”

谢蕴也不?惯着她:“你这种朋友,不?要也罢,将来我若落难了,你不?插一刀已然是你的?仁慈,指望你搭救?坟头上长草,尸骨也被野狼咬死了,你也不?会动?一动?眼皮。”

秦思安彻底说不?出话?来了,突然,两人中间伸进来一个?脑袋:“你们在说什么??”

谢昭宁盯着两人,看看秦思安又望向?谢蕴:“悄悄话??”

“秦大人说我不?近人情,将来会遭报应。”谢蕴转了话?题。

谢昭宁眨眨眼睛,道:“遭报应之前先将她拉下来,一起遭报应。”

秦思安:“……”果然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三人不?欢而散。

散朝后,谢昭宁往户部而去,秦思安拉住她,问:“裴暇成亲,你去不?去?”

朝臣们看风向?,裴暇算什么?,不?过是去岁进士罢了,姑母是谢蕴,才让人多看一眼。这回他成亲,都在看东宫,东宫若去,他们就回去。

东宫若是不?去,朝臣们最多看在谢蕴的?面上送一份贺礼罢了。

秦思安自然视线要打探风声的?。

“不?想去,但是不?得不?去。”谢昭宁也懊恼,去是肯定要去是,这也是给谢蕴的?颜面。

若真不?去,谢蕴不?会说什么?,心里必然会不?高兴的?。

秦思安听懂话?音,拉着她的?手腕,鼻尖多了一抹清香,她嗅了嗅,香味清甜。她多看了殿下一眼,想来是换了熏香,她便?没?有放在心上,随口说道:“罢了,知道你的?意思,不?去也得去。”

东宫过去,裴家的?亲事必然很热闹。

谢昭宁点头:“那就去。”

毕竟是谢蕴的?娘家,只要裴暇有脑子,将来的?富贵必然不?会少的?。

她走了几步,停顿下来,问秦思安:“裴暇此人如何?”

“尚可?,不?蠢笨,听下面的?人说做事有分寸,殿下是想做什么??”秦思安认真回答,按照谢蕴的?地位来说,裴暇将来最后可?得侯爵。

只有裴暇不?犯错,自己不?作死,将来必然会平步青云。旁人有个?好父母,他有个?好姑母,事半功倍。

谢昭宁慢慢地挪了步子,也不?等秦思安,自己边走边想。

后面的?谢蕴看着谢昭宁走走停停,似乎遇到了难事,她欲快走一步上前询问,前面的?秦思安留下来拦住她。

“我帮你问了,她去参加裴家成亲礼。”

“多谢。”谢蕴说了一句,抬脚去追谢昭宁,秦思安又拉住她,“祖宗刚刚问裴暇此人如何,我可?替你夸赞了几句,可?得感?谢我。”

谢昭宁走远了,谢蕴追也追不?上,她只好半走半停与秦思安说话?。

秦思安劝她:“都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怎么?不?将你母亲接过来?”

谢蕴至今干干净净,找不?出软肋,她将家人放在了江州,距离京城也远。她与旁人不?同?,没?有立即将家人接过来。

秦思安是父母死了,谢蕴是还有父母,饶是如此,秦思安也找到了自己隔着一房的?亲戚,多加帮扶。

“都说养儿防老,我母亲心里只有兄弟,他们若来了,我的?后院必然着火了。”谢蕴坦然。

她母亲来了,必然日日缠着谢昭宁给谢家人要官,尤其?是在京城,处处都是勋贵,人不?人,她怎么?会善罢甘休。

“人之常情,你以为将来会没?有吗?”秦思安笑了。

皇后的?母族,是皇后的?靠山,谢昭宁若有脑子,都会推恩及母族。

谢蕴沉默,谢老夫人对谢昭宁看似很好,可?这么?多年来骨子里偏向?二房,个?中委屈,谢昭宁自己最清楚。

她顿了顿,摇头道;“不?必了。”

秦思安挑眉:“你别傻,该为自己想的?还是要想想。你该换个?地方想想,你对自己的?家人都这么?冷,将来小祖宗会怎么?想你,蜜里调油的?时候觉得你为她着想,一旦生?厌,这就是你的?一重罪。”

谢蕴闻言,深深地看她:“她不?是那样的?人。”

“话?别说得那么?早,万一就是呢,黄金屋给了你又如何,就在她的?眼皮下,说收回就可?以收回。”秦思安惋惜,望着天际,“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谢蕴不?理会她,匆匆走了。

出宫后,她回到官署,心神?不?宁。

推开门,眼前霍然一亮,小祖宗没?去户部,坐在她的?位置上。

“你怎么?来了。”

“有事想和你商议。”谢昭宁把玩着毫笔,眼睛明亮,凝着谢蕴:“我觉得你会骂我。”

“是吗?你是小祖宗,谁敢骂你,说一说,你又想干什么?。”

谢蕴舒了口气,看见她,总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谢昭宁神?秘地说:“我想求陛下给裴暇侯爵之位。”

“胡闹。”谢蕴果然怒了。

看戏

一句呵斥,让谢昭宁到嘴的话吞了回去,她眨着眼睛,无辜地看向谢蕴。

“你怎么不同陛下说?”谢蕴也回视她。

两人看着对方,眸中映着对方。

“我在同你商议啊。”

“裴暇于我朝有何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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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咧咧给?他封爵,旁人如何想?靠着姑母上位?”

“所以我同你商议,不答应就不答应,声?音那么大做什么。”

说到最后?,谢昭宁的声?音都小了下去,反复看着她,想说又不敢说了。

谢蕴见不得她这副姿态,耐着性?子问她:“你想说什么就说,我又不会吃了你。”

“是没?理由封,所以让你想个合适的理由。”谢昭宁提高了声?音,“你想啊。”

谢蕴:“……”

“给?你一个大纸鸢,你都可以飞上天。”

“那我带你一起飞上天。”

“别拉上我,我害怕,此?事就此?作罢。”

谢昭宁识趣地闭嘴,深深叹气,惋惜一句:“你那么厉害,谢家怎么就断了呢,是不是所有的气运都给?了你。”

谢家本就是江州有名的商贾,谢蕴若不出头,便?会泯然于众人,听从家里的安排,找个门当户对的嫁了。

但谢蕴从小就不同,学堂里考核都是第一,一路考上经常,期间也有人打?击她,谢家是商贾,就算你考中了又如何,还不是要嫁人生子。

谢蕴偏不走寻常路,入京城,身后?无靠,看似没?有益处,可落在?急于彰显才能的废帝眼中,她便?是一把利刃,让废帝毫无顾忌的利刃。Х??

谢昭宁从小就听着家里的人说起谢蕴,有些人会嘲讽,女子入朝,争长论短,和男人们在?一起,争这个争那个,没?有规矩。

也有人说谢蕴说谢蕴与众不同,将来会有大成就。

随着谢蕴的官位上升,嘲讽的话渐渐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全面夸赞,尤其?是封相的消息传回来,谢家摆了流水席,别提多热闹。

谢昭宁哀叹,又好奇问一句:“你要不要回去查一查,你真的是谢家的孩子吗?别是老人家捡回来的孩子。”

谢蕴又气又羞,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你说什么混话,很闲吗?闲了就留下来替我办事。”

“办什么事?”谢昭宁揉着额头,眼中绽着光,直勾勾地看着谢蕴,随后?伸手抱住她,没?羞没?臊地贴过?去,“那我给?你当一日跑腿的,你晚上去东宫。”

“你还是走吧,您这个跑腿的,臣用不起。”谢蕴想都没?想就拒绝,代价太大了,要不起。

两?人贴的紧密,谢蕴闻到了她身上的熏香,皱眉道?:“你换香了?”

“不知道?,她们弄的。”谢昭宁低头闻着自己身上的香,闻了半晌,什么都没?有闻出来,她放弃了,“若是不好闻,我就让人换了,你身上的香挺好的,回头给?我一个方子,我给?她们去弄。”

谢昭宁自幼以男儿对外,性?子也是对外,对这些小事并不在?意,谢蕴不同,她心思细腻,一靠近就闻到了不对劲。

“怎么突然换香了?”谢蕴意外,“之前的香用了许久,换香的事情,没?人告诉你吗?”

谢昭宁被这句话问懵了,“换香、很奇怪吗?”

“罢了,不与你说,回头我自己去查。”谢蕴睨她一眼,问也问不出名堂,不如她自己去查一查。

谢昭宁好奇:“哪里不对吗?换香也值得你去查吗?”

“为?何要换你的香呢?换了为?何不说,用惯的香不会轻易换的,换香后?又不告诉你,说明下面的人不规矩了。不懂吗?”谢蕴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她,想往深处去说,又怕让她不高兴,旋即便?不说了。

“留下,我晚上陪你去东宫。”

谢昭宁的唇角敲了起来,眼中的欢喜,明明白白地摆在?了谢蕴的面前。

她留下,官署的气氛就不对了。

谢昭宁鲜少来官署,就算来了,也是待上片刻就走,今日搬了桌椅就住下了,吓得众人心思揣揣。

相反,谢昭宁显出一副乖巧的模样,谢蕴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丝毫没?有反骨。

半日下来,谢蕴舒坦,谢昭宁也忙得高兴,前前后?后?,将官署里的人都认了一遍,上至一品朝臣,下至无名小吏,她见了都笑吟吟的。

不仅如此?,午时还让人去酒肆买了饭菜,小吏们也有饭吃。

一整日,东宫小祖宗的话题就很高,居高不下,无论是谁,都会提上一嘴。

黄昏时分,酒肆又送了甜品过?来。

谢蕴看着桌上摆着的甜汤,无奈扶额,看向一侧喝汤的人。

很乖。

她找不到发火的借口。

谢蕴撒不了气,郁闷地喝汤,喝了一口,甜度刚刚好。

罢了,不与小祖宗计较了。

到了时间点,陆陆续续都走了,谢蕴还没?有离开的想法,谢昭宁疑惑:“你这个上司没?走,他们怎么走了?”

“我自己的事情没?有处理,为?何拖着他们?”谢蕴头也不抬,继续看自己的文书。

谢昭宁托腮,道?一句:“你这个就是东家不走,管事掌柜都走了,没?有上进?心。”

闻言,谢蕴看向白净的少女,无端一笑,“你这心眼真小,他们的事情结束了,自该回去的,你这个东家心思不好,该改一改,再者每日都会有当值的人,有事唤他们。他们都是轮流来当值的。”

谢昭宁恍然大悟,点点头,继续埋头看着自己,“我等?你。”

有人陪着,时间过?得很快,当谢蕴再抬首的时候,一侧的人伏在?案上已睡着了。她看向外间天色,夜色漆黑。

“走了。”谢蕴提醒一句,自己起身整理案牍。

等?她整理妥当,谢昭宁还没?有醒,睡得真香。果然,差生上课的时候都是睡得特别香。

谢蕴上前,将人推醒,“该走了。”

谢昭宁迷迷糊糊站了起来,谢蕴将披风给?她罩了起来,随后?让人提着灯,拉着刚醒的人出去。

夜色漆黑,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出了官署。

马车过?正阳门,朝东宫驶去,谢昭宁倒在?谢蕴身上继续睡,谢蕴趁机揉着她的小脸,“晚上不睡了吗?”

揉归揉,睡归睡,谢昭宁当做是别样按摩了,就是不睁开眼。

入东宫后?,谢昭宁突然就醒了,拉着谢蕴进?殿。

谢昭宁高高兴兴,谢蕴目光轻扫,看向两?侧伺候的宫娥。

宫娥都是陛下安排的,家底干净,规矩也是极好的,平日里没?有出过?毛病。谢昭宁又是仁德的主子,小错都不放在?心上。

“你先进?去,去沐浴,等?我。”谢蕴止步,将手抽了回来,随后?不顾谢昭宁诧异的目光,道?一句:“今夜东宫詹事可在??”

瞧着架势,似乎有兴师问罪,廊下的宫娥们面色泛白,突然间,谢昭宁拦住谢蕴,道?:“别闹,你去沐浴,我去查,你累了。”

谢昭宁主动将人任务揽过?来,不等?谢蕴回应就抱起她,大步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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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做什么?”谢蕴吓得一跳,当着宫人的面不好失态,只好将惊呼声?吞入嘴里。

出于习惯,她抱住了谢昭宁的脖子,“别胡闹。”

“这是我的东宫,要打?要罚,也是我来办,你逞什么能。我来即可。”

谢昭宁将人放了进?来,悉心请教:“你说,我怎么查?”

她不懂,但可以问啊,又不是没?有脑子。

谢蕴俯身坐了下来,眉眼慵懒,她望着少女:“若是有人惦记你呢,你怎么做?”

“惦记我?”谢昭宁被问住了,下意识看向空荡荡的寝殿,“谁会惦记我。”

谢蕴叹气:“你可是个香饽饽,惦记你的人多了去。你之前的熏香是皇室独有的,唯有你和陛下才可用,但陛下没?有选择这种香。如今,你的香突然换了,不觉得哪里奇怪吗?”

“是奇怪,但这些事情无关紧要吧。”谢昭宁还是没?有转过?来。

谢蕴轻笑,嘲讽道?:“可真笨,不如我们打?赌,你先按着不动,静候些时日,看看有什么样的后?果,如何?”

“赌什么?”谢昭宁瞬息就上当了,“输了,你穿纱衣。”

谢蕴:“……”小东西?坏得很,处处透着坏。

“成,若是你输了,有人兴风起浪……”谢蕴顿了顿,她还没?想好赌什么,对上谢昭宁清湛的眸子,她又笑了,“你输了,随我处置。”

“行,听你的。”谢昭宁没?多想就答应下来了。

门外传来了东宫詹事的声?音,她没?有进?来,而是止步殿外。

谢蕴说:“找个理由打?发走,我去沐浴。”

谢昭宁听话地答应下来了。

两?人各自分开,谢昭宁出殿去找东宫詹事。

东宫詹事吓得脸色都变了,谢昭宁上前安抚,“你慌什么,谢相喊你俩一起用晚膳,你要一起吗?”

用晚膳?东宫詹事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着急忙慌喊来就是吃饭?

东宫詹事打?从心底里开始拒绝了,“不不不,谢相难得过?来,臣怎可到叨扰,臣谢殿下与谢相好意,臣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臣先退下了。”

得到安抚的东宫詹事跑得极快,谢昭宁略眯了眼睛,余光扫向廊下伺候的宫娥,究竟是谁主张换了她的香呢。

谢昭宁没?想到答案,郁闷地回殿去了。

然后?她不查,谢蕴怎么会放弃,隔日一早,她便?着手去查。

谢昭宁身上的香味偏于清甜,不浓不淡,适合少女去用,但她是太女,东宫储君,用这种熏香与身份不符合。

按理来说,后?宫各司们不会去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不会随意进?献这种香。

谢蕴让人分开去查,一从后?宫各司着手,接着是招来东宫詹事,将殿下用的熏香找来。

两?头办事都很快,东宫詹事将熏香悄悄送了出来。

司制局女官也来了,见到谢蕴后?,略有些害怕,谢蕴安抚她:“我问你答即可,不必慌张,我今日召见你的事情,不要告诉旁人。”

“是。”女官低声?应下。

谢蕴问道?:“此?等?熏香是谁研制的?”

“回谢相,是东宫送来的,说殿下喜欢,让我们制出来送去东宫,下官检查过?,并无异处,就送去了东宫。”

谢蕴轻笑,殿下喜欢?那个祖宗对熏香素来不在?意。

“何日送过?去的?”

“前日。”

谢蕴思索,前日她去了东宫,晚上二人宿在?一起,并无异香。想来是昨日新换的衣襟上熏了新香,她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此?事保密,与你们无关,若泄露风声?,便?是你的罪过?。”

女官颤颤悠悠地答应下来,迅速退了出去。

谢蕴得到了答案,并不急着动手,有赌约在?,自然要等?一等?。只是为?何换了熏香?

聪明如谢蕴,她也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奥妙。

谢蕴将事情放在?一旁,忙着自己的事情,裴暇的亲事在?八月初,天气稍稍凉快了些,没?有那么热了。

皇帝赐了些贺礼送去裴府,同时,谢家与裴家的人都来了,裴府宅子就那么大,住是住不下的。裴暇想让谢家的人去相府暂住,谢大夫人不肯答应,想让裴家的人去客栈住。

两?家人几乎前后?到了,裴家人先到的,这位谢老夫人也来了,长孙成亲,她是要来看看。

到了裴宅以后?,发现院子那么小,一大家人挤在?一起,丫鬟婢女都没?有地方住。

老夫人很不高兴,呵斥大儿媳不会办事,她们是主家人,怎么住这么偏僻的院子。

谢大夫人哭诉到儿子跟前,让裴家的人让出院子,去外头住客栈。

谢家有谢老夫人,裴家有裴老太爷,两?人都是长辈,让谁出去都不好,裴暇左右去劝,反而惹了两?顿骂。

他不善处于内宅的事情,厚着脸皮去询问姑母。

谢蕴听了他的事情后?,十分诧异,“老夫人来京了?”

谢家没?人告诉她。

她很意外,便?说道?:“我去将老夫人接来相府,你不必慌张。”

此?事确实不好处置,生恩与养育恩都是一样的重要,两?人脾气都倔,不好劝说,晚辈说什么都错。

谢蕴亲自驱车去裴宅,去接老夫人。

谢老夫人看到谢蕴后?,也没?有好脸色,“宅子是谁买的?是谢家出钱买的,为?何让我搬出去。我不去。”

谢蕴听到这句话,也是十分头疼,裴暇立于一侧,垂头丧气,她耐着性?子劝说:“母亲来京,合该与女儿说一声?,相府宽阔,去相府住,女儿也好孝顺您。”

“你已经嫁出去了,我住你家像什么样子,我就住这理,我住我孙子家,哪里错了。”老夫人理直气壮,看向裴暇:“你想赶我走?”

裴暇吓了一跳,“孙儿不敢。”

老夫人冷冷地哼了一声?,“谅你也不敢,院子那么小,我给?你一日时间,我要搬去大院子,你自己看着办。”

裴暇苦笑不得。

谢蕴也是无奈,直接说道?:“殿下住在?相府,母亲不去吗?”

老夫人纳闷:“哪个殿下?”

“陛下独女,东宫的那位殿下。”

老夫人不解,殿下住相府和她有什么关系,这时谢二夫人提醒她:“老夫人,我们不如去相府,拜见殿下,都是一家人也该见见了。”

听说这位殿下极受恩宠,又十分听她这个小姑子的话,这时搬过?去,不正好见一见。

清官难断家务事,谢蕴也只能将谢昭宁拉出来了。

这么一听,老夫人明白儿媳的话,面上装作不罢休,“她是晚辈,合该来见我才是,不过?你都这么说了,我也该去见见她,那便?去相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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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暇如释重负,同姑母揖礼拜谢,大难题总算解决了。

谢家的人又开始搬东西?,将东西?搬上马车,浩浩荡荡朝相府而去。

如此?浩荡,消息传到女帝耳中,搁在?民间,就是亲家来了,自然要设宴款待,女帝下旨,今晚设宴款老夫人。

谢家老夫人一听,欣喜道?:“陛下可比裴家人懂事多了。”

谢蕴却提醒她:“母亲入宫后?,谨言慎行,陛下是天子,不是您的寻常亲家。陛下身子不好,您莫要胡言乱语。”

“我还需要你提醒?”谢老夫人不满意了,瞧着相府气派,她这个女儿竟然不将她接来孝顺,也不说提拔家里人。

谢蕴懒得言语,派人去给?小祖宗传话,她母亲来了,让小祖宗多担待一二。

得到消息的谢昭宁也愣住了,户部尚书也听到了传话,道?:“谢老夫人上京是好事呀。”

“你高兴什么,又不是你丈母娘上京,拉上你的嘴巴。”谢昭宁放下手中的账簿,又问传话的人:“二房可来了?”

“来了。四?房五房没?有来。”

来的都是嫡出。谢昭宁反应过?来,点点头,说道?:“告诉谢相,我来处置。”

她主动接过?来,长叹一口气,也不与户部尚书说了,吩咐道?:“你自己看着办,孤还有事儿。”

从户部出来,她直接去了相府,打?马停在?门前,马鞭丢给?门人,“去传话,就说我来了。”

门人传话,跑得极快,一路去传,惊动了堂屋里的人。

谢老夫人听到殿下来后?,紧张了些许,询问女儿:“殿下可和善?”

和善?谢蕴思考道?:“谢昭宁是何模样,殿下就是何模样,您应该比我更懂谢昭宁。”

谢家人除了谢大夫人以外,还没?人知晓东宫的殿下就是谢昭宁。

谢蕴怕吓着母亲,提醒一句:“您与她认识。”

“我与她认识?”谢老夫人不理解,“她随你回过?江州吗?”

“她、她是谢昭宁。”

谢蕴思考须臾,还是提前说了出来,万一见面后?吓倒,裴暇的喜事变丧事,就是她的罪过?。

****

谢昭宁在?厅内喝了口茶,挑了两?快点心吃,左等?右等?,天都快黑了,还没?见到人。

她等?不住的时候,谢蕴姗姗来迟,一脸愧疚:“老夫人晕过?去了。”

“晕过?去?水土不服吗?”谢昭宁疑惑,“老夫人身子一向很不错,要不要请太医。”

谢蕴低头,想起老夫人震惊的模样,不免尴尬,“陛下还在?等?着,我们先入宫,老夫人也醒了,就是精神不大好,你别往她跟前凑,我怕你吓着她。”

谢昭宁无奈:“她知道?我是她曾经的长孙了?”

谢蕴点头。

谢昭宁笑出了声?,“是该吓晕了,喊了十多年的祖母,突然有一日喊母亲,是该惊讶的。”

“别,你别喊母亲,我怕她吓着了,裴暇都要成亲了。”谢昭宁委婉提醒小祖宗,“你就当她是寻常妇人,不搭理不说话。”

“好,我记住了。”谢昭宁忍住不笑,上前抱住谢蕴:“你放心,我不会招惹她的,她是你的母亲,我自然会尊重的。”

谢蕴头疼极了,也不知陛下为?何突然设宴,不像她的风格。

谢昭宁先入宫了,谢蕴扶着老夫人登上马车。

一路上,老夫人安静极了,双手握紧,眉眼低沉,就像是去阎罗殿一般。

不仅她,二房的人想称病不来,谢蕴说:“你们是欺君之罪。”

二房的人面如死灰,十分后?悔,就不该来京城。

马车停在?殿前,老夫人的年岁大了,陛下特意准许马车入宫,如此?殊荣,让谢昭宁嘴角抽了抽。

“陛下,您是觉得太闷了,想看热闹吗?”

母女二人早就入殿等?着了,承桑茴心情极好,闻言也不生气,反而笑道?:“你养母来了吗?”

“没?来。”

“那就传旨,让她过?来,速去。”承桑茴吩咐左右,“快些。”

一个速去,快些,让内侍脚不沾地地跑出去了。谢昭宁愣住了,“您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您请她来做什么?”

“看热闹。”

最简单最直白的话,让人无话可说。谢昭宁干瞪眼,郁闷地喝了一大口酒,内侍禀报谢家的人来了。

只见谢蕴搀扶一老者,慢慢入内,步履蹒跚,若没?有谢蕴的搀扶,只怕瞬息倒了下去。

谢昭宁见状,十分不解,不过?一年多未见,老夫人的身子差到这种地步了?

既然如此?差,为?何要来京城。

心中不解,她还是端正了姿态,静侯对方近前。

许久不见二房的人,谢昭宁认真的打?量对方,微微一笑,二夫人吓得脸色都白了,腿脚一软,直接就跌了下去。

两?侧的宫娥立即上前过?去搀扶,二夫人竟然对两?人开口道?谢,可见是吓得不轻。

行礼过?后?,谢蕴扶着老夫人坐在?谢昭宁的下首,自己走到她身侧坐下,看了一眼:“喝了多少?”

“我醉过?吗吗?”少女得意的轻笑一声?,“你二嫂吓得要哭了。”

话音落地,上座的女帝开口:“老夫人远道?而来,似是脸色不佳。”

本来挺开心的,一听是女儿嫁给?了前孙子,怎么开心得起来。

少女

殿内最高兴的莫过于女帝,她兴致勃勃地看着面如土灰的谢家老夫人,不仅她,就连她身?边坐着的二夫人都是颤颤惊惊。

初见圣颜,胆小者确实会害怕,但女帝从她二人身上看到了心虚。

女帝怜悯一问,老夫人哆哆嗦嗦起身?回话,女帝摆手:“老夫人年岁大,坐着说,朕的面前,不讲这?些虚礼。”

老夫人腿一软又坐了下来,慌张地看向谢蕴,谢蕴无奈,代为?回答,“回陛下,家?母水土不服,身?子疲惫。”

“原是如此,倒是朕唐突了。”女帝笑道,随后?将目光落在谢昭宁身?上,“小殿下,老夫人来了,你怎么?还坐着,不该去敬酒吗?老夫人给你养大了妻子,你该感?激才是。”

谢昭宁抿唇压住嘴角的弧度,端着酒就起身?,突然间,谢蕴握着她的手腕:“别吓着她。”

“晓得,那是你的母亲。”谢昭宁笑靥如花,悄悄回了一句。

灯火笼罩下,少女一袭锦服,面若桃夭,气质威仪都与以为?温润之色大不相同。与老狐狸们待得久了,耳目濡染,脸上挂着最得体?的笑容,然而眼中薄凉,让人又觉得害怕。

老夫人哪里敢让她敬酒,自己立即站起来,匆匆接过酒杯,莫说是说笑,就连看都不敢看,糊里糊涂地喝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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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谢昭宁又看向二夫人,“我记得二房已被谢氏除去名字,夫人竟然还跟着老夫人上京了,昭玉近日如何了?”

闻言,二夫人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弹站了起来,“回、回殿下,我、老夫人怜惜我孤儿寡母,这?才将我们带在身?边。昭玉、昭玉还好。”

“二夫人紧张什么?,似乎畏惧?”谢昭宁轻松地发笑,“莫慌莫慌,日后?日子久了,没什么?可慌的。二夫人是打算长住京城,还是待裴卿亲事?结束后?回江州呢?”

京城富贵奢靡,岂是江州可比的,二夫人惯来贪心,这?回来了,没人赶的话,多半不会离京。

二夫人脸色发白,“回、回江州。”

“回江州啊,我以为?你们会长住呢。长住也不错,毕竟相府那么?大,你们搬进来住也可。”谢昭宁抿了口酒水,“日后?,我也会去相府看看你和?老夫人的。”

“殿下。”谢蕴唤了一声。

谢昭宁戛然而止,转身?走了。

二夫人慌得褪发软,等人走了,长长呼出一口气,一年多不见,谢昭宁气势大变,威仪煌煌,险些让她喘不过气了。

谢昭宁落座后?,女帝继续开口:“老夫人养育谢相,十分不易,听闻你夫婿去得早,你一人养育儿女,十分可敬。”

谢老夫人谦虚应答。

气氛缓和?许多,女帝温和?待人,说的都是家?长话,一句不提谢昭宁在谢家?长大的事?情,恍若不知此事?一般,笑着与老夫人话家?长。

酒宴过半,承桑茴起身?走了,临走前与谢蕴说道:“朕予你母亲国夫人的敕命。”

谢蕴立即拒绝,承桑茴却说道:“这?是她该得的,她虽说偏心,可到底让你来了京城。”

“陛下,我替谢相答谢您,那裴暇呢……”谢昭宁笑吟吟地拉着谢蕴,阻止她再度拒绝陛下的话。

“裴暇怎么?了?”承桑茴故作不解,“她又养大谢相,如何封赏?”

谢昭宁说:“陛下,因我之故,他被迫与母亲分离多年。”

承桑茴凝着她:“朕以此封赏,昭告天?下,谢蕴曾是你的姑母?你脸面干净?愚蠢。”

骂过一句后?,女帝施施然走了。

谢昭宁撇撇嘴,好像道理没有错,她问谢蕴:“她说的有理吗?”

“散了,回家?。”谢蕴也睨她一眼,不予理会。

谢昭宁对于颜面一事?,看得不重,谢蕴与女帝看得尤为?重要,储君身?上必须干干净净,一点?污秽都不可以有。

将来的皇帝也是一样?,身?上有一点?脏,都会引得藩王不平,天?下大乱。

酒宴散了,老夫人由?谢蕴扶着离开大殿,她身?上一身?的汗,握着女儿的手,一步步往外走。

久不做声的谢三?夫人走在最后?,回首看着食案后?的公主殿下,心中叹气,看了一眼,谢家?的荣誉本该登顶,但此刻,又被扼住一半。

如今的谢家?还会忐忑不宁,害怕这?位殿下报复他们。

偏偏她这?个小姑子还不帮谢家?。谢三?夫人回首,跟着众人离开。

一路上,无人说话。进入相府,谢蕴将母亲送到卧房里。老夫人趁机问谢蕴:“她可还记得谢家?赶她出门的事?情?”

谢蕴低头,睫硬遮住眼中的不快:“您不提,她就不会提,陛下今日也提了,母亲告诫他们,日后?不许提此事?,便?也过去了。陛下仁爱,殿下宽容,是谢家?之福。”

“我怎么?会提,我今日瞧着她,像是变了一个人,美丽不说,看人的时候感?觉也变了,眼神犀利,让我害怕。”老夫人叹气,握着女儿的手不放,拉住她坐下,叹道:“你如今有这?样?的造化,是你的福气。我方才也看出来了,她真?的很?喜欢你。”

“母亲想说什么??”谢蕴不耐道。

老夫人脸色尴尬,掌心在女儿手背上拍了拍,“你三?哥不是做生意的料子,你看、要不在京内给他谋一路子,哪里都好。”

“怎么?谋一路子,他不喜欢读书,不会做生意,又是白身?,能做什么??”谢蕴反问母亲,“您这?是想让我替他要一官职吧?我谋算以后?,是不是还有您的孙子?”

“你、你怎么?将话说得这?么?难听,那是你的亲哥哥,娘家?争气,你也有颜面。你一人势单力薄……”

“母亲,您也累了,好好休息,我明日还有朝会,先回去了。”谢蕴打断母亲的话,起身?行礼,“母亲,早些入睡。”

谢蕴僵硬地行礼,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夫人也气,“你一点?都不为?娘家?着想……”

谢蕴大步离开老夫人的院子,前面提灯的婢女被她越了过去,婢女忙加快步子,饶是如此,她还是被谢相丢下。

谢蕴匆匆回到自己的院子,莫名气恼,跨过门槛后?,又是一怔,小祖宗歪在她的坐榻上。

那张雪白无暇的脸,在灯火招摇下,美得不像话。

谢昭宁手中把玩着一只玉兔,那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打磨成?的,被她紧紧地握在手中,那双手与羊脂玉,浑然一体?。

谢蕴心口一怔,“你怎么?来了?”

“找你玩儿啊,我猜谢相心情肯定不好,对不对?”谢昭宁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将玉兔随时丢了,朝对方伸出手,“来,告诉我,怎么?不高兴,我怎么?给你解忧。”

谢蕴站在原地不动。

谢昭宁笑说:“不告诉我?那你要我做什么?,我不能给你解忧,那你喜欢我什么??喜欢我的身?子?”

露骨的话让谢蕴蹙眉,看了一眼屋内低笑的婢女,她忍着吩咐道:“下去。”

婢女们鱼贯而出,将屋门关了起来。

门风轻扫,搅得屋内烛火摇曳,照得谢昭宁面容朦胧。

“我在鸿胪寺找了一个官,给你三?哥,如何?”

“裴昭玉太小了,让他自己走科考,若是考上一官半职,与裴暇一般,我自然不会另类相待。”

“如何?鸿胪寺管邦交,与人交谈,算是发挥你三?哥的长处,好不好?”

“你别干站着,说话呀?”

谢蕴望着她,在催促中轻轻一笑,冰雪消融,“很?好,你长大了。”

“是吗?我给你解忧,那我们去睡觉,好不好?”谢昭宁眯眼笑了,目光笼罩着谢蕴的身?子,恨不得将她按在床上,“我也是人,有欲望的人。”

她靠着软枕,同谢蕴展开手臂:“让我抱一抱,你过来呀。”

谢蕴发笑,就是没有动。

“你不来,那我过去。”谢昭宁叹气,伸手抱住她,在她肩上拍了拍:“我给你解决了,将他们留下,他们姓谢呀,谢三?爷脑子不大好,那你就派人盯着。秦思安劝你的话很?在理,听她的。”

她开始叨叨自己的想法:“你盯着他们,不会出事?的,三?爷虽说脑子不好,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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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谢涵的狠毒,谢家?人留在京城,逢年过节,你就不是一个人了。谢家?的子弟中也有聪慧者,挑些入京,慢慢培养。”

“我说的在不在理?”

“你说话也,哑巴了吗?”

谢昭宁伸手去捏了捏谢蕴白玉般的耳朵,“说话、是不是太喜欢我了?”

“不要脸。”谢蕴终于开口,唇角弯了弯,“那就听你的,不过,我不喜欢他们住在相府。”

“好,我回头给他们买间宅子。”谢昭宁说。

谢蕴推开她:“你傻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谢家?没钱吗?让他们自己买,相府是官宅,日后?还是要给朝廷的,让他们自己买宅子。你若是去买,他们心思就大了,我与你说,你待他们不能太热切,否则,你自己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明白了。”谢昭宁点?点?头,伸手又抱住她,“走,去安置。”

谢昭宁巴巴地跑过来,若是什么?都不做,那就不是谢昭宁了。

谢蕴虔诚地捧起她的脸,亲吻她的唇角,毫不迟疑地自己送给她。

****

裴府成?亲,喧闹异常,宾客更是举袖为?云,谢裴二家?热情招待。

亲事?结束后?,三?朝回门,裴家?也在京城定居了。

本是小事?,但谢老夫人要求裴暇认祖归宗,改回谢姓,裴家?老太爷不肯,一纸诉状告到京兆尹。

京兆尹拿着诉状,派人去悄悄告诉谢蕴,又让人去给殿下传话。

谢昭宁人在户部,得到消息后?,匆匆去去京兆府,看到状纸后?,不觉皱眉。

京兆尹小心翼翼地开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下官无法判决,按照道理来说,当判裴大人回谢家?,可他在裴家?长大,裴家?老太爷年岁大了,若判了,一命呜呼,裴大人得恨下官。”

“真?是麻烦。”谢昭宁低低说来一句,果然是人太优秀了,哪里都会争抢。

她剖开内里,分析道:“两家?都将裴暇当做顶梁柱,将来若生长子,该姓什么??”

京兆尹说:“不大好办。”

“先发回家?,明日再开堂,我去一趟宫里。”

谢昭宁拿着状纸去见承桑茴,询问她的意思。

承桑茴认真?说:“其实这?么?闹下去,害的是还未见世的孩子,若按着不动,孩子姓谢,裴家?人必然不喜,裴暇如何看待。都不妥当,所以裴暇无畏,孩子替他背了错误。”

谢昭宁头疼。

承桑茴很?快就做出决定:“争来争去,争的是未出世孩子的姓氏,你明日带着朕的旨意过去,将来诞下子嗣,赐以国姓承桑,这?样?,两府都没得闹。”

两府都不是独子,争的不过是到手的利益罢了。

谢昭宁疑惑:“那裴暇折腾半天?,儿子女儿都不和?他姓。”

承桑茴嗤笑:“他的孩子无功而得国姓,那是天?大的荣誉,你别以为?他吃亏,那是脸上有光,没有谢蕴在,朕怎么?会赐予他这?么?大的荣耀。”

“你将朕的意思告诉谢蕴,她会懂得如何选择。”

谢昭宁马不停蹄去找谢蕴,将陛下的话说了一遍,谢蕴惊得险些握不住笔,“国姓?”

谢昭宁点?点?头。

“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裴暇不配陛下如此恩赐。”

谢昭宁明白话意,“那你就是很?喜欢,陛下既然开口,便?会……”

她顿了顿,好像明白什么?,“陛下是什么?意思,是想让你抚养裴暇的孩子吗?”

“或许是,或许不是,你告诉陛下,我会解决此事?,此事?不难去办。”谢蕴释然一笑,“我去解决,你回去吧。”

“你怎么?解决?”

“从根源去解决,裴家?绑着裴暇不放,无非是裴暇前程不可限量。且裴家?人觉得有我在,裴暇必然一路青云直上,所以绑着裴暇,等于绑着我。但裴暇是谢家?的孩子,若是不认祖归宗,我便?不会认他。另外,我会找裴家?商议,在相府外设一学堂,供裴家?与谢家?的孩子读书。”

“裴家?闹狠了,我弃绝了裴暇,赶出京城,稍使些手段,连带着裴暇都爬不起来。裴家?在等着我去找他们谈条件。”

谢昭宁听后?,心中震撼,“商人好利,裴家?人当真?是厉害,这?么?以来,裴家?一族都会有你的照拂了。”

一人利益,如何比得过一族利益。

谢蕴笑了,摸摸她的脑袋:“所以你还年轻了,亦或是你不会挟利要挟,裴家?此举,笃定我不会拒绝,只要我做什么?,他们四处哭喊,谢家?将会陷入焦灼中,我也会受到影响,被人指指点?点?。要想自己干净,就得从中周旋,吃些亏罢了,不打紧,我去裴家?,你别跟着。”

谢昭宁深吸一口气,“我晓得了,我回宫去禀报陛下,你自己去解决。”

她又被上了一课,小小商户,敢这?么?与谢蕴叫板,笃定谢蕴会心软。

她讷讷回宫去了,与陛下都说了一遍,她觉得不满:“裴家?野心太大了,定居京城,巴住了裴暇。”

承桑茴说:“谢蕴的决定不算被利用,她设学堂,也是招揽良才,谢家?孙辈亏就亏在没有拿得出手的良才,你可懂?谢蕴并不是不帮扶谢家?,而是深知谢家?人的本性,强拉也拉不出良才,不如不管。同样?,给了裴家?机会,裴家?也是一样?,那就不怨她了。”

说白了,谢家?青黄不接,空有谢蕴罢了。一个谢家?,只一人突出,那这?个人太累了。

“谢蕴的决定很?不错,符合她的性子,好了,你不要再想此事?。”承桑茴示意道,“你最后?挪出多少钱了?”

“你是问我讨回多少钱?”谢昭宁收回思绪,正视陛下的话,“有些棘手,不过很?快会解决,您不用担心。”

承桑茴也放心,对她很?放心,“承桑梓出嫁那日,你与谢蕴一道送亲,让羌族体?会到我朝的重视,知道吗?”

“知道了。”谢昭宁哀怨的答应下来。

顾全大局,这?四个字,真?是累赘,压得人透不过气。

****

天?气转凉,谢昭宁搬回了正殿。

裴谢两家?的事?情很?快就解决了,裴暇改了姓氏,但没有用原来的名字,延用昭字辈,改名谢昭暇。

解决后?,相府的角落里辟出一地,改成?学堂,谢蕴也开始选择良师。

羌族走后?,裴谢两家?的学生陆陆续续进入学堂。相府设了内学堂,勋贵世家?坐立不住了,想往内学堂塞人,寻找谢蕴说情。

不过,谢蕴一一拒绝了,内学堂内只收裴谢两家?的孩子,其他府邸的孩子,不收。

谢老夫人在九月的时候搬了出去,儿子身?上有了官身?,她便?是开始在京城贵妇人的圈子里行走了,她还有孙女,想要联姻,一一看了一圈,目光越发高了,想要侯爵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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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将来孙女就是侯爵夫人。

谢蕴无暇管问母亲的事?情,西凉发来了几波信,找不到荣安的关押地。苏察也是好命,几波刺杀下,都活了下来。

唯一的好消息是便?是与西凉的交战中,我朝连胜几仗,打得西凉节节败退,莫说是觊觎我朝国土,连他们自己的城池都将保不住。

十月底,边境传来捷报,女帝大喜,犒赏三?军。

喜事?不过半月,西凉派来使臣,想用荣安换五十万担粮食。

这?一回,谢蕴无法抉择,也让鸿胪寺压住消息,自己去询问陛下的意思。

恰好谢昭宁也在,她听后?,直接说:“我可以去换,粮食罢了,我去凑。”

她说完,就被谢蕴看了一眼,她后?知后?觉地耷拉下脑袋,悄悄问:“不能换吗?”

谢蕴凑在她耳边说:“若是换了,西凉就会觉察荣安的身?份,若是改口,狮子大开口,那该如何是好?此刻会动摇军心。”

谢昭宁戛然失声,不甘心,“悄悄地去换,可以吗?”

“两军盯着,怎么?悄悄的换。走到这?么?一步,回不了头了。”谢蕴失落。

一脚踏入悬崖,怎么?收回脚。

谢昭宁浑身?发凉,咬牙还想说,上座的女帝开口:“告诉鸿胪寺,不准。”

简单七字,让谢昭宁屏住了呼吸,她想辩驳,谢蕴掐了她的手腕,“臣接旨,臣会派人去传话。”

随后?,她拉着谢昭宁退下去。

两人退出大殿,冷风一吹,谢昭宁揉揉眼睛,“没有办法?”

“没有。”谢蕴也睁不开眼,又说了一句:“回不了头。”

谢昭宁心中揪了起来,想起陛下说的话,顾全大局。

顾全大局,这?四个字压得人,不敢有私欲。

“我知道了。”谢昭宁郑重地应了一声,莫名烦躁,又不舍地回看大殿,她有辩驳、有和?谢蕴挣扎的余地,陛下呢?

陛下只给了简单七字。

两人缄默,默契地离开大殿。

走在宫道上,谢蕴握着谢昭宁的手,“别多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我知道,自己的日子很?重要,我以前就是这?么?想的,过好自己的日子,不管旁人,无愧于天?地即可。”谢昭宁勉强露出笑容,“我知道都努力了,将来不会遗憾。”

谢蕴握着她的手,不敢松开,“是啊,都努力了。当初长兄去后?,我就在愧疚,当初不该任性。如今我长大了,我有了能力,面对有些事?情,依旧是无力。不是我们无能,而是难事?之所以称为?难事?,便?是难以解决的事?情。”

两人走在长长的宫道上,似民间普通人,走走停停,说说笑笑,说着最浅显的道理。

“香球卖得不错,进账颇丰,户部尚书高兴坏了。”

“你在户部,他天?天?高兴,他就想搞钱,钱来了,他就会高兴。他这?个户部尚书如今被你架空了,还是每天?乐滋滋。”

“是吗?对了,过几日他儿子成?亲,邀我过去观礼,你去吗?”

“说不好,有空便?过去。”谢蕴没有答应,香料的事?情还有出结果呢。

谢昭宁每日乐呵呵,早就抛开了,但谢蕴依旧在查,走访民间香料铺后?,发现那等香料并不是独有的,但卖得少。气味太过淡了,没什么?人喜欢。

谢蕴藏着心思,谢昭宁不知道,唠唠叨叨说户部尚书儿子的成?亲礼。

她说,谢昭宁就应着。

两人一道出宫,谢昭宁骑马,谢蕴坐车,两人到了岔路口分开。

晚上,谢昭宁又会跑去相府,等谢蕴回来。

户部尚书成?亲之日,谢昭宁将谢蕴拉过去。谢蕴等了几月的香料主人终于出现了,对方身?上的香味与谢昭宁身?上的一样?。

谢昭宁在与主人家?说话,未至后?院,眼下还没有碰到。谢蕴先来的,她打眼一瞧,对方是一少女,约莫有十六岁,一袭樱草色罗裙,站在人群中,格外耀眼。

少女比谢昭宁还要小,肌肤如剥壳的鸡蛋,年岁小啊。

谢蕴看向对方,勾了勾唇角,冷静地吩咐下属:“拿下她,带去相府。”

愿赌服输

谢蕴眼中揉不得沙子,香料品种多,有些勋贵府邸里会有调香师,确保每户的香料不一样。这是勋贵的颜面,万一和谁重复了,颜面上过不去。

但与储君身上的香味相似,说明什么?

心意契合?

谢蕴冷冷地笑了。

宴席过半,谢蕴便走了。

等谢昭宁找她,莫说是?人,连相府的侍卫婢女都撤得干干净净,她正纳闷,一位官夫人扑到她的跟前哭诉:“殿下、殿下,谢相带走了小女,殿下,求您救救小女。”

她这?么一喊,门口要走的宾客都留了下来,纷纷看向两人。

官夫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跪在地上嘶喊出声,“殿下、殿下,谢相直接带走了小女,连个话都没有留下啊、殿下,小女迟钝,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谢相,她还小,您救救她。”

谢昭宁雪白的脸上发红,旋即看向官夫人:“夫人莫慌,你们若是?什么都没做,谢相怎么会带走她。怕是?你们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惹恼了她。你这?么一哭,闹大了事情,丢人现眼的是?她。我若是?你,悄悄去相府道歉,将人领回来。你该想?想?,谢相何等心性,宽容之人,她都不高兴了,可见你们犯了多大的错。”

一番话,心眼偏到了西天,说得官夫人愣住了,谢昭宁淡笑,“你是?哪家?的?”

“臣妇官人是?淮阳侯。”淮阳侯夫人已然被?吓傻了,她咬咬牙:“谢相不由分?说带走小女,臣妇不能讨个说法吗?”Х?F

“去讨,京兆尹何在?”谢昭宁负身而立,抬首朝人群中看了一眼,捕捉到京兆尹的大脑袋,她挥手将人找来,“她家?女儿丢了,你去相府找,孤要回宫去了。”

淮阳侯夫人一听她不管了,发觉事情走向不对?,她不管了,女儿落在谢相手中,岂有好果子吃。

她当即拦住要走的殿下,“京兆尹在谢相面前也?不过是?下属罢了,如何能制约她,殿下,您行行好事,侯府都会记得您的好,殿下、殿下……”

谢昭宁扶额,扭头看向门口的灯笼,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孤若管也?可,若是?无?罪,便也?罢了,若是?有罪、孤面禀陛下,收回你家?官人的侯爵,如何?”

门口要离开的宾客越发多了,本来要走的没有走,后头来的也?走不了,熙熙攘攘,站在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户部尚书哼哧哼哧的跑来,夫人也?挤了进来,一见状况,她就推了一下户部尚书,两人各自?分?开,户部尚书引着殿下离开,她则扶起淮阳侯夫人。

这?么一闹,谁都知道淮阳侯的女儿得罪了谢相,都等着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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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宁被?推上马车,淮阳侯夫人哭哭啼啼,秦思安突然开口:“谢相入京多年,不碰女色,你女儿国色天香吗?若不是?,那就奇怪了,你女儿做了什么,惹了谢相不顾规矩直接将人带走。淮阳侯夫人,你最好与侯爷去相府道歉领人,若不然,那位祖宗不管你有没有理?,她都会帮着谢相。”

指望谢昭宁从谢蕴手中要人,你半夜没睡醒呢?

她两就是?盖一个被?子的,如果谢蕴打人,她会主动递上棍子,力保不会伤了她的手。

淮阳侯怯生?生?地看着秦思安,户部尚书夫人见状,知晓必然有内情的,不动声色地收回搀扶的手,直接说道:“时辰不早了,不留诸位了。”

秦思安冷笑一声,率先走向自?家?马车,能让谢蕴直接动手,丝毫不顾主人家?的颜面,多半是?与谢昭宁有关。

年轻的少女……

秦思安登上马车之际,不觉轻笑一生?,惦记小祖宗之前也?该看看她之前和谁成亲了。

东宫内是?没有人,不是?不准谢蕴搬进去,那是?陛下指着谢蕴给小祖宗稳固朝堂,后宅女子,无?知无?畏。

秦思安先走了,其他人陆陆续续上车,淮阳侯夫人急得不行,眼见诸人明哲保身,主人家?直接推她走,气得浑身发抖。

没人帮忙,她就入宫见陛下,她也?是?有诰命在身的夫人,也?可入宫面见陛下。

淮阳侯夫人直奔宫门而去,一路入内,竟真让她见到了陛下。

星夜灯火,女帝兴致勃勃地听她诉苦,露出一副极感兴趣的姿态,淮阳侯夫人声泪俱下,控诉谢蕴行事霸道。

“只听你一言,难以窥得全?貌,去请谢相,传朕旨意,宫门不必落钥。”承桑茴顺其心意,又添一句:“令谢相将淮阳侯之女带入宫里。朕要细问此事,再宣殿下。”

内侍领旨,分?头行动,女帝不忘让人给淮阳侯夫人奉茶,自?己与她说家?常,又问令嫒一事。

承桑茴本就是?爱笑的女子,哄得淮阳侯夫人渐渐放心。

先回来的是?东宫内侍,殿下醉了,回去后便先歇下了。

承桑茴摆手,不予计较,吩咐宫人好生?伺候殿下。

谢蕴姗姗来迟,身后跟着一少女,明眸善睐,进殿后,少女扑向淮阴侯夫人,哭得声泪俱下,瑟缩在母亲脚下,吓得不敢言语。

承桑茴好整以暇地看着殿内诸人,先问谢蕴:“你说说。捉人家?做什么?”

长得这?么好看,半夜捉回去,不怪人家?夫人担心,夜扣宫门,告御状。

谢蕴行礼,说道:“前些时日,殿下换了熏香。”

简单一句话,承桑茴没听明白,淮阳侯夫人母女却?是?一颤。承桑茴紧凝母女二人,登时就笑了,果然与东宫有关。

“继续说。”承桑茴看热闹的精神更好了。

谢蕴说:“臣问殿下,殿下说不知,您该知晓她自?幼便以男儿身份长大,对?这?些小事并不上心。她不上心,臣不可不管。臣去东宫查了,也?问了掌管香料的女官。一问才知,是?东宫内的宫娥拿着香料制作单子给她们,说殿下喜欢这?类的香,命她们制作。”

“看来是?朕的疏忽,层层晒选下还是?给了人可乘之机,连殿下贴身伺候的宫人都敢买通了。”承桑茴轻笑一句,语气平和,眼中冷了下来,懒散道:“今日敢为了些许利益换香,明日就敢下.毒。”

闻言,淮阳侯夫人从座椅上跌坐下来,直接跪了下去。

谢蕴恍若没有看到,继续说:“臣今日在她身上闻到了与殿下身上一模一样的香味。”

“谢相是?何意,就因为香味相似就可以随意将官宦之女带走吗?”淮阳侯夫人质问谢蕴,“您是?百官之首……”

“侯夫人,我劝你说话留个脑子,没有证据,我不会随意带走你女儿。殿下是?温柔体贴,想?沾她,也?得看看你女儿的能力,一张脸是?很好看,也?年轻,但是?没有脑子,就算入了东宫,也?不过是?三两日的时间。”

谢蕴冷冰冰地打断对?方的话,露出一笑,“要不今夜,我将她送上殿下的床榻,如何?”

她伸手,指着瑟瑟发抖的少女,“她的脸,真的很美丽。你养得很好,肌肤吹弹可破。”

淮阴侯夫人吞了吞口水,依旧不承认:“你有证据证明是?我儿所为?”

不等谢蕴说话,承桑茴起身,对?外喊道:“来人,着御林军包围东宫,朕要夜审东宫诸人。”

谢蕴低头,唇角勾了勾,很快又压了下去,陛下说得很对?,今日换香料,明日就能下.毒,这?是?陛下的逆鳞。

谁敢碰,就做好牵连全?家?的准备。

淮阳侯夫人傻眼了,没想?到陛下更为震怒。

殿外诸人动了起来,大殿外,声音嘈杂,同时,承桑茴看着淮阳侯夫人:“夫人也?别走,留下吧。”

“陛下、臣妇无?辜,是?谢相诬陷我。”淮阳侯夫人匍匐在地,指着谢蕴:“陛下,臣妇不过是?一后宅夫人,如何使唤得了东宫的人。”

“一查便知,带下去,好生?看管。”

承桑茴不想?听她解释,吩咐人直接带下去,随后,她看向谢蕴:“谁换的?”

“臣还没查,殿下觉得无?关紧要,甚至与臣打赌,不算大事。”谢蕴露出得体的笑容,“殿下单纯了些,不懂这?些事情,陛下还是?要多教一教为好。”

承桑茴低声怒骂:“笨。”

随后,她吩咐人摆驾东宫。

谢蕴跟随而去。

东宫内的人都被?惊醒了,只有喝酒后的谢昭宁,安然睡觉。

顷刻间,东宫内活着的人,除去谢昭宁外都被?带走了。

空空荡荡的殿宇,静得可怕。谢蕴步入宫内,一步一步,走到床榻前,床上的人缩在被?窝里,睡得正香呢。

谢蕴俯身坐了下来,凝视谢昭宁凝脂般的肌肤,她伸手,抚摸她的脸颊,柔滑的感觉,抹起来很舒服。

年轻,真的很好。谢蕴嘲讽地笑了笑,谁不从年少走来过呢。

谢蕴没有离开,静下来,听到了外面的惨叫声,深夜寂静,东宫嘶喊,明日整座城池都会震荡。

她没有出去,看着四周摆设,仰首走到多宝阁前,上面摆着许多珍贵的小玩意儿,放在外面,都是?价值连城的。

突然间,一声惨叫,惊得她心口一颤,她皱眉,回头看着谢昭宁。

谢昭宁被?惊醒了,迷迷糊糊地爬起来,见到谢蕴,似乎安定?了,抱着被?子继续睡。

谢蕴想?了想?,提起裙摆往外走,唤来一名禁卫军,“声音小些,莫要惊扰殿下。”

禁卫军诧异,整个东宫撼动,殿下还在睡觉?

他不敢有异议,领了吩咐,匆匆去传话。

隔着人群,谢蕴望到了坐在高处的女帝,深吸了口气,小祖宗输了,输得很惨,不过,她也?没有想?到陛下会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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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陛下是?害怕谢昭宁会重蹈覆辙,但她忘了,本朝只一位公主。

她也?忘了,她不是?先帝,她会包容谢昭宁身上的缺点?。

谢蕴淡笑,仰首看着今夜的星辰,今夜怕是?要很难熬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殿宇,朝人群中走去。

司制局的人也?来了,指出了一人,“是?她来找下官,说殿下喜欢香料。”

小宫娥吓得花容失色,随后看向年长些的女官,“杨秋姐姐,是?你吩咐我去的。”

不想?,唤杨秋的宫娥沉着地跪了下来,面禀陛下:“陛下,臣没有让她去。”

承桑茴歪头看着两人,灯火照耀着她的眼睛,眼中映着杨秋的五官。

“杨秋,不说实话,朕让整个东宫的给你陪葬,宫里不缺人伺候。”

杨秋深吸一口气,“陛下,臣冤枉,臣什么都没有做。”

“朕不想?知道你是?不是?无?辜,朕只看到你被?人指控,空穴来风,必然有怪,朕不介意对?你用刑。”承桑茴语气平淡,看向一旁的内侍长。

内侍长一个机灵,慢领了旨意:“臣这?就去审。”

谢蕴徐徐退了出去,转身不过走了三五步就听到了惨叫声,她忍不住回头,可又止步,转身回殿去了。

谢蕴回殿去了,靠在外殿的软榻上,徐徐阖眸,听着外面的声音。

听着听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惊醒坐起身子,满身冷汗,她有些冷,殿外依旧还没停,她喘了口气,仰面躺下。

直到天明,陛下才离开东宫,内侍长擦着满头汗水走来。

谢蕴迎了出去,冷气扑面,“清楚了吗?”

“回谢相,都清楚了,是?杨秋,杨秋得了淮阳侯夫人的好处,换了殿下的香料。杨秋以为是?小事,殿下惯来仁厚,不计较这?些小事,换了也?就换了。”

“淮阳侯夫人为何这?么做?”

内侍长尴尬地笑了,谢蕴直问:“她女儿想?入东宫?”

内侍长点?头:“本想?在宴席上佯装偶遇,相同的香味,心意契合,借此攀附,好得殿下青睐。”

费尽心思,不想?折在谢蕴手中,偏偏谢蕴不动神色,明明知晓有鬼,却?按作不发,最后让淮阳侯夫人母女竹篮打水一场空。

“陛下如何惩治?”

内侍长说:“陛下收回淮阳侯的侯爵,罚了淮阳侯夫人,杨秋被?杖毙了,伺候殿下的宫娥都被?罚了,全?部换了。”

无?一人留下。

谢蕴颔首,道:“我知道了。”

“陛下说今日免朝。”

“好,我知道了,辛苦了。”谢蕴低声道谢。

内侍长说;“伺候的人随后就会顶上,陛下说您可选择一二。殿下在相府也?待了多日,若是?殿下喜欢的婢女,可直接召入宫。此事,牵连甚广,陛下说引以为戒,下回再犯,祸连三族。”

谢蕴闻言,莫名叹气,“还有吗?”

“没有了,您继续休息。”内侍长讪笑,“下官先退下了。”

谢蕴点?头,在对?方转身的时候,她想?起一事,“慢着。”

内侍长抖了抖,听谢相说:“哪里有铁链,细一些。”

“下官给你去找,马上去找。”

谢蕴放他离去,自?己回到软榻上,半是?阖眸,天色大亮,内侍长吩咐小内侍送来一根细长的铁链,擦拭得十分?干净。

铁链绽放寒光,静静地躺在桌上,谢蕴笑了,像个孩子。

****

寝殿内外,安静如初。

谢昭宁翻了个身子,摸着空荡荡的一侧,下意识坐起来,看着空荡荡的榻前,往日自?己醒来,便有人过来。

她动了动,脚踝处一片冰冷,她掀开杯子,眼前霍然一亮。

谢昭宁没有急着动弹,歪着脑袋打量脚踝上的锁链,她没出息地笑了笑,随后大喊一声:“谢蕴。”

外殿的谢蕴闻声走了进来,“醒了呀,昨晚那么大的动静,你睡得像个富贵人家?的小猪,可真是?舒坦?”

“什么动静?”谢昭宁迷糊了会,又朝外探头,“来人、来人……”

“别喊了,整个东宫只有你和我。”

“她们呢?”

“杖毙的杖毙,挨板子的挨板子,都被?调离东宫。”

“东宫詹事呢?”谢昭宁心口一颤。

“她们是?朝臣,不属于后宫,应该还没来,很快就来了。”谢蕴步至榻前,目光淡淡,年轻人酒后醒来,皮肤白里透着粉,唇红齿白,瞧着很惹眼。

谢蕴俯身,抬起她的下颚,逼她对?视自?己:“你输了,说好任我处置的。”

“怎么会输了?”谢昭宁有些迷糊,眸色迷离。

“东宫詹事会来与你禀报的,藏好你的脚。”谢蕴微笑着松开她,修长的眼睫轻颤,“乖哦。”

谢昭宁糊里糊涂,踢了两脚,铁链叮咚作响,外面传来东宫詹事的声音,“殿下、殿下……”

“这?里。”谢昭宁扯过被?子盖上脚,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门口。

东宫詹事着急忙慌地进来,打眼一见,谢蕴在,她忙止步,先行礼。

“谢相。”

“你们殿下刚醒,还糊涂呢,你解释一遍。”谢蕴后退一步,好整以暇地观赏着谢昭宁的神色。

谢昭宁这?位储君在女帝面前,可以说是?透明人,可以说是?干干净净。她手中的权力都是?女帝愿意给她的,她只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所以,女帝对?她深信不疑。

她与女帝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我朝最和谐的。

东宫詹事将昨夜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慌得不行,一夜之间,东宫翻天覆地,这?位祖宗还什么都不知道,是?心真大,还是?被?保护得太?好了?

谢昭宁闻言后,吞了吞口水,“一个都没留下?”

“对?,陛下说她们没有及时察觉危险,让您陷入危险中,不该留下。”东宫詹事也?是?惋惜,那些小宫娥看着办事谨慎,十分?活泼,没成想?,都被?罚走了。

谢昭宁沉默须臾,唇角抿了抿,吩咐道:“你去看一看她们,寻些好去处,若需要银钱打点?的,你去办。”

东宫詹事诧异,很快就沉稳下来,“臣这?就去安排的,殿下仁德,她们必然会感恩戴德。”

“罢了,指望她们作甚。”谢昭宁疲惫地躺了下来,昨夜酒喝得多了些,回来后倒床就睡了,一夜罢了,竟然天翻地覆。

她对?杨秋没什么印象,虽说不值得她心疼,其他人也?是?无?辜的。

东宫詹事领了吩咐后,徐徐退了出去。

人一走,谢昭宁如同鲤鱼打挺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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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起来,掀开被?子,指着脚踝:“你够了,钥匙呢。”

“没有。”

“我要去上朝。”

“陛下说今日免朝。”

谢昭宁:“……”Х?F

说不出话来了。她哼哧一声,软下语气:“好好说话嘛,你给我解开,今日不解,明日还得解开。”

谢蕴不听她哄,“明日再解,晚上戴着睡觉。”

“你讲理?吗?”

“愿赌服输。”

谢昭宁咬牙,伸手去扯铁链,可铁做的东西怎么扯得开,自?己也?只有干叹气的份。

“谢蕴,你不喜欢我了?”

“嗯,我喜欢你的身子。”谢蕴坐得远远的,笑着看着她演戏。

谢昭宁摸着自?己的耳朵,想?不到这?句话竟然是?谢蕴说出来的,谢蕴微笑同她对?视:“别惊讶,我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所以,今日别想?我解开。”

谢昭宁:“……”

“你今日在东宫不走了吗?”

“明日再走。”

“好呀,那你解开,我陪你玩儿。”

“我看着你,就很高兴。”

谢昭宁继续劝:“我躺床上不好玩。”

“看你躺床上,十分?有趣。”

“谢蕴。”

“在呢。”

谢昭宁浑身无?力,有力也?没有力气使,气得只能踢被?子,哀怨地瞪着她,“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去办,钱花完了吗?我给你挪些钱?”

“不要钱,我有黄金屋。”谢蕴摇首,微微一笑,笑意虔诚又温柔。

谢昭宁气得不轻,说得口干舌燥,抿了抿唇角,谢蕴立即起身去找水。

半晌后,端回来一杯水,递到她的嘴边:“喝水。”

谢昭宁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水,唇角抿了抿,舒服多了,她握着谢蕴的手,巴巴地看着她:“解开。”

谢蕴转身走了,放下水,坐回原位,继续看着她。

“你这?么看着我,我臊得慌。”谢昭宁说。

谢蕴平静无?波:“无?妨,我高兴就成,我不臊。”

口水说干了,谢蕴都是?一副心平气和的模样,任由谢昭宁撒娇买萌,谢蕴都没有松口。

谢昭宁坐着,干叹气。

“你过来、你过来。”谢昭宁同谢蕴招招手,目光落在她腰间的香囊上:“你过来。”

谢蕴施施然走过去,在榻前停下,谢昭宁跪坐起来,铁链长,不限制她在床上的行动。

她伸手捧起她的脸,将自?己送过去,碰着她的唇角。

谢蕴皱眉,谢昭宁似乎找到契机,一再碰着她的唇角,最后加深这?个吻。

谢蕴屏住呼吸,心口悸动,对?方就这?么大咧咧地勾着她,忽而伸手摸住她腰间的香囊,她笑了,“香囊里没有钥匙。”

谢昭宁摸了空,气得丢了香囊,“你要怎么样?”

“你想?我要你怎么样?”

谢昭宁耳朵发红,不搭话。谢蕴摸摸她的耳朵,“那你脱了衣裳。”

谢昭宁:“……”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乐趣

谢昭宁捂紧了自己的衣裳,就像盯着恶狼一样盯着谢蕴:“你想做什么?”

“缺一副美人图。”谢蕴心情好极了,凝着对方?雪白的肌肤,俯身与她对视,慵懒一笑,“我觉得你不错,更省了画纸,你自己输了,愿赌服输,你想耍赖?”

愿赌服输……谢昭宁无话可说,被她这?么直勾勾看着,心底十分羞耻。

“你、你、你……”

谢昭宁哆哆嗦嗦半晌,说不出话来,脸色瞬间就红了,咬咬牙:“不成。”

“我画笔已备好了。”

谢蕴含笑,指腹在她侧脸上轻轻抚摸,谢昭宁蹙眉,肌肤颤栗,她不觉偏了偏脑袋。谢蕴伸手又将她的脑袋掰了回来,“端正你的态度,输者没有说话的余地,更没有反抗的余地,懂?”

懂什么?谢昭宁想要反抗到底。

谢蕴淡笑:“年?少不知畏惧,便是你这?副模样?,吃些教?训就够了。”

谢昭宁:“你这?是以过来人的身份说教?吗?”

“你是觉得我比淮阳侯的女儿年?岁大吗?”谢蕴反问。

谢昭宁皱眉:“淮阳侯女儿是谁?多大了?我昨夜见到了淮阳侯夫人,没有见到她女儿。”

谢蕴将淮阳侯夫人母女的诡计扼杀在摇篮里,及时带走了对方?,谢昭宁自然?见不到。

谢蕴说:“长得很美丽。江山代代有才?人,美人亦是,她、年?轻、貌美。”

“她美丽,关我什么事?你吃味了吗?年?轻的人多,她还能比襁褓中的婴儿年?轻吗?”谢昭宁翻了个白眼?,“你这?是自卑了?她和你比年?轻,你和她比脑子,你也不差。”

她说完,又觉得不够,又接着叨叨一句:“我觉得你想得多了,拿自己的缺点和人家的优点比,要不你去鸿胪寺待一段时间,学学人家怎么谈判的,再不济去看看你三哥,他又蠢又笨,不照样?活出优越感。”

“你就是太闲了,十六岁年?轻又怎么样?,绣花枕头。你和一绣花枕头比较,哎呦,你可?真闲。”

“说完了?”谢蕴被她说得无地自容,脸上浮现不正常的红晕,她拿手戳了戳对方?胸口?,触碰那团软肉,“快履行你的诺言,败者还能叨叨的半天?,本事很大呀。”

“我、我不脱。”谢昭宁红了脸,不仅不脱,还用被子裹着自己,“我和你说,睡我可?以,画我就不可?以。”

像一张纸样?躺在床上,随你作画?

羞耻。

谢昭宁抗争到底,不仅没有败者的态度,甚至斜视谢蕴。

谢蕴就这?么看着她,眸色淡淡,“胆子大,骨头硬,好,听你的。”

“听我的?”谢昭宁迷糊。

谢蕴说:“不画你,睡你。”

她伸手,葱白的手指撤下?锦帐,顷刻间,阴影笼罩,裹成粽子的谢昭宁惊得眨了眨眼?,不服输地与对方?直视。

谢蕴俯身,眉梢眼?角都带着淡淡的笑容,双手压着人躺下?,长发拂过谢昭宁的脸颊,带起几分颤.栗。

谢昭宁努力睁大眼?睛,保持平静,谢蕴埋在她的脖颈下?,唇角碰上娇嫩的肌肤。

谢昭宁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动了动,冰冷的铁链让从?颤.栗中走了出来。

殿内寂静无声,恍若无人之?地,帐内光色暗淡,淡淡的光显得谢昭宁周身肌肤雪白如白釉。

谢蕴好整以暇地欣赏她的美色,她忍不住捂住谢蕴的眼?睛,“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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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她的手被扣住,谢蕴回视她,眸色染了几分情.欲,“不看、怎么晓得你的美丽。”

简单一句话,让谢昭宁羞得无地自容。

天?地旋转,潮.水.翻涌.

不知何时,谢蕴依旧拿着一支画笔,在娇艳粉红的肌肤上画下?一朵红梅。

谢昭宁腰肢纤细,脊骨清晰可?见,一朵红梅跃然?落在左肩上,煞是美艳。

谢蕴满意自己的画作,自顾自点头,又觉红梅简单,思考添些什么。

床榻的上的睡梦中皱眉,似有不适,谢蕴停了下?来,谢昭宁浑然?又睡了过去,她要翻身,谢蕴忙将人按住,“别闹。”

谢昭宁霍然?就醒了,对上她含笑的眸子,一瞬间,睡前羞耻的回忆笼罩她的脑海里。

她欲坐起来,却见自己的寝衣丢在地上,被子里无端窜进一股冷风,她伏在床上,一动不敢动了。

谢蕴心情美丽,画笔在她眼?梢轻点,添一红点,衬得肌肤更为娇嫩,她叹一句:“果是年?轻好啊。”

谢昭宁瞪她一眼?,悄悄伸手,将腰上的被子拉上来,“你怎么还不走。”

拉上去的被子又被拉下?来,大咧咧地放在腰间,露出脊背大片雪白的肌肤。

“你该走了。”谢昭宁催促一句,伸手又去摸。

摸了半晌,没摸到不说,反被人扣住,抵着腰间了。她红了脸,“你真的该走了。”

“陛下?免朝,我去哪里?”谢蕴故作不解,一手扣住她的手腕,一手执画笔,分神想着如何将这?副寒梅图画得更精致些。

谢昭宁叹气,浑身被人看了干净,她不满意,道:“下?回,我给你画。”

“下?回的事情,下?回再说。”谢蕴浑然?不在意她的威胁,只道一句:“殿下?的身子很美,作画果然?最适合。”

“谢蕴,你变得无耻了些,不过、我更喜欢了。”谢昭宁眯眼?笑了,忽略泛红的耳根,她说的话,异常好听。

谢蕴没想到如何完善自己的画作,听到她的话,少不得多看向她脸颊:“哪里无耻?”

“你哪里不无耻?”谢昭宁反问,“你这?招同谁学来的?”

“话本子。”谢蕴诚实到。

谢昭宁知晓她看话本子,但没想到她会学以致用,当即就傻眼?了,“你看书看傻了?哪个话本子这?么教?你。”

“少傅的话本子,你没看完她的话本子吗?”谢蕴反问谢昭宁,“我忘了,你不喜欢读书。上回你买的太傅话本子,还在相府,我抽空看完了,甚是不错。太傅书中言道,冬日寒梅冷艳,无一画纸相配,唯有少女肌肤可?衬红梅。”

谢昭宁:“……”我不信太傅那么正经的人会写这?些玩意。

“你编造的。”

“正经人会无故写话本子?”

谢昭宁问:“哪个话本子,我给陛下?看看去。”

“不给你。”谢蕴冷漠地拒绝,甚至用画笔在她的后腰上点了一笔。

毫笔扫过肌肤,引起阵阵颤.栗,引得谢昭宁心口?发颤,张嘴要讨饶,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冷冷地哼了一声,故作骄傲的闭上眼?睛。

谢蕴专心画作,红梅树下?添了一少女,手中团着一团雪,少女亦是明?艳动人。

谢昭宁忍得心口?,酥漾难耐,熬不住之?际,谢蕴收笔,正欲观赏,外面?传来东宫詹事的声音,“殿下?、谢相。”

已至黄昏,内廷送来了新人,若不然?,今夜连口?水都喝不上。

谢蕴放下?画笔,对外说道:“门外待着,我即刻便来。”

她大方?的用被子盖住寒梅图,转身出殿去了。

东宫詹事领了一拨人站在门口?,见到谢蕴出来后,纷纷跪下?行礼。

“谢相,都安排妥当了。”东宫詹事上前行礼。

“你安排妥当,我便不再过问,殿下?心思松,些许小?事不在意,你们便更要在意才?是。这?回的事情,我不想再发生了。若有下?回,不仅是她们,你这?个东宫詹事也得问罪。”

谢蕴扫过众人,轻轻地开口?。

东宫詹事吓了一日了,闻言后依旧觉得后怕,忙不迭答应下?来,“下?官记住、下?官明?白了。”

“都带下?去做自己的事情,殿下?此刻不需要人伺候。还有,陛下?处如何了?”谢蕴问一句。

“陛下?回去后就歇下?了,午时醒来,召见了秦大人,听闻两人对弈,秦大人待了半个时辰后就走了。她走后,陛下?便不见朝臣了,自己一人在寝殿。”

女帝身子不好,汤药不离,一夜未眠,对她的身子也有坏处。

谢蕴说道:“你以殿下?名义派人去太医院,请太医去给陛下?诊脉。”

“下?官这?就派人去安排。”

谢蕴颔首,转身回殿。

床榻的人盯着地上的衣裳,伸手去够,够了半晌都没有找到,莹白的手臂搭在榻沿上,渐渐露出肩上的红梅。

红梅白肤,极为耀眼?,谢蕴手下?的红梅,画得栩栩如生。

谢蕴回殿,就看到了半个身子在外的人,她轻轻咳嗽一声,那人落荒而逃,快速藏回了被子里。

她走过去,将地上掉落的寝衣捡了起来,随后,又扔了远了些。

谢昭宁看得瞪眼?,“你过分了啊。”

“过分又如何?”

听着谢蕴理直气壮的话,谢昭宁无话可?回,躲在被子里不出声了。

谢蕴俯身坐下?,摸摸她的脑袋:“闷吗?”

谢昭宁:“?”

谢蕴说:“我给你念书听。”

“不听。”谢昭宁捂着耳朵。

谢蕴说:“那我们继续画。”

谢昭宁迅速改口?:“你还是念书,我听、我听。”

“真乖。”谢蕴奖励性摸摸她的脑袋。谢昭宁回瞪一眼?,“你今日是不是脑子不大好?”

“我哄你高兴呀。”谢蕴凝眸,微微一笑,依旧温柔极了。

她的温柔笑容,落在谢蕴眼?中,就像是悬在头顶的刀,随时掉下?来,扎进她的脖子里。

“你就是吃味了,对吗?”

“没有。”

“就是。”

“没有。”

两人一言不合就争了起来,谢昭宁盯着谢蕴,谢蕴也望着她,两人像是赌气,谁都不肯松口?。

谢昭宁笑了,伸手去捞她的衣角,“你给我解开,我来哄哄你,好不好?你说旁人惦记我,我还得哄哄你,你说,我容易吗?”

谢蕴拍开她的手,“我生气着呢,别和我逗笑。”

“你看,你咬也咬了、睡了也睡了,画也画了,还要怎么样?。”谢昭宁憋着笑,仔细打量谢蕴的神色,发觉她确实不高兴了,好心说道:“别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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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都替你撒气了,侯爵都收回来了,日后不会有人再有那等想法?了。”

谢蕴不说话。

谢昭宁继续安慰她:“生气会老得快,你该高兴些,平日里就忙,还要与无知少女计较,日子更累,对不对?”

“闭嘴。”谢蕴有些烦躁了,尤其是她的笑,让自己无地自容。

谢昭宁捂着自己的嘴巴,干巴巴地看着她,拿手戳了戳她的膝盖,“哎呦,生气像个孩子,要不要回家找老夫人诉苦去?”

“再说,我给你掀了被子。”谢蕴漠视她的撒娇,甚至拍开她的手。

“我不说了。”谢昭宁裹紧自己的被子,以被子为衣裹着自己。

谢昭宁坐了起来,笑吟吟地看着她,甚至挪下?去准备去捡回自己的衣裳。

赤脚踩在踏板上,有些凉,她歪头看向谢蕴,从?对方?面?前走过,走到寝衣前,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

她伸手去捡衣裳,突然?,谢蕴使坏,伸手去扯她的被子。

被子扯了,一览无余。

谢昭宁立即裹紧被子,拉着她的手,“你干什么?”

谢昭宁慌了。

谢蕴继续去扯,抬头撞进了谢蕴发笑的眼?底,她不满:“你多大了,怎么像个孩子,你不能那么坏。”

谢蕴不理她的话,继续拿手去扯,手拽着被子一角,使劲扯了扯。

眼?看到手的衣裳,只能暂时放弃了,谢昭宁迅速跑回床上,缩在墙角,委屈地看着谢蕴:“你就是个孩子。”

谢蕴一味的笑。

谢昭宁被折腾得羞涩,仰首不去看她了。

两人倔强,谁都不肯说话。谢蕴百无聊赖,伸手拨弄着铁链,指甲搭着贴,哒哒哒,声音在寂静的寝殿显得很清晰。

论比耐性,谢昭宁哪里逼得过她,被迫看着她:“你闹够了吗?”

“没有。”

谢昭宁气笑了,“你无耻。”

“那又如何?”谢蕴浑然?不在意她的话,甚至拉了下?铁链,谢昭宁只得也跟着去扯,“罢了、罢了,我玩不过你,天?都要黑了,你玩了一天?了,该消气了,你说,让我怎么做?”

谢蕴不搭话,继续低头去扯链子,谢昭宁羞涩,“谢蕴!”

“在呢。”谢蕴懒洋洋地搭理一声,“我和你待了一日,你不高兴吗?”

谢昭宁憋屈:“高兴。”

“那你笑一笑。”

“笑不出来,我还是昨晚吃的,饿了。”

“我让人去传膳,你得等等,殿内没有吃的。”谢蕴起身。

东宫空荡荡了大半日,东宫詹事才?回,宫娥尚且不熟悉,今晚准是兵荒马乱的一日,要吃的,肯定也要等等。

谢蕴唤了人去拿吃的,小?厨房没的吃,就去陛下?的御膳房去拿,先拿些点心吃。

一等就等到天?黑,御膳房送来晚膳,摆了一桌,谢蕴终于发善心给谢昭宁解了锁,两人一道坐下?来,静静用晚膳。

用过晚膳,谢昭宁想跑,谢蕴唤住她:“你去哪里?”

“我去见陛下?。”

“陛下?不愿见你。”

“不会,陛下?可?喜欢我了。”

“是吗?”谢蕴凉凉地看她一眼?,靠着软榻,背过身子,不搭理人了。

谢昭宁唉声叹气,收回迈出去的脚步,踱步到谢蕴的跟前,“我不走了,我们说说话。淮阳侯的事情,我会去善后的,你放心,再有下?回,我得到教?训了,不会让你插手的。”

这?回是陛下?雷厉风行地处决了,若是谢蕴出手,后宅夫人必然?会嚼舌根,对谢蕴的名声不好。

她叹气,“我实在没想到一点香料罢了,背后会有那么大的圈套,你也晓得,我又不懂风月之?事,风吹草动,什么都不知道。”

谢蕴没回答。

“你说句话呀。”谢昭宁从?背后搂着她,可?真累呀,闹了一天?,还没消气。

她郁闷道:“我都累了一天?了,你说,这?是我的错吗?”

“我连人家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我可?真冤枉。”

“你说话呀。”

谢昭宁见她不说话,自己说得口?干舌燥,她呆了呆,贴着谢蕴就躺在了。

软榻仅仅是一人休息之?用,哪里容得下?两人,贴在一起,感觉随时都会掉下?去。

谢蕴被她挤得逼仄,拿手推了推,“挤我了。”

“说话了呀,我带你去玩儿,让你消气,好不好?”谢昭宁建议,“心里有气,要撒出来。”

谢蕴回身,凝着她:“你要干什么去?”

“带你去消气。”谢昭宁说。

谢蕴不解:“去哪里消气?”

“去湖边啊,丢石头,把气撒进水里,就不生气了。”谢昭宁兴致勃勃,贴着谢蕴的脸颊蹭了蹭,“气什么呢,别生气,我带你去玩儿,休沐带你去山中打猎,给你做烤肉吃。”

“嗯。”谢蕴终于应了一声。

谢昭宁悬着心终于落地了,捧起她的脸颊亲了亲,欢呼雀跃地下?地,“我去见陛下?,你等我回来。你别走,走了,我会生气的。”

话刚说完,人就跑得没影了。

谢蕴哭笑不得。

****

谢昭宁跑进陛下?寝殿,宫人也不用通报,她直接就进去了,探头去看,陛下?对着棋局发呆。

她悄悄走过去,伸手遮住陛下?的眼?睛。

“幼稚。”承桑茴拍开她的手,随后将手中的黑子丢了下?去,淡淡地看着她:“醒了?”

醒了两字,说得谢昭宁面?红耳赤,她直接坐下?,“陛下?身子可?好?”

“你日日看不见?眼?瞎还是耳聋?”承桑茴不悦,“你后院着火,自己不知道?”

谢昭宁被训得睁不开眼?,“我没在意,再者,就一点香料罢了,谁知道后面?牵扯那么多事情,若是您知晓太傅身上换了香料,您会在意吗?”

“会,她换了步摇,我都会多看一眼?。”承桑茴眄视她一眼?,“就你愚蠢。”

愚蠢的人耷拉着脑袋,“我下?回注意了,下?回谢相换个步摇,我也多看看。”

承桑茴:“……”

“我很好,你可?以回去了。”

“那我回去了。陛下?早些休息。”谢昭宁也觉得自己不该待下?去,陛下?似乎心情不好,自己再多待一刻,就会被多骂几句。

宫里的人,眼?睛都是火眼?金睛,她自愧不如。

她耷拉着脑袋往外走,承桑茴拿起方?才?丢下?的棋子,思索如何走,突然?间,那个脑袋又凑了回来,莹白的指尖落在两个黑子黑子之?间:“这?里。”

“你怎么还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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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看一眼?棋,告诉你怎么走,免得您愁眉苦脸,好啦好啦,我走了,不待见我就明?说。”谢昭宁唉声叹气,今日去哪里都吃瘪。

谢蕴不搭理她,陛下?也嫌她笨,她只好叹气,大步回东宫。

承桑茴看着杂乱无章的棋局,心中莫名烦躁,挥袖就将棋局打翻,心中这?才?消气。

那厢谢昭宁回到东宫,灯火通明?,新来的宫娥站在门口?,低眉敛首,规矩许多。

她扫过一眼?,大步进殿,谢蕴与她走时一般,靠着软榻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刚一靠近,谢蕴便已察觉,“挨骂回来了?”

“是骂了,话还没说两句,她就赶我回来,瞧着心情似乎不好。”谢蕴唉声叹气,“不待见我。”

谢蕴冷笑一声:“就你干的蠢事,挨骂也是自然?的。”

谢昭宁习惯了,揉揉自己的脸颊,“你们骂我的话可?真多,换着话骂,也是厉害。不带重复,语句丰富。”

谢蕴被她调侃的语气逗笑了,抿了抿唇角,压住唇角的弧度,“日后收敛着些。”

“怎么收敛?我长得好看是陛下?的错,我在东宫是你的错,你俩倒好,折腾我一整天?,我找谁诉苦去。”谢昭宁指着自己的白净的脸,“我的错吗?”

谢蕴被她胡搅蛮缠的道理说服气了,“这?么说来,倒是我们的错了,委屈你了。”

听着她道歉的话,谢昭宁不以为然?,“少阴阳怪气,你嘲讽我成了习惯,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陛下?登基后,谢蕴就变坏了,动不动就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妥妥的第二个陛下?。Х??

谢昭宁不上当,心里盘算着如何报仇,朝门外看了一眼?,转身回去关上了门,“站远些,孤与谢相有话说。”

宫娥们都是新来的,自然?听从?她的吩咐,纷纷散开了。

谢昭宁巴巴地转身,谢蕴已坐直身子,光线笼罩,姿态娴雅,肌肤白玉。

谢蕴懒懒地问她:“红梅散了?”

“散与不散,都是一样?,你要给我沐浴吗?”谢昭宁笑了,狡猾如斯,“我想你了,我伺候你更衣沐浴。”

谢蕴瞥她一眼?,“这?是你输者的态度?”

“事情都过去了,我们现在是平等的。”谢昭宁不上当,三步并两步地走过去,直接将人压在软榻上,“你说说,你欠我多少了。”

“多少?”

“一辈子都还不起了。”

平乱

昨日免朝,人心惶惶,宫内宫外的消息都在传东宫的美谈,淮阳侯一家攀附不成,反被陛下收了爵位,一时间,成为京城内谈论最多的事情。

朝会?之际,朝臣们依旧在?谈论,纷纷夸赞淮阳侯一家是勇者,谢相何等能耐,容其他人分?一杯羹。

秦思安插了进去,凉凉说一句:“若二人关系一般,旁人有些想法,也属自然,毕竟先帝当年也宠幸过好些人,但?不该看看东宫祖宗是怎么回事,蜜里调油的时候,插得进去吗?”

那位祖宗对谢相是有求必应不说,造了一座黄金屋,惹得多少人羡慕。

淮阳侯一家是怎么想的,刀尖上水中捞月,大概是脑子被驴踢了。

“我瞧着谢相对殿下,似乎不大热心。”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秦思安循声望了过去,是一愣头青,她说:“你知晓殿下怎么来京的吗?”

谢昭宁不是京城人,当年来京的时候,就是跟随谢相。明眼?人都知晓她是被谢相掳上京的。

一个‘掳’字足以说明显谢相的心意。

不大热心……你的眼?睛一定?是瞎。

祝云也说了一句:“谢相若不热心,早就辞官回乡了。陛下初登记之际,谢相欲辞官,最后舍不得殿下才留下的。你们忘了,之前?成亲闹的事情,都说谢相阴沟里翻船,都忘了?”

眼?前?富贵奢靡,忘了曾经穷困潦倒,如今都见殿下对鞋相言听计从?,忘了谢相被算计一事。

外面响起了谢蕴的声音,众人心虚,纷纷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须臾后,女帝踩点来了,众人跪地参拜,丝毫不敢提昨日的事情。

散朝后,谢昭宁拉着户部尚书走了,一老一少,快步于人前?,这般现?象吓得秦思安眼?皮子发跳。

她问谢蕴:“祖宗又想做什么?”

“我如何知道祖宗的想法。”谢蕴不为多动。

秦思安凝神,看向她,脖颈间又多了一红痕,她皱眉道:“你们好歹收敛些。”

谢蕴不解,“你合意?”

秦思安拂袖走了。

谢蕴不解,想了须臾,没想通后,也懒得去管。

****

日子逐渐冷了,十月底落了第一场雪,大雪纷飞,朝臣们入殿时都被冻得瑟瑟发抖。

西凉在?这时传来信息,边境又打了几场胜战,西凉节节败退,粮食紧缺,开始与周边的国家进行交易。

不仅粮食紧缺,就连药材都缺,西凉派了使臣前?往羌族。

羌族如今是皇子主?政,皇子直接拒绝,甚至上表书信,忠诚于我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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