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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相的桃花债 昨夜未归 69470 字 9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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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胁

二月的天气,万物萌生,温热的泉水旁长了几株花草,露水颤颤悠悠地落了下来,枝叶青翠。

谢昭宁伏在池壁上,歪头看着水中的谢蕴。

水熏红了谢蕴身上雪白的脊背,放眼看去,脊背上的肌肤染成了粉色,脊背优美的弧度,让谢昭宁目不转睛。

谢蕴转过身来,谢昭宁又忙撤了眼光,故作正经地问:“你怎么对待陆白红?”

陛下明显有提携陆白红之心。

她问,谢蕴自然回答:“寻常对待,朝臣那么多,交心的不过二三,如今,她从交心的人中赶了出?去罢了。我?自然无事,秦思?安自然要在意的。”

谢昭宁没明白,“关她什么事,陆白红与她联盟了?”

“笨。”谢蕴低斥一句,不悦道:“陆白红地位本就不低,如今得陛下看重,秦思?安意在相位,她能不急吗?”

谢昭宁恍然,指尖撩起几?滴水,面色发红,思?考过后?,又问:“陛下为何拉起陆白红玉与秦思?安对抗呢?”

“朝堂岂是一家之主?”谢蕴说道,“你所看到?的,不过是我?与秦思?安之争,实则呢,背地里,不知多少之争。往后?,用你的眼睛去看,用你的人去查,就会发现,两人之争的水面下,千军万马。”

谢昭宁听进去了,点点头,微叹一声,“我?记住了。”

她低头认真思?考,额头上的水珠顺势滑下,啪嗒一声,落在圈圈涟漪的水面上。谢蕴盯着那圈涟漪看了许久,最后?,伸手,指腹擦过谢昭宁瘦弱有力的肩膀。

谢昭宁诧异,谢蕴吻上她的唇角。

水声哗啦做响,热意涌动,在寒冷的初春之际,遍体温暖。

谢蕴的主动,意味着更进一步。

肌肤相贴,没做什么,便让人耳根发红。

谢蕴便是如此,她不过亲了谢昭宁罢了,耳根都红了。她轻轻蹙眉,目光落在谢昭宁雪白的身子?上,嘴角轻轻勾起,而后?,她的手饶过谢昭宁平坦的小腹。

****

休沐的第二日,吴家人来告假,少傅又病了,谢昭宁听后?,立即丢了装腔作势的书本,拔腿就往宫外跑。

去找谢蕴。

还?没出?宫门,就见到?鸿胪寺卿像是丢了魂一样往宫里闯。

谢昭宁停了下来,招呼对方近前,“卿有急事?”

“边关告急。西凉以荣安郡主为要挟,同我?朝要三座城池,黄金万两,粮食万担。”

谢昭宁闻言,眼睫垂了下来,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说道:“可?曾问过谢相?陛下病了,当?先告知谢相。”

“说了,谢相让我?来告知陛下,此等大事,谢相也?无法做主。”

“你问了陛下,又能怎么样呢。”谢昭宁自嘲一句,“荣安是谁,是计良与外室之女,你问陛下作甚,陛下岂会在意旁人之女。”

鸿胪寺卿也?是纳闷,“殿下,西凉要城要钱,是不是疯了,挟持一个百姓就问我?朝要那么多东西。”

“不必告知陛下,召集群臣来我?东宫商议。”谢昭宁面无表情地吩咐一句。

鸿胪寺卿叹气,觑了一眼殿下神色,“臣这就去办。”

谢昭宁恍若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有气无力地回东宫。

其实不用商议,去问陛下,陛下必然不会答应的,雄兵已囤边境,静等西凉兴兵犯境,她是不会答应西凉的无理要求。

早就许久前,陛下就已经舍弃了荣安。

谢昭宁抿唇,耷拉着脑袋。

跟着她浮清怪道:“殿下是舍不得荣安吗?”

“不是,我?与荣安不过几?面之缘罢了。”谢昭宁苦笑?,扭头看向浮清,脸色发白,她说:“浮清,荣安何其无辜呢。”

浮清说:“她不无辜,她享受了十?八年的荣华富贵,如今身份揭穿,是她的命。之前来京,她何其猖狂,有此命运,也?是她自己得来的。不值得可?怜。”

春阳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犯瞌睡。

谢昭宁沐浴在阳光下,身上的金丝泛着粼粼光泽,她走进东宫,坐在主位上,脸上浮现肃然。

她告诉浮清:“我?想救命荣安。”

浮清说:“救她做什么?”

谢昭宁没有答话,所以人都放弃荣安,包括陛下,但她于心不忍,却又知晓,救回荣安,自己的地位会受到?威胁。

可?她还?是想救。

浮清又说:“殿下,救回她的代价太大了,她在西凉长大,心里都是西凉,回到?这里,您确保她无二心吗?”

谢昭宁不知道,她根本不了解荣安,但她就是觉得该救。

两人说了会儿话,谢蕴来了,她是得到?消息后?第一个来的。

谢蕴步入殿内,身影拉至颀长,她在谢昭宁面前停了下来,浮清揖礼,徐徐退了下去。

“殿下不高?兴?”

谢昭宁低着头,手扣着袖口,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听到?谢蕴的话后?,她徐徐抬首,看着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她说:“我?只和?你说。”

“殿下说。”谢蕴点点头。

“我?想救她回来。”

谢蕴笑?了,没有嘲讽,也?没有呵斥,只温柔地说:“想是可?以的,但不能那么做。你知道吗?”

“所以,我?只和?你一人说。”谢昭宁颓靡,“我?就是觉得,一念之差,或许就是我?了。”

谢蕴颔首:“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如今坐在东宫,不能感情用事,三城是多少将士打拼来的,不值得。谢昭宁,我?不会答应的。就算是你深陷西凉,我?也?不会答应。陛下也?不会答应的。所以,不要愧疚。不要觉得是你偷了她的人生,拒绝西凉。我?朝有武将,可?以带兵出?征。我?朝亦有钱财,不会低头。”

“谢昭宁,此刻不是小儿女的愧疚,而是一国?之荣辱,你懂吗?”

谢昭宁抿了抿唇角,“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就是、就是……”

“就是心里难受,对吗?”谢蕴放柔了声音,“你难受是对的,你若不难受,就不是我?喜欢的承桑漾了。”

谢昭宁愕然抬首看着她,眼中闪着光,“我?以为你会嫌弃我?没出?息。”

“你是人,又不是木头,有七情六欲,会难受很正?常。陛下也?会难受,所以你按住了鸿胪寺卿,准备先定夺,将此事定下来,再告知陛下结果。如此,放弃她的,就是你、是满朝文武商议后?的结局,陛下被迫接受,就不会在取舍中难过,对吗?”

谢蕴恍若是谢昭宁肚子?里的蛔虫,将她的心思?摸得清清楚楚。

谢昭宁轻轻地笑?了,见她站着,忙挪了挪,朝她招手:“过来,坐。”

谢蕴蹙眉,“他们就快来了,不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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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来,就算来也?是要通报的。”谢昭宁满不在乎,“坐。”

谢蕴无奈,走过去,俯身坐下,“少傅病了,你得了空闲,也?别四处跑,去陪陪陛下。”

“我?与陛下说不上两句,她就气我?。”谢昭宁叹气,她和?陛下,大概没法好?好?相处。

陛下专拿话刀子?捅她。

两人坐在一起,谢昭宁轻轻呼了口气,说道:“西凉的动作怎么快?”

“不快,从陛下登基到?今日,已有五月,西凉几?乎在陛下登基就知道了此事。”谢蕴低头,目光扫过谢昭宁膝盖上的那只白净的手,她没有思?考就伸手握住,告诉谢昭宁:“人都是自私的,所以,做什么都要偏向自己,不要觉得愧疚,若是荣安,也?会这么做。这不是你的错,不必愧疚难过。”

谢昭宁恍惚了半日,闻言心里起伏不定,“我?知道。所以,我?召你们来了。”

话音落地,宫人通报秦思?安祝云等人来了。

谢蕴起身,松开她的手,顺势摸摸她的脑袋,随后?展颜笑?了。

秦思?安与祝云等人一道入殿,瞧见谢蕴先来,秦思?安打趣道:“谢相是刚来,还?是本就在这里?”

谢蕴站在一侧,谢昭宁代为答道:“谢相是年轻,腿脚比你快罢了。”

秦思?安:“……”

“你怎么又拿年龄说事。”

祝云低头,憋着笑?,这位殿下的性?子?有些随陛下,瞧着温和?,嘴巴不饶人。

谢昭宁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孤说错了吗?”

“没有。”秦思?安没好?气道,目光在她身上戳了戳,恨恨道:“殿下这么在意谢相,何不将人藏在东宫。”

“藏在东宫,相位给你,对吗?”谢昭宁略眯了眼睛,唇角弯弯:“你想得倒是快活。”

秦思?安又是一噎,“我?就说她一句,你指桑骂槐说了三五句,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

谢昭宁理直气壮:“我?又不和?你睡一个被窝,自然是要帮她的。”

祝云忍不住笑?了出?来,以袖遮面,笑?得肩膀发抖。

秦思?安被说得面色发红,道:“殿下有能耐就别立皇后?。”

“我?没有能耐,自然是要立皇后?的。”谢昭宁说。

秦思?安不说话,嘴巴厉害得很,一句不让,就知道护着谢蕴,吵不过两个人。

其他人陆陆续续来了,谢昭宁让人赐座,时间长,站着说话会腿疼。

各自落座,宫娥奉茶,个个气都顺了。

人来得差不多后?,谢昭宁示意鸿胪寺卿说话。鸿胪寺卿站了出?来,将与谢昭宁说的话一一说了出?来。

一将军笑?了,“他们是想钱想我?朝土地想疯了吗?拿一小娘子?就来问我?要钱要粮,呸、什么玩意儿,还?有开小朝会商议的吗?直接拒绝,真是有辱智商。”

谢昭宁低头,把握着腰间的美玉。

说到?这里,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表态,不用动脑子?就知道拒绝。

拒绝的声音中冒出?一句话:“这个荣安也?算是是殿下的姐妹,殿下召我?等过来是商议的,不是一口拒绝的。”

谢昭宁蓦然抬首,不知该如何作答,这时,谢蕴看向说话的那人:“殿下召你过来是商议要事,不是随口胡言,给殿下乱黛帽子?。”

秦思?安也?看向那人:“人家长了那么多脑子?,你怎么一个都不长。”

两人陆续发话后?,对方缩了回去,登时,殿内也?安静下来。

谢昭宁微笑?,道:“以国?事为先,孤与荣安不过几?面之缘,不必在意。”

话音落地,有人松了口气,附和?道:“殿下说得是,自然是以国?事为先。”

众人陆陆续续表态,拒绝西凉无理要求。

小朝会散后?,谢昭宁与鸿胪寺卿立即去见陛下。

今日阳光好?,陛下在殿前晒太阳,苍白的脸色在阳光下一览无余,听着脚步声,她睁开眼睛。

“臣见过陛下。”鸿胪寺卿先跪下行礼。

谢昭宁惯来不行礼,走到?陛下跟前,直接搬了个凳子?坐下,问道:“陛下气色好?了许多。”

承桑茴看着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起色好?了许多。”

谢昭宁无言以对,扶额无奈,道:“您能不能和?我?好?好?说话?”

“你说的是人话吗?”承桑茴哀叹一句,比她更无奈,道:“你睁着眼睛说瞎话,朕还?不能戳破?朕今日感觉身子?很不舒服,你却说我?气色好?了许多。”

谢昭宁被说服了,低声道歉:“陛下,我?错了,真的错了。”

承桑茴扫她一眼才慢悠悠看向地上跪着的鸿胪寺卿:“你来准没好?事,说罢,什么事。”

鸿胪寺卿颤颤惊惊地开口:“西凉来了消息,说要、要以三城换回荣安。”

承桑茴愣住了,“荣安是谁?”

谢昭宁垂头,鸿胪寺卿说:“皇夫计良之女。”

“对,你提醒朕了,是计良的女儿,他的女儿啊。”承桑茴歪靠在摇椅上,歪头看着谢昭宁:“和?朕没有关系,但你与她身上留着一样的血,你怎么说?”

“以大局为重。”谢昭宁闷闷地说了一句,“我?与众臣商议过了,拒绝西凉无理要求。”

“你们商议过了?”承桑茴不确信地问她。

谢昭宁点头:“商议过了。”

承桑茴不悦:“商议过了还?来问朕?你不长脑子?吗?按你们商议的结果去做。”

鸿胪寺卿吐了口气,“臣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去吧。”承桑茴摆摆手。

鸿胪寺卿迅速退下去。谢昭宁坐着没动,似老僧入定,也?不知说话。

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承桑茴昏昏欲睡,合上眼睛又睡不着。

承桑茴阖眸沉思?须臾,耳畔没有动静,她又睁开眼睛,见人坐傻了,好?奇道:“你怎么还?不走?”

“我?陪陪您。”谢昭宁忙笑?了笑?。

不想,承桑茴依旧不高?兴,“你陪我?做什么,你不是在上课吗?”

“吴少傅病了。”

“你就一个先生吗?”

“就一个。”

“太快活了,朕再给你找一个。”

“别别别,陛下,我?可?忙了,真的、真的很忙。您别找了,我?这就走。”

谢昭宁欲哭无泪,再来一个,自己真的要被折腾崩溃了,她忙按住要起身的陛下:“我?马上走,没您的召见,我?绝对不会出?现在您的面前,您可?满意?”

承桑茴却说:“你不来朕也?给你找一个。”

谢昭宁就这么看着她,眼神幽怨,她却淡淡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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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对你不好?吗?”

“您是太闲了,政事都给了谢蕴,您就在这里偷闲。”谢昭宁有气不敢出?,“您找一个,我?就赶走一个,要什么大局,我?自己高?兴才好?。”

承桑茴品了品她的话:“朕给你媳妇权力,你不喜欢吗?”

“喜欢,但我?不喜欢您再给找个先生。”谢昭宁哀怨极了,像极了饱受欺负的小媳妇。

承桑茴却告诉:“朕是为了你好?。要不然你日日跟着谢蕴,谢蕴还?怎么做事。”

谢昭宁:“……”

“你还?真贴心,我?去查账。”

承桑茴眼皮跳了跳,“罢了,你赢了,自己玩儿去,除了休沐日,不许去找谢蕴。找一回,朕给你塞一个先生。”

谢昭宁得到?恩赦,拔腿就跑了。

****

拒绝西凉后?,三月里,西凉使臣要入京谈判。

鸿胪寺拒绝了。

西凉怒气大现,半夜偷袭边城,两国?再度交战。

谢蕴回府,路过市集,孩童嬉戏,口中唱着歌谣。她吩咐停下马车,听着孩童们口中的话。

月圆夜,凤凰女,倾城色。凤凰为双,星辰璀璨,凤凰分,天下乱……

谢蕴静静听了一遍,面色冷冷,落云察觉不对,立即驱散了孩童。

“你驱散他们有何用,去查查歌谣的来历。”谢蕴甩下车帘,难掩怒气。

落云立即领了吩咐去查。

谢蕴忧心忡忡回府去了。

隔日就去宫里面见陛下,说了歌谣一事。

“巴邑王是唯恐天下不乱,这个时候还?来散步谣言,荣安是朕的女儿又怎么样,朕不认,她就不是。”承桑茴嗤笑?一声,眼中蕴怒,“顾春和?可?有消息传来?”

谢蕴回道:“回陛下,暂且没有,不过盯着承桑梓的暗探回信。近日里,王府频繁有生人面孔进入。”

承桑茴阖眸,指腹揉着鬓角,神色不显。

殿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停顿许久后?,承桑茴下令:“召巴邑王入京。”

“以何理由呢,此时他若反坑,朝廷将会腹背受敌。”谢蕴急道。

此刻不能刺激巴邑王,万一对方趁机反了,京城岌岌可?危。

谢蕴言道:“巴邑王此刻也?没有理由兴兵。不如忍一忍,等西凉战事结束后?……”

“你以为他会等到?战事结束?只怕他早就暗中行动了。”承桑茴打断谢蕴的话,“他动倒也?无妨,就怕其他藩王趁机谋乱。为今之计,便是让巴邑王让天下人唾骂。”

巴邑王久在封地,每年都会上贡,着实寻不到?出?处。

谢蕴疑惑,承桑茴挥挥手:“下去吧,朕心中有数。”

谢蕴只得退了下去。

她出?殿,谢昭宁一袭红袍大步跑来,在殿前刹住脚步,咦了一声,“谢相怎么来了?”

谢蕴神色不好?,眼神有些飘,闻言后?收回思?绪,同对方行礼,“殿下。”

“你脸色不好?。”谢昭宁走近一步,关切道:“春寒料峭,你仔细添衣。”

“知道了。”谢蕴魂不守舍的点点头,朝前走了一步,眼前黑影重重,她抬首看过去:“怎么了?”

“鲜少见你这般,前线战事?”谢昭宁伸手握住她的手,“你的手很凉啊。”

谢蕴下意识收回手,目光从谢昭宁脸上扫过,想起一事,突然握住谢昭宁的手,神色微变,“带我?去见废帝。”

谢昭宁被她拉着走下殿,回头看了一眼大殿。

两人匆匆离开,谢昭宁唤了车辇,登车朝冷宫而去。

“白日去见废帝,陛下会不高?兴的。”谢昭宁担心。

谢蕴却说:“不高?兴也?无妨,你去见废帝,告诉她,巴邑王起兵了,兵临京城,问她该怎么办?”

“问她有用吗?”谢昭宁疑惑,“不过,你这么骗她是何意?”

“被废之前,她与巴邑王之间必然有来往,我?相信,她比我?们更熟悉巴邑王。”谢蕴说道,“劝她去巴邑封地,见巴邑王,趁机杀了他,这是为今最简单的计划。”

谢昭宁震惊:“你这无异于放虎归山。”

谢蕴不理会她的话,继续说:“废帝若愿意,将来身死,与陛下同葬。”

谢昭宁翻了白眼,“陛下不会答应的。废帝半路万一跑了,与巴邑王合谋,你这是千里送人头啊。”

“所以看你的,我?相信陛下哄一哄,她会答应的。”谢蕴不厚道的继续建议。

谢昭宁恍若听了最大的笑?话,她伸手摸摸谢蕴的脑袋,“谢相,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啊。”

“谢昭宁,陛下同秦思?安拿走了巴邑王府的令牌。”谢蕴悠悠提醒一句,“你可?知为何?”

“你直接说。”谢昭宁被吓得不轻。

谢蕴悠悠说:“顾太傅以死谋局,拉秦思?安下马,让我?一家独大。陛下是她教养出?来的,陛下会不会以死谋局,让巴邑王顶了弑君之罪。”

谢昭宁浑身发凉,眼神颤了颤,“我?不信,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想到?这么烂的计策。”

“这个计策烂吗?”谢蕴冷笑?,神色冰冷,眼中映着谢昭宁苍白的面容,“以死谋局是最难破的局,巴邑王弑君,朝廷让藩王们出?兵围剿,哪里不妥?”

“藩王会乖乖出?兵吗?”

“会,因为不出?兵,抗旨不遵,与巴邑王同罪,天下唾之。”

谢昭宁说不出?话了,“陛下怎么自己找死。”

“顾漾明为何自己找死。”

“那是她的身子?不行了,都是一死,不如谋局。”

“陛下的身子?如何,你知道吗?小小的风寒就病了近乎两月,你以为陛下身子?康健?”谢蕴反驳,“她催促匠人尽快修缮帝陵。”

谢昭宁哑然,“我?不信,你吓唬我?。”

谢蕴说:“信不信随你,我?去告诉废帝,她的长姐要死了。”

背锅

谢蕴一通忽悠,谢昭宁听话地跟着她去找废帝。

再?见谢蕴,废帝眼中涌着?怒气,只多年?帝王,喜怒不形于色,只淡淡地扫了两人一眼。

谢蕴先开口,说:“有一事,想告诉您。”

谢蕴不见无用之人,不做无用之事。废帝也是亲眼看着谢蕴一步步成长的,听到这句话便明白谢蕴有事求她。

“谢相见我,倒让我受宠若惊。”

谢蕴听着?嘲讽的话,无奈笑了出来,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人:“陛下,巴邑王欲反,西凉已犯我朝边境,两国已开战。”

废帝愣了下,她在冷宫,消息闭塞,确实不知这些大事。

谢蕴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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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取走了留放在刑部?的巴邑王府令牌。您说,她想做什么?您与陛下相伴多年?,她的性子,您最清楚。”

陛下要做什么?

废帝看向?谢蕴的眼神变了,带着?犹豫,但没有方才的憎恨。

在大事面前,承桑一族的女儿,都很有分寸。

废帝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想您去见巴邑王,趁机杀了他。巴邑封地一乱,京城就会安然无恙。这是?最简单最迅速的办法。眼下,只有您去,他才会放松警惕。”谢蕴说道。

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废帝逃了出去,逃至巴邑,巴邑王就有理由出兵了,因此,他会放松警惕。

废帝愣了下来,很快,又看向?谢昭宁:“你赞同这个主意?”

谢昭宁被废帝这么一问,像是?在质问:你管不住她?

“我不赞同,但是?我没办法反对。”谢昭宁怯弱地说了一声,放走废帝这一招,太走险了,随时都会将自己推入悬崖。

废帝狡猾,谁能信她。

废帝思考片刻,问谢蕴:“我的好处是?什么?”

“与陛下同葬。”谢蕴说。

顷刻间,废帝神色变了,像是?小孩子见到糖一般,但她没有激动,继续问谢昭宁:“你做得了主?”

被问话的谢昭宁委屈巴巴地躲在谢蕴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委屈道:“陛下生前的事情做不了主,但身?后?事,我可以。”

废帝见她这么没出息,事事交给谢蕴后?,不觉冷了脸,谢蕴这时追问她:“您考虑一二,与其这么关在这里,死不死活不活,不如?去搏一搏身?后?事,若是?成功了,陛下对您的恨,想来也会是?少一些。”

“谢蕴,你这么快倒戈相向?,可对得起朕?”废帝沉着?脸,“你的眼中还有朕吗?”

谢蕴说:“大局面前,谁都可以牺牲。您的长姐追立皇夫,不能给太傅后?位,您觉得谢蕴对您的愧疚会压过理智吗?”

一路走至高位,手段与理智都缺一不可,论?狠心,谢蕴超过秦思安。

谢蕴眼中,什么都可以抛弃。

废帝笑了笑,“我为?何要信你?我死了,尸骨在巴邑封地,你领回来?”

话音落地,谢蕴撩起衣摆跪下,道:“若真有那么一日,谢蕴万死也会将您的尸骨迎回京城,风光葬入帝陵。”

她一跪,谢昭宁不悦了,但没有阻止。

谢昭宁一直没有说话,她与谢蕴隔着?年?岁,她不懂谢蕴,但不会阻止谢蕴。

废帝冷笑,抬手整理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衣襟,随后?与谢昭宁说话:“承桑漾,我若是?长姐,大事既定后?,先杀谢蕴。”

因为?谢蕴无法挟制谢昭宁。

谢蕴活着?,就会让皇权旁落。

“这是?你的想法,不是?陛下的想法。”谢昭宁说道,她有些厌恶,“陛下与你,不一样,陛下对她,从未疑过。”

陛下需要谢蕴稳定朝堂,这点,也只有谢蕴可以做到。

她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陛下对她,很是?看重,三姨娘,这点,你差远了。你连秦思安都可以杀,在你心里,没有什么比得上你的私欲。”

她说话间,对上废帝的视线,一瞬间,她的眼中皆是?淡然、释怀,而废帝,只有不甘。

谢蕴在这时说话了,“您有三日时间考虑。”

“不用了,我答应你。”废帝直接开口,“我与巴邑王之间也有事情要解决。”

十八年?前,巴邑王骗了她,将长姐的女儿送到西凉,唯恐天?下不乱。

她以为?,她与他合盟,是?盟友。如?今看来,巴邑王将她当做傻子来糊弄。

谢昭宁立即搀扶谢蕴起来,谢蕴抬手,握住她的手腕,示意她别说话。

谢蕴说:“不,您还是?要考虑考虑,这么大的事情,莫要一时冲动。三日时间,三日后?,我再?来。”

言罢,她拉着?谢昭宁退出去了。

门口的风让两人冷静下来,谢昭宁回首看了一眼,心口不定,想说话,谢蕴拉着?她疾步离开。

登上车辇后?,她才疑惑道:“废帝怎么答应得那么快?”

“不知,等三日。”谢蕴说。

说来也是?笑话,废帝与陛下,都想死。

她勾起唇角,嘲讽一笑,陛下想殉情,废帝是?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谢昭宁不知她的想法,只觉得心里极度不安,万一放虎归山呢。

废帝一点都不可信。

两人回到东宫,谢昭宁心神不宁,进?殿落坐,她又问谢蕴:“若废帝心存不轨呢。”

“时至今日,你都不知道她的软肋是?什么。”谢蕴叹气。

废帝的软肋是?陛下,陛下的软肋是?顾漾明。

所?以,用荣安威胁陛下,没有丝毫用处,如?同用江山威胁废帝,废帝同样不会在意。

承桑一族的女儿,看似薄情,却又心在一人身?上。

谢蕴在想,都不正常。

但她没有说,余光轻扫身?边人一眼,“此事不可告知陛下。”

“人跑了,她会不知道?”谢昭宁跳脚,“你别害我。”

谢蕴说:“只能你挡着?。”

谢昭宁:“……”

“你为?什么总是?给我挖坑呢?”

谢蕴思索一二,盯着?谢昭宁的小脸虚笑,“因为?将伤害减至最小。”

“你想过吗?若废帝与巴邑王见面后?反上京城,那该怎么办?”谢昭宁反问。

谢蕴说:“陛下将死,我们都得死。你该相信,若真有那一日,陛下活不下去的,无异于掐住废帝的咽喉。”

“你在赌。”谢昭宁说。

谢蕴淡笑:“是?呀,在赌,走到今日,谁不是?赌呢。我运气好,一路赌赢了,才有今日站在你面前的谢相。”

谢昭宁哑然,自己没有谢蕴的底气,对她的决定,连反抗的理由都没有。

她有些颓然,谢蕴笑了,伸手攥着?她的手,说道:“怕什么呢,我在。”

听她温柔的声音,谢昭宁心口一震。谢蕴掌心贴着?她的手背,轻轻抚摸,她舒服了,嘴上嘟囔:“陛下准得收拾我。”

“将浮清调出东宫,跟随废帝一道去封地。”谢蕴自顾自说了一句,“还有风轻扬,你将你身?边的人列个名单给我,我挑几人。”

谢昭宁靠着?她的肩膀,听着?她沉稳的声音,心中的不安徐徐消散了。

“谢蕴,你说,若是?败了,我们一起入地狱。”

“不会败的,你舍得我死吗?”

“不舍得。”

“废帝自然也舍不得她的长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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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有自己的私欲。废帝对陛下的感情,近乎于偏执了,恰好这份偏执,可以力挽狂澜。

谢昭宁还想说,谢蕴捧起她的脸,轻轻吻上她的唇角。

唇角相贴,心口涌起淡淡的悸动,将一切的不安都驱散走了。

殿内的气氛变了,由低沉变为?旖旎,谢眨宁被动中缓过神来,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将这一吻加深。

难舍的吻,让谢蕴透不过气来。

松开后?,她狼狈地伏在谢昭宁的肩上调整呼吸,谢昭宁笑话她:“你学事情快,怎么学这个,总是?学不会,换气啊。”

谢蕴半阖眸,没有理会这句话,可一双耳朵,已然红了。

谢昭宁心情陡然好,胳膊圈住她的腰:“今日不走了?”

谢蕴起身?了,睨她一眼:“吴少傅不来,你便上天?了,他病了,也不见你去看望一二。”

“看望?我让浮清去了,我都不想见他。”谢昭宁哀叹一声,提及‘吴少傅’三字,她便会浑身?难受。

她伸手去抱谢蕴,如?同一个孩子一般,恨不得黏在她的身?上,“你去哪里,带我一起。”

“不想。”

“那我去查账。”

“别。”谢蕴害怕了,忍不住扶额,近日下面那些人做事颤颤惊惊,见她也是?躲躲闪闪,有些人更是?提醒她:莫招惹东宫的祖宗。

谢蕴提醒她:“那去看看账簿,我没钱用了。”

“年?前刚给你一笔钱,库房里的钱呢?”谢昭宁头疼,“你干什么去了?”

“学你,买了几间铺子,试试水。”谢蕴不好意思地笑了。

谢昭宁叹气:“你肯定血本无归,败家的。”

谢蕴走了,谢昭宁出宫去找钱去了。

****

三日之期到后?,谢蕴一人去见废帝。

“谢蕴,你可曾想过,承桑漾独挡一面的时候,你该如?何?”废帝面上挂着?笑,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谢蕴。

谢蕴说:“没想过。太傅比陛下年?长,但这么多年?了,陛下对太傅依旧念念不完,十八年?了,近乎二十年?。二十年?后?,她若变心,也属自然。那时,我会是?皇后?,便也足够了。”

“古来共患难易,同富贵难。”废帝提醒谢蕴,“没有你,就没有如?今的承桑漾,但时间消磨恩情,你该想想你的后?路。”

“后?路就不必了,若巴邑王反了,我想,我们会死得很快。”谢蕴淡淡一笑,并没有将废帝的话放在眼中。

将来,若真有那么一日,是?自己的命。

她说道:“我不后?悔。”

“何时让我离开?”废帝不耐烦了。

“今晚,还有一事,我觉得该告诉你。陛下与你一样,都服了毒。”谢蕴压低声音,面上浮现阴狠,“所?以,她和你一样,都会疼得生不如?死。”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废帝从地上爬了起来,脸色骤变,铁链摔得哐当作响,谢蕴后?退一步,“我说过了,她和你一样,被疼痛折磨。你让人研制出来的药,最后?,用在了自己心爱之人的身?上。所?以,你有机会反了她。”

“谢蕴,你再?说一遍。”废帝五官扭曲起来。

谢蕴没有多说,丢下一句话:“晚上会有人送你出宫,你想问的话,等你活着?回来再?问,希望你不是?带兵回来。”

谢蕴转身?走了,废帝愣住,面生戾气。

****

春寒料峭,枝叶萌生,院子里的月季花开了,迎风挺立,随后?,被人一脚跺下,连根都歪了。

秦思安震惊地收回脚,下人扶起她脚下的月季,“废帝不见了?”

要命。

传话的下人点点头,“不过之前,东宫那位去了两回。”

秦思安心烦意乱,低头看着?自己脚下落败的月季,她越发?不懂那两人搞什么鬼。

“按兵不动,知道就行了。”

秦思安嘱咐一句,低头将脚下的花捡了起来,大步朝屋里走去。

“阿玉,你的花死了。”秦思安对里面喊了一声,献宝般将花拿了进?去,不忘说一声:“被人踩歪了,我给你重新种一株。”

金镶玉从屋里走出来,“怎么会死,我早上还看到开花了。”

“刚刚传话的人太激动了,脚一歪就踩了。”秦思安睁着?眼睛说瞎话,试图转移注意力,“我已经罚过了,我和你说,出事儿了,废帝不见了。”

“废帝不见了?”金镶玉震惊极了,依旧伸手接过了月季花,养了一个春日里,还是?死了,她叹气,“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秦思安拢着?袖口说:“太激动了,罚过了,你也别生气,仆人办事慌张,没见过世面,回头给你搬些过来。相府的花开得好看,我给你弄些过来,别生气了。”

金镶玉还想看一眼,秦思安接过月季,直接递给婢女,“你等我,我给你讨花去。”

金镶玉纳闷,秦思安转身?跑了,她紧张道:“你跑慢点。”Х??

眼睛不好,还跑那么快。

金镶玉心疼自己的月季,若是?养不活倒也罢了,怎么就被踩了呢。

逃出生天?的秦思安在心里将谢蕴前后?骂了一通,好端端的放走废帝干什么,害她震惊下踩了花。

想个办法去弄盆月季回来。

秦思安晃到了相府,谢蕴不在府上。

她晃到了宫里,没进?大殿就听到了内侍们在议论?,她凑过去,“说什么呢?”

“殿下被罚了,禁足东宫,陛下发?了好大的脾气,秦大人,您要去见陛下吗?”

“不不不,我来找殿下的,既然殿下被罚了,我就不去了。对了,陛下为?何发?脾气?”秦思安急忙摆手。

这个时候进?去找陛下,纯属是?去找骂。

内侍说:“不知道缘由。”

秦思安在想,谢蕴做什么,殿下背锅,这两人配合得很好。

完美?。

她不厚道地笑了,又问:“谢相可曾来过?”

“谢相没有来。”

秦思安决意去官署找谢蕴。

不想,谢蕴不在官署,她找了一通,人就是?不在,当真是?奇怪。

她在里面等,等到黄昏,坐的腰酸背痛,谢蕴慢悠悠回来了。

“谢相,心情可好?”秦思安坐在谢蕴的位置上,翘着?二郎腿,姿态慵懒,脸上的笑怎么都遮掩不住。

秦思安将‘幸灾乐祸’这个词演绎得活灵活现。

谢蕴进?来脱下披风,随后?看着?她:“你看我笑话,已经看到了,家去吧。”

“我笑话你作甚,笑话你有个会挡事的小殿下,你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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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

谢蕴翻脸了,看着?她:“要么滚,要么我让谢昭宁趁着?休息的时候去查账。”

秦思安立即跳了起来,“你真不厚道,她被罚了、她怎么就被罚了,陛下也舍得。你见不到人了?”

谢蕴心情本就不好,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话后?,险些控制不住脾气。

“秦思安,滚!”

秦思安不想走,事情还没问明白,“殿下挺好的,祸事你闯,她替你背锅,真好。别急,给我一盆你养的月季花,阿玉想要。”

谢蕴冷着?脸,回她:“月季踩烂都不给你。”

秦思安吸了口气,“你这人怎么这样呢,给我一盆,我给你想办法进?东宫,见她一面,如?何?”

“我自己会办。”

“谢相,我们好好说话,一盆花而已,别那么小气,我记着?你的恩情。”

“没有。”谢蕴不为?所?动,见她不走,便对外吩咐一句:“送秦大人出去。”

秦思安要花失败,答案也没问到,哀叹一声,今日出门不顺。

秦思安走后?,谢蕴舒了口气,靠坐下来,揉着?额头,心烦意乱。

****

更深露重,东宫内灯火明亮。

谢昭宁坐在垫子上,手中拿着?箭,对着?壶口投出去:“明日就放我出去。”

箭出手,啪嗒一声,没进?去。

谢昭宁又投了一根:“后?日放我出去。”

还是?没中。

她低头查看箭,又看了眼壶口,喊了宫娥进?来,指着?壶口:“太小了,换个大的进?来。”

宫娥看了一眼壶口,提议道:“要不奴婢给您挪一挪,挪近了就好了。”

谢昭宁觉得也对,摆摆手,“你去挪。”

宫娥迅速去办,谢昭宁懒散地坐着?,无力地看向?门口。

须臾后?,壶口近在眼前,她拿起箭投进?去:“明日就放我出去。”

不知为?何,箭进?去后?,又蹦了出来,气得谢昭宁小脸发?红,一股脑的将箭都塞了进?去。

“一身?反骨。”谢昭宁骂了一句,心口都被气疼了。

骂完以后?,自己滚回床头躺着?,突然被关起来,发?现自己的时间突然多了起来。

有大把的时间睡觉。

闷头睡了一夜,刚醒就被东宫詹事拉了起来,“陛下召见您,我的祖宗,您好好说话,哄哄陛下,指不定就不用被罚了。”

“我不去。”谢昭宁没出息地往被子里躲了躲,又指着?自己侧脸上的肿痕,“你看看,昨日那一巴掌险些把我牙齿打没了,不去不去,就说我病了,难受,起不来。”

东宫詹事生无可恋,“您想添一条欺君之罪吗?您没事,臣等最少挨一顿板子。”

谢昭宁被拖了起来,梳洗更衣梳妆,最后?塞上车辇,下车的时候,浑浑噩噩,直到跨过殿门,她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又要被骂了。

由于心虚,她将埋出去的脚缩了回来,她刚缩,迎面一本书砸了过来。

她立即偏头,那本书擦着?她的耳朵飞了出去。

“捡回来。”

谢昭宁巴巴地又出去捡‘凶器’,默默地递给跟前的宫娥。

宫娥转交给陛下,默默退了出去。

谢昭宁直接撩袍跪下,龙椅上的承桑茴开口:“谢蕴都说了。”

“您别套我话了,我都不想说话了。”谢昭宁抬首,看向?陛下,“您要不将我送进?大牢,眼不见为?净,多好。”

承桑茴冷笑:“你别以为?朕舍不得。”

谢昭宁低头没答话,自然是?舍得的,她收拾好情绪,冲着?陛下又笑了,“您是?放我出去吗?”

“你将废帝抓回来,朕就放了你。”

谢昭宁为?难,摸摸自己的耳朵,实在是?不想面对陛下,便道:“要不您打我一顿,消消气得了。”

承桑茴却说:“朕打你做什么,你东宫里那么多人,都是?跟着?你的,朕应该打她们。”

“陛下、陛下,她们都是?不知情的,不能连坐。”谢昭宁慌了,提起衣摆就爬了起来,“我们好好说,抓是?抓不回来,不如?您将我送到冷宫,我顶替她,成不?”

承桑茴冷冷地看着?她,长得不大,一百斤肉,九十九斤反骨。

很快,承桑茴想到了个办法,“你不抓也可,朕将谢蕴送过去。”

“那您送吧。”谢昭宁摆烂了,笃定陛下不敢动谢蕴,谢蕴忙得脚不沾地,陛下快活不管事,若是?抓了谢蕴,她就得忙死。

谢昭宁又跪了下来,浑然不怕:“我就在这里,是?打是?骂,您发?落便是?,但是?抓是?抓不回来了,她去了巴邑封地。”

承桑茴望着?她,眸色婉转,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当真让人无可奈何。

“承桑漾,你这么得意,依仗的是?什么?”

谢昭宁认命地跪着?,思考了会儿,如?实道:“谢蕴,您依仗的是?什么,我就依仗的是?什么。”

承桑茴气得头疼,心口疼,扶额缓了会儿,养孩子不容易,尤其是?养这种不听话的孩子。

她忍了会儿,对外吩咐一句:“去将谢蕴宣来。”

谢昭宁脸色就不好了,出声反对:“您找她做什么?”

承桑茴望着?她:“你二人,视朕于无物,藐视帝王,你认不认?”

两人在一起,尽不做好事,谢昭宁胆大,谢蕴是?仗着?有东宫,无法无天?。

“我认,但和她没有关系,我犯错,找她有什么用?”谢昭宁反对,“我就在这里,您要打要罚,都可以。”

承桑茴闭上眼睛不看她,烦不胜烦,“闭嘴,等着?。”

白挨

谢蕴匆匆而来?,入殿就见到跪坐的谢昭宁。

“陛下。”谢蕴朝着龙椅上?的人行礼,余光扫过吊儿郎当的谢昭宁,跪不像跪,坐不像坐,也只有她敢在陛下面前毫无姿态。

承桑茴扫了一眼两人,轻轻一笑,辨不清喜怒。

“谢蕴,废帝一事,你是主谋还是帮手?”

闻言,谢蕴立即跪下,刚想开口,谢昭宁就先问陛下:“主谋如何,帮手又如何?你动她的话,吃亏的是你自己。”

谢蕴蹙眉,“闭嘴。”

谢昭宁整理衣摆,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

承桑茴好?整以暇地瞧着两人,她儿子?之间,这段感情,究竟是谁付出得更多。

情爱一事,与做生意?不同,可和生意?又觉得让人感觉一样?。

谁付出得更多,谁有说话的权利,谢蕴和这位祖宗之间,倒像是谢蕴付出更多。

谢蕴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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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来?积攒的名声,都毁在这位祖宗身上?了。

如今,都说谢蕴被这位祖宗迷得神?魂颠倒,甘愿背叛废帝,俯首于新帝脚下。

谢昭宁被骂了一句,乖巧多了,也不敢回?嘴了。突然有人收拾她,承桑茴心情莫名好?了很多,悠悠问谢蕴:“卿当熟读律法,这个小祖宗私自放走废帝,该当何罪?”

谢蕴为难,双手揖礼,回?道?:“回?陛下,殿下之过,可大?可小……”

“那就往大?了说。”

谢蕴无?奈,道?:“谋逆,论罪当诛。”

“承桑漾,你听到了吗?谢蕴说斩了你。”承桑茴忍不住笑了,唇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就这么看着谢昭宁:“你想死?吗?”

“不想死?。”谢昭宁闷闷地回?一句。

承桑茴说:“那你说,主谋是谁?”

谢昭宁咬咬牙:“秦思安,她让我这么做的。”

官署里的秦思安突然打了个喷嚏,觉得有些冷,春日里天气?阴晴不定,她觉得应该回?家添件衣裳。

听到谢昭宁回?复的承桑茴被这个回?答说愣住了,转而又问谢蕴:“她是不是又多了一条欺君之罪。”

谢蕴左右为难,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唯有期盼谢昭宁闭嘴,别再说了。

谢昭宁这回?没有与她心有灵犀,甚至滔滔不绝的开口,“陛下,我就在这里,是杀是罚,您说了便是,何必为难谢相。人已?经走远了,回?不来?了。”

“去何处了?”承桑茴这才想起来?,废帝走了,她还没明白废帝要做什么,“你说说你想做什么?”

谢昭宁来?了精神?,说:“陛下,她去见巴邑王了,去杀人了。”

承桑茴惊讶,“她会听你的?你以何好?处所诱?”

谢昭宁大?大?咧咧说:“与您同葬。”

“与朕同葬?”承桑茴咀嚼这四个字,余光扫到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神?色的谢蕴,大?致明白过来?了。

大?概这是谢蕴与废帝之间的承诺,但谢蕴不打算告诉她,亦或是等她死?后,再做安排。

谢蕴的心思,深不可测,再看谢昭宁……

承桑茴气?得抓起奏疏就朝谢昭宁砸去,“你跟着谢蕴一年多,究竟学了些什么,人家沉稳有方,你大?大?咧咧,毫无?心计。”

谢昭宁被砸得脑袋发懵,谢蕴忙同陛下求情,“陛下喜怒,殿下不敢欺君,自然做了什么就说什么。”

“她不敢欺君?人都离开京城了,她还不敢欺君。”承桑茴气?个仰倒,恨不得将人拖出去打一顿,很快,她又收敛怒气?,靠着龙椅良久不语。

谢蕴悄悄伸手掐了掐谢昭宁,示意?她别说话了,说什么错什么。

谢昭宁不服气?,做了就是做了,陛下迟早得知晓,不如现在早些坦诚。

两人干瞪眼,承桑茴拍桌,“谢昭宁,滚回?你的东宫,无?朕旨意?不得出东宫,谢蕴,你不准踏足东宫。”

谢昭宁眨眨眼,心中不平,想开口,谢蕴伸手捂住她的嘴巴,“认错,回?去,好?好?睡觉,长个子?。”

十?九了,还长什么个子?。

谢昭宁不高兴了,苦巴巴地行礼谢恩,气?呼呼地走了。

谢蕴松了口气?,在她走后,揖礼与陛下言道?:“陛下,听闻巴邑王的令牌在您手中?”

承桑茴闻言后,不得不看向她:“你想说什么?”

“臣想问陛下讨要。”谢蕴低头,姿态端庄。

承桑茴说:“朕若不给您呢。”

“您不给也可,那就让来?殿下来?问您讨要。”谢蕴抬首,直视君上?,目光坦诚,丝毫没有畏惧。

她不惧怕陛下,因为她只想陛下与废帝不同。陛下不会胡乱猜疑,相反,陛下会深信不疑。

承桑茴拒绝:“没有。”

“臣这就去追殿下。”谢蕴提起裙摆就要起来?,“相信殿下有办法来?讨要的,闹翻了屋顶,她也不会害怕的。”

“给你。”承桑茴折服了,凝着谢蕴:“你要令牌作甚?”

谢蕴低头说:“给殿下玩儿。”

承桑茴:“……”

“滚。”承桑茴也被气?到了,“谢蕴,你若年轻,比那位祖宗更难缠。”

谢昭宁单纯,不闯祸,谢蕴则不同,她闯祸,谢昭宁背锅。

谢蕴也被赶出来?了,刚出来?,就见到谢昭宁躲在柱子?后面?,她笑了笑,谢昭宁走过来?,“她还在生气?吗?”

“气?得要死?。”谢蕴低声笑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皱眉道?:“陛下的脾气?也不好?。走,我带你回?相府。”

“呦,你敢吗?”谢昭宁揶揄,“你不怕被连带?”

谢蕴伸手摸摸她的脸,“走,你先回?东宫,关门自省,晚上?再出来?,我派人来?接应你。”

谢昭宁瞪大?了眼睛,“你不怕陛下被怪罪吗?”

“怪罪就怪罪,一起关门自省。”谢蕴勾唇,“怕就不去。”

“去,你晚上?等我,我去安排。”谢昭宁提起裙摆就匆匆走了,生怕谢蕴反悔。

谢蕴低头整理衣襟,笑容消散了,如常地迈出一步,再抬首,面?色肃然,依旧是往日不近人情的面?容。

****

谢蕴回?到官署,内侍便将一枚令牌送了回?来?,谢蕴放在手心中把玩,微微一笑,随后放入带锁的暗格中。

随后,她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良久才舒出一口气?,很快,她又笑了。

人生跌宕起伏,她从一个善贾之女,走到今日,将来?会入主中宫,旁人会觉得她的运气?好?。

晚上?回?府,陛下口中的祖宗已?躺在她的床上?,手中捧着账簿,婢女在一旁候着。

祖宗都已?经沐浴了,换了一身柔软的寝衣,长发如绸缎般披散在肩头,衬得肌肤雪白。

谢蕴走近,祖宗就坐了起来?,开口说道?:“你要的钱,我让人送回?库房了,回?头你自己记得就行。对了,你盘的那几个铺子?,我看了,前景不大?好?。”

“前景不好?,那你就力挽狂澜。”谢蕴道?一句。

婢女上?前伺候谢蕴更衣,谢昭宁唠唠叨叨开口:“前景确实不好?,改也不划算,不如改行做酒楼,我与你说,酒楼赚钱。且……”她顿了顿,看向屋里的婢女,冷然道?:“都出去。”

婢女们鱼贯而出。

谢昭宁很兴奋:“我同你说,你可以在酒楼里藏暗格,收集情报,有些人喜欢去酒楼说要事,你觉得呢。”

谢蕴听了她的建议,“你这主意?倒是不错,那你去做。”

顾漾明手中的暗卫都奉给了陛下,两人体会到了暗探带来?的方便,但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再想创建暗探就不容易。

谢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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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做,却又不敢大?张旗鼓地做,谢昭宁的提议就很好?。

“成,我回?头去安排。我办事,你放心。”谢昭宁厚着脸皮自夸一句,将账簿塞到枕头底下。

谢蕴看着她的动作,“你塞进去做什么?”

“这是总账,我不放在床上?,放哪里?等明日送到书?房。”谢昭宁舒坦地躺了下来?,望着谢蕴,“我打算住上?一段日子?。”

陛下还在气?头上?,肯定关她十?天半个月。

谢蕴没理会她的话,伸手抬起她的下颚,仔细看她的脸,道?:“陛下下手很重。”

“她生气?了,换成你,多半下狱了。”谢昭宁凉凉道?,“我和你说,你下回?做事自己承担,我总给你背锅,上?回?罚跪,这回?关起来?,下回?就得打人了。”

“哦,你还惦记着下回?呀。”谢蕴温柔地笑了起来?,“下回?、下回?,肯定还是有的,谁让陛下喜欢你。再者陛下不知道?你是冤枉的?陛下不说罢了。”

提起这个,谢昭宁就想生气?,陛下知道?是谢蕴做的,她承认,陛下也不去查,就这么认定是她。

“陛下是喜欢你。”谢昭宁没好?气?地说了一声,“喜欢你,还离不开你,我就成了替罪羔羊,你打算怎么弥补我。”

谢蕴想了想,说道?:“我都将你接出来?了,你还想要怎么弥补。你在这里,又不用上?课,不高兴吗?”

谢昭宁哼哼两声,勉强答应下来?,回?头一想,自己还是亏了,指着自己的脸:“我和你说,上?回?你打我,这回?她打我,我这个脸都没法见人了。”

“怪得了谁,怪你的脸太嫩了。”谢蕴伸手给她摸了摸,“若你黑一些,都看不到印记。”

谢昭宁生气?:“你下回?不许打我脸。”

谢蕴失笑:“你又惦记下回?啦。”

“你你你你……”谢昭宁气?成了结巴。

谢蕴俯身,吻上?她的唇角,顷刻间,谢昭宁便不生气?了。

****

晚饭后,谢蕴给谢昭宁拿了一张图纸,“铺子?的图纸,你看看如何改,正好?你无?事,先给办妥了。”

谢昭宁瞅了一眼图纸,十?分嫌弃,便说道?:“我和你换个铺子?,这个铺子?不好?,改起来?太麻烦。我和换一个,我将你这个改成小酒肆亦或茶观。”

“随你。”谢蕴是彻底不想管了,她有时间,有天赋,就给她折腾去。

谢昭宁将图纸又丢了回?去,脑海里有了酒楼雏形,又说道?:“你拨两个人准备接手酒楼,不要太笨了,八面?玲珑。”

谢蕴手中多是女官,闻言,她又问:“你自己没有人吗?”

“我有,但这是你的酒楼。你连个掌柜都不想安排,是打算吃现成的吗?”谢昭宁忽地明白过来?,谢蕴就是不想动,等着她将饭喂进嘴里。

谢蕴淡笑,点点头:“我希望你将收集的情报放在我书?房里。”

“我把我自己给你送进书?房,好?不好??”谢昭宁要炸毛了。

谢蕴说:“你送过去,碍事又吵,我不要。”

谢昭宁哼了一声,“我还不送了,我就待在你床上?。罢了罢了,问你都还要耽误时间,我自己去办,花费时间会久,你慢慢等着。你要就寝了吗?”

“早着呢,浮清与风轻扬回?信了,一切都顺利。我去见一见幕僚。”

谢昭宁催促一声:“你快些,我等你。”

谢蕴深深看她一眼,笑着走了。

谢蕴一走,晚上?就没有回?来?。

谢昭宁早上?醒的时候,身边依旧是冷的,枕头也没有动,一看就是一夜没回?来?。

谢昭宁气?呼呼地爬起来?,她将她忽悠回?来?,半夜不回?来?睡,她不会自己睡东宫吗?

气?人。

气?完了,替谢蕴去干活。

去装修酒楼,改图纸,找管事商议。

铺子?里待了一天,又从后门偷偷溜回?来?,谢蕴还没回?来?。

天黑后,宫里传话,谢相被陛下留在宫里歇息了。

谢昭宁:“……”我出宫,你进宫?

谢昭宁郁闷了一夜,第二天又盯着酒楼的事情,忙了一天,谢蕴总算回?来?了。

她躺在床上?,朝着谢蕴哼哼唧唧:“你好?快活哦。”

“别阴阳怪气?,都怪你,陛下都不让我回?家了。”谢蕴怪道?。

谢昭宁觉得不可理喻,“怪我?我在家里,又成了替罪羔羊?”

“陛下许是知晓您在相府,就不让我回?来?了。你说,是不是怪你?”谢蕴疲惫道?。

谢昭宁懵了,“我什么都没有做,怨不得到我,你说你,你和陛下玩什么心思。”

“就玩了。”谢蕴孩子?气?地回?一句,“我喜欢玩。”

“那、那你玩儿吧。”谢昭宁说,“我玩不过你们,别拉上?我,我害怕。”

谢蕴又笑了,抬起她的小脸捏了捏:“这就害怕了,当初密谋杀废帝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害怕?胆子?大?装胆子?小,你装得不像。”

“那种害怕与现在不一样?,我生怕你明天又来?拉我背锅,谢蕴,你自己顶着吧,她不敢将你怎么样?,你总是拉着我、我害怕。”

谢蕴俯身坐下来?,将她拉起来?坐好?,两人面?对面?,她直视对方:“陛下喜欢你,不会将你怎么样?,我则不同,万一惹了陛下生气?,罚我打我,你舍得?”

“你舍得吗?”谢昭宁立即控诉,指着自己刚消肿的脸颊,“我和你说,我一连挨你们两个打,我快成了箭靶子?了。”

谢蕴挑眉,想笑又不好?笑,敷衍一句:“最多,我下回?不打你。”

“你还想下回??”谢昭宁怒问。

谢蕴忙改口:“没有、没有下回?了,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谢昭宁这才消气?。谢蕴望着她,目光悠悠,不得不说一句:“西?凉传来?消息,荣安被废了郡主之位,手中的兵权也被剥夺了,关在大?牢。”

“嗯。”

谢昭宁不痛不痒地应了一声,“我很想救她,但我知道?,我不会成功的。不如不过问。”

谢蕴却说:“我派了人去西?凉,试图将她救出来?。她定亲了,有一夫婿,听闻两人感情很好?,不知道?会怎么样?。”

如今两国开战,我朝无?所顾忌,也可派人将人救出来?。

不过救人一事,难于上?青天,可能性太小了。

谢昭宁意?外?,“你近日做事,好?像与往日大?不相同。”

“是吗?”谢蕴低笑一声。

她没有说出原委。

她所为,不过是想减轻谢昭宁心中的愧疚罢了。

至于结果如何,她已?料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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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想来?西?凉已?有防范,此举,无?异于九死?一生。

谢昭宁认真地看着她,“谢相行事,惯来?是自扫门前雪,近日接连行事,明明于自己无?益,你还是做的。多了几分人情味。”

“那是我碰到了一个人间烟火中的人。”谢蕴淡笑,眉眼如画,不同于往日的温柔,带了几分淡淡的烟火气?,眉黛青山,灯火下,更显几分诱惑。

谢昭宁皱眉,谢蕴伸手摩挲她的眉眼,“别总皱眉。”

“可能性大?吗?”谢昭宁不自觉地问。

谢蕴说:“一成把握都没有。”

图个心安,至少努力过,将来?回?想,不至于愧疚到影响自己的生活。

谢昭宁不懂她的意?思,听到这句话后愣了下,谢蕴摸摸她的脑袋:“努力过了,我们尽力了。”

“我知道?了,将来?不后悔。”谢昭宁浅浅一笑,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谢相,我相信你。”

“是啊,相信我。”

谢蕴低叹一声,许久没有人这么相信过她了,自从长兄去后,谁都不信她。

如今,有人深信她,她闯祸,她背锅,她挡在陛下面?前,哪怕没有道?理都会据理力争,替她辩驳。

这样?的呆子?,去哪里找。

“自己先休息,我去书?房一趟。”

“那你早点回?来?。”谢昭宁躺下了,随手从枕头下摸到账簿,细细翻阅起来?。

两人各自忙碌。

谢昭宁翻了个身,账簿从手中滑落,眼睛闭上?了。

年轻人,爱睡觉,谢蕴回?来?,人都已?经睡着了,抱着被子?,睡得正香。

谢蕴将她的手放入被子?里,自己轻轻躺了下去,谢昭宁也没醒。

****

东宫小祖宗被关了禁闭,朝堂上?下行事都格外?谨慎,就连秦思安都嘱咐下面?的小崽子?,近日送去谢蕴那里的文书?,前后多检查一番,不要出现错误。若不然,被谢蕴逮住了,她都救不了。

心惊担颤三五日,陛下终于心血来?潮,将那位祖宗喊了过来?。

谢昭宁磨磨唧唧,早上?喊她,黄昏才到,直挺挺地跪在陛下跟前,认真道?歉:“陛下,我晓得错误了,但您放心,我还可以再待几日。”

说完,承桑茴送她一本奏疏,当即砸了过去,“相府的伙食可好??”

“与相府有什么关系,我一直都在东宫。”谢昭宁睁着眼睛说瞎话,“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觉得您心狠,我会好?好?地闭门思过。”

“你思出什么名堂了吗?”承桑茴气?得扶额,有谢蕴在,她忽然一副小霸王的面?孔。

谢昭宁认真说:“我以后再也不放走三姨娘了。”

承桑茴:“……”

“滚。”

谢昭宁没动,神?色认真,“陛下,我真的好?好?思过了,要不您放我出来?,我整日吃饭不做事,心里也过意?不去。”

承桑茴扶额,指尖揉着额头,极力消化她的话,恨不得将人赶出去。

“承桑漾,你别在朕面?前待着了,朕这里有桩差事交给你。”承桑茴伸手在桌上?翻到一本奏疏,道?:“河道?堵塞,你去疏通河道?。”

“我不去,我可以出钱。”谢昭宁老实极了,“我有钱,出钱,不出力,您若让我出力,我就不出钱,您选一样?。”

出钱又出力的傻蛋,谁愿意?做谁做。

承桑茴说:“你不去,谢蕴去。”

“那您让秦思安去。”

“秦思安去了,你得多掏钱。”承桑茴说。

谢昭宁说:“您放心,我会算好?每一笔账,她拿不走。”

承桑茴拒绝:“那也不成,你不去,谢蕴去。”

“我不去,您打死?我罢。”谢昭宁整理袖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您找我,肯定是要我出钱的,对吗?”

她说中了,朝廷的钱准备留给了前线将士,无?论如何,前线补给都要跟上?。

承桑茴就盯上?了她这个有钱的女儿。

“罢了,朕不为难你,你拿白银二十?万两,先给户部。”承桑茴妥协一步,“谢蕴与你说了,对吗?”

谢昭宁装傻充愣,“谢相说什么,说您坑我钱?”

“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滚出去。”

谢昭宁提起裙摆要走,想起一事,“陛下,您给我解禁了吗?”

“你有被禁足吗?”沉思茴反问。

谢昭宁羞涩一笑,“那我就去户部了,您让人打开东宫的门,我今晚回?去睡觉。”

承桑茴懒得看她,活祖宗。

谢昭宁高高兴兴地走了,跨出殿门的时候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自己是花钱给自己解禁了吗?

她想回?去问一句,宫娥将殿门关上?,她只能糊里糊涂地离开大?殿。

她觉得哪里不对劲,跑去问谢蕴。

谢蕴忙得不可开交,抽空听她控诉一番后放下手中的文书?,看她一眼:“你以为陛下纵容你住在相府,容你这么快活?”

“你的意?思是陛下没想关我,就是想我的钱?”谢昭宁疑惑,“那、我那一巴掌不是白挨了吗?”

谢蕴捧着厚厚的文书?,忍不住笑了出来?。

脑子

承桑茴并非多疑猜忌之人,她对谢昭宁的信任超乎想象,这一点让谢蕴都感慨,明君之兆。

信任是?一回事,有时候算计又是另外一回事。

陛下挖了个坑,将谢昭宁推了进去,以钱赎之。

谢蕴淡笑不语,谢昭宁握拳,“你两都是一丘之貉。”

“在陛下眼中?,我二人是?一丘之貉。”谢蕴叹气,“你说,我为了谁,里外都不是?人,我图什么?”

谢昭宁登时就消气了,瞅她一眼,背过身子不说话了。

谢蕴说:“赶紧去户部,去你的老巢看看,河道一事,迫在眉睫,还愣着干什么。”

“哦哦,我这就去。”谢昭宁弹了起来,听话地匆匆离开了。

谢蕴无?故笑了,嘴里喊了一句傻子。

****

东宫解禁,谢昭宁忙得脚不沾地,各处走动,一连忙了两月。

端午之际,废帝承桑珂传来消息,已入封地。

同时,浮清风轻扬各传一封信来京,承桑梓回封地后,并不得巴邑王喜欢,甚至被困在王府里。

谢蕴看过后,将信递交给了陛下。

承桑茴扫了一眼,目光淡淡,面色愈发冷淡,“承桑梓在京城待了那么多?年,非嫡出,巴邑王对她自然会猜疑。说白?了,她自己没什么本事,怎么会得巴邑王的喜欢。”

谁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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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没用?的人。

谢蕴并不了解巴邑王,但承桑茴不同,那是?先?帝的叔父,她自幼就听到他的名字。

巴邑王有本事,有才能,他刚出生不久,先?帝就已登基。他的才能,也?只能让他为臣。

能够平定西凉之乱,迫使西凉送质子入京,光凭借这一点,他就不可小觑,这样的人,野心勃勃。对于无?能之人,怎么会多?看一眼。

承桑茴见谢蕴沉默,关切道:“你在担心承桑梓?”

谢蕴顿愕,忙揖礼回答:“回陛下,臣担心废帝能否得手。”

“那就看她的本事了。”承桑茴凉凉地回了一句,“巴邑王骁勇善战,承桑梓又是?一副哭唧唧的模样,谁会喜欢。”

哭唧唧?谢蕴皱眉,承桑梓确实不如谢昭宁聪慧,不如她懂事务。

若是?谢昭宁,她是?绝对不会回巴邑封地的。

承桑梓依旧在想着自己的郡主身份,想要荣华富贵。

两人生长环境不同,心性不同,立见高低。

不过,听陛下之意,她对谢昭宁很满意。

谢昭宁最大的缺点,就是?不爱碰政事,她宁愿躲在户部,也?不愿多?接触其他事情。

两人心思各异,承桑茴将信还给谢蕴,对之前放走废帝的事情也?闭口不提了。

谢蕴忧心忡忡地离开大殿。

她去了户部,谢昭宁窝在椅子上睡觉,眼帘一抬,就见谢蕴盯着他,像是?偷懒被人发现了一般,她忙站了起来,“你、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你在这里做什么?”谢蕴语气冰冷,目光在屋里扫了一眼,空空荡荡,就她一人小憩,好似昨晚做贼去了一般。宠爱

她现在就两件事,河道、荣安,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她揉了揉眼睛,略有些困顿,又见谢蕴面色不快,吓得立即乖乖坐好,仰首看着她:“你不高兴吗?”

“不高兴,酒楼的事情怎么样了?”谢蕴没好气道。

“开张了,等着呗,你怎么不高兴,陛下不会说你的,你如今哪里还会不顺?”

谢昭宁疑惑,谢蕴如今是?神鬼敬佩,比废帝在时更得重用?,陛下偏到骨子里的喜欢,让其他人都羡慕了。

谢蕴说:“我看着你偷懒就不高兴。”

谢昭宁:“……”

“谁又惹你了,巴巴地跑来训我。”谢昭宁不满,“我哪里不对了,陛下都不说我,你怎么又来管我。什么叫偷懒,我在这里忙着呢,偶尔小憩片刻,那就不叫偷懒。”

谢蕴冷笑,“是?吗?你要小憩多?久,是?不是?睡到天黑,直接就回去了?”

谢昭宁吃瘪,悄悄地看她一眼,眉眼阴沉,像是?被谁欺负了一般。她纳闷,好端端地怎么又生气了。

“你累不累?”谢昭宁狗腿俯身,拉着谢蕴坐下,撸起袖口,勤快地给她按揉肩膀。

“你肯定累了,中?午想吃什么,我让人去酒楼买些,力道舒服吗?”

听着她软绵的声音,谢蕴心里好受多?了,一味享受,也?不答话,就这么干晾着她。

晾了片刻,户部尚书来了,谢昭宁走过去打开门,露出一个脑袋,“谢相来了,不高兴呢。你要说什么?”

一听这话,户部尚书脸色变了变,“没事儿、没事儿,您继续,臣先?走了。”

他转身就走了,生怕跑慢一步被揪回去。

谢昭宁眨眨眼,谢蕴如今是?神鬼不敢沾了,可见这些时日里,陛下对她有多?宠爱。

谢昭宁回头,觑着谢蕴:“他走了。”

“怕我?”谢蕴冷哼一声,“做了什么亏心事。”

谢昭宁低笑一声,“不做亏心事,见你也?害怕,秦思安最近可安分了,忙着去修书,你知道为什么吗?”

“避开我?”谢蕴凝眸,秦思安哪里是?安分,不过是?想修书给自己营造一波名声罢了。

今年恩考由?陆白?红主持,她什么都没捞到,自然要在其他地方?讨回来。

谢昭宁讪笑:“不知道,反正听说她在带头修书,如今没人敢惹你了。”

最后一句话,让谢蕴不高兴了,“你什么意思,我是?阎罗吗?”

谢昭宁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你不是?阎罗也?和?阎罗差不多?了,脸色一摆,谁都不敢大声说话。

“谢相,脾气那么大,对身子不好,会老得快,多?笑一笑。”

“你说什么?”

“我说、生气挺好的,怒气发出来,身子就舒服了,不然憋得难受。”

谢昭宁睁着眼睛说瞎话,畏畏缩缩地站在门后,视线飘来荡去,就是?不敢看谢蕴了。

谢蕴走上前,抬起她的下颚:“我有那么吓人吗?”

“你觉得呢?你来了就兴师问?罪,还说自己不吓人?你看看你这里……”谢昭宁戳着她的眉眼、唇角,“眉眼下垂,唇角紧抿,不是?凶神恶煞,也?是?气势汹汹。”

手指戳来戳去,谢蕴直接给她捉住了,张口就咬上了。

“你你你、你怎么咬我,谢蕴,这是?户部、疼……”

“你松口,你要干嘛,要出血了。”

谢昭宁惊得跳脚,谢蕴慢条斯理地松口,冷冷地扫她一眼,“今晚去相府。”

谢昭宁摸着被咬出牙印的手指,又疼又惊,听到这句话后纳闷道:“去相府作甚?”

“你不是?喜欢算盘吗?我给你备了很多?算盘。”

谢蕴丢下一句话,推门走了,留下一脸迷惑的谢昭宁。

谁惹她了?

谢昭宁疼得抽气,扭头就见到躲在柱子后面的户部尚书,她抬脚去将人揪了过来,“老尚书,你在这里做什么?”

“没、刚想走,突然腿麻了。”户部尚书笑得龇牙咧嘴,似笑像哭。

谢昭宁这才没和?他计较,她走了两步,他提醒一句:“殿下,你不懂谢相的意思吗?”

“什么意思?”谢昭宁一惊,想起刚才的那句话,扭头就看他:“你知道?”

户部尚书露出一副可怜的模样,果然,还是?太?年轻了,没有经历过风雨。

他说:“您回去就知道了。”

谢昭宁感觉几分危险的气息,她让去就去?

那就不去了。

****

谢昭宁抱着一堆账簿去见陛下,汇报河道疏通一事所需花费。

刚开口,承桑茴就打断她:“那是?你的事情,别?来烦朕,朕只看结局,不问?过程。”

“陛下,您和?谢蕴怎么了,怎么像吃了炮仗一样。”谢昭宁将摊开的账簿又合上,“您与她是?君臣,吵也?吵不起来,也?不像是?有矛盾的模样,您二人这是?一起不高兴,是?谁惹的?”

“陛下,我出钱又出力,您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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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对我?”

“你是?替朕出力的吗?是?替朕出钱的吗?你将来不做皇帝吗?”承桑茴嗤笑一声。

历朝历代的皇帝不会将这句话挂在嘴边,偏偏承桑茴无?所顾忌,直接说了出来,让谢昭宁哑口无?言。

谢昭宁年少,性子却好,听了以后也?不生气,反而?问?她:“你生我的时候问?过我的意思了吗?我愿意接您的重担吗?”

她说完,承桑茴突然起身,吓得她后退两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回来!”

谢昭宁缩回脚步,承桑茴步至她的跟前,望着这个比她还高上一些的女儿,上下打量一番,“你是?不是?又想被禁足了?”

“您、您没错,都是?我的错,我这就改过。”谢昭宁认错的速度极快,恨不得收回刚刚说的话,“我错了,我这就滚,您别?生气。我都快成受气包了,您说说,我来给您禀报,有错吗?”

我累了,小憩片刻,有错吗?

到最后,都成了我的错。

谢昭宁突然又说一句:“我觉得日后我喘气都会有错。”

承桑茴闻言后,竟然认真的点点头:“指不定日后你自己做皇帝了,你活着,对于谢蕴而?言,那就是?错。”

谢昭宁:“……”背后好像阴风阵阵。

她摸摸自己的背后,有些后怕了,“您不听,我就走了,我回东宫去了。”

“留下,陪朕用?晚膳。”承桑茴招呼一声,“晚上想吃什么,自己去招呼一声,朕去见了鸿胪寺卿,回来必须见到你。”

“鸿胪寺卿?”谢昭宁心提了起来,“您要问?荣安的事情吗?”

提及荣安,承桑茴眼神变了变,随后看向她:“朕问?荣安做什么,羌族想与我朝联姻,你要嫁吗?”

谢昭宁抱着账簿,可怜巴巴地望着她:“谢相同意,我就嫁。”

“那朕将谢蕴嫁出去。”承桑茴笑了。

谢昭宁笑不出来了,“羌族怎么会来联姻,他们是?送皇子来入赘吗?”

“你的提议甚好,让他们送个皇子来给你。”

谢昭宁叹气,“您别?闹了,我不喜欢男人,送个公主给您罢。”

“闭嘴。”承桑茴终于被触到逆鳞,伸手去揪她的耳朵,她退后一步跑开了,“我先?退下了,您慢慢商量。”

年少人跑得极快,像一阵风般跑远了,留下一脸阴沉的女帝。

羌族是?小国,听闻其国医术精湛,几乎人人会医,此?次入朝,想要求娶公主。

陛下只一女,断不会嫁了公主,鸿胪寺拒绝了,他们又提议送皇子入朝。

鸿胪寺依旧拒绝了,公主已成亲。羌族却说,储君自然不会只有一个男人,他们的皇子不会在意。

鸿胪寺卿悄悄提醒一句,公主娶妻,不喜欢男人。

羌族使臣听到后,脸色发黑,半晌没有说话。

最后,事情摆到了女帝面前。

承桑茴听后笑了,笑容遮掩不住,将事情丢给了谢蕴。谢蕴却说事情多?,不肯接手,踢皮球般踢了回来。

承桑茴这才召见鸿胪寺卿商议一事。

鸿胪寺卿却说:“郡主承桑梓年龄适合。”

承桑茴依旧在笑,“谢蕴提议的,还是?那位祖宗知会你的?”

鸿胪寺卿低头,“回陛下,是?臣自己想出来的,倒不如将郡主召回京城,封为公主,和?亲羌族。”

承桑茴听后,没有拒绝,也?没有赞同,只陷入了沉思中?,

鸿胪寺卿颤颤惊惊地等着回复。

许久后,承桑茴摆摆手,道一句:“朕想想。”

鸿胪寺卿退回去了。

承桑茴去找谢昭宁,她在学着包粽子,端午在即,都在包粽子了,只她手艺太?差,一个都没有成型。

粽叶被折烂了,堆在一起,瞧着十分可怜。

承桑茴坐了下来,挑了两片好的叶子,抓了些米,放了颗红枣,三两下就包成了。

谢昭宁看得目瞪口呆,承桑茴递给她,得意地说:“我家先?生教的。”

“你家先?生竟然还会这个。”谢昭宁折服,想起自己家里那位先?生,她摇摇脑袋:“我家先?生不会。”

谢承桑茴笑了,又给她包了一个,说:“你家先?生会花钱,我家先?生会赚钱,能一样吗?”

这句话说到了重点,谢昭宁说:“她盘了两个铺子,都关门了,我给关的,没什么前景。”

承桑茴笑了,笑得像个孩子,“她不适合做生意,朕也?不会,朕心知肚明,所以朕不碰。你家先?生没有自知之明。”

谢昭宁却说:“没有天生就会的,学一学就好了,我可以教她。”

“是?吗?那你就努力教,希望她别?给你败光了。”

说话间,第三个粽子包出来了,承桑茴递给谢昭宁,“要几个?”

“四个、不对,一人两个就好了,要不然你包八个,留两个给太?傅送过去。”谢昭宁算了一番,最后定在八个。

承桑茴难得听她一回,接连包了八个粽子,大小一样,排排堆在一起,瞧着很喜人。

谢昭宁爱不释手,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您的手可真巧。”

“是?吗?你家先?生的手不巧吗?”承桑茴揶揄一句,接过宫娥递来的帕子擦擦手,扫她一眼:“要么你学,要么她学,你二人总得回一个,取长补短。”

谢昭宁点点头,“明年我和?您学。”X?F

承桑茴直接取了四个回来,留四个给她,算是?仁至义?尽了。谢昭宁收下四个,让宫娥收好,回头送到相府去。

宫娥们陆续进来摆膳,母女二人难得心平气和?地在一起用?晚膳。

承桑茴问?她:“你怎么突然开了酒楼?”

闻言,谢昭宁一颤,自己开酒楼的事情,陛下也?知道?

她说道:“她折了两个铺子,我总得把钱赚回来。”

其实如谢昭宁这般,生意多?又大,两个铺子已经不算什么,折了就折了,及时止损就好了,犯不着再想着捞回来。

她开酒楼,不为赚钱的,为的是?里面的情报。

但她没有说。

承桑茴喝了口汤,随后说道:“你给她铺子,不如给她钱。你若想给她留后路,生意是?没有用?的,你懂吗?就算她握有你的生意,将来也?抵不住你的变心。在生意上,你比她懂。她在你手中?,算得了什么。”

“你想给留后路,那就要封赏她的家人,推恩及她的人,一人之势滔天也?抵不上一家之势,懂吗?”

谢昭宁茫然,承桑茴细细嘱咐,“不过,谢家和?顾家一样,都是?扶不起的阿斗,好在顾家有顾春和?,谢家还有个裴暇。若推恩及裴暇,你又不甘心,毕竟谢大夫人对你不好,也?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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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筷子,说道:“所以你若变心,她连自保都做不到。”

谢昭宁哑然,很快想到一事,“您是?谁的娘?”

你站在哪一边呢?

什么都还没做,怎么就开始替谢蕴担心了。

承桑茴却说:“共患难易,同富贵难,你还这么小,做储君与做陛下不同,你觉得你能保持初心?”

谢昭宁:“……”

“您最近对谢蕴很满意,对吗?”

“是?吗?”承桑茴看着碗中?的汤水,“我对谢蕴满意与否,取决于你。”

谢昭宁恍然,承桑茴继续喝汤。

须臾后,承桑茴放下汤碗,“想明白?了吗?朕确实欣赏谢蕴,那也?是?因为你,若今日她辞官回去了,你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你以为没有谢蕴,你能如此?潇洒?朕可以用?秦安安祝云之流,但你只能信任谢蕴。”

“您说得对,但您这么担心谢蕴,又是?为了什么?”

“朕不想她最后落得凄惨的下场。”

谢昭宁说:“您不怕她让我成为傀儡?”

“那也?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与朕无?关。”

谢昭宁折服,陛下将‘不可理喻’这个词诠释得很完美,她郁闷地喝了口汤,“谢蕴喊我去相府?”

相府?

承桑茴忍不住问?了一句:“作甚?”

“不知道。”

“她怎么说的?”

“她说我喜欢算盘,给我准备了许多?算盘。”

承桑茴沉思,而?后默默看了一眼傻子,然后恍若没有听到这句话般低头,继续喝汤。

****

用?过晚膳,天色都黑了,谢昭宁出了殿,踏上车辇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大殿,想起陛下慧深莫测的眼神,她觉得今夜不适合去相府。

“回东宫。”

谢昭宁回去睡觉了。

隔天一早,朝上见到了谢蕴,谢蕴开门见山地问?她:“你昨日怎么没去?”

谢昭宁有些慌,可还是?早早地想好了借口:“我陪陛下用?晚膳的。”

“今晚过去。”谢蕴丢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谢昭宁纳闷,这是?躲得了初一,躲不掉十五吗?

突然间,无?所事事的秦思安走来,望着她:“羌族的事情,知道了吗?”

“羌族?”谢昭宁心思不在上面,闻言后也?愣了下来,思绪回笼后,她想起来了,“我知道,陛下告诉我了,说什么联姻,最后怎么处置的?”

“还没商议出结果呢,你怎么想的?”秦思安好整以暇地看着小殿下,笑得如沐春风。

谢昭宁瞥她一眼,“我怎么想的?那是?鸿胪寺卿的事情,问?我做甚?我成亲了、成亲了,我媳妇就在你身后,你问?我怎么处置?秦思安你是?不是?最近太?快活了,账目清楚了吗?我近日在查烂账,好些账目都是?你经手的,钱要不回来,你也?不去要,还有心思看我笑话?”

她板着脸,秀丽无?双的面容浮现几丝冷淡,像是?一块冰,冰润润的,让人不敢靠近。

秦思安被骂得狗血淋头,摸摸自己的脸,觉得这人年岁渐长,脾气也?见长了,她不悦道:“你冲我发什么脾气。”

“你想看我笑话,我就骂你。”谢昭宁冷笑,“你想什么,我都知道,别?想看我笑话,我告诉你,我不痛快,都别?痛快。”

最后一句话是?真的,秦思安已领教过了,年初那一回,举朝上下,都没有一人好过的。

秦思安被训了一通,默默站回自己的位置上,祝云见状后发笑,但她识趣地低头。

谢昭宁是?受气包不假,但不是?其他人的受气包,在谢蕴面前,她可以受气,但在其他人面前,她就是?小霸王。

秦思安安分后,谢蕴走了回来,谢昭宁立即讨好地朝她笑了笑。谢蕴没理,转头与秦思安说话。

谢昭宁得了没趣,扭头看着屋顶。

散朝后,谢昭宁追上谢蕴的脚步,巴巴地跟在后面嘘寒问?暖,谢蕴爱答不理。

秦思安气得不轻,拉着祝云埋怨:“我怎么得罪她了?”

祝云扫了前面两人一眼,小殿下岂是?好惹的,她说:“当是?殿下惹了谢相不高兴。”

“关我什么事,我问?羌族的回事情,她就骂我,不长脑子。”秦思安心口疼,尤其是?见到刚刚凶巴巴,此?刻成了小绵羊的人,更是?生气。

祝云说:“殿下有脑子,遇到谢相,脑子就给了谢相了。”

用心

羌族依附我朝多年,比起西凉,算是最安分?的小国。今年羌族难得提出求娶的要求,鸿胪寺再三?衡量后,将难题留给了承桑茴。

羌族皇子也是弱冠之年,深受其国主的喜欢,若是嫁过去,有我朝的支持,羌族必然厚待。

西凉一战,已让我朝陷入被动中,对于羌族的求娶,再三?考虑后,承桑茴答应了。

至于送谁去羌族,暂时还没有定论。

谢昭宁屁颠屁颠地追上谢蕴,提议道:“鸿胪寺卿说让承桑梓过去,你怎么想的。”

谢蕴止步,看向她,“你选承桑梓是故意的吗?”

“故意的吗?”谢昭宁无奈地眨眨眼睛,故作无辜地看着她:“你舍不得啊?想来也是,你还算是她的先生,一日为师终身为母,你这是惦念不忘了?”

谢蕴面色不好,尤其是听到她阴阳怪气的话后,直接就冷了脸色,“你这是反客为主,拉我下水吗?”

“有吗?没有,谢相,我这是为朝廷考虑,你呢。”

谢昭宁扬起眉梢,目光狡黠,神?色散漫,谢蕴看她如?此?得意,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无名怒火,“殿下得意过了头,是会阴沟里翻船的,还是说,你这是吃味了,惦记旧事??”

“吃味又如?何??我不能吃吗?谢相,你觉得这个人选如?何??”

“挺好的,陛下答应就可。”

谢蕴不理会傻子,转身走了,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不要跟着我,我去官署了。”

谢昭宁止步,身后的朝臣都不敢走了,纷纷驻足,害怕惹了这位祖宗不高?兴。

祖宗意识到身后的目光,回身看向他们,“怎么不走了呀。”

“这就走、这就走……”

“臣这就走、臣这就走……”

朝臣们落荒而逃,谢昭宁大步朝东宫走去。

回到东宫,东宫詹事?跟着入殿,“殿下,臣去鸿胪寺打听过了,鸿胪寺应了求娶,想从朝臣中?选一小娘子出来,封为公主。”

谢昭宁坐下来,回道:“那就使使力,选承桑梓过去,她是藩王之女,也正合适。”

提及承桑梓,东宫詹事?愣住了,“谢相、那里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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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高?兴。”

谁都知晓承桑梓是谢相看着长大的,与谢相有几分?情分?在,这么贸然将人推出来,谢相会心生不满。

“就选承桑梓。”谢昭宁坚持,“承桑梓是不是最合适是?”

“话虽如?此?,若因此?人,让您与谢相像是生了嫌隙,不大好。”东宫詹事?斟酌道,依旧想劝殿下打消主意。

谢昭宁摆手,不想再听了,“先试试,谢相若阻止,到时候再说。”

“是,臣这就去安排。”东宫詹事?应声,劝不住了。

谢昭宁缓了口气,东宫詹事?出去后又回来,“还有一事?,只?有鸿胪寺知晓,羌族给陛下送了份礼物。”

“礼物?”谢昭宁疑惑,什么礼物需要隐瞒的。

她好奇,“很特殊的礼物吗?”

东宫詹事?为难说:“是几个年轻俊秀的郎君,听说是药人。”

谢昭宁:“……”

随后她又捂脸笑了,东宫詹事?愁苦极了,“殿下,您不好这么笑话陛下的。”

“我不笑了、我不笑了。”谢昭宁听话的端正姿态,可嘴角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下去了,小脸已然泛红,“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陛下拒绝了吗?”更多小说资源尽在QQ群823410647若失联请加QQ3616484774公众号柚纸推文

“鸿胪寺上报后,陛下还没有给出答复,没说要,也没说不要。”

谢昭宁又笑了,东宫詹事?头疼,她这笑得太大逆不道了,“殿下。”

被再度提醒后,谢昭宁揉揉自己笑得发酸的脸颊,“知道了、知道了,我不笑了,我知道了,陛下自有分?寸,莫管这件事?。”

陛下心中?有顾太傅,这些人送过来也是摆设,不过这个‘药人’是什么意思??

她问东宫詹事?,东宫詹事?红了脸,她纳闷:“你脸红什么。”

东宫詹事?像看傻子一样看了自己家?的殿下一样,道:“臣也说不清楚,不如?您去问问谢相,谢相会解答的。”

谢昭宁信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

端午这日,羌族使臣入京了,鸿胪寺卿特地去迎。

晚上,陛下设宴邀请。

殿内,明灯璀璨,筹光交错,羌族皇子仪表堂堂,笑起来也十分?好看。

在他同?谢昭宁笑了三?回后,谢昭宁终于与谢蕴说道:“他怎么笑起来和?傻子似的。”

“是吗?你看我笑的时候,也和?他一样。”谢蕴抿了口酒,笑容幽幽。

谢昭宁从她的话中?品出些许味道,她下意识捉住谢蕴的手,“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年少爱慕。”谢蕴反握着她温热的手,十指紧扣,提醒她:“他好像喜欢你。”

谢昭宁不信,谢蕴说:“你长得这么好看,位高?权重?,更符合他心中?的妻子人选。”

“他是不是脑子不好,这和?觊觎人妻有什么不同??”

“是吗?你可是一人孤零零地睡在东宫。”

谢昭宁啧了一声,趁机而上,“那我今晚睡相府。”

谢蕴说:“你敢去吗?算盘还摆着呢。”

谢昭宁语塞,不懂她这个算盘是什么意思?,“你是缺钱了吗?”

谢蕴握着酒杯的手微顿,嫣红的唇角弯了弯,“跪着的。”

迷糊的人恍然大悟,下意识就要松开她的手,对面眼睛不好的羌族皇子终于站起身,端起酒朝两人走来。

谢蕴这时攥着谢昭宁要抽回的手,谢昭宁看她一眼,她一脸不高?兴,情绪难得的都摆在脸上了。

羌族皇子不过十八九岁,与谢昭宁小了些,五官端正,眼神?透着一股清澈,落在谢昭宁眼中?,那就不是清澈,而是愚蠢了。

谢昭宁被谢蕴拉着,站不起来,只?能冲对方笑了笑,“皇子。”

“殿下。”羌族皇子奉上酒杯,“殿下貌美,小王心向往之。”

谢昭宁:“……”你别说了,我的手腕要断了。

“皇子也好看,我成亲了,你这么说,会引起误会的。”

羌族皇子睁着清澈眼睛,将谢昭宁的容颜收入眼底,惊讶道:“您是太女,如?同?太子,您的夫婿自然不会只?一人。”

颠倒过来算一下,他的话没有问题。但是谢昭宁不是纳夫,是娶妻啊。

她讪讪地笑了,“是不错,不过我、我是娶妻,你当着我妻子的面说这个,就是欺负她。”

“娶妻?”单纯的羌族皇子又傻眼了,女子、娶妻?

在他困惑的时候,鸿胪寺卿匆匆走来,拉着羌族皇子走了,留下一脸哀怨的谢昭宁。

上座的承桑茴津津有味的看热闹,不忘吩咐人去给谢蕴添壶酒。

看了热闹,承桑茴心情很不错,不免多饮了一杯。

谢昭宁头疼极了,低头看着自己被勒出红痕的手腕,“你下手太狠了,好疼。”

“是吗?人在生气的时候,力气就会格外大。”谢蕴凉凉地说了一句,抿了口酒,平静的目视前方。

谢昭宁揉着自己的手腕,抬头看她的侧脸,目光盈盈,她稍稍靠前,问道:“你不该生我的气,应该去骂鸿胪寺卿,他没告诉人家?我成亲了。”

谢蕴皱眉,想了想她的话,也未回答,对面的羌族皇子依旧在看她二人,似乎不解,与鸿胪寺卿说话的时候,神?色不免有些激动。

谢昭宁终于不耐烦地说一句:“他好像不大聪明的样子。”

“你也不大聪明的样子。”谢蕴附和?一句。

谢昭宁略带委屈,默默低头,谢蕴端起酒杯又饮了一杯。

对面的羌族皇子终于安静下来了,注意到对方看自己,他友好地举起酒杯,谢昭宁自然也得举起酒杯,两人各饮了一杯。

谢昭宁放下酒杯,与谢蕴说:“他不聪明,承桑梓也不聪明,你说羌族会不会毁在她二人手中??”

谢蕴噎住,侧身冷冷的看她,对她的话有些惊讶,很快,她又恢复情绪。

“她二人在一起,活不过三?年。”谢蕴说。

谢昭宁笑了起来,贴着她的肩膀,肆意笑了出来,谢蕴觉得丢人,试图捂住她的嘴,“注意你的身份,太女殿下。”

上座的承桑茴默默摇首,端起酒杯饮了一口,这出戏不好看。

太平淡了,没有大吵大闹,没有拂袖离去。

谢蕴的情绪太过内敛了,亦或是年长,她懂得压抑自己的情绪,若换做是谢昭宁,只?怕拳头落在人家?身上了。

宴席无波无澜,散席后,鸿胪寺卿像侍奉爹娘一样将羌族皇子哄走了,生怕他再缠着殿下,说什么心向往之的鬼话。

谢昭宁拉着谢蕴登上车辇,试图将微醉的人带上马车。

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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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蕴竟然没有拒绝,甚至跟着她走了。

承桑茴跟着后面,迎着夜风,看着两人,吩咐下属:“去盯着,若是吵了,记得回来告诉朕。”

这是第一回,她想知道谢蕴是什么态度。

****

夜风有些凉,酒醉的人吹不得风,谢昭宁将人抱进寝殿,随后关上门。

谢蕴半躺在软榻上,揉着额头,目光略有几分?迷离,痴痴地望着谢昭宁。

谢昭宁伸手脱下外衫,露出纤细的身材,她随手将衣裳丢给婢女,自己走向谢蕴。

“你要沐浴吗?”谢昭宁顺其自然地问了一句,她若不洗,自己就要去洗了,浑身都是酒味,闻着也十分?难受。

谢蕴迟钝了会儿,视线黏在她的身上了,略有些迷离,但她的眼中?清晰地映着谢昭宁的身形。

她喝多了,胃里不舒服,有些反胃,她忍了忍,摆摆手,“我不去了。”

“你想吐?”谢昭宁走过去,认真地打量她,“你忍会儿,我让人拿醒酒汤了,喝些就会舒服的。”

谢蕴点点头,若无骨般躺了下来,谢昭宁看着她,眨眨眼,屏退了婢女。

殿内的人都走了干净,谢蕴意识到哪里不对,朝她看过去。对方倾身靠了过来,眼前阴影扩大,谢蕴不觉绷紧了身子。

谢昭宁伸手解下她发髻上的簪子,任由?长发如?瀑布般倾泻,她将簪子丢在地上,自己吻上谢蕴紧抿的唇角。

殿内突然安静下来,像是无人在。

谢蕴有些累,有些晕,谢昭宁吻上来的时候,她更晕了。

往日会迎合会拒绝的人,今日软绵无力,谢昭宁伸手扶着她的后颈,默默加深这个吻。

谢蕴晕得厉害,呼吸不过来,脸色通红。谢昭宁松开之际,她像溺水的的人大口呼吸,无力地靠在软榻上,眉眼不觉间添了几分?媚态。

谢蕴身居高?位多年,神?色不露,爱以冷色示人,私下里的温柔都给了谢昭宁。

这一刻,她无力地喘息,添了一份柔弱,让谢昭宁心动不已。

谢昭宁不急着离开,盯着她看,眼里、心里都只?有她。

谢蕴半阖眸,情绪内敛,可脸上的红晕出卖了她,烟姿玉骨,清冷中?夹着明艳。

谢昭宁抿唇笑了,谢蕴无力地伸手推了推她,力气不大,似羽毛轻拂,没推开,反而让谢昭宁有恃无恐地贴了过来。

“你难受得厉害吗?”

谢蕴没回答她,有些晕,想现在就睡,奈何?这人就在自己面前晃动。

下一息,谢蕴被腾空抱了起来,她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沐浴,我帮你。”

“放下我。”

“进去了,自然就放下你,一身酒味,没有醉也被熏醉了。”

“放下我,谢昭宁。”

谢昭宁径直进入浴室,热水早就备好了,宫娥们贴心地将门关上。

室内热气弥漫,光从朦胧雾气中?折射而出,让浴室显得更为温馨。

谢昭宁将人放在小榻上,伸手解开她的外衫,又将长发以木簪簪起,“洗一洗再睡,会很舒服的。”

“你这一洗,能洗到半夜。”谢蕴没好气地说一句,眼眶微红,瞧着十分?可怜。

谢昭宁却说:“我不在水里欺负你。”

谢蕴:“……”

这是人话吗?

谢昭宁给她脱了衣裳,轻轻放入水里,热水拂过她的身体,引起阵阵颤.栗。

热水浸润下,身子确实舒服许多,缓解了些许疲惫。谢蕴被她握着手,“你放开我。”

“我放开你,你滑进水里怎么办。”谢昭宁目不斜视,此?刻瞧着正经极了。

谢蕴随她去了,微微闭上眼睛,也不去看她。

闭上眼,不闻不问,就不会害羞了。

谢蕴酒后糊涂,想得极为简单,由?着谢昭宁给她擦洗,热水漫过身子,哗啦作响,整个人倒也舒坦。

在热水变凉之前,谢蕴被她抱着出水了,谢昭宁勤恳极了,给她擦干身子,抱回床上去了。

宫娥将醒酒汤送了过来,谢蕴不想喝,扭头往被子里躲去,谢昭宁将人捉住,自己喝了一口,吻上她的唇角。

舌.尖探.入,口中?的醒酒汤系数过渡至她的口中?。

谢蕴皱眉,谢昭宁高?兴,欲照葫芦画瓢,谢蕴投降了,“我、自己喝。”

谢昭宁将她扶起来,准备用勺子的时候,谢蕴接过来,自己一口喝了,苦得不行?。

“好了,我去沐浴,你等我。”

听着她轻快的声音,躲入被子里的谢蕴无声的笑了,不等她,睡觉。

谢蕴困了,又刚沐浴,周身都很舒服,不等谢昭宁过来,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有人靠近了,她没有动弹,对方贴紧了,她想拒绝,对方的手贴着她的腰。

谢蕴惊醒,等了会儿,突然安静下来了。

她的神?经松懈下来,翻身靠近对方,复又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头疼欲裂,她蓦地睁眼,已然一片清明。她惊得做起来,宫娥提醒她:“谢相,殿下说您不必紧张,她替您告假了,您可多睡会儿。”

“谢昭宁……”谢蕴低呼一句,浑身无力,便?又躺下来了。

****

今日朝会,谢蕴不在。

散朝后,承桑茴将人留下,“你们吵了吗?”

她兴致勃勃想看热闹,但东宫的人说两人很安静,回去后就睡觉了,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谢昭宁精神?好,小脸粉妍,闻言后,好笑一句:“您希望我们吵吗?”

承桑茴噎住,故作好心提醒:“吵一吵,也挺好的,不然憋在心里,对身子不好。”

“没吵。不过陛下,您那十个药人怎么样了?”谢昭宁挤眉弄眼,笑得十分?得意,“您都收下了?”

“没大没小。”承桑茴呵斥一句,“你喜欢吗?那你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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