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听到了柜子那里传来了“咚”的一声,十分的细微,但在寂静的夜中显得十分的明显,这可比书本掉在地上让人警惕得多了。
让敏感的柳仪温猛地惊醒了过来,心中警铃大作,陡然间,一切事情都有了解释,为什么东西的位置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莫不是进贼了。
柳仪温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悄悄地将枕头下的小药瓶握在手心里,又在屋子里寻找能趁手的武器,最终锁定在了支窗户的竹竿上,于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掀开了被子一角。
然而刚有动作就听见柜门“咔哒”了一声,缓缓地出走来一个人,他直接愣住了。
宋琲一步步地走过来,紧紧地盯着柳仪温,沉着一张脸,看不清情绪,“柳仪温,你可真是好样的。”
第46章
找不到柳仪温的宋琲将槐城翻了个底朝天,又将临近的几座城池全部排查一遍,江南一带通通没有放过,终于在月城的一家小医馆里找到了柳仪温的身影。
整整一个月未见,柳仪温倒是把自己养得很好,脸颊上有了一些肉,十分圆润,比自己精细地养着时好太多了。
冬季穿着厚重的棉衣,整个人包裹得像颗粽子一样,小脸蛋捂得红扑扑的。
随着视下移,宋琲的目光落在了他明显隆起的腹部上,猛地愣怔着,一时反应不过来。
柳仪温的步伐有些笨拙,行动不是很方便,但医馆里的医师不是很多,他提着个小药箱从医馆里走出来上门看病。
他看着这只小兔子从街头蹿到街尾,一刻都不停歇,脸上却洋溢着笑容,一点都不嫌麻烦,乐此不疲,甚至还冲着街坊邻居打招呼与轻声关切。
那是宋琲从未见过的如此有朝气,有生命活力的柳仪温,好像他本就应该长在充满人间烟火气的乡野,而不是波云诡谲的深宫。
邻居们都很喜欢他,会拉着他唠家常,还会往他怀里塞东西,一路过来,手里已经拎了不少蔬菜和猪肉了。
回到医馆,他把手里的东西分给了其他的医师,没一会儿一个人影闪进了后院,宋琲没有看清,紧接着柳仪温就被叫了过去,直到闭馆他才出来。
小兔子手里就只剩下一些青菜和虾子了,又拐进了集市,买了一些黑炭,最便宜最次等的碳,用起来,还有些呛人。
宋琲找到了柳仪温租的房子,从窗户那里翻了进去,眼睛所见便是这间屋子的全部。
一个巴掌大点的地方,转个身都感觉很困难,床、衣柜等等倒是五脏俱全,但一应用具都是旧的,茶碗还缺了一个口,桌子腿都是歪的,宋琲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不上不下地难受。
不是和李携言借了百八十两银子吗?怎么还把自己过成这幅模样。
憋着一股气,宋琲又打开了衣柜,衣服是新的棉服,应当是刚买不久,到底是没拮据到连衣服都穿别人不要的。
屋子收拾得很干净,一摞医书整整齐齐地放在床边的凳子上,被子叠得四四方方的,瓶瓶罐罐的小药瓶被放在柜子的最上层。
桌上还有一束梅花,像是随手在树枝上摘的,还有别的花盆里养了不知道是什么的绿叶子,有一种开出了一朵小小的花苞。
似乎没有自己,这只小兔子过得也挺好。
药炉里还有一些药渣没有倒干净,宋琲捻了一些,放在鼻下轻轻地嗅了嗅,还没有嗅出什么所以然来就听到门锁轻动,于是在门开的一瞬间躲进了衣柜里。
看着柳仪温燃碳火,熬药,烧水,虾子和青菜炒了一道菜,就着热气腾腾的馒头吃掉。
然后打水洗脚,脱了鞋袜,露出了白嫩嫩的脚趾,像是笼着一层荧光,白得晃眼,可连弯腰都很难做到,最终放弃了,翘着两只小脚丫子放碳火旁边烤,等水汽干了才穿上鞋子。
看着他辛勤忙碌着洗碗涮锅,听着他惬意地哼着小歌,侍弄着自己的花花草草。
收拾好屋子,脱了厚重的棉服,隆起的肚子便越发的明显了,像个小山丘,宋琲紧紧地盯着那处凸起的地方,手紧紧握拳,不小心发出了细微的响声。
被发现了。
小兔子竖起了耳朵,整个人都机敏了起来,目光在屋子里流转。
躲在柜子里的宋琲看见柳仪温即将要下床就有些急了,什么怒火,什么怨怼,什么样的情绪通通都抛之脑后了。
这里比不得王府,哪怕有碳火,可都是便宜的碳火,夜间还是有些凉的,他不想柳仪温起身着凉,于是打开了柜门。
在小兔子的震惊中走到了床边,按住了他的手,黑沉沉地压了上去,“柳仪温,你真是好样的。”
他不想吓到柳仪温的,可是也忍不住地想要出来,想要好好地亲一亲抱一抱他,可是他还是很生气。
柳仪温愣怔地看着宋琲,手里的小药瓶“咕噜”一下滚到了地上,不敢相信竟然会在这里、在自己的屋子里看见他,像是做梦一样,不可思议着,“殿下……”
宋琲的现在的形象说不上好看,双眼是熬夜熬出来的猩红,胡子拉碴顾不上刮,他紧紧地抓着柳仪温的手臂,生怕这个失而复得的宝贝再次跑掉,“柳仪温,你跑了整整一个月,我找了你整整一个月。”
他快找疯了,他怕柳仪温是不是生病,是不是被人掳走了受虐待了,是不是跑走以后就再也不回来了,然而这只小兔子却惬意自在得很。
柳仪温的眼眸瞬间一红,眼角沁出了泪花,原来不是做梦,他情绪激动地想要摸一摸宋琲的脸。
却被宋琲一把按下,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掐住了柳仪温的下巴,恶狠狠道:“为什么要跑?我是什么毒蛇猛兽吗?”
柳仪温的眼眸中氤氲着泪水,很是狼狈,胡乱地摇着脑袋,极力地想要解释着,“我……我没有……”
可是宋琲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质问着,“没有什么!没有要跑吗?你和李携言借钱,用蒙汗药迷晕他们,难道不是要跑吗!”
柳仪温被说得哑口无言,因为他是真的想跑,尽管翻了个窗户就想回去,可是他起了想要逃跑的念头,根本无法反驳。
这样的沉默被当成了默许,宋琲自嘲地一笑,手上的力气越发的用力,将柳仪温整个人抱在了怀里,落下了一滴清泪,喃喃着,“你竟然,真的就这么跑掉了……”
泪水从眼眶滑落,滴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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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仪温的脖颈上,一片滚烫,愣怔了许久。
他从来没有见过宋琲哭,他竟然这么害怕失去自己……
“柳仪温,你是骗子,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骗子……”宋琲的力气越来越大,恨不得将这只小兔子融进自己的骨血,让他永远不要离开自己。
于是不断亲吻着他的脸颊与脖颈,各种情绪杂糅在一起,一瞬间喷涌而出,无法宣泄,伸手解掉了他的腰带,剥掉了裤.子,好像只有肌肤相贴才能缓解他心中的不安与焦虑。
时隔一个月,柳仪温也很想宋琲,想与之亲近,便任由着他动作,可是他狠狠地揉着自己的腰身,让他感觉到一丝不适的反应,隆起的肚子忽然传来一阵微动,让他瞬间惊醒。
柳仪温立刻惊慌失措起来,宋琲这样急色又发狂的状态会伤到宝宝的,于是奋力地推开了他,缩到了墙角,抱住了自己的肚子,喃喃着,“不……不要……”
宋琲没想到柳仪温会推开自己,抬眸死死地盯着他,双眼赤红,宛如夜间伺机而动的饿狼,盯上了一只可口的小白兔一样,一伸手就连人带被子一起拖了过来,困在身上,再次吻了上去,手上的力气丝毫不减。
“殿下,殿下,宋琲!”柳仪温双手挥舞着挣扎起来,嘴里胡乱地喊着想要宋琲停手,他害怕极了。
越喊越急,眼泪珠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整张小脸儿都挂满了泪痕,忍不住哭出了声,“呜呜呜呜………”
听到哭声的宋琲才渐渐地恢复了一些神智,微微一顿,抬起头,喘着粗气,身下的小兔子已经哭成泪人儿了,他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颤抖着手去帮他擦眼泪。
宋琲在懊悔,在自责,在恨自己怎么可以吓到自己的宝贝,他明明是不想伤到柳仪温的。
于是将他抱在怀里,怜爱地亲吻着他的额头,轻声地哄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怕再失去你…………”
柳仪温只是哭,好像很是委屈,泪水止都止不住,但还下意识地护着自己的肚子,不想让自己的宝宝受一点伤害。
他的注意力全部在宝宝身上,根本没有听到宋琲说了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抱在一起哭着,宋琲渐渐地察觉到柳仪温的身体再细细地发抖,这才注意到他捂着肚子的动作,方才隔着柜门看不大真切,现在圆鼓鼓的肚子就呈现在了自己眼前。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是怎么一回事,原来他想说的事情就是这个……
宋琲拿开了柳仪温的双手,隆起的小肚子越发的清晰起来,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涌上了心头,似乎有喜悦有惊讶有心疼还有别的……
“谁的?”宋琲捧住了柳仪温的脸,急切地想要柳仪温亲口说出来,“宝贝,你告诉我,它是谁的?”
柳仪温吸了吸鼻子,眼前雾蒙蒙的一片,全是水汽,面前的宋琲也是模模糊糊的一团,没有听清宋琲在说什么。
“谁的!”宋琲越来越迫切,声音不知不觉地大了几分。
柳仪温的泪水又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紧紧地抓着宋琲的手,狼狈又无助,“你……你的,呜呜呜呜……”
第47章
宋琲一把抱住了柳仪温,将他搂在怀里心脏一抽一抽地疼,“这一个月你都窝在这个小破地方,你是怎么过得,怀孕了也不告诉我,我担心死了,我好想你了……”
“如果是担心母妃不同意,没关系,我已经书信与她说过了,非你不可,有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好好商量的,为什么要跑呢?”
柳仪温是没有理由跑的,宋琲想破了脑袋也就只有他母妃做出的棒打鸳鸯之事,想明白之后他立刻就写了一封信发回京城,明确地告诉她自己不会娶任何人,唯有柳仪温。
可柳仪温却摇了摇头,“我没想跑,不,我是想跑的,可是我跑到一半就后悔了,想回去,可是……可是我被掳走了,他也不是坏人,我就帮了他,可是官府在追他,我和他一起,肯定也不会放过我的,我害怕,不敢回去,我怀孕了,很奇怪,我没有孕痣不是小哥儿,我不知道怎么怀孕的,我怕别人发现,我不敢回去,我不是故意想跑的,我……我不想跑……”
柳仪温颠来倒去地哭诉着,紧紧地抱着宋琲,眼泪鼻涕流了一把,全部蹭在了他的衣襟上,好不可怜。
“我……我给你写信了,我给你写了很多信,可是一封都没有回,我以为你生气了,对不起……”柳仪温紧紧地攥着宋琲的衣襟,一个劲儿地道歉,毕竟是自己一时兴起,想要一走了之,是他的错,他认。
但宋琲却见不得他这般,心疼地厉害,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轻声细语地哄着,“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没有及时地看见你的书信,让你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天,对不起。”
“呜呜呜……嗝……”柳仪温说不出话来了,哭得太凶了,止不住地打嗝。
明明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最后还哭得这般委屈,又难过又羞耻,脸色通红一片。
宋琲连忙去倒水,这小破屋里就没有一个好碗,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能看的,倒了一些壶里还剩的温水,慢慢地喂给了柳仪温,打嗝这才好了一些。
今天一天哭得实在是太多了,两只漂亮的眼睛现在都肿成一颗核桃了。
宋琲微微蹙眉,在小屋里搜索着,翻出了一颗鸡蛋,支起炉子煮鸡蛋,煮完鸡蛋,烧热水,手忙脚乱的。
柳仪温盯着一双肿泡眼看着宋琲笨拙地忙碌着,吸了吸鼻子,想要下去帮他,然后又对方手机手快地按回了床上,“你好好待着。”
“柜子……嗝……柜子里有换洗的衣服,你换上……嗝……”柳仪温还在打嗝,看着宋琲被自己哭声衣襟,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你的衣服太小了,我穿不下。”说着就将外衣脱了。
柳仪温担心他着凉,连忙道:“不小,我怀孕了,买的都很大的……”
宋琲望向柳仪温,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他面前,坐在床边,将他再一次拥进了怀中,下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宛如一个找到家的孩子,呢喃着,“太辛苦了。”
“嗯?”
“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还怀着小娃娃,这样的环境一个成年人都尚且艰难,你是怎么过来的呢。”越看这个小破烂的地方越是让宋琲感到愧疚难过与心疼。
假如自己再对柳仪温好一些呢,再让他有安全感一些呢,再早些看见书信呢,他就不会害怕地跑掉了。
“不艰难,我觉得很好,我喜欢这里,小娃娃它很乖,他不吵不闹的。”柳仪温怕宋琲不相信,还握着他的手放进了被窝,贴在了自己安安静静的肚皮上,“你看,它很乖的,乖乖的睡觉,就算是动,也只动一会儿,我不辛苦。”
小娃娃确实很乖,哪怕是自己许久未见的阿爹抚摸着它,它也只是轻轻地动了两下,做个简单的互动,然后又沉沉睡去。
可是宋琲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他知道柳仪温过得不错,地方虽小但五脏俱全,东西破旧,可还能有闲情逸致侍花弄草,好像有没有他都无所谓。
“你应该觉得辛苦的,”宋琲握柳仪温的手,不安地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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搓着,“让我觉得自己还能被你依靠,你这样的话好像一点都不需要我,又好像没有我也能能过得很好一样。”
柳仪温一怔,然后软了下来,“其实也不好的,我行动不便,做什么都不方便,做事慢吞吞,效率不高,”他将另一手附在了宋琲的不安之上,缓缓道:“我想有个人帮我做饭,帮我熬药,帮我烧水,接送我去医馆,这样我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我也需要帮助的,这个帮助也不是什么人可以的,我只想要你。”
宋琲的眸子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双眼通红的望着柳仪温,这一刻才真正的感觉到自己是特殊的,是被柳仪温所需要的存在,于他而言不是可有可无的。
“我有点饿了,我想吃炒鸡蛋。”他是孕夫,情绪体力大起大落,自然容易累又容易饿。
“哦哦哦,好。”宋琲嘴角疯狂上扬,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麻溜地下床去隔壁的厨房烧火炒鸡蛋。
金尊玉贵了一辈子的宋琲哪里做过这些事情,但干不亦乐乎,没一会儿就炒了个鸡蛋回来,没有控制好火候,有一点点焦了。
宋琲焦的部分咬掉,剩下嫩嫩地给柳仪温吃,还不忘得到评价,“好吃吗?”
“好吃。”煎鸡蛋再怎么做都难吃不到哪里去。
得到了好的反馈,宋琲屁颠屁颠地把凉了一些的白煮蛋剥了壳,轻轻地贴在柳仪温红肿的眼皮上滚着。
“火熄掉了吗?”柳仪温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熄了,这我还是知道的。”宋琲收拾好东西,然后三下五除二地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将失而复得的宝贝揽进了怀里,“这次,你不许再跑了,我没办法再经历一次了。”
“不跑了,”柳仪温一头埋进了宋琲的怀抱,“对了,陛下那边是怎么交代的?”
“就说你被人贼匪掳走了,他也没表现得太过关心,倒是你师父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昏过去。”
柳仪温心中一紧,将头埋得更低了。
“我已经写信告诉他们了,我找到了你,想必可以放心些了。”
柳仪温松了一口气,可对师父又是满满的愧疚,忽然抓住了重点,抬眸望向宋琲,“他们?”
“还有你哥,许怀清。”
柳仪温一怔,“你……你都知道了?”
“你是不知道,许怀清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居然要冲过来打我,要不是三哥拦着,就真的一拳头揍在我脸上的,后来才知道他是你哥。”宋琲没有生气,反而轻轻一笑,感慨着,“你竟然是许世仁的儿子,这世界可真是小啊。”
“对不起……”对不起他让师父与哥哥担心了,对不起不能早早地告诉宋琲,对不起宋琲差一点被打……
宋琲吻了吻柳仪温的额头,“怎么又在道歉了,我说过,你永远不要自责,这又不是你的错。”
“你不能一味地惯着我的……”柳仪温闷闷道。
“这不是惯,是事实,始作俑者是谁,我们都心知肚明,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宋琲不太想在重逢的时刻提到这些事情,他还有些真相没有说出口,怕再影响到柳仪温的情绪,孕者最忌讳情绪波动了。
宋琲只将手搭在了柳仪温的肚子上,圆鼓鼓的小肚子让一时有些不习惯,但感觉很温馨,这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家的温暖。
“几个月了?”宋琲眷恋地摸着柳仪温凸起的肚子。
“六个月多点。”
宋琲眼底的笑意与幸福感都要溢出来了,嘴角上扬的弧度一点都没有消减,“那就是七夕那日,我们表明心迹时怀上的,真是个合时宜的小家伙。”
柳仪温也噙着一抹笑,“可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怀孕。”到如今他还是觉得很奇怪。
“那一定是我太厉害。”宋琲沾沾自喜着,毕竟这只小兔子每次都爽到了,还泪眼朦胧的讨饶呢。
然而此话一出,意料之中地得到了柳仪温的一记飞刀,又羞又恼地狠狠锤了他一下。
“啊,”宋琲忽然一个激灵,“我想起来了,你那里有颗小痣。”
“哪儿?”柳仪温歪头,他都已经把自己上上下下都找了个遍了,都没有看见孕痣。
宋琲不说话,只是眯了眯眼睛,被子里的手乱动着,自小腹往下滑,探入了隐秘之处。
柳仪温被冷不丁地碰了一下,整个人都打了一个颤,“唔!”
宋琲凑近一些,附在柳仪温的耳边,“只要我知道的地方。”声音又轻又浅,宛如一根羽毛划过,只留下痒意。
“你!”柳仪温的脸色瞬间爆红,一把抓住了他作乱的手,要抽出来。
偏偏宋琲还反握住了他的手,碰了碰,声线微哑低沉,充满诱惑,“但我上次看得不是很真切,是什么颜色的呢?”
“宋琲!”柳仪温恼羞成怒,低吼了一声,一锤子狠狠地锤在了宋琲的胸口,这次用了十成十的力度,毫不手软。
宋琲都被锤得颤了颤,笑得嘴都合不拢,“哎呀哎呀,谋杀亲夫啦~”
第48章
因为宋琲的出现,柳仪温睡得很晚,又陪着他胡闹了半天,真正睡着时都快子时了,第二天早上根本醒不过来。
宋琲陡然从睡梦中惊醒,额间冒出了豆大般的汗珠,怀里的温暖才让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宝贝已经回来了,他怜爱地亲了亲怀里的小兔子,一刻都舍不得放开。
柳仪温被他亲得别开了脸,但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只是努着嘴巴挥了挥手,转了个身继续睡着。
宋琲被他可爱的小动作逗得笑呵呵的,然后起身穿衣服,看看屋里有没有什么能吃的,简单的做一顿,然而什么都没有。
无奈之下,宋琲只得打开窗户吹了吹哨子,一个暗卫落在屋顶上,轻声地吩咐完两声就走了。
这里别的没有,鸡蛋倒是不少,恐怕都是周围的人送的,宋琲从水缸里打了一些水,燃气炉子煮了两颗鸡蛋。
忽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宋琲过去打开了门,发现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脸圆圆的,一团孩子气,是馆主的小女儿,医馆里打打杂,“柳……”
小莫没看见柳仪温,只有一个陌生的男人,长得高大威猛,都快有门框那么高了,微蹙着眉头,冷峻着一张脸,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令人有些胆寒,她不禁瑟缩了一下,问道:“你……你谁啊?怎么在柳大夫家里?”
宋琲倚在门框上,挡住了小莫有意无意往里瞥的目光,慵懒一笑,“我是他夫君。”
尚在睡梦中的柳仪温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夫君。
小莫是出了名的小喇叭,兜不住话,没一会儿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说柳大夫那个“抛夫弃子”的夫君回来了。
柳仪温一觉睡到了中午,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才悠悠转醒,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眼睛尚且不能完全睁开,用手揉了揉,睡眼惺忪,窝在床上有些不想起来。
接着一道黑影笼罩了下来,亲亲蜜蜜地亲了自己好几口,柳仪温这才反应过来,没什么力气似的推着眼前的人,“唔,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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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琲见好就收,把柳仪温抱了起来,细无巨细地给他穿衣服,握着纤细的脚裸套上棉袜与鞋子。
今日阳光很好,透过有些破旧的窗户,照亮了整间小屋,整个儿都明亮了起来。
宋琲拿去梳子帮柳仪温梳一梳乱糟糟的头发,手指很轻,动作很缓,生怕扯疼了他,“我准备了午饭,待会儿多吃一些。”
柳仪温忽然一个激灵,惊讶道:“中午了?”
“对啊。”
柳仪温一下子急了起来,慌慌张张地要站起身,“你……你怎么不叫醒我啊,我还得去医馆呢!”
“坐下坐下,”宋琲按住了柳仪温,笑道:“我已经和医馆的人告过假了,你就好好在家休息吧。”
“不行的,我又没病没灾的。”无论刮风下雨,只要不是自己身体有恙,他都会按时去的。
这只跳脚的小兔子真是让宋琲没辙,只得赶紧哄道:“反正都要中午了,就算你过去了,他们都要吃饭了,不如吃完午饭再去,我送你。”
柳仪温细细一想,宋琲说得对,况且中午医馆里也没什么病人的,于是点了点头,“好吧。”
破旧的小桌子上放了一大堆菜,芦笋鹌鹑,青椒小炒鸡,荷叶虾仁等等,细数之下大概有十几种,柳仪温都惊呆了,不可置信道:“这……哪儿来的啊?”
“我做的。”宋琲撑着下巴,笑眯眯地望着柳仪温。
柳仪温一脸的不相信,“你昨天做的炒鸡蛋里面还有蛋壳呢,今天就能做得堪比大厨了?那以后玉福楼的生意就不用做了。”
不对,这些菜分明就是玉福楼的手艺,全是那儿的招牌菜,“殿下,说谎不是好孩子。”
“哎呀哎呀,本想着要讨赏呢,没想到被我们聪明的阿温给识破啦,”宋琲立刻笑成了花,夹了一块小炒鸡喂进了柳仪温的嘴巴里,“这是我让人一大早就去订的,没想到这犄角旮旯小城里的客人比十里春风楼还要多,等了许久呢。”
宋琲一边喂,柳仪温一边张嘴,连手都不要抬一下,“这里自然比不得京城繁华,酒楼统共就这么几家,当然生意红火了,我不吃这个了,我要吃……”柳仪温环顾了桌子,锁定在荷叶虾仁上,“吃虾,我喜欢虾子。”
“好。”宋琲宠溺地揉了揉柳仪温的头发,把所有带虾的食物都放在了他面前,喂了几口虾仁,又开始剥虾,“张嘴,我亲爱的主人。”
柳仪温一愣,脸色爆红,“你……你别这么说,这样不好……”
宋琲满不在乎,他与柳仪温在一起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身份地位上的差别,他们是平等的,只不过是相爱的两个人罢了,“这里又没别人,我的阿温这么辛苦,我得好好照顾阿温,把阿温喂得饱饱的。”
柳仪温心中一暖,张开嘴巴,叼走了河虾。
半晌之后,大部分的盘子都空了一半了。
“吃饱了吗?”
柳仪温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满足地点了点头,“嗯。”
宋琲视线下移,落在了柳仪温的肚子上,眼底的温柔都要溢出来了,轻轻地摸了摸,“你吃饱了吗?”
肚子里的小娃娃轻微地动了一下,像是在回答宋琲的问题,不过回应就又不动了,像是敷衍一样。
“真可爱,和你爹爹一样可爱。”
吃完饭,宋琲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是把所有的饭菜连同碗一起扔掉,被柳仪温数落了太浪费了。
宋琲听着柳仪温的喋喋不休,把人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床上,捞起来裤腿,露出了一截粉白的小腿,“我昨夜摸你的脚和小腿,发现都浮肿了,去医馆还都自己走路去,你怎么走得动的?不是和李携言借了不少银子呢?”
柳仪温的碎碎念念瞬间偃旗息鼓,“啊?我……我还能走走啊,孕夫也是要锻炼一下的,不能总是躺着坐着,这样会血液不循环,而且我也不累,我身体很好的。”
还有一些心虚,因为那些银子都被用来救助没钱看病的乡里乡亲了。
“你总有那么多的说辞。”宋琲轻柔地揉着他的小腿,语气有些责备,又自责,“回家吧,这里不是很好。”
“我现在还不能走。”柳仪温低下了头,他心中很是不舍。
虽然才在月城待了一个月,但也是他十分快乐的时光,他每天和各色各异的人打交道,和他们说话,开玩笑,拉家常,是在宫中从未有过的自由与快乐,他在这里还可以实实在在地帮助到需要帮助的百姓,况且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事情。
“大叔说帮我和城主说说的,打开许府的大门,我想去故居瞧一瞧。”
“好,我去和月城城主说一声。”
但舍不得归舍不得,他也必须要回去的,大仇未报,又怎么可以独善其身。
柳仪温的视线又落在了圆鼓鼓的肚子上,陷入了沉思。
宋琲看出了他的想法,宽慰道:“没事,我会安排好一切,没有人会知道你怀孕了,更不会有欺君之罪,累及家人。”
柳仪温这才松了口气。
下午,宋琲驱着小毛驴,坐着灰扑扑的马车,一点都不上档次,不由得憋着个嘴,有点不满意。
原本宋琲是打算骑高头大马,驾驶华贵的马车的,但这样太引人注目了,被柳仪温一票否决,还扬言要是不坐驴车自己宁愿走着去,最后他妥协了。
不过宋琲长得魁梧,相貌堂堂气宇轩昂,哪怕穿着简朴的服饰,驱着憨憨的驴车,还是在街道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
到达地方后,柳仪温掀开帘子,宋琲伸手扶他下来。
宋琲实在是太扎眼了,柳仪温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他们望过来,他恨不得将头埋进毛领里,连忙一个闪身就跨进了医馆。
只听得一个厚重响亮的声音,“他要是敢欺负阿知,就一刀砍了!”
柳仪温脚下一歪,吓得差点儿绊了一下,还好宋琲在身后扶了一把。
原来魏伯增刚从馆主口中知道了柳仪温“夫君”的存在,已经忿忿地骂了他一遍了,“阿知给他写了那么多封信,他是一封不回,现在倒是找来了?”
“大叔,他不是故意的,他是在找我,那些信没有送到他的手上。”柳仪温连忙上去解释。
自从认了柳仪温,魏伯增已经完全那他当成了自己的小辈来疼着,护短得很。
魏伯增看了一眼宋琲,瞧着还有些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对他就没个好脸色,“你可别又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没有没有,大叔,他……他是个好人,对我很好的。”柳仪温将宋琲拉了过来,想给大叔介绍,可又不知道怎么介绍他的身份,有些为难着。
魏伯增将宋琲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家住何方,家里几口人,做什么生计的……”
宋琲对眼前这个疾言厉色的大叔,有些不耐烦,可这是柳仪温认的大叔,不能没有礼貌,打算回答一二。
然而再仔细看看大叔的相貌又觉得他甚是眼熟,渐渐地露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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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议的神色,“师父?”
全场瞬间噤声,柳仪温一时愣怔,魏伯增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地看着宋琲,似乎要在他身上找到一丝熟悉的影子,能称他为“师父”的人,这世上仅有一位。
魏伯增迅速做出反应,将宋琲带到了后屋,宋琲拉着柳仪温一同进去。
柳仪温捧着热气腾腾的茶碗捂手,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流转着,忽然想起来了,朝宋琲道:“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师父在西域待过,会□□,知道西域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与东西,大叔也会的。”
宋琲笑了笑,“是,他会很多东西,我的武艺也是他教的。”
魏伯增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你是……是六殿下?”
“是,我是宋琲。”
“竟然都长这么大了。”魏伯增感慨万千,盯着宋琲上上下下地看,露出了笑容。
“您已经离开快十年了,沉冤得雪之后我曾去找过你,但一直没有找到。”宋琲眼中有些失落。
“京城已经没有值得我留念的,倒不如远走高飞自由自在,不受拘束,不用应付官场的尔虞我诈,不用担心被奸诈小人诬陷暗害。”魏伯增忿忿道,已经快十年了,他依旧无法释怀当年之事,每每提起都是无比的憎恨。
但人不能总是活在愤慨之中,得见故人他还是很高兴的,“不过老天也算待我不薄了,没想到还能遇见这么多的故人。”他用力地拍了拍宋琲的肩膀,眉开眼笑起来,“好小子啊,把这么好的阿知都拐到手了,他可是我的好侄儿,你可得好好对人家,就算你是我徒弟也不可以欺负人家。”
“我会的。”宋琲紧紧地握住了柳仪温的手,柔和一笑。
“晚上来家里吃饭,我亲自下厨!”魏伯增爽朗地笑着,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医馆闭馆之后,宋琲准时来接他,架着小驴车“咕噜咕噜”地滚着。
“今天要去大叔那里吃饭呢,殿下你能不能他不要做刀口舔血的生活了,他身上有很多伤。”
“师父原来是禁军首领,却被小人陷害,父皇没有查明缘由,就定了他的罪名,全家抄斩,自己被流放千里,后来与师父交好的大臣查明了真相,最终还了师父清白也无济于事了。”
听到事情的始末,柳仪温也不免生气起来,“难怪大叔说他最讨厌贪官污吏,奸诈小人。”
“师父为人刚正不阿,嫉恶如仇,也很倔强,凡他决定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改变的。”
宋琲自小就跟着魏伯增学习武艺,尽管后来落水“重病”也没有荒废,他清楚他的心性,自己也无能为力,
柳仪温叹了一声气,“若是这世上没有奸佞小人就好了。”
宋琲轻轻一笑,“怎么可能呢,大多数人都是利己主义,唯利是图,不可能真正的做到无愧于心,我们只能要求自己保持初心,提高警惕去规避被人所害。”
魏伯增做了一大桌子菜,与之交好的人都来了,他隆重地向众人介绍了一下宋琲,说是柳仪温的夫君。
柳仪温羞红了脸,埋下了头,倒是宋琲乐在其中处之泰然毫不拘束,挨个儿敬酒敬了一遍,顺利地打成一片。
周围的人纷纷起哄着让他们成亲,宋琲的脸都要笑成花了,然而瞥见了一旁赧然的柳仪温,这才收敛些。
酒过三巡之后,宋琲也有了一些醉意,与柳仪温手牵着手走到狭小的巷子里,一束月光照进甬道,照亮回家的路,“阿温啊,其实这里也挺好的。”
“你不是说这里不好吗?”
宋琲摇了摇头,“这里热闹淳朴,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笑眯眯,可比宫里好多了。”
在宫里,每个人也都是笑着的,可是不知道他们笑容的背后隐藏着多大的阴谋,总是要猜他们的心思,令人心力交瘁。
“月城很好,只是我关于它的记忆并不是很多。”
“我记得,在盛夏是最美的,月城是水乡,路两道都是小河流,开满了娇艳的荷花,鲜花遍地,走在街道上都能接到落英……”宋琲绘声绘色地描绘着月城的美景,“还有许家的小少爷也甚是可爱。”
“嗯?”柳仪温抬眸望向宋琲。
宋琲咧嘴一笑,“他还给我捉了一只漂亮的蝴蝶。”他的记忆向来不差,那是他们在许府见的第一面,也是唯一的一面。
可是柳仪温不记得了,他不记得家里来了什么人,不记得给一个哥哥捉过蝴蝶,唯一的记忆都是与爹爹他们的。
“没关系,我记得就好了,”宋琲捧着柳仪温的脸,亲了亲他的面颊,轻轻地捏了捏一团肉,“我还记得那时候阿温胖嘟嘟的,像只小猪,好像抱在手里还是软软的,时光真是匆匆,怎么一只小猪猪长成一个漂亮的美人儿了呢。”
柳仪温立刻努起了嘴巴,瞪着宋琲,咬了他作怪的手一口,“你莫不是故意打趣我?”
宋琲笑呵呵地将人抱了起来,坐在自己的臂弯中,声音都提高了一些,“怎么会呢,我家阿温是最最好看,最最可爱哒!”
早已经入了夜,周围都是静悄悄的,宋琲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的突出,吓得柳仪温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巴,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人开窗查看才小声道:“你……你小声些,这都是人,还有快放我下来。”
宋琲轻轻地将柳仪温放了下来,稳稳地站好,嘿嘿一笑,“我下午收到了京中的回信,许怀清要过来看看你。”
柳仪温的眼眸陡然一亮,“真的?什么时候!”
“三五日吧。”
柳仪温仔细想了想,“城主已经同意将许府交还于我,去完许府之后我们就可以回京了,我可以回去看看哥哥,还是师父,不必劳他辛苦再跑一趟的。”
“不急。”宋琲将脑袋搁在柳仪温的肩膀上,“阿温啊,我的头有些晕呢。”
柳仪温没来得及去想为什么宋琲忽然不急了起来,连忙抱住他,怪嗔道:“谁让你喝这么多酒了。”
“我开心啊。”宋琲紧紧地拥着柳仪温,喃喃道:“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柳仪温嘴角一翘,“我也开心,等这个小娃娃出生了,我更开心。”
“对哦,还有我们的宝宝。”宋琲直起身子,目光下移,然后“唰”地一下蹲在了柳仪温面前,将耳朵贴在了肚子上。
“殿下!”柳仪温一阵赧然,连忙去拉扯宋琲,“隔着棉衣怎么能听到啊!”
小娃娃在肚子踹了宋琲一脚,宋琲当成了回应,笑道:“能啊,他还跟我说阿爹你好呢。”
“骗人。”柳仪温笑骂着。
“真的啊,不信你听。”
“好啦好啦,我们回家,回家慢慢听,好不好?”
“好!”宋琲开心地将柳仪温横抱了起来,“回家喽!”
***
许府大门被打开的那一刻灰尘扬起,险些迷了眼睛,这里已经许久都不曾有人来过了,到处都是蜘蛛网,杂乱的枯草,但还是很整齐,与记忆中的模样别无二致。
柳仪温拿起一把扫帚,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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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尘与蜘蛛网,一步步地往前,宋琲同样跟在他身边打扫。
室内的小物件都被拿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一些大型家具与搬不走的瓷器摆件,可都有被大火焚烧的痕迹。
许府家大业大,遭此横祸,有不少人趁火打劫,扑灭火的同时也顺走了不少东西,不然有些物件不会流通到市场上。
柳仪温每到一个屋子都能勾起一些回忆,快乐的、温馨的、美好的,似乎都历历在目。
父亲的书房还完好无损,书架上堆放着很多书,有名人传记,有各类医典,还有自己记录的手记,柳仪温一一翻过,发现了从前宋琲带回来的那本书籍的下册,里面关于针灸之术的记载更为详细,还有一劳永逸的金针之法。
柳仪温来到了许家祠堂,父亲与爹爹的牌位赫然在目。
许氏祖上就是宫中的御医,才挣下如今的家业,子孙后代又各个争气,将许氏的医术发扬光大,若无遭人暗害,许氏依旧是如此盛景。
柳仪温擦拭着牌位上的灰尘,又一一放了回去,跪了下来叩首,宋琲跟着一起跪下,一待就是半日。
许府经年维修,很多东西都破旧不堪,不能再用了,宋琲找了人来修缮与打扫。
柳仪温还带着宋琲去双亲的坟前祭拜,“阿爹,爹爹,我今天带了一个人来见你们。”
“岳父在上,小婿有礼。”宋琲十分上道地磕了三个头。
柳仪温努了努嘴巴,眼底却是笑意,“你……你还不是呢。”
“你都带我来见许家长辈了,自然就是了。”
柳仪温垂眸一笑,摸着自己的肚子,眼中尽是温和,“他是这个小娃娃的阿爹,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自己是小哥儿,忽然就有了,怪吓人的。”
“我以前以为自己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但是遇到了很好的师父,后来找到了哥哥,找到了阿爹昔日的结拜兄弟,我一时之间又多了好多好多的亲人……”渐渐地,柳仪温就泪眼朦胧了起来,他越说越是想念自己的两位爹爹。
如果他们还在,他都不想象自己会是多么幸福快乐的小孩。
宋琲见柳仪温哭了,心里一阵抽疼,扯出袖子小心翼翼地给他眼泪,轻哄着,“没关系,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了,我们也拥有一个家,有父亲有爹爹,还有宝宝。”
柳仪温破涕而笑。
是啊,他也有家了,有亲人,有朋友,有爱人,有孩子,他不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孩了。
宋琲对着墓碑,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会照顾他,保护他,不会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阿爹,爹爹,你们放心,我会很幸福的。”
第49章
宋琲雷打不动地接送柳仪温进出医馆,每日一来就往医馆里一坐,什么事也不干,就静静地看着自己家的阿温帮人看病,脸上挂着和谐的笑容,如同谦谦君子一般,宋琲很喜欢。
很多人听闻柳大夫的夫君找过来了,纷纷地过来瞧一瞧,有病没病的都来医馆走一遭,被馆主轰了出去。
有几次柳仪温都顶不住这样热切的目光了,把他拉到了里屋,“你怎么还不回京呢?”
宋琲环着柳仪温的腰,隔着衣服亲了亲他的肚子,狡黠一笑,“我请了病假啊,我和父皇说柳太医不在,我的旧疾复发,需要好生休养一段时间。”
柳仪温一听就着急了,连忙去抓宋琲的手,“你哪里不舒服了?”
“我骗他的,我身体康健的很呢。”宋琲把手伸了出来大咧咧地让柳仪温把脉。
柳仪温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你就待在这里,不许出去了,你……你太惹眼了。”
“可是看不见你我会难过的。”宋琲冲着柳仪温眨巴眨巴着眼睛,好像很可怜的模样。
但柳仪温不吃这一套,甩开了宋琲的手,佯装生气道:“那你就回家吧。”
宋琲一下子就不行了,妥协着,“好好好,我待在这里。”
没了宋琲的注目,柳仪温自在了许多。
时间过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中午了,柳仪温一般中午都在医馆吃饭,不回去了,谁知道宋琲安排了人,去玉福楼订餐,每日中午都送来医馆,动不动就是一大桌子菜,又是一阵骚动。
柳仪温说过几次,但宋琲坚决不退让,说一定要让自己的媳妇儿孩子吃饱了,最终隔壁拧不过大腿,柳仪温只能被迫同意。
宋琲给医馆的每个人都订了一份,还有其他的糕点小食儿,见者有份,小莫还分到了一块软糕,她知道是玉福楼的手艺,那些东西可都不便宜,轻易还吃不到呢。
“柳大夫的夫君可真好,每日来接送他不说,中午还送好吃的,咱们都跟着沾光呢。”小莫吃了一口软糕,满足地不行。
旁边吃了好东西的医师与病患都附和着,柳仪温心善友好,对他们都多加照顾,他们都很喜欢他,连带着他的夫君也一起喜欢,况且还给他们送好吃的,就更加喜欢。
不过总有那么一个异声,“他们又没有成亲,怎么能算是夫君呢。”男人瞥了一眼里面高大威猛的宋琲,瘪了瘪嘴。
方大夫说道:“人家柳大夫还怀着他的娃娃呢,早晚会成亲的。”
男人是隔壁杂货铺的老板的儿子,帮忙送货,给医馆送纸张,不屑道:“肚子都那么大了,要成亲早就成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娃要是出生了就更没有时间了。”
小莫蹙着眉头,察觉到这人的恶意,立刻道:“不是,你这人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吗?我爹是有意撮合过你和柳大夫,可柳大夫没那个心思啊,也说清楚了的,而且现在看看你这样可比不上人家,人家那穿衣打扮,举手投足的气派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柳大夫说不准日后还是少奶奶呢。”小莫越说越生气,不过也庆幸柳大夫和他没成,不然多膈应啊。
男人被他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也说得急了,“大户人家那也是要清清白白的姑娘哥儿的,当初柳大夫来的时候可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谁知道是不是被赶出来,。”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是在贬低柳大夫吗?柳大夫多好啊,心地善良又医术高明,来这里才一个月就帮了很多人了,有时候还分文不取,我可不允许有人这么说他,”小莫立刻跳脚,手里的糕点都不吃了,数了数银子,然后拽着男人就往外走,“去去去,别在这里待着了,拿着银子赶紧走,下次我们不买你家的纸了,什么人啊。”
小莫虽然是个姑娘,个子小,但力气大,可不惯着这人的臭毛病,直接拽了出去,还“呸”了一声。
男人“嘁”了一声,瞪了柳仪温那个方向一眼,忿忿地离开了。
“下次他要是来,不许他进来!”小莫叉腰气呼呼地吩咐着家里的两个伙计。
“你尝尝这个,说是玉福楼的新品。”宋琲一个劲儿地柳仪温加菜,看他吃饭自己就美滋滋的,好像就饱了一般。
又对着柳仪温的肚子说,“宝宝啊,你也要好好吃饭,快快地长大,我瞧着它好像又大了一些。”
柳仪温嘴里叼着一块排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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嚼边低头看了一眼,他倒是没有注意看,好像也差不多,不过才几天,也看不出什么区别来。
“我看不出来,你别老盯着我的肚子看,吃你的饭吧。”柳仪温往宋琲嘴里塞了一根鸡腿,让他乖乖吃饭。
“算算日子,哥哥要来了吧。”
宋琲一顿,点了点头,“嗯。”
柳仪温眼底染上了笑意,盘算着,“我得给哥哥定一个大一点的屋子,不能让他和咱们挤在一起了,太委屈他了。”
“你怎么不怕委屈我呢,你那张小床确实小了一些,都把我挤坏了,而且屋子也太小了,大床都搬不进来。”宋琲有心要把柳仪温的一应用具都换一遍,茶碗这些很容易,柜子床这些的需要量好尺寸,大不了一点,但胜在精致。
柳仪温挑了挑眉头,眼眸晶亮,嘴角一扬,甚是娇俏,“又不是我强迫殿下的,是殿下自己乐意的。”
宋琲轻轻地剐蹭了一下柳仪温的鼻尖,笑道:“是啊是啊,谁让我的阿温这么喜欢这条小巷子呢。”
第二日许怀清就抵达了月城,为了与哥哥见面,柳仪温特意像医馆告了假,不过前一天就将病患的药包好了,名字都一一写好,过来拿走就行了。
许怀清看见了柳仪温,眼睛瞬间一红,“你怎么能跑掉呢,我都要急死了,我还以为……还以为……”还以为什么,许怀清说不下去了,他怕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弟弟出了什么意外,幸好是有惊无险,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视线落在不能忽视的肚子上时还是心疼与难过,“怎么都这么大了啊,看起来都六个月了,你藏的也太辛苦了。”
“也不是很辛苦的,我到五个月的时候才发现,平时也不吐也不难受的,就是有些累有些困而已。”若是能有些妊娠反应,也就不会这么晚才发现了。
“不可以掉以轻心的,一定要好好养着,不可操劳,不能受惊受凉,不然生的时候会很艰难,还会落下病根的。”许怀清忍不住叮嘱着,事无巨细,生怕遗漏了什么。
面对哥哥的关心,柳仪温笑眯眯着,“我知道的,怎么哥哥比医师还要担心紧张呢,像是自己生过一样。”
许怀清的眼神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掩饰了过去,笑道:“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自然要关心的,这个还是我的小侄儿,我希望它平安出生,更希望你不要遭罪。”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柳仪温活得好过得好,不受一丝痛苦与烦恼。
当年,许怀清从暗杀中活了下来,不能作为“许瑞知”而活,没有办法将许府要回来,只能偷偷摸摸地回去祭拜,但如今已经回到了柳仪温手中,可以正大光明了。
许怀清与柳仪温一起祭拜了许家的列祖列宗,一起为双亲扫墓,和他们说了好些话。
这次,许怀清还带来了一个消息,吴伯的神智恢复了一些,他常常抱着的棍子里藏着一份书信,拼凑出了许家遇害的全过程。
原来当年宋琲落水,太医还没有赶得过来,便由父亲医治,皇后想要买通他直接治死宋琲一劳永逸。
但父亲没有同意,可皇后已经告知了他真相,就不能留着他,于是借济城疫病,流民到处逃窜又落草为寇为由灭了许家满门,吴伯的那封信就是皇后当年写给杀手的。
而放火时被方昭仪看见,皇后令张之勇给她下了慢性毒药,让她以为她是病死的,那个宫女看见了一切,接受不来这一系列的事情最终疯了。
当时,许怀清顺着线索查了下去,不久之后宫女就被人灭口,他就不敢再轻举妄动,打草惊蛇,才执意不想让柳仪温也参与进来。
柳仪温红着眼睛,情绪有些激动,“这个交给陛下不就是证据了吗?”
许怀清摇了摇头,“不行的,没用的,你知道陛下为什么在太子犯了那么多的错之后还不废黜吗?”
柳仪温不明白,他不太懂朝堂上的事情。
“太子的背后是万氏,三朝元老,外戚势力庞大,当初陛下被立为太子靠得就是这个。”
当今皇上非嫡非长,就是斗垮了嫡子,自己的母妃成为了皇后,前期的万氏狠狠地将皇帝拿捏,这么多年来万氏也再日益壮大,皇帝担心有朝一日会凌驾于自己之上,这光废一个太子可不行,仍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必须要彻底的铲除,
所以太子为被废黜,也是被架在风口浪尖之上,皇后善妒,后妃无一人交好,都害怕太子登基之后会被遭到报复,有人安分守己不敢出头,有人就要奋力一战,为自己挣个好前程,譬如宋琲与宋珩,譬如端王,想要越过万氏而直接动太子是不行的,除非他犯下谋逆造反的大罪。
柳仪温听得一愣一愣的,但也慢慢地理解了。
其实总而言之,就是他们犯的错还不够大,一个许府在上位者眼中并不是什么大人物,死掉就跟弄死蚂蚁没什么两样,皇帝连痛都不会痛一下,怎么会要了皇后与太子的命。
而许怀清他们如今要走的路就是对付万氏,可这又谈何容易。
柳仪温一把抓住了许怀清的手,有些急切,“哥,我们一起回京吧,赶紧回去,原本你不来,我就打算回去的,我回去也可以帮你们的。”
许怀清移开了眼神,“这事不用你管,你就安安分分地待在月城。”
柳仪温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叫做让他留在月城,“为什么?”
“宫里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凡是有我们就行了。”其实许怀清不必来一趟的,但他知道柳仪温的性子,必不可能稀里糊涂又安安分分地留在月城,只有自己来说明缘由才行。
柳仪温情绪激动地想要说些什么,“但我也是许家人,我知道你们此行不仅仅是为报仇,可是……可是我也不是那么没用,陛下头风发作,我能治,我待在陛下身边,也很便利啊……”他极力地说着自己的好处,希望哥哥不要丢下他。
“柳仪温,你明不明白,许家没了,总得留一个的。”许怀清的态度坚决,但眼眸中却克制不住地闪烁着泪花。
柳仪温明白的,他忽然什么都明白了,许怀清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一个人身上,保他一条命,保下许氏的一条血脉。
原来哥哥此次来不是来探望自己,不是来带他一起走,只是要告诉他利害关系,留着月城,也怪不得前一天还急切着让他回家的宋琲忽然说了“不急”。
原来他们都知道。
可是让他独善其身,如果最后失败了,自己能受得了吗?
柳仪温忍着的泪水最终还是从眼角滑落下来,“我知道了,哥。”
柳仪温送走了许怀清之后就闷闷不乐的,宋琲怕他把自己憋坏了,变着花样地逗他笑,可都无济于事,他知道再多安慰的话都是没有用。
宋琲也有私心的,他与许怀清一样希望柳仪温能够好好地生活着,不要掺和进这些污遭的事情,可看着他这般模样,心里始终不是一个滋味儿,只能等他自己想通了关卡。
柳仪温抓住了宋琲手忙脚乱的手,一把拉了过来,将头埋在宋琲的怀中,吸了吸鼻子,闷闷道:“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毒死太子吧,太子死了,他就不会成为皇帝,不会去伤害你们了。”
可是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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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温知道这样的想法是天方夜谭,只能是嘴上说说。
宋琲一愣,随即浅浅一笑,“不会的,我们阿温只会治病救人,不会伤人。”
他不想纯洁的小兔子身上沾满血迹,因为他知道柳仪温的理想,是天下再无病痛再无苦楚,若是亲手害死一个人,哪怕对方是仇敌,也会一辈子活在不安之中。
柳仪温抹了抹自己的泪水,又用袖子擦拭干净,道:“不过我不会自怨自艾,一切都还没有结果。”太子会不会倒台,哥哥他们会不会全身而退,现在谁都不知道。
继而深吸了一口气,“哥哥让我好好活着,我就要好好活着,我不止有许家的仇恨,我还有自己的理想与抱负,我要好好地活着的。他摸着宋琲的脸,缱绻又不舍,“宋琲,你也要好好地活着。”
争权夺位之事,宋琲亦在漩涡之中,脱不开身,更是危机重重。
“我会的。”宋琲用脸颊轻轻地蹭了蹭,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笑着,“不过我还会再多待上一段时间,好好地陪陪你。”
柳仪温玩着宋琲骨骼分明又修长的手指,“嗯,其实我一个人也会很好,馆主、大叔,邻居,还有城主,这里的人都对我很好。”他有些担忧京城的事情,怕宋琲在这里待得太久会引起怀疑,对他不好。
宋琲知道柳仪温的顾虑,宽慰着,“没关系的,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现在太子他们的注意力都在三哥与四哥身上,可无暇顾及我了。”
太子如今可是忙得热火朝天,朝中有不少对他不满的臣子,时常找麻烦,他要废很大的精力去料理,宋琲反而不是最重要的了。
宋琲亲了亲柳仪温的嘴角,将人抱了起来,坐在自己的腿上,贪恋着他身上的温度与香气,“我也知道月城很好,城民很好,但我舍不得,我还要看着宝宝出生呢,他越来越大了。”他的手摸上了柳仪温的肚子,感受着里面传来的温度与轻动,“我回去之后会想办法让柳庆过来,他经验丰富,有他在,我会很放心。”
柳仪温有了反应,抬眸望向宋琲,“师父年岁大了,受不了舟车劳顿的,来来回回很耗体力,我自己也没……唔……”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宋琲“啵”地亲了一下,轻柔地将柳仪温落下的碎发别到了耳后,“你也要体谅他担忧你的心,知道你失踪的时候他差点儿吓晕过去,至少也要让他看见你平安无事。”
愧疚之心油然而生,当初一个错误的决定害得那么多人为他担心受怕,柳仪温咬了咬嘴唇。
宋琲环着柳仪温的腰,“不过你别担心,到时候我会找机会和他一起过来,我可不想错过宝宝的出生。”
柳仪温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还早呢,都没有七月。”
“也快了,时光匆匆如流水,一眨眼一瞬间的事情,”宋琲盯着圆溜溜的肚子看,眼目光软得如水一般,畅想着美好的未来,“等小宝贝出生了,我要把我所有的爱都给它,让它无病无灾无忧无虑,我们春天赏花,夏天摸鱼,秋天,冬天堆雪人。”
他要将自己从未得到过的生活全部给予这个孩子。
“好,我们一起。”
***
上次那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男人到处散播柳仪温不检点的流言,但还没有传播多少就被宋琲掐断了,那家杂货铺也被强制关门,一家子被丢出了月城。
不过确实提醒了宋琲,他与柳仪温之间除了感情与孩子连接没有任何保障,万一哪天他家的小兔子忽然心血来潮又跑掉了呢,这样他心不安啊。
“殿下,再过几日,咱们就要回京了,时间太长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林之盛往柳仪温的小屋送东西,宋琲撑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连自己和他说话,似乎都没有听见。
“本王想成亲了。”宋琲忽然语出惊人。
但林之盛没有多大的惊讶,能让自家主子提出想要成亲的对象是谁不言而喻,也是真心地为他高兴,笑道:“殿下快要弱冠了,柳太医年岁也不小了,还有一个小宝宝,不出三个月就要出生,确实要负责,可以立个侧妃。”
宋琲微微蹙眉,对“侧妃”根本不满意,直接道:“不,本王要娶他为正妃。”
这次林之盛没有猜中他的心思,或许猜中,了,但他不敢说,甚至吓得一惊,“这……这宫里怕是不会同意的,陛下已经有意要将孙将军的女儿赐婚给殿下了,柳太医的身份地位是够不上正妃的。”
虽然这话不好听,主子也不乐意,但这是事实,皇命不可违。
“本王才不管什么将军不将军的女儿,什么配不配的,本王只想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宋琲目光坚定,压根不在意林之盛的话,他才不管什么困难,要是有阻碍,那就全部剔除好了。
想到接下来的事情,宋琲就忍不住翘了翘嘴角,神情中是压抑不住的喜悦,“你去给本王办件事,办好了重重有赏。”
几日之后,柳仪温发现了医馆旁边的那家杂货铺变成了茶室,起先还以为是店家有事没有开门,不曾想竟然是将店铺转让了,不禁问了一嘴。
自从上次的那件事儿,小莫对那家杂货铺就没有好脸色,瘪了瘪嘴巴,“可能倒闭了吧。”
然后小莫把柳仪温拉进里屋,眨巴眨巴着眼睛,期待着看向柳仪温,“柳大夫你有没有想过成亲啊?”
柳仪温沉默了,他原本就是打算一辈子不成亲的,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后来有了宋琲有了宝宝,似乎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若是与宋琲成亲的话,好像也不是那么的糟糕吧,现在的他也很渴望拥有一个温馨的家。
可是宋琲是皇子,他是御医,不,他连御医都不是了,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医馆医师,他们之间的身份地位有着云泥之别。
柳仪温从不会怀疑宋琲对他的心意,但他不能忽视身份地位所带来的差距。
小莫瞧他沉默着不说话,一下子就急了,“那可不行啊,不能……不能没名没分的啊,就算他是大少爷,家里不容,咱也不能做外室的。”
“啊?”柳仪温愣了愣,疑道:“你都是从哪儿听到的这些啊?”
“哎呀,这个你别管,”小莫打着哈哈过去,又把话题扯到了孩子身上,将柳仪温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瞧你的气质就像个小公子,比起他来应该也差不离吧,若是孩子出生了就是私生子,这样很不好,什么家产继承权都没有的,将来他再娶一个正房夫人,被她知道了你的存在,她更不会放过你了。”
柳仪温越听越想笑,轻轻地敲了敲小莫的脑袋,“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呢,少看一些小人书吧。”
“嗷,我说的是真话嘛,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呢。”小莫揉了揉的自己额角。
柳仪温并不将小莫的话放在心上,他不觉得宋琲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可是事关孩子,确实要多考虑一分。
宋琲接柳仪温回到小屋后,踟蹰了许久,最终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殿下,我想过一件事,孩子出生了跟我姓,姓“许”。”
这是他是我的孩子,冠于他的姓氏。
“好。”宋琲不在乎孩子的姓氏,只要是他和柳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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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的就行了,况且许氏那样的门楣也该要传承下去的。
柳仪温倒是没想到宋琲竟然答应地如此干脆,又提到了小莫所说的成亲一事,“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的身份不太对等,成亲一事更是难上加难,什么名分地位我是不要的,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
宋琲一怔,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觉得柳仪温简直是乖顺地让人心疼,他什么都不为自己谋求,永远在为别人考虑,“阿温,你太好了,你什么都不挣,什么都不要,将来我要是不爱你了呢,不要你了呢?”
如果宋琲不爱他了,要弃了他,柳仪温也不会怎么样,他不会哭天喊地地死死纠缠,不会自怨自艾到活不下去。
他只会坦然地放手,继续过自己的日子,他会一门手艺,可以养活自己,就算是一个人也会活的很好,根本不需要依赖任何人。
但他知道这些话是宋琲不爱听的,所以他也不会说,同样的,他不相信宋琲会弃了他。
“不会的,殿下会永远爱我。”柳仪温的眼眸晶亮,明媚阳光,朝着宋琲甜甜一笑。
宋琲被这样的笑容晃了眼睛,有一瞬间的愣神,他怎么会让沉静在幸福之中的小兔子失望呢。
于是蹲在柳仪温面前,温柔地握住了他的双手,眼含深情,柔和地笑着,“阿温,我们成亲吧。”
第50章
柳仪温僵了一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听错了,眨巴了两下眼睛,发愣地望着宋琲。
宋琲瞧他这样,不由得红了脸颊,“原本……原本不该这么仓皇地说出来的,但气氛烘托到这里,我忍不住了。”
紧接着,宋琲掏出了一块玉佩,“这个玉佩是自我出生起就佩戴在身边的。”
白玉镂空双狮环佩,雕花精致栩栩如生,整体笼着一层如同月光般的光泽,握着手里还有微微的暖意。
“这是我让林之盛快马加鞭回去取回来的,这块玉佩我从不示人,但我的亲信都知道,见玉如吾,独一无二,你可以支配我所拥有的一切,我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托付给你。”宋琲握着柳仪温的手,无比虔诚。
柳仪温只觉得手心滚烫,比玉还要暖上几分,他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如此珍贵的承诺,“可我……我没有能给你的东西……”
“你已经给了,”宋琲轻柔一笑,“你的爱,你的信任,你的依赖,还有这个孩子,都是你给与我的,我也只要这些。”
柳仪温拉起了宋琲,紧紧地拥在怀里,说出了他最想要听到的话,“我答应与你成亲,我们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宋琲回抱着柳仪温,恨不得揉进自己的骨血,永远不要分离,可以他们终究是要分离一小会儿的,“阿温,宫中的事情瞬息万变,我暂时也无法娶你做我的王妃,我更不能委屈了你,所以我决定嫁给你,入许氏族谱。”
柳仪温惊得猛地站起身,“你……你疯了吗?哪有皇子入百姓家族谱的。”
宋琲能将象征身份地位的玉佩交给自己已经让柳仪温感到震惊与感动,现在竟然提出这样的请求。
“为什么不可以,皇子也好,太医也罢,再者平民百姓,那都是一个身份罢了。”宋琲不在乎什么虚名,他只要柳仪温一个,柳仪温的忽然逃跑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他不能忍受再一次失去他,他想要一份保障,一份除了孩子以外能够连接他们的保障。
娶一个皇子……
他……他能娶了宋琲吗?
柳仪温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心跳犹如打鼓一般,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宋琲的话与行为总是能让他出乎意料。
管他呢!
他与宋琲相爱,谁都离不开谁了,娶与嫁本就没什么区别,皇家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就只有进许氏族谱了。
柳仪温的目光越来越坚定了,嘴角轻轻一扬,眼眸明媚笑道:“好。”
宋琲大喜过望,脸都要笑烂了,将柳仪温横抱了起来转了好几个圈圈。
“但现在没有人知道许家还留有后人,以免让人知道,所以我们不能明目张胆的。”
宋琲将柳仪温稳稳地放下,“没关系,让城主帮忙就行了,用不着很多人知道,等宝宝生了等事情办成了,我们再真正成亲。”他早就想好了一切,也让林之盛去办成了一切,就等着柳仪温同意了。
“太好了,阿温,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
城主与魏伯增知道这事的时候脸上都挂着笑,嘴角都要咧到太阳穴了,由于事情的隐蔽性,他们亲自操持着入族谱之事,一系列流程走下去,最后在许善知名字的旁边写上了宋琲二字,最终礼成,他们就是名副其实的夫夫了。
宋琲在月城摆了一场流水宴,虽然大家都不知道柳大夫的夫君究竟是何方人物,但都为他们的结合感到开心,纷纷送上了祝福。
小莫是最开心的一个,他最喜欢柳大夫了,讨厌一切说柳大夫坏话的人,如今终于堵住了那群小人的嘴巴。
柳仪温喜欢那条小巷子,不想搬走,许府也不能久待,宋琲干脆让人将他所在的楼层所有房间合并到了一起,组建了一间大屋子。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七个月的肚子已经不小了,宋琲也到了要回京的日子。
室内燃着暖炉,哪怕穿着薄衫都不觉得寒冷。
宋琲窝在柳仪温的怀里,手搭在圆鼓鼓的肚皮上,并不想从温柔乡中离开。
柳仪温揉了揉宋琲的头发,低头亲了一口他的额头,“等殿下办完事,我们就可以再见面了,殿下还可以给我写信,就像从前那样,我会一封不落地给你回信的。”
宋琲笑了笑,可笑容并没有多开心,他一点都不想走,不想离开柳仪温,更舍不得他,可是自己又不得不离开,这次他在月城待的太久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宋瑄已经写信催过他好几次了。
“最多一个月,我会再来月城的,我还要看着宝宝出生呢。”宋琲亲了一口肚皮,然后起身穿衣服,将想要直起身子的柳仪温按了下去,“你好好休息,我把南越尘留给你,有什么事情就找他,他对你绝对服从。”
“好。”柳仪温躺在温暖的被窝中,可心中却有一丝丝的凉意,他也不想宋琲离开的,紧紧地盯着他转身的背影怅然若失。
忽然,宋琲又转过身来狠狠地吻上了柳仪温的嘴巴,又急又凶,恨不得将人拆卸入腹,难以忘怀。
宋琲已经离开三天了,若是教程够快差不多要到京城了,柳仪温的日子还是一如既往家与医馆两点一线,只不过接送他的人换成了南越尘。
柳仪温在许府找到了父亲的手记,他一直在学习金针之术,寻求可以根治头风之症的方式。
时光悄悄地从指缝中溜走,转眼间柳仪温的肚子已经八个月大了,号脉号出了性别,是个健康活泼女宝宝,宋琲给取名为“诺”。
千金一诺。
八个月大的肚子,胎动越来越明显,行动也有些不便,宋琲每三日寄一封信来,事无大小什么都往里写,哪怕是窗边飞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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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小鸟,只是从不提朝堂之事。
大叔去解决一些成天就知道搜刮民脂民膏的官宦,废了一腿,差点儿没能逃出来,奄奄一息地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
柳仪温红着眼睛给大叔上药,小腿骨生生地断裂了,将养了一个月才好了一些。
“大叔,你就好好地待在家里吧,你这样……这样总是干这些事情,已经上了官府的通缉名单,这次是侥幸,那……那一次呢?”柳仪温的眼泪忍不住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魏伯增心疼地很,同样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做不了什么了,叹了一声气,“看来人不服老是不行的。”
伤筋动骨一百天,魏伯增这样的情况还要严重一些,但他不想整日躺在床上数星星,于是南越尘打了一副轮椅给他,让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柳仪温在院子里捣药,魏伯增“咕噜咕噜”地滚着轮椅过来,拿起他研制的药丸轻轻嗅了嗅,立刻就知道了里面的成分,“给我的?”
“嗯,看看能不能让你的骨骼长起来。”
魏伯增摇了摇头,“不行了,我知道自己的情况,你能保住这条腿就可以很厉害了。”
柳仪温的手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我听闻西域是个神秘的地方,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会不会有法子治疗你的伤。”
魏伯增不像一开始那样对西域之事闭口不提,很乐意和柳仪温分享,干脆利落地道:“没有。”
柳仪温的希望彻底熄灭了。
而魏伯增继续道:“我小时候就是在西域长大的,我的师父是名巫医,所以我才会一些旁门左道的奇术。”
什么人皮面具,化骨散,令人顷刻毙命的毒药,魏伯增都能信手拈来。
“那你知不知道有一种药可以让人改变脉象又不伤害身体的?”
其实这些天,柳仪温一直在想一件事情,宋琲为了保命吃着师父研制的药丸,让身体变差,虽然不会伤了根本,但终究对身体有所损伤,需得后期好好调理,毕竟若有不慎,所造成的后果是不可逆的。
“你怎么会想到这个?”魏伯增好奇道,魏他并不知道宋琲假装生病之事。
柳仪温面不改色,“药能救人亦能杀人,若是能隐藏岂不是更无敌了?”
魏伯增仔细想了想,“确实有这种药,西域上一任皇帝的母亲,为了避免被人迫害,隐藏有孕之事,而服用了巫医研制的药物,改变了脉象躲了过去,我偶然去西域获得了此方,只是一直没有复刻出来,若是感兴趣,我把方子给你。”
柳仪温大喜过望,很是感激,如果真的能够研制成功,说不定将来能够帮到宋琲。
“嘶——”魏伯增捂着太阳穴,露出痛苦的表情。
柳仪温连忙走了过去,担忧地询问着,“头又痛了吗?”
“是啊,离你上次扎针都过了快两个月了。”魏伯增痛苦不堪,光说话都觉得脑袋一抽一抽地疼。
柳仪温连忙去室内取出银针再次施针,魏伯增顿时清爽了许多。
“我一直在学习金针之术,有朝一日定要彻底解决头风之症。”
尽管宋琲没有刻意和他说朝堂上的事情,但总会有只言片语传至民间,大概拼凑起来就是他们在对万和如下手了,他的左膀右臂已经被斩除,只要将万和如彻底地拉下来,那么剩下的人就容易对付多了。
柳仪温的行动不是很方便,不再出外勤了每日坐在医馆里为人看病,那些不方便过来的病人,就让南越尘的手下运送过来。
其余闲暇的时候,他就在看医书,不断地实践与学习,已经将那本《金针录》全部消化掉了,就差有人愿意做他第一个试手的对象。
但柳仪温对自己有些不自信,毕竟他从未尝试过如此此法,也不敢轻易展示。
到九个多月的时候,宋琲陪同着柳庆来了。
不过才半年未见,师父似乎又苍老了许多,看来宫中事物繁杂,凡事都要留个心眼子,真真令人心力交瘁。
柳庆忍不住滚下泪来,好好地看着自己的小徒弟,这几个月来,他已经消化了自家小徒弟是个小哥儿又怀了楚王殿下孩子的事实,只日日盼着哪天有相见的机会。
“坐下,快坐下。”柳庆连忙拉着柳仪温坐下,上上下下地看着柳仪温的脸色,又号了号脉象,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才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地责备起来,可句句关心,字字心疼,“你这孩子真真是让人急死了,也是辛苦了。”
“师父能来,我很高兴。”柳仪温眼角泛着泪花,紧紧地握着师父的,“师父能待到多久。”
“待到你生产,我刚刚摸了摸脉象,日子快了。”柳庆面露担忧,又忍不住要责备,“都这个时候,你怎么还在辛劳,该回家歇着才是,万一有个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我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而且就在医馆,要是有什么事情也来得及救治。”待在家里才不好呢,太无趣了,而且宝宝很乖,他现在还是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你总有那么多的说辞,一点都不在乎自己。”
“就是就是,你可一定要好好,看着他,他太不听话了。”馆主在一旁附和着,他想让柳仪温休息,但他偏偏不肯,天天挺着个大肚子在医馆走来走去,任谁看了都心惊肉跳的,这次来了个长辈,定能好好压制压制。
当天下午柳庆就给柳仪温收拾好了东西,通通打包好回家,被勒令在家好好休息,他不敢说出一个“不”字来。
柳仪温用金针在假人的穴道上模拟着,然后问一旁坐着的宋琲,“这次你又是什么理由过来的?”
“我故意留了个把柄给万和如,父皇生气了,罚我禁足两个月,我都打点好了,没事的。”宋琲说得很是轻易,好像真的没什么事情发生一般。
“嘶——”忽然,宋琲痛呼了一声,引得柳仪温丢下东西连忙去关切。
摸了摸他的脉象,有些乱,还受了内伤,又去掀他的衣服,被白布缠绕的地方渗出了丝丝血迹,柳仪温的眼圈瞬间一红,又气又急,“这叫没事吗?!”
“与他们周旋,难免有些小磕小碰的,真的没事。”宋琲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想要打着哈哈掩饰过去。
然而柳仪温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板起了小脸儿,“宋琲,你若不和我说实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宋琲赶紧拉着柳仪温坐下,又摸了摸他的肚子,顺着毛,让他不要着急,仔细地解释着,“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让万和如放松警惕的,不受些刑他是不会相信的,你放心,刑罚司的人都有数,没有下死手,只是皮外伤,没有多严重的。”
柳仪温拍开了宋琲讨好的手,冷冷道:“你骗我,你还受了内伤。”
宋琲忽然觉得媳妇儿是个大夫也不是一件好事,什么都瞒不过他的法眼,不由得叹了一声气,“真的没有骗你,也确实受了内伤,只不过是在和万和如的人交手时受得。”
说完又将手大大方方地伸了出来,“不信,你再把一把,已经在慢慢变好了,真的没那么严重,接下来还要有劳柳大夫调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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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仪温不需要再探一次脉象,刚刚已经全部摸清了,确实受了内伤,但不是很严重,还有身上的那些伤口也得到了处理,他只是担忧宋琲的处境,“我要给你最苦最苦的药,一颗蜜饯都不给你。”
“哎呀哎呀,柳大夫可真狠心呢。”
宋琲硬要留下来,柳仪温也没办法把他赶走了,他的身体需要调理一番,由得全权负责,真的用的全是苦药,感觉都要把苦胆给吐出来了。
喝完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液,嘴里全是苦味儿,嚷嚷着,“好苦啊,亲爱的柳大夫,阿温,赏我一口糖块吧,实在是苦得不行了……”他胡乱地叫着,连“媳妇儿”“夫人”这样的字眼都叫了出来。
柳仪温耳尖一阵发红,偏偏对此充耳不闻。
谁知道下一刻,宋琲就揽着他脖子狠狠地亲了一口,苦味儿在嘴里翻滚,柳仪温瞬间皱起了眉头,一把推开了宋琲,怒道:“宋琲!”
宋琲笑眯眯地舔了舔嘴角,一副混不吝的模样,“这样就甜啦。”
气得宋琲又在药方里加了一些胆汁,苦死他算了,转念一想,可能遭殃的还是自己,于是又把胆汁换成了其他同等功效的药材。
待在家里的日子,柳仪温与师父一同探讨医术,又给宋琲调理身子,也不算太过无趣,他还从师父那儿得知有一类小哥儿的孕痣并不明显,可能隐藏在哪里,可能太过浅淡让人不易发觉。
宋琲将柳仪温脱光了,举着蜡烛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遍都没有发现一颗浅淡的小红痣。
“好了,别找了。”柳仪温用手堪堪遮住自己的身体,虽然和宋琲坦诚相待过,但在烛火的映照与热切目光的注视下,还是让人赧然。
“不行,肯定有的。”宋琲依旧不死心,视线逐渐下移,落在了腹下三寸之地,于是俯下身,想要一探究竟。
柳仪温意识到宋琲想要做什么,立刻死死地抓住了他的头发,最终没有让他得逞。
几日后,柳仪温收药材的时候滑了一跤,直直地坐在了地上,起先并没有感觉到痛,他扶着墙站了起来,忽然察觉到有什么在流淌,腿.间顿时湿.濡了一片。
宋琲听到这事儿的时候魂都要吓飞了,马不停蹄地跑到了小院,就差要起飞了,扑到了柳仪温的床上,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比阿温这个孕夫哭得还要梨花带雨。
从怀这个孩子的时候,柳仪温就没有吃多大的苦楚,所以出生也很顺利,洪亮的哭声震得整间屋子都在颤抖。
宋琲就看了孩子一眼就让奶娘抱走吃奶了,自己专心致志地守着自己的宝贝阿温。
尽管孩子出生很快,但柳仪温还是很虚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就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之中。
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身上都被清理干净,清清爽爽的。
一睁眼就看见抱着孩子在屋里转悠的宋琲,嘴里还轻声地念叨着,“诺诺不哭,不能吵着爹爹睡觉。”
柳仪温轻轻地唤了他一声,宋琲立刻走了过来,坐在床边,“阿温,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一股脑地问了自己很多话,但他都摇了摇头,够着脖子看他怀里的奶娃娃,轻声道:“我要看看孩子。”
宋琲连忙把孩子抱得更近了一些,宝宝很乖,窝在怀里睡得很香甜。
刚出生的小娃娃都不是很好看,有点皱巴巴的,丑萌丑萌的,可柳仪温还是很喜欢,这可是他的宝宝啊。
于是伸出手要去抱,但小娃娃的身体软得跟水一样,让人一时无法下手,倒有些手忙脚乱的。
“这样抱,一手托着头一手托着屁股,对,就是这样,”宋琲一边耐心地指导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护着,直到柳仪温将宝宝安安全全地抱在怀里,才擦了擦汗珠,笑道:“我刚刚也不会抱呢,还是跟奶娘学的。”
“她好小一只,软乎乎的,像只小兔子。”柳仪温的眼睛都笑弯了,满心满眼的欢喜,甚至爱不释手地轻轻吻了吻小娃娃的额头。
“本来就是小兔子啊,大兔子生小兔子,都是可爱的宝宝。”这样的小兔子他能拥有两个耶,人生最大的乐事也不过如此了!
宋琲抱住了柳仪温,又喜悦又心疼,“我的阿温太辛苦了,还好你们都没事,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其实刚刚猛然摔了一跤,就连他自己也吓到了,幸好什么事都没有,柳仪温安慰似的拍了拍宋琲的手,“没事的,我和宝宝都很好。”
“对了,师父他们呢?”他从醒来就没有看见他们的身影。
“在外面煎药呢。”虽然生产很顺利,大人小孩都没受什么苦,但还需要好好的调理身体。
这奶娃娃的嗓门可不是一般大,只要一哭,恨不得方圆几里都能听见,不像别的小娃娃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吃的。
照顾一个奶娃娃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虽然有奶娘喂养,但孩子还是要自己的爹爹哄才能安然地入睡。
小脸儿哭得红彤彤的,眼角还挂着泪珠,一只小手抓住柳仪温的指头乖乖巧巧地睡着,只有睡着的时候才乖顺地像只小兔子。
宋琲轻轻地戳了戳诺诺的小脸蛋,“这长大了一定是个混世小魔王,性子这么野,到底像谁啊。”
柳仪温立刻撇清关系,“我小时候从来不怎么闹腾。”
“啊,我小时候也不这样啊。”宋琲挠了挠脑袋,感觉自己小时候还挺乖的呢,也不知道这小娃娃像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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