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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周]问鼎 千里江风 59339 字 8个月前

李清月把头一埋,权当没听到这句话。

反正她一向对自己不喜欢的人没好态度,就像她早两年间就很嫌弃李义府是一个道理,阿娘应该早就习惯了。

真在有外人的场合下她也没做什么坏事,不会给阿娘惹麻烦的。

武媚娘显然就是知道她心中有数,这才没对她做出什么限制。

李清月自顾自地说道:“可是您真的觉得,姨母让贺兰敏之前来洛阳探望您这个理由,能让他如此殷勤地在这个时候前来吗?”

她一边问,一边将头又重新歪了过来,露出了一个卖乖的笑容:“阿娘,我总觉得,他还有别的目的。”

这真不是她出于对贺兰敏之的“偏见”而得出的结论,实在是贺兰敏之自己太沉不住气了!

连和唐璿这种不算官场老油条的人相比,贺兰敏之都年轻得过分。

这就让他的行迹之间,难免暴露出了可疑来。

再加上,李清月对贺兰敏之被打一事根本没有多少同情心,也就让她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对方的小动作上,而不是在他的脸上。

“您知道吗?”李清月语气严肃,伸出了一只手比划了个“五”,“我留意到,他摸了五次袖子。”

“这多奇怪呀!姨母让他带给您的问候礼物,早就被他转交给宫人了。您对待他是什么态度也很明显,所以他不必以这等举动缓和紧张情绪。这还有可能是什么意思呢?”

李清月判断,“我猜,他袖子里必定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当然了,进宫之前都有搜身的,如果是刀具的话肯定瞒不住。恐怕是信件之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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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是你外祖母让他送来的家信呢?”武媚娘问道。

李清月撇了撇嘴,“您这语气一听就知道不是这么想的,诓我做什么!”

“当然了,要知道是不是如此也简单,把守卫洛阳宫大门的侍卫叫来一问便知。反正,如果是外祖母送来的信,他早就应当拿出来了。”

为什么要藏着掖着呢?

她目光灼灼地又问了一句:“若是我没猜错,我是不是就可以不必被惩罚了?这证明我眼光很好,不会乱做选择的。”

武媚娘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这理直气壮的样子,真是让人不知道拿她如何是好。

但在意识到贺兰敏之带来的可能是一封信后,武媚娘垂眸之间闪过了一抹厉色。

她隐约有了个不太妙的预测。

在将把守宫门的士卒喊到面前,获知了贺兰敏之所带的真是一封信,还是一封被他称为家信的东西之后,武媚娘的脸色已彻底阴沉了下来。

现在,就差证实她的猜测了。

只希望,贺兰敏之这孩子不要让她失望!

因有要紧事临门,武媚娘也顾不得计较李清月擅自跑到蜀中的事情了。

反正之后在跟陛下解释的时候,还是要重新探讨她的胆大包天举动,现在让她逃过去,也只是逃过一时而已。

她也暂时没告知阿菟刘仁轨的事情,总归刘仁轨面对的也不是危及性命的大事,不急于去办,还不如先将眼前的事情解决妥当。

倘若贺兰敏之要做的真是她猜测的那件事,这二者之间也算有点联系。

那就等着他上门来找吧!

事实上,贺兰敏之也没让她等多久。

他在第二日的下午便重新请求拜谒,又在武媚娘屏退了宫人后,将那封信放在了她的面前。

“敏之这是何意?”武媚娘凝视着贺兰敏之。

他面上未曾消退的痕迹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

但当这封信出现在武媚娘面前的那一刻,她觉得更加滑稽的,就是贺兰敏之本身了!

果然,下一刻她就听到贺兰敏之说道:“这是中书令请我转交给您的信,说是您若看了信便都明白了。”

武媚娘目光沉静不改,心中却发出了一声冷笑。

中书令,李义府!果然是他!

若非武媚娘涵养惊人,这会儿她便只想将那封信直接甩到贺兰敏之的脸上,就砸在那为戒尺所伤的地方。

昨日在获知贺兰敏之携信而来的时候,武媚娘就已有了些猜测。

可她是真没想到,李义府在情急之下选择的送信对象居然会是贺兰敏之。

而她这个外甥也当真毫不设防地接过了这封信,将其送到了她的面前。

不,恐怕不应该说是毫不设防。

武媚娘对于李义府是何许人简直心知肚明。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借助许敬宗之手,利用权贵子弟的往来,给李义府的儿子李洋下套,诱导他在被禁足的状态下向皇后求援。

那么若是李义府需要说服一个人在此时为他做事,他会选择用一种什么方式呢?

不会是陈说利弊的。

这种事情,对于年纪尚轻的贺兰敏之来说,未必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反倒是实实在在的利益,才最能打动人心呐。

那就只有可能是利诱之法!

武媚娘强忍住了心中沸腾的怒火。

在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对这个外甥的优待分外可笑,更可笑的是,他已在长安两年有余,还在国子监就学,居然还不如阿菟这个孩子把人心世事看得明白。

但在此刻,她只是一边将信拆开一边用从容的语气问道:“那信中写了些什么你知道吗?”

贺兰敏之迟疑了一瞬,答道:“知道。”

说不知道肯定是不行的。

要不然姨母就该问他,为何一个不知好坏的东西都敢送到她的面前。

但若只单说“知道”两个字,贺兰敏之又觉得有些不妥。

他便补充道:“中书令态度诚恳,我见他对姨母只有敬重之意,就想着为他将信送来也无妨。反正到底要不要帮他,还是姨母自己决定的事情。”

这话说得体面,武媚娘却听得一阵怒火上涌。

什么只有敬重之意,全是空话。

在李义府这等人的心中,分明是对他有用没用的区别。

不过该说不说,李义府在能屈能伸这件事上还是很有本事的。

倘若忽略掉这封信写成的背景,这还确实是一封合格的投诚信。

李义府在信中说道,他能在坐上中书令的位置后,让赵郡李氏承认他的身份,就也能在重获自由和地位后,让赵郡李氏站在皇后这头,力挺她坐稳这个位置,或者成为太子的支持者。

他也可以为皇后彻底清除废太子李忠、许王李素节等人,以确保陛下不会再有机会向着先前的决定反复。

还有……

皇后对于武家的人有所不满,但她能用的不是还有杨家和贺兰家的人吗?他会全力支持这些人在长安进一步站稳脚跟的。

这甚至还不是全部。

总归,信中桩桩件件,都不是站在陛下的立场,而是站在了皇后的立场上,听起来极有诱惑力。

但武媚娘知道,这一切的前提都得是——

李义府是个能被掌控住的人。

也是一个能有起码的局势判断,不会自己一脚踩错而将别人也给拖下水去的存在。

可很显然,李义府不是!

所以这份投诚她不仅不能接收,还要按照原先所预计的那样,交到李治的面前。

看看吧。

李义府舍陛下而求助于皇后,乃是求生之举。

那也别怪皇后觉得此时最佳的选择乃是放弃李义府,拉拢更多的有识之士了。

只可惜,这中间还掺和了一个本不该涉足其中的人。

自贺兰敏之所在的角度看去,皇后殿下的眉峰微动,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势在必得,似乎是对这封信格外满意。

这让他揣度,他做出的送信决定或许没有错。

也就是在此时,他忽然听到皇后发问:“李义府给了你多少好处?”

贺兰敏之才放松了警惕,想都不想地接道:“没多少。”

糟糕!

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刻,贺兰敏之就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一句不太应该开口带出的话。

但他小心地抬眸打量皇后的神情,想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信号来,确认他要不要为自己的那几个字进行找补,却没能发觉出任何的迹象。

只见她随即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此事我知道了。”

贺兰敏之忐忑地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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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宫殿,没有遭到任何的阻拦。

这么看的话,姨母应该并没有怪罪他僭越行事?

他虽然心中还有些疑惑,但在重新看到殿外蓝天的那一刻,他又直起了腰板。

总归现在,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那么李义府那头通过李洋给他的财货,就休想让他吐出来。

政局上的博弈结果如何,他不在乎!反正他也得算是个赢家!

李洋这家伙可真是有够大手笔的。

不仅给他送了几箱金子,一座长安城中的好宅邸,还额外送了他一个长安郊外的田庄,正好可以用来狩猎。

倘若诸事无虞,他可以早点开始想,今年的冬狩要邀请什么人一起参加了。

但也就是在他离开了武媚娘视线的那一刻,那封经他手送来的书信被狠狠地拍在了案上。

紧跟着便是武媚娘一声痛骂:“又蠢又短视!”

待在殿中内堂的李清月听到这个声音连忙冲了出来,“对对对,他就是个蠢笨如猪的东西,您犯不着跟他置气啊!”

贺兰敏之已离开此地瞧不见,李清月却清楚地看到了母亲脸上的怒火。

她忙不迭劝慰道:“您生他的气反而让自己难受,这多不合适对吧。”

“再说了,您要是真觉得他笨得可以,这不是还有我这个聪明女儿在您面前吗?”

说话之时,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像是格外骄傲于自己发觉出了贺兰敏之的异样。

这份骄傲倒也不全是表演。

这么看的话,虽说她在穿越之前没经历过这种政治博弈,但经历的事情多了,也是能成长的。

而且很显然,她在这方面上的天赋还不低。

不愧是阿娘的女儿。

也很对得起阿娘和老师的双重指导。

武媚娘一抬眼就瞧见了女儿这副自卖自夸的样子,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你啊……”

真是个活宝。

但一想到贺兰敏之今日的表现,她又不由冷下了几分神色。

“阿菟,你当我真将他看得那么重?”

不是的。

贺兰敏之没那么重要。

武媚娘沉声说道:“我是气他如此做派,分明是不将我阿娘和阿姊对他的栽培放在心上。”

“要知道,一个人没有本事不可怕,没本事还要揽事上身,那就当真可怕了!”

贺兰敏之到底有没有本事,或许还不到下定论的时候,但李义府的事情他都敢担,他是真的一点都不觉得那些银钱烫手!

武媚娘语气唏嘘:“平日里谁短了他的用度?可他才十八岁就敢做这等事,迟早要惹上要命的官司。”

哪怕她已是皇后,也吃不消有这等愚蠢的亲戚。

武家的那些她已经丢出去了,至于贺兰敏之,之前是她没发觉此人也有当祸患的潜质,现在却……

李清月当即朗声接道,也正说出了武媚娘的心里话:“那就把他丢得远远的,到惹不着麻烦的地方!”

话音刚落,她又压低了声音凑到武媚娘的耳边,追加了一句:“要是外祖母会伤心的话,我们就偷偷地丢。”

武媚娘转头瞥了她一眼,觉得一阵好笑。

殿中明明没有旁人在,她不必这样小声说话。

可大概正是因为女儿的表现,她的唇角才难以抑制地上扬了几分。

“行,偷偷的。”

话说出口的那一刻,她又忽然觉得,早点认清贺兰敏之难当大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67章

正如贺兰敏之所听到的风闻一般,武媚娘确实有将武士彟的爵位留给贺兰敏之的意思。

武家兄弟早年间的所做所为,让她绝不愿意让这个艰难获得的爵位,落到那些人的头上。

所以固然武元庆武元爽身死,这个位置也绝不该由他们的儿子来继承。

那倒不如留给敏之。

可现在武媚娘已清楚地看到,贺兰敏之不是能扛得起这个位置的人,那么这个爵位……

不如只是过世之人的哀荣,而非她的负累!

她还有母亲和姐姐这些亲人,还有陛下以及太子的支持,再看面前,还有与她更可称同道之人的阿菟,那她何必执着于非要再寻这样一路支援。

“阿娘这样就对了嘛,少生点气对您的身体好。”

听到武媚娘的答话,别说武媚娘本人对此多了几分看开,李清月也心中雀跃。

不管贺兰敏之在有人监督的情况下,还会不会做出历史上的糟心事,反正他再如何受到规劝约束,也不可能像李弘李贤一般有“实际”用处,还已有了犯事的前科。

倒不如将他丢得远远的,还能少一堆麻烦!

防患于未然,才是最佳的解决问题策略。

她刚想到这里,忽然屁股一痛,惊得她连忙往后一跳。

就见武媚娘手中还拿着那卷顺手抄起来的书,显然是见她站得距离这么近,直接把之前欠着的那一下给补了回来。

“阿娘!”李清月一脸悲愤。“您怎么搞偷袭呢!”

那卷书的中心,以如今的装帧手段惯例,正是一支竹竿。也就正好让书成了个被纸或者绢布包裹的棍棒。

这一下抽来,便是一记削弱版的戒尺。

打是没打痛,但丢脸啊。

要不是方才阿娘因为贺兰敏之的要求,将宫人们都先遣退了出去,她平日里早慧英明的形象就要保不住了。

武媚娘挑眉一笑,“不是你说的吗?少生点气对我的身体好。你看看你打从离开洛阳到重新回来一共过去了多久?得让我把这个气出了吧。”

李清月没声了。

她走了三个多月,将近四个月。

说出去是真吓人。

武媚娘无奈说道:“行了,刚才那一下就算是给你擅自行动的教训了。当然,我这边你算应付过去了,你阿耶那边你自己去说。”

她瞧着阿菟这个又往后挪了挪的表现,向女儿招手,“你也别这么担心,在其余要事面前,你既然都已经平安回来了,他也不会过多问责的。”

“你方才只听到了贺兰敏之为李义府此人送信,应该还不知道个中原委,现在我说给你听听,你便知道,我为何说你阿耶顾不上管你了。”

李清月见自己好像真已在阿娘这里过了关,这才慢吞吞地挪到了她的身边坐下。

阿娘也确实没有说假话。

在她重新开口陈说的那一刻,李清月当即意识到,在这等正事面前,一个已经完成了任务的公主,确实不是其中要紧的一环!

贺兰敏之所犯的问题,在严重性上也要比她想象得还要更大!

李义府哪里只是寻常的贿赂皇后。

他是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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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干扰大理寺执法而受审,重要证人却死了,在这等无视皇权的行动之余,又遭到了侍御史王义方的当庭检举,被逼无奈之下选择找个外援。

可他这么一做,无疑是在挑衅李治的威严!

李清月都吓了一跳。

难道李义府还没从长孙无忌及其党羽遭到的一连串打击中学到教训吗?

李治表面温和,却也是一位说一不二的帝王啊……

武媚娘忽然出声打断了李清月的思绪,“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

“李义府会向我求援这件事,是我让人挑唆的。不过我也不算冤枉了他。他愿意顺着这条路往下走,要说他自己之前没有这种想法,也不可能。”

武媚娘并不介意将此事告知于女儿。

阿菟既然有这等经营洛阳的头脑,也有被卷入政治斗争中的觉悟,那么权力博弈中的阴私手段,她也该当了解些才是。

武媚娘只是多问了一句:“你会觉得阿娘此举不妥吗?”

李清月连忙摇了摇头。“李义府和贺兰敏之其实是一样的,他们现在可以对阿娘毕恭毕敬,但若真将他们当做得力下属去用,迟早要被牵连其中,惹一身麻烦。”

“倒不如趁机撇开关系,还能再得到阿耶这里的一份助力。”

李清月说到这里,又有点苦恼地皱紧了眉头,“可这样一来还有几个问题,阿娘能不能告诉我您是打算如何处理的?”

武媚娘:“你说来听听。”

李清月掰着手指:“第一,阿耶此时正在对长孙无忌乘胜追击,若是忽然先分开心神去收拾李义府,会不会得不偿失?”

李义府怎么说也是李治在对抗长孙无忌之时,通过站台立场而获利最多之人。

他这一倒,虽说按照实情来说,确实是因为他有违法乱纪之举,却也能解释成是陛下意图重新平衡两方实力。

也像是李治畏惧了王义方等人提出来的指控,为了避免自己的名声受损,干脆将李义府给解决掉。

到时候,就少了一个能协助李治铲除长孙无忌的人了。

朝堂风向也有可能朝着有利于长孙无忌的一方发展。

李清月又问:“第二,我老师该当怎么办?”

她就说自己在回返洛阳后少问了谁的近况。

除了还在长安的李治之外,漏掉的就是刘仁轨了!

这可糟了,要是老师因为这出情况被贬官,就像是历史上他得罪了李义府的情况一般,被这么被丢到边境去,她是肯定不会被准允跟过去上课的。

那她岂不是要没有老师了?

她确实是要投入一部分精力到洛阳医疗事业和炸药研发当中,但又不是要“退学”之后搞事业……

那可得想想办法,怎么把刘仁轨从这件事中捞出来。

可眼瞧着李义府屡次操作,都在将这件事给复杂化,能否让刘仁轨凭借着“安定公主”老师的身份脱险,李清月也不敢保证。

思量之间,武媚娘已将用于给李治回信的信纸摊开在了桌面上。

李清月连忙凑了上去。

见她主动为她研墨递笔,像是急于从她这里得到一个回应,武媚娘认真地回道:“你想的这两个问题没错,但你考虑的时候,却忘记了一件事。”

她伸出手,将笔从女儿的手中接了过去。

明明这只是个寻常的动作,可或许是因为她眸光锐利,李清月无端觉得,那动作比起接笔,倒更像是接剑!

“忘记了一件事?”李清月狐疑。

武媚娘轻笑了一声,方才从容不迫地答道:“你问李义府若被处决,会否影响到扳倒长孙无忌的进程,可为什么这两件事不能交替着进行呢?”

李清月闻言,心中一震。

是啊,她为什么总觉得这两者是分开的,而不能两件事同时进行呢?

武媚娘望着女儿若有所思的神情,知道她已在这一句点拨下有些想法了。

便又提醒了一句,“凡事不过是借力打力而已,至于你老师是何结果,本就是这其中相对次要的事情。”

她在面前的纸上写下了信件抬头,朝着李清月问道:“阿菟,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斟酌一下,该当如何写这封给你阿耶的回信?”

李清月用力地点了点头。

要,当然要!

她既已有了些猜测,自然要在这出信件里验证一二。

还有唐璿的梁州户曹官职,或许也能在这其中谋划得到了——

数日之后的长安,李治从信使的手中接过了皇后送来的信。

但当他拆开信封的时候,发觉今日的信和平时的不大一样,从里面抽出来的居然是三张信纸。

准确的说,是有一张尺寸小一些的信纸先从信封之中掉了出来。

李治便下意识地先将那张小的拿在了手中。

转到面前,就看到上头居然是阿菟的字迹。

他眉头一挑。

让人奇怪的还并不仅仅是阿菟的信被夹在了皇后的信中,送到了他的面前,更奇怪的在这封信的开头,写了一句“阿耶,我错了。”

不,不止是这五个字。

比起文字还要醒目的,是旁边画出来的一个小人。

和她一岁多时候的乱涂乱画相比,阿菟的画技……如果这真的可以叫做画技的话,还是有进步的。

起码以李治看来,现在可以更清晰地看出这个人形来,甚至有点可爱。

这个小人顶着一头包,做了个朝着他抱拳请罪的动作,身上还画着个背囊,若是仔细看的话还能瞧见“礼物”两个字。

再看这个小人手里拽着的一团黑色,好像是个更大的包袱?

李治又仔细端详了一番,发觉这包袱上还写着几个字。

“孙,思,邈?”

李治一字一顿地将其念了出来,而后陷入了茫然。

这几个月间,他少有听到女儿的消息,还当她是在获知了孙思邈身在蜀中后,安安分分地回到了洛阳,好好陪着媚娘。

大约是因为刘仁轨牵扯进了李义府的案子中,为了防止她跑到长安来给人求情,媚娘干脆将她的行动给限制了。

但怎么瞧着阿菟画中意思,不是这样的?

只是,这封有点新奇的配图版本请罪书上,根本没将她具体犯了什么事情给交代清楚,随后翻来覆去所说,都是她已接受了阿娘的严厉教育,绝不再干冒险的事情。

可要说她是不是真有这么听话?

以李治看着这封草率异常的请罪书评价,估计是没有的。

要不然,她哪还有这个心情在这里配上插图。

等等!

李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重新将目光投到了“孙思邈”三个字上。

阿菟画中的意思,分明是她将孙思邈给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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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凭借着小人拖拽包袱的行动,李治不难推断出,那不是孙思邈听说了她在寻人,随后主动送上门,而是……

李治连忙翻开了送来的信中第二页,在其上属于武媚娘的字迹中找到了个解释。

“果然……”

李治往后靠了靠,顺势以手按了按眉心。

再睁眼朝着信上看去,那上头的文字也没有出现任何的变化。

以信上所说,阿菟先斩后奏跑去了川蜀找人,又让皇后帮忙在洛阳打掩护,近日才带着人回到洛阳。

武媚娘起先没有上报陛下,是因为不想耽搁他接见西域使者这件大事。

加上阿菟总算还没任性到那个地步,是跟着上任去的益州都督府长史一并行动的,在安全上还有个保障,让人放心一些。

但现在人已回来了,总还是要告知于陛下知道的。

这行动太过分了,不治一治绝对不成!

媚娘将话说得郑重其事。

说请陛下千万别觉得安定是个公主、性格讨喜,再加上此行是为母亲求医,就对她网开一面,务必要趁着她的脾性还未定型,将她好好管教一下。

李治看到这里也是眼皮一跳。

饶是他想到过清月这孩子做事大胆,也绝没想到她能大胆到这个地步!

他在看到了这一段话后,再返回去看阿菟那张画,只觉得上头的张牙舞爪姿态都要在面前活灵活现了。

很好!“阿菟”这个名字已再一次被证实并没有取错。

李治也绝对认同武媚娘的这个判断。

她必须得接受一下管教了!

毕竟,这次她能够安全回返,谁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有这样的好运。

李治一想到稍有不慎她便会出岔子,都不免有些心有余悸,便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媚娘在这几个月间对阿菟的安危有多担心。

又见媚娘在信中分析道,之前阿菟敢跑,恐怕有两个原因。

其一就是,做老师的刘仁轨和做父母的两人都不在她的身边,面对着地位斐然的安定公主,侍从不敢顶撞她的意思。

建议等刘仁轨涉及的事情处理完毕后,由他好好教导一下公主,到底何为礼数。

李治琢磨了一番,觉得是有点道理,只是因对刘仁轨如何处置还未决定,打算暂时先跳过这一条。

倒是紧随其后的第二个原因,是他可以不必犹豫就做出改变决定的。

媚娘说,阿菟身边的护卫但凡少一些,她都不敢在获知了孙思邈的所在地后选择冒险前往。

虽说大多数情况下,跟在公主身边的侍从并不会有那么多,但武媚娘还是觉得,若要保险起见,在阿菟年满十岁之前,她身边的护卫就只留一个阿史那卓云算了。

卓云武艺不差,既能保护阿菟在长安、洛阳走动之时的需求,又能继续教导阿菟强身健体,留着也就留着吧。

但唐璿这家伙还留着做什么!

以李治看来,媚娘只怕是被阿菟的这一番操作给气得狠了,在信中提笔写到这一段的时候,笔势都显得硬朗锋利了不少。

她甚至紧随其后说出了一句气话。

说是唐璿既然明知自己有看护好小公主的职责,却不能阻挡住她前往蜀中的脚步,是不是自己也对那里挺有兴趣的?

那好啊,他不如滚去汉中蜀中任职算了。

李治干咳了一声。

这个惩罚,是不是有点意气用事了啊?

但想到皇后如今有身孕在,还是得顺着她的意思做,此事也不算什么大事,李治又觉得,把这个决定权交给她也无妨。

反正唐璿作为吴王李恪旧部,若是没有得到阿菟的青眼,本也该当去边境任职的。

不过李治再品味了一番阿菟将孙思邈请去洛阳的行动,又觉得,对外还是得说,这是安定公主出于孝心的行动,起码官方的态度应该是嘉奖而非惩罚。

那么倘若真要将唐璿给丢去秦岭以南的地方,也不能以安定公主侍从的名义。

此事在细枝末节处还得讨论讨论。

李治又接着往下看去,颇为好笑地见到媚娘在信中提及,阿菟在回到洛阳后,很有一番秉持歪理邪说的理直气壮。

现在已带着孙思邈来给她看过身体,随后又将孙思邈带去和洛阳医者“交朋友”了。

对这么一个行动力极强的孩子,她是真有点不知道如何去管。

所幸阿菟尚有一份对家人的关切之心,不只是对她这个母亲,她给父亲还有李弘李贤也都带了礼物。

如果李治可以忽略掉礼物来自蜀中的话,那记得在前来洛阳后寻找阿菟索要。

李治忍不住偏过头去,又朝着那简笔画小人看了几眼。

现在他连画上的礼物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

行!说是请罪,实际上是给自己多找几个开脱理由是吧?

真不知道阿菟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她若实在精力充沛且头脑活跃到了这个地步,是不是得再为她找几个伴读比较好?

但李治暗忖,这些伴读又千万不能是太过生龙活虎的,到时候还能来个结伴同行。

他在一旁的手札上记录下了这个想法,这才将目光重新转回到了媚娘的那封信上。

有先前那出惊吓铺垫,李治怎么想也觉得,后头该当是媚娘例行汇报些洛阳地界上的事务,以及教导李贤期间的种种琐事,不会有什么其他大事了。

李治甚至有点庆幸,阿菟往蜀中跑了几个月,没进一步对李贤造成影响。

可他刚想到这里,就瞧见了在那信纸之上,赫然写着一条让他面色骤变的消息——

李义府来信洛阳,向皇后示好!

他匆匆翻开了那被提到的最后一份信纸,果然见到上头,是李义府用着他熟悉的字迹写着他能为皇后做些什么事情,请皇后救他一救。

那字里行间洋溢出的“陛下不可信”之意,让李治触目惊心,只觉一阵气血上涌。

饶是这出示好已被皇后察觉不妥,直接送到了李治的面前,李义府也还远没能凭借着溜须拍马的本事获得什么好处,但李治最恨的莫过于这种将他视若无物的表现,那么李义府此举和往雷区上踩有何区别!

骤然闻讯的震怒之下,他一把将这封信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啪得一声传来。

在书房之中随侍的宫人也当即跪倒了一片。

李治听到动静抬头朝着周围看去,冷声一句,“出去!”

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当这立政殿中已只剩他一人时,他望向面前那封李义府手书的目光越发阴沉。

若说媚娘汇报的阿菟之事,难缠归难缠,也还在家中琐事的范畴,后半段的李义府之事,就涉及朝政了。

可真是好一个李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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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中书令!

李治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平复下心绪。

他很清楚,这并不是因为他到此刻才知道李义府的真面目。

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早就知道!

但就如同当年需要千金买骨,以李义府作为那个参考的典范,用他的小人脾性来打开局面一样——

如今李义府还没彻底榨干作用,李治是不打算动他的。

若是他能再知情识趣一点,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个善终。

所以,李治乍看起来,是因西域使节的到来而推迟处理李义府一案,实际上却是要用延后论罪的方式来给他脱罪。

而根本不是在纠结要不要将李义府给解决了,以防自己的声名受累。

那原本就是在几日之后要做的事了!

从李治的角度,李义府最好的应变方式,是趁着这等禁足危机,证明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李治的那边,愿意为他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背负上一些坏名声。

李治也自然会感念他的付出,将他的麻烦事给压下去。

可瞧瞧李义府都干了些什么!

他居然觉得自己身在险境之中,靠着陛下已没什么用了,决定去投靠皇后?

李治按捺住了额角青筋跳动,发出了一声冷笑。

呵,他倒是很敢想啊。

可惜皇后比谁都要清楚,她该当站定在什么立场上,绝不会被他的这一出“远大前景”所诱惑。

李义府敢当他这个皇帝是死的,皇后却不会!

皇后只会在信中将李义府的这种倒戈行为批判得一文不名,对他不抱着陛下的大腿反而来求皇后吹枕边风感到可笑。

然后连带着对她的糟心亲戚痛骂一顿。

李治:“……啊?”

他对着李义府这个名字勃发的怒火,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被打断在了当场。

他满心疑惑,这里头怎么又有皇后亲戚的事情?

而后他便从媚娘这封越写越是笔力深刻,几乎要透纸而出的信里,辨别出了其中的内容。

她写道,她姐姐的儿子贺兰敏之收受了李义府的贿赂,这才能将李义府的那封信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去洛阳。

在得知此事后她心中烦闷不已。

要知道,当年她写下了那篇《外戚诫》,就是想要规范家人的言行,竭力避免还会出现长孙无忌这样的情况。

哪知道,最该学习这份文书的人已经过世,她觉得没必要学此书的,却给她来了个意外“惊喜”。

她真是要被贺兰敏之给气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皇后的家人一个比一个不做人,让李治居然从“长孙无忌未曾倒台,李义府已先变节”的苦闷中找到了点安慰。

他甚至完全可以想象得出,倘若他和媚娘同在此地,会是何种相互倾吐开解的场面。

当他继续往下看去的时候,就瞧见皇后接着写道,陛下要如何处置李义府,那是陛下的事情,她便不多加置喙了。

但李义府此人有这等困兽犹斗的想法,倒是不妨利用一二。

至于贺兰敏之……

请陛下看在他还年少的份上,对他网开一面。

她已想好要如何教导这个外甥了。

贺兰敏之有这等走捷径收取贿赂的想法,必定是他经历的磨难还不够多,眼界也还不够广阔,不如对症下药。

听闻陛下在接待了外邦来使后,有意令王玄策第三次出使印度,不如让敏之随行。

武媚娘记得,在王玄策第二次出使印度的时候,曾经只率三十多人便借来七千军队,将印度大军打了个落花流水,可说是外交使者中最有将才之人。

由此看来,管辖数千人对他来说都不在话下,何况是管一个贺兰敏之!

此外,王玄策出使印度所走的,正是玄奘法师求取真经之路,沿途风沙磨砺,必定能打熬一番贺兰敏之的心性。

当然,她那外甥也不是完全去拖后腿的。

他年轻且体格健壮,还容貌绝佳,怎么看都是个外交使团中一个漂亮摆件,正可以来个戴罪立功。

李治看着皇后的这出安排,不由啧啧称奇,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当对这出决定报以什么想法。

反正他是清清楚楚地看到,在她写到末尾一句的“戴罪立功”时,字迹都已平和了不少,可见这出安排绝不是让贺兰敏之去跟着王玄策学习,而纯粹是让他去吃苦的。

不过怎么说呢,要真让他被“网开一面”几个字给糊弄了过去,李治还得不高兴了。

现在的这出安排,就让他很满意。

因李义府升起的怒火,都在忽然之间消弭了几分。

是了,这样一来,就只剩下对李义府的安排了。

李治嘀咕:“困兽犹斗,困兽……”

等等,他好像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治咀嚼玩味了一番皇后在信中提到的话,忽然朝着外头朗声吩咐道:“传讯下去,朕有意即日摆驾洛阳!”

既是困兽,总是应当给它看到一点希望,也让它看到一个进攻目标的!

第68章

“陛下不先处理李中书那件事?”

李治行将前往洛阳的诏令下达,便有人找上了他。

他朝着说话之人看去,见对方垂手敛目,好一番神态恭敬的样子。若不是早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李治恐怕还真当对方只是在奉公执法。

他问道:“杜相是因公还是因私才有此一问?”

杜正伦的神情一僵。

他还真得算是因私。

显庆二年,在陛下的委派之下,他得到了开辟三门峡水路运输的职务。

因其中进度喜人,被升任为中书令,正填补上了李义府之外另外一个中书令的位置。

但李义府自打升迁上位后便只想独揽中书省大权,对于杜正伦可谓是厌烦至极,二人没少发生争执。

偏巧这两人还在去岁年末有了一场私事纠纷,加剧了矛盾。

李义府在向皇后表忠心的书信中写到,他得到了赵郡李氏的承认,被加入了宗谱之中。

杜正伦的身份也同样不太“正宗”。

他出身的洹水杜氏和京兆杜氏有些血缘关系却已相差甚远,所以他在被陛下从贬官之地提拔回来后,一度想要和京兆杜氏连宗。

但比起李义府在赵郡李氏那里受到的礼遇,京兆杜氏就没给杜正伦以脸面,直接拒绝了他的要求。

为此,李义府没少嘲讽于杜正伦,让杜正伦愤恨不已。

杜正伦此人一度因李承乾谋反案被贬官到驩州(越南)之地,哪怕重新被启用,也总有几分落魄者得势后的心态失衡。

既然能找机会对李义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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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下石,他是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李治对于这两位中书令的矛盾心知肚明。

但就像许敬宗和韩瑗彼时同处门下省,便是李治的制衡之举,杜正伦和李义府同为中书省长官也是这个意思。

不过现在,李治并不打算让杜正伦一口气将人给拽倒了。

他要再看一出好戏,就要先将杜正伦也给一并带走,减少对李义府的掣肘。

“行了,”李治瞥了一眼杜正伦这个缄默无言的样子,“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吗?但现在不是你在这里逞威风的时候!”

遭到了这句敲打,杜正伦连忙更拿出了一番谨慎小心的样子。

“皇后再有三月便到临盆之时,朕必须前往洛阳一趟,以保国母安全,等到年底回返长安之时再来定论李义府罪责有何不可!”

杜正伦连连点头。“陛下教训的是,此事确实不如皇后和皇嗣要紧。”

相比他的父亲和祖父,李治的子女数量绝对可以算少的。

在李忠被废黜太子位,迁居梁州,许王李素节前往封地后,留在陛下身边的也就更少了,这个行将出生的孩子对陛下来说当然重要。

更不用说,这个孩子还是皇后所出。

若按照李治的想法,早一点审断李义府案件还是晚一点根本无所谓。

杜正伦顶多就是觉得,那案子悬而未决,实是让他抓心挠肺得难受。

然而他又已听到陛下说道:“前几日你与刘祥道联名上书,说是每年的入流官员太多,不对铨选进行精简,迟早会成为拖累弊病,但你也需知道,朕对人才正是急需之时,这二者之间如何平衡,你在此番随驾之中再行思量一番,重新向我禀告。”

杜正伦当即大喜。

他当然知道,精简官员入流人数,达成进出平衡,势必会因为动了有些人的利益而遭到反对。

但他若是真能做成这件事,比起李义府此人凭借着废王立武站队而升迁,更可算是一项实绩。

到时候他就有这个底气向着京兆杜氏发难了。①

见李治又朝着他投来了警告的目光,杜正伦连忙收起了脸上的喜色,以平稳的语气回道:“臣谨遵陛下指令。”

“对了,”李治又朝着另一头吩咐道,“让王玄策先不急着启程前往印度,此事同样等我回返之后再说。”

众人不明白李治下达这条指令的目的,但想想或许陛下对于这趟出行印度还有另外的考量,唯恐仓促之下出现什么问题,打算再考虑一二,也不是说不通。

殊不知李治在下达了这条诏令后也有点犹豫。

若如媚娘在信中所写的那样,贺兰敏之着实不是个聪明人,还有些轻浮贪婪的习性。

把这样一个人交给王玄策去带,是不是有点太难为王卿了?

王玄策不辞辛劳,两次往返于大唐和印度之间,甚至从境外带回来了制作蔗糖的法子,却也只做到朝散大夫的位置上,本就有些亏待于他。

还要给他丢个不成器的下属,简直像是对人的处罚。

李治盘算了一番,觉得或许可以给王玄策升升官。

反正,等到随后一番清洗,能空出来的官职应当不在少数。

就这么办吧。

比起失望中夹杂着希望的杜正伦,还有忽然接到停止出行决定有点茫然的王玄策,李弘对于这个行将前往洛阳的决定,便是实打实的欢喜了。

这趟长安会见外邦来使,确实让李弘大长了一番见识。

永徽五年万年宫中朝见的时候,他还不太能记事,这一次他却不仅能坐在父亲的身边,还切身体会到了大唐掌控武力的重要性,让他隐约意识到自己当年不肯学习《春秋》好像是个过于幼稚的决定。

但这份收获之余他也不免有些怏怏不快。

毕竟,他自出生以来,便从未和阿娘分开那么久过,哪怕阿娘多有因为弟弟妹妹分神,却也是每日都能见上面的,如今却……

好在他马上就能跟着阿耶一并前去洛阳,看到母亲和弟妹了。

李治瞧见了李弘脸上的振奋之色,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我们不从崤函道陆路走,带你坐船走水路。”

“诶?”李弘更觉意外。

李治回道:“自年初三门峡一段的山路修缮完毕,到如今也有几个月了,陆续有粮自这条路线运送到关中,安全性可保无虞。”

“此番我们亲自走一走,正好查验一下这条路线。”

关中缺粮对于李治来说无疑是个心病,他必须借此机会莅临考察。

恰好杜正伦也要随行,若是从中发觉了什么问题,也好当面对人问责。

不过此人在人品上有些毛病,做官的本事倒是不差。

洛阳和长安之间的水路运粮,也是他重新起复后得到的第一项重任,不敢在其中有何偷工减料的地方。

若非如此,李治也不敢拿自己和儿子的性命冒险。

李弘目光发亮地听着这个出行计划,朗声应道:“阿耶,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他有些等不及了。

洛阳宫中的各项物事齐备,加上此次移驾洛阳不需那么多人随行,收拾行装所需的时间要比上一次少得多。

李治没有犹豫地答道:“就在三天之后。”

三日后的早晨,李治便领着太子和随行官员坐上了前往洛阳的航船。

登船之前的天子出行仪仗依然声威不小。

虽不是走朱雀长街出城,顺天门昭告陛下离京的信号依然能令附近的里坊听到。

李义府不像长孙无忌一样,能享受到那等优渥的待遇就住在宫城根下,但也在能听到鼓声的范围内。

喧闹的声响中,他这个被禁足的中书令府中自然更显安静。

可此刻李义府非但没觉得这是被遗落在此地,该当心中愤懑,反而在望着院中天穹,听着外头响动的时候,目光越来越明亮。

若是他还处在寻常的处境下,陛下离开了长安却没带上他,他必定觉得是自己失去了天子的信任,该当着急忙慌地找补。

但在他已被禁足数月后,李义府觉得自己能分得清局势如何。

他朝着李洋问道:“贺兰敏之从洛阳回来了吗?”

“没有,”李洋摇了摇头,“不仅他没有回来,武皇后的母亲和姐姐这回也在随同陛下一道出行的队列之中。”

这么看的话,贺兰敏之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回来的。

听闻这个消息,李洋都有点后悔给父亲提出建议了。

别看贺兰敏之没见过太多世面,但是他在找上对方的时候,不慎暴露了自己急需对方帮忙的事实,以至于在言谈间有些露怯。

为了确保贺兰敏之能帮上忙,而不是将他们的盘算泄露给其他人知道,李洋不得不多加一些贿赂的筹码。

一想到这些钱财田产原本应该要被父亲传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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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几个儿子手里,这几年间也还可以钱生钱,他就觉得心痛得无以复加。

要是真能改变他们目前的局面也就算了,但现在陛下都直奔洛阳去了,还将他们丢在此地,贺兰敏之又没有任何一点消息传来,简直像是钱财都丢进了水里!

然而李洋刚生出了这种想法,就忽然听见李义府说道:“那就好。”

那就好?

李洋一头雾水。

这有什么好的!

陛下往返洛阳,起码要用上四五个月的时间。

在此其间,他父亲依然是涉案官员,难以享受到早前的待遇。

他这个做儿子的在长安城中行走,还要处处遭人白眼。

有礼貌一些的还对他关切两句,和他有仇的就不同了。

反正五六月间,李洋连出去寻人喝酒的动力都没有了。

他这么想,也将那句质疑的话给问了出来。

“愚蠢!”李义府瞪了儿子一眼斥道,“贺兰敏之若是回来了,还带回来了陛下的问责处置,那才叫做麻烦。他没回来,反而是两位夫人去了洛阳,可见是去陪同皇后生产的,反而是个好消息。”

“还有,你不会觉得,倘若皇后要为我求情,是能将其直接写在信中告知于陛下的吧。这种直白过分的方式,恐怕只有你的脑子才能想得出来。”

只是想到求援皇后到底还是这个儿子给他的建议,李义府又没真将人给骂个狗血淋头。

李洋抓了抓脑袋,“那您现在的处境也没得到好转啊。”

“还被禁足在府中也就算了,陛下在离开长安之前,因并未带走全部官员,将一部分老资格的也留在了此地坐镇,那长孙太尉就也在其中……”

“不错,陛下是没给他委托一个监国的职务,只说让他不必经历车马船只的颠簸,在长安休养,可他在长安,难保不会拿阿耶你开刀!”

李义府攀咬下来了多少长孙无忌党羽,李洋还是心知肚明的,谁知道长孙无忌会不会借机发难。

可他非但没瞧见父亲对此感到忧心,反而见他笑了笑。

这个表情已是很难得在他脸上看到了,突然出现,还让李洋感到有些惊恐。

别是没等到陛下的宽恕,阿耶他就先疯了吧。

“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李义府拧着眉头看向脸色幻变的儿子,没好气地说道:

“皇后若要为我求情,自然只能在陛下面前说。可惜以她现在的身体,不适合直接赶回长安,所以是让陛下过去看她。陛下移驾洛阳,难道不正是这个意思吗?”

李治本可以再过一两个月再启程,先将大理寺一案彻底处理妥当,给长安城中官员一个交代。

但他并没有,而是选择先往洛阳去见皇后,只有可能是接到了皇后的邀请!

那么对李义府来说,这就是个莫大的好消息。

他从不怀疑皇后的眼光和她揣度陛下心意的本事。她既然能让陛下暂时搁置论罪断案,先行前往洛阳,也就势必能在陛下抵达后,潜移默化地为他李义府开脱!

或许,距离他能够被放出来官复原职,已经不会太远了!

这怎么能不让他感到欣慰。

想到自己起码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可以继续清闲,甚至因为送出了那封给皇后的信而心中有底,状告他的王义方却还要继续在禁足中惊疑不定,李义府就觉得,自己的心气都舒畅了不少。

“去选一坛酒来,我要喝上两杯。”李义府朝着下人吩咐道。

李洋犹豫着,将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他还是觉得父亲的得意来得有些太早了,在没看到真正的转机之前,他可能不应该将未来想得那么美。

但想想自己毕竟不是父亲这个官场上的老油条,可能还是不应该在此时打扰他的雅兴。

李义府倒没有饮酒忘形。

他只是在庭院廊下的躺椅上晒了半天的太阳,慢慢地将酒水给喝掉了大半,而后令人研墨铺纸,写了首诗文聊以慰藉。

看起来就像是个赋闲在家的中年文士。

不过,让李洋感到有些欣慰的是,在陛下离开长安后的一个月内,都并没有人上门来找他们的麻烦,就好像他们一家也跟着陛下前去洛阳了一般。

在这份忐忑的情绪里,李义府的家中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那是一位带着陛下所赐特制鱼袋的侍卫。

李义府对他还有几分印象,记得对方应该是他在晋王府时期见过的旧人,乃是李治早年间的心腹。

在认出对方身份后,李义府就见他将一封陛下的密信递交到了他的手中,而后,在盯着他看过信后,将信给烧毁在了当场。

“陛下的诏令你应该看到了?”来人的声音透着古井无波的冷淡,让李义府无端感到些凉意。

但他还是当即回道:“我已看清了。”

“那就好。”对方朝着李义府颔了颔首,离开了此地,只留下了李义府呆呆地站在原地,还在想着陛下信中所言。

那信上仅有两行,每行四个字,却字字重逾千斤,让李义府感觉自己的脚下像是挂了两个铁块,一步也难以挪动。

他绝不可能忘记信上的内容,只因那上头写道:

戴罪立功。

旧人谋逆。

想到这八个字,李义府便觉牙关发紧,牵连着面上也有几分紧绷。

那戴罪立功四字不消多说,宛然是陛下对他有宽恕之意,但是他确实有罪名在身,若要脱险,总得再为陛下做一件事,证明他还有用处。

而旧人谋逆,就是他该当做的那件事。

他读得懂这其中的意思,只觉自己忽然之间就被推到了悬崖边上。

这个旧人,指的当然不是他李义府,毕竟他也不可能通过谋逆立功。

那只有可能是一个人。

李义府口中喃喃出了那个名字,“长孙无忌……”

还被留在长安城里的长孙太尉!

第69章

李义府怎么也没想到,从陛下那里给他安排的任务,居然会如此之重。

旧臣谋逆……旧臣谋逆啊!

他本以为,在他和许敬宗陆续剪除了长孙无忌的羽翼后,陛下要做的下一件事就是让长孙无忌告老引退,也算是彻底将“贞观遗风”的老臣从朝堂上清除出去,却不料这将会是一场这样大的变革。

可若仔细想来,又一点也不奇怪了。

永徽五年便有陛下同贞观老臣之间的矛盾,以彼时的中书令柳奭贬官拉开了对峙的序幕。

永徽六年废王立武,来济、褚遂良等人被贬官外派,陛下在部分朝臣的支持之下看到了彻底掌权的希望,也用扶持武媚娘登上皇后位置昭示了自己的态度。

显庆二年的洛阳东都之议以韩瑗被贬、关东世家重回朝堂告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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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吧。

在这一步又一步的试探面前,但凡长孙无忌愿意只做一个舅舅,他早就应该将他手中的权力彻底交出来了。

而不是到了今天还紧紧攥着自己的最后一份荣耀,希冀于李治和他还能维系着这样微妙的关系,也终将折回来听从他的意见!

所以从李治的角度来看,这出行动已是势在必行了。

既然已无法平和地解决问题,那就按照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惯例,将该当退场的人彻底清除出局!

不过可惜啊,长孙无忌不是褚遂良,不能随随便便地按照翻旧案的方式将他拿下。

长孙无忌固然专权,也没有留下那等能让其再无回天之力的把柄。

唯独剩下的一条出路,正是指控长孙无忌谋逆!

用一个做臣子的人最不应当犯的罪名,结束这段早已破裂的君臣关系。

“应对机敏,善于避嫌……这还是先帝留给长孙太尉的评价,”李义府看着面前的卷宗怔怔出神。“他有想过自己会被算计进这样一个结局吗?”

李义府说到这里又自嘲一笑。

长孙无忌没想到会是这等结局,李义府自己又何尝想到,他会被选定为这出指控谋逆的发起之人!

但他没有其余退路了。

“阿耶您不是说……”李洋哆嗦了两下嘴唇,开口发问。

在从李义府那里听到陛下委派的任务后,他险些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惊得坐在地上。

偏偏从李义府肃然的神情去看,那其中绝无一点作伪之处。

“难道皇后的求情也没有用吗?”李洋卡壳了许久才问出了后半句话。

他以为的求情,是在他们已经付出了足够多的利益筹码后,对他们所涉及的案子轻拿轻放。

而不是如同此时一般,前罪减免的凭据,是要做出这样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李义府崛起的时间太短了,短到李洋甚至还没适应父亲身上的中书令官职,其实已是大唐等闲官员所能奋斗到的顶峰,中书省长官之上也只剩下了少许虚职而已。

他还依然,觉得父亲远没有这个资格去跟长孙无忌正面叫板。

结果听听他现在说的是什么?

要去指控长孙无忌谋反?

就算能否达成这个目的,归根结底还是要看李治的态度,但饶是李洋不学无术,没多少头脑,也知道此事若是失败会是何种下场!

到时候他们全府上下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不管怎么说,这是陛下交代下来的命令。”李义府目光中闪过一抹苦涩,“我若不做,甚至不必给我安上一个抗旨不尊的罪名,毕竟这本来也没有旨意,只需要将大理寺控诉的罪名给如实办理就是了。”

皇后到底有没有为他求情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也或许,这就是在皇后与陛下求情商议之后的结果。

“我找你过来也不是问你有没有办法拒绝这个行动,而是要问你,你在这长安城中能调动起来的到底有多少人。”

李义府看似回应得稳重,实则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手已在桌案下攥成了拳头。

他心中到底有多少孤注一掷的情绪,为了防止行动失败,不可能透露给儿子知道。

但他自己是明白的。

打从他当年身不由己站定立场的那一刻,他既是外人面前的识时务之人,有着何其风光的待遇,却也是陛下所操纵的棋盘一子。

棋子在真正的两军对垒中,当然是没有决定权的。

陛下愿意给他这个机会,甚至愿意在这出决胜局里给他安排一个要紧位置,已经是对他莫大的优待了。

他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说服面前的儿子:“别看陛下已在天子的位置上,可此事倘若能成,我等所立功劳,依然能被称为从龙之功。”

而这份功劳,或许还能让他们的地位往上爬一爬。

那就做吧——

李治往棋盘上又落下了一子。

因坐在他对面的皇后已有七个月的身孕,李治也怕她劳心伤神太过,并没真按照棋盘博弈围攻的方式下棋,而纯粹是寻个打发时间的玩意。

倒是弘儿和阿菟一边坐了一个,明明谁也看不懂围棋这东西,却还是因为另一人没让开,便都是一番兴致勃勃打量的模样。

李治往李清月的位置多看了一眼,对她此刻这个异常乖巧的样子很觉好笑。

他若是没听到她那个撒欢跑去蜀中找人的行为,可能还觉得她现在这个衣衫锦绣、举止端庄的样子,很有大唐公主的风范。

现在就只觉得……

在装模作样这件事情上,阿菟的天赋还是挺高的。

但媚娘已间接在信中为她求过情了,迎接天子仪仗入洛阳宫的时候,这小家伙也抱着她的礼物站定在迎接的队列之中,李治原本还在来时酝酿好的责备,全都被吞了回去。

只能如媚娘所说,接下来对她的礼数多加教育了。

反正之后应该也不会有寻找孙思邈这样的事情,慢慢教也无妨……吧?

李治刚想到这里,就见阿菟似乎是留意到了他的注视,朝着他歪着脑袋一笑。“阿耶若是下棋不专心,可是会输给阿娘的。”

李清月振振有词,又道:“如果是这种对手分心了才获胜,阿娘肯定不高兴。”

李治一边将目光重新放回到面前的棋盘上,一边答道,“你祖父,也就是我阿耶早年间教我下棋的时候说,这棋局之上,好就好在一个舍生非假命,带死不关伤。棋局之上的纷争都是虚假的,执棋之人可以不必在意舍生忘死,反正也不是真会送命。”

“既然如此,何必时刻紧绷、处处留神,反而少了对弈的乐趣呢?”

李清月沉默。

听听这话说的,能将下棋摸鱼扯出这等大道理,得亏他是李治,要不然非得被和他一起下棋的打一顿。

不过怎么说呢,李治这话或许也不一定只是在说面前的棋局,也在说此时长安城中发生的事情。

将李义府当做掀翻长孙无忌的先驱,在阿娘和她的交谈之中曾经提到过,但真正做出这个决定的,还是李治。

那么李义府此人,便如同是他和长孙无忌在长安棋盘的对垒中放出来的一枚棋子。

下棋之人会在乎棋子的生死吗?显然是不会的。

前几日间阿娘还和阿耶有过一段交流。

一个问题是问李治会不会担心李义府不听他的指挥,不愿意承担起这个职责。

李治但笑不语。

这是一个他们二人都知道答案的问题。

而另一个问题是,李义府会不会在长安将事情给搞砸了。

对此李治倒是给出了一个回复。

他说,李义府此人若是只懂得逢迎拍马,那么他最多就是做个中书舍人。

若是他还能操持政务,那么他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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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可以被提拔到中书侍郎的位置。

若是他还能在必要之时做出大事,那么他可以去做中书令了。

现在他是什么位置呢?

李治是有数的。

正是出于这种判断,在李治为李义府的示好皇后举动恼怒不已的同时,还是将这个栽赃长孙无忌谋反的脏活交到了李义府的手中,自己则在令人留心于长安动静的时候,安逸地在此地下棋。

倒是武媚娘看了眼李治,好笑地说道:“我怎么记得陛下上次不是这么说的,您说在先帝留下的两首下棋之诗中,您更喜欢的还是第二首,尤其是其中的那一句——半死围中断,全生节外分。”

她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地在棋盘上再落一子。

李清月看不懂棋局,但能看出原本棋盘上有一片黑子被白子给包围住了,现在却因这新落下的一子,在另外一处重新开辟出了一片战场。

当年李治在长孙无忌的围堵之中是这等情况。

现在被放在棋盘死局中的人是李义府,他又能不能抓住这个逆转胜负的机会呢?

李治捏着手中的白子笑道:“媚娘何必揭穿我呢?人的喜好总是会变的。”

当他从“半死围中断,全生节外分”的柳暗花明转向“舍生非假命,带死不关伤”的闲庭信步之时,他自目光中展露出的可不是闲云野鹤之情,而是天子行将执掌风云的凛冽!

而这个变了的喜好,正应在了长孙无忌的身上!——

长安的七月燥热得有些异乎寻常。

哪怕是时已入夜,闭锁城门与里坊的鼓声已经扩散出声响,也依然让人只觉热力上涌,扑面而来。

或许只有在盛有冰块的屋中还能感觉到一点凉意。

大理寺卿元诏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今日在大理寺中查办案件、修订律法的时间耽搁得久了一些,让他差点没能及时赶上宵禁的信号回返家中。

最后一道鼓声落下前,他总算是进了家门,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还没等他拿出身在家中的自在闲适,他就瞧见自家的门房急匆匆地朝着他跑了过来,“郎君,您有客人登门。”

他说话之间已到了元诏的面前,又小声补充:“似乎是个恶客。”

这个恶客的评价出自元诏的夫人之口。

但或许就算没有这句评价,元诏也绝不可能觉得那是友人登门。

无人前来大理寺向他通报客人到来,也就意味着此人前来此地的时间不久,寻常的好友往来不会选择这个时间。

更何况元诏根本没几个好友。

承蒙陛下看中他一身孤胆,加之他律法造诣不低,先是让他协助修编唐律,后让他担任了大理寺卿的官职。

因这个官位特殊,甚至能对中央官员进行审讯,他也早就主动断了社交。

为何会有人找上门来?

在他疾步踏入会客厅的那一刻,他更是当即变了脸色,“怎么是你?”

不怪元诏如此惊讶,只因出现在此地的不是别人,正是李义府!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了对方的面前,厉声质问:“陛下勒令你禁足闭门,你何敢贸然出来?”

还不是出现在别的地方,是出现在他这位大理寺卿的家中。

听起来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在院落之外隐约传来了里坊大门彻底关闭的声音,昭示着元诏哪怕明知李义府不能在这里,也必须先留他在此地过个夜。

然而面对着元诏的怒意,李义府只是拍了拍他指过来的手,施施然起身,义正词严地说道:“当然是因为有要事寻你,否则我可不愿意和你打交道。”

李义府都要恨死元诏了,怎么会乐意跟他往来。

要不是元诏这个大理寺卿做事无比较真,非要查阅清楚过往卷宗,根本不会有李义府被状告的那回事。

偏偏元诏只是汇报了“卷宗有被人篡改痕迹”这件事,根本没有真正被牵扯进李义府的案子中。

可李义府又很清楚,元诏他是非找不可!

他固然要指控长孙无忌谋反,还问了李洋能在长安城中调动多少人手,也不能干出触犯律令,直接突围而出上门拿人的行动。

否则到时候不是他将长孙无忌抓获,而是太尉府中的护卫直接将他给扎成筛子了!

他一番分析之下便清楚,能有资格在如今的长安城中上门抓人的,只有大理寺卿!

谁让九寺五监和三省六部之间互不隶属,而大理寺正是大唐的最高审判部门。

元诏皱了皱眉头,“你到底有何事?”

以他看来,有一件事上李义府所说的应该不是假话。

李义府未得到陛下的准允就自己取消了禁足,拜访的还是元诏这个看不起他作风的人,必定是有所凭恃,而非胡作非为。

他倒要听听看,李义府能说出什么话来。

“我要状告两个人,不,三个人!”

李义府忽然站起身来,说话间竟有几分咄咄逼人之势,一改这三个月中他被禁足后的偃旗息鼓。

不必元诏发问,李义府已接着说道:“状告前太子洗马韦季方,监察御史李巢与刑部尚书长孙祥结成朋党,图谋造反!”

元诏脸色一震。

就算他已做好了李义府所说之事必定非同寻常的准备,也怎么都没想到,从他这里说出的会是这样一句话。

图谋造反这种事情,哪里是可以随便说的!

更何况,被他提到的三人也都不是等闲身份。

韦季方乃是废太子李忠的下属,在李忠被贬谪梁州后,此人并未随同李忠一并外派,而是继续留居京城中,协助修编国史。

监察御史之名不必多说。

分量最重的便是长孙祥了,他不止是三省六部之中的刑部尚书,还是太尉长孙无忌的族侄,与对方关系密切。

也正是因为这个名字的出现,让元诏陡然意识到,这其实有可能是李义府趁机针对政敌的举动。

元诏当即一声怒喝:“你可知道栽赃朝廷命官是何下场!”

他本就生得相貌威严,因长期执法还多几分煞气,若是等闲之人听得这样的喝问,只怕早要在惊吓之中心神失守,将实话给吐露出来。

可李义府在筹备此事的数日之间早已做了无数次演练准备,又怎么会在此时怯场。

他如今所面临的更是个不破不立的局面,唯有向死而生一个出路。

元诏便只见李义府又往前了一步,“我当然知道。我现在的罪责至多就是流放,若是加上了栽赃谋逆,便可以直接被问罪处斩了。我但凡不是活腻了,便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我反倒是担心,你这位大理寺卿到底敢不敢在我汇报了此事后,尽快前去搜捕罪证。”

“留守长安的官员中以长孙太尉的官职最高,地位最是特殊,你元诏的这个元虽是自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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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拓跋氏传下来的这个元,却也没这个资格和姓氏录第二等的长孙氏抗衡!”

李义府眉眼坦荡,仿佛真有几分检举不法的大义凛然,“若你要先问我不请自来,擅自离府的罪名,那我反正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撞死在你这里,也给你找点别的麻烦!”

元诏差点被他这一出给整懵了。

他有好一瞬没回过神来,直到听到了院中的一声夜间蝉鸣,惊回了他的思绪。

“陛下不在长安,大理寺贸然行动……”

“谋逆之罪,难道还有拖延到十天半个月后再来查的道理?”李义府声色俱厉,打断了他的话。

“若不能查出谋逆的确凿证据,一应罪责由我来担就是!”

“我只想请您——若还顾及大唐安定,觉得陛下才是该当坐在天子位置上的人,那就尽快连夜拿人。”

“同时,由您和我一并前去拜谒英国公和尉迟将军,由他二人出面主持大局,将长孙太尉暂时看守在宅邸之中,以防他和长孙祥之间有所瓜葛,直到陛下还京为止!”

他这一番连珠炮说出的话,看似全部是在他激于义愤之下所说,可听在元诏耳中,却是稍稍打消了几分他的顾虑。

将尉迟敬德请出来就不必了,听闻这两个月间这位老将军已经是卧病在床的状态。

倒是英国公还尚在精神矍铄之时,又是人人所知的李唐忠臣,若能出来主持大局,无疑要比他擅做决断更好。

而李义府所说的有一句话也没错。

揭穿谋逆大案这种事情哪里是能够等几天来办的,倘若李义府所说不假,稍有犹豫,只怕就要出大乱子。

他现在只是先将人控制住搜索物证,还能担得起这个责任,若真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那就真的完了!

只要能稳住局面到陛下返京,便足够了。

元诏心中的天人交战只持续了片刻工夫,李义府就听到了一句对他而言有若天籁的话,“我即刻拿人,无论有无搜捕成果,我都会向陛下传讯,如实告知今日之事。”

李义府最不怕的就是这个“告知陛下”了。

毕竟那“旧臣谋逆”的定论还是出自陛下之口。

他相信,当陛下到来的那一刻,长孙祥的罪名也就可以波及到长孙无忌身上了。

他理直气壮地应道:“请大理寺执法。”

元诏随手拿过了桌上的杯子,将里面的冷水一饮而下,像是能通过这等法子镇住他此刻的烦闷之气,也能纾解一番夏日燥热。

下一刻他便掉头出门。

大理寺办差的必要时候,可以无视宵禁行动,他自然有办法在坊门关闭后将其重新打开。

一个时辰之后,倘若有人能自长安上空看下去的话,便会看到,在本应当已经归于黢黑的街道之上,赫然有一队队人正在行动。

这些人身着何种官服,是何种长相,都难以在极短的时间内看清。

只能看到在他们手上举起的火把,移动着连缀成了一条条火龙,朝着他们得到指令该去的四户人家的方向而去。

夜半打更的老者惊惧地往墙根下缩了缩,避让开了其中一列队伍。

也不知道是因为夏夜晚风的吹动,还是因为他们的跑动,那火把之上的火苗被吹得有些歪斜,却忽而被助燃的火油激得窜出更高。

火光像是要窜进人的眼睛里。

那老者一松手,铜锣当啷一声砸在了地上——

一簇同样明丽的火光则在远隔数百里的洛阳亮起,映得人在夜间也了无睡意。

棋盘上纵横交错的棋路都被蜡烛映照得清清楚楚。

李治抬眸便对上了一张神采斐然的脸。

在这张脸上有着胜利前夜也未曾改变的沉稳,有着一份令人无法尽数读懂的神秘,还有……

虽说是睡前的最后一局棋,但她好像还依然很有胜负欲啊。

窗外夏风将蜡烛的火苗又吹乱了一瞬,在热浪中吹来了几分不知从何处裹挟来的潮气,像是将有夏日骤雨的征兆。

武媚娘却并未在意于这将至的风雨,只是从容伸手,朝着棋盘上示意道:

“陛下,到您执棋了。”

第70章

李治执棋的只是眼前吗?恐怕不是的。

那长安城中发生的斗争,行将需要他这位陛下将棋子落定,将对弈的另一方棋子吞吃殆尽,正是执棋之时。

不过,同时拿到执棋权柄的,或许并不只是他。

但无论重新登台执棋的是什么人,有一方却已注定要退场了。

长安城中的宵禁对于管控百姓在夜间行动,阻遏城中罪案发生,有着相当重要的作用,也让这一出早有预谋的夜间发难,变得格外难以防备。

当刑部尚书长孙祥眼见宅邸被围,又发觉执行此事的大理寺人手中还有李义府的身影之时,当即就想要派人前去求助于长孙无忌。

可此刻将宅邸围住的,何止是大理寺的人手。

除却负责刑狱断案的人外,大理寺的人还没李淳风的太史局多,凭什么能一口气围住四家?

李义府扬言要请出英国公李勣和鄂国公尉迟敬德,也正是要用他们的权力,再调出南衙十六卫中的差役。

如果说北衙禁军乃是天子近卫,已有大半随同李治前往了洛阳,那么南衙十六卫便是这长安城和周遭的戍防队伍。

在精锐程度上或许稍有不及,但也绝非等闲兵卒。

长孙祥府中意图送口信之人还没能走出去,就已被擒获在了那处墙根下。

“看吧,我就说此人心中有鬼,否则他为刑部尚书,何必如此惊慌。”李义府振振有词地朝着元诏说道。

“……”元诏拧了拧眉头。

他倒不觉得长孙祥让人报信这个举动是因为他确实有罪,当即决定挣扎,更像是因为,他觉得李义府身在此地不是个好消息。

可违背宵禁制度本身也是犯法,就让长孙祥有理也变成了没理。

他朝着身边的属官低声吩咐了两句,让其进入了院中。

那里面顿时消停了不少动静。

没等李义府发问,元诏已解释道:“我让人跟他说,虽然有人检举,但大唐法令完备,像他这个品阶的官员,必定有大理寺、刑部、督察院三司会审。”

“就算他是刑部尚书,刑部也会派出刑部侍郎与会,绝不可能由大理寺一言堂论断。”

“趁夜拿人乃是不得已之举,但律法执行上,我没有妄加评判的权力。”

李义府真是要被元诏这个公事公办的周到态度给哽死了。

他很清楚长孙祥是个什么脾气的人。

能坐上刑部尚书的位置,他确实是有一番真本事的。

但也正因为背后还有个长孙无忌撑腰的缘故,他少有经历什么大事。

这样的人,在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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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遇到难事的时候,谁知道会因失态而做出什么事情!

可就是因为元诏的一句话,让李义府本已想好的长孙祥反抗,变成了泡影。

“我就说我和这个大理寺卿犯冲。”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在周遭熊熊而升的火把照明中,将手在袖子里收拢。

不急,他不能急。

能让元诏参与到拿人的计划之中,他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何况他也没将成功的希望,全给放在长孙祥的反抗执法上。

他努力地正了正自己的神色,看着长孙祥的宅邸被彻底封死了所有出口后,查案专属的大理司直自正门进入搜查罪证。

元诏也凝眸看着那扇开启的大门,开口说道:“倘若长孙尚书真有谋逆之实,大理寺能查验出结果的。”

李义府回道:“若不是相信你们执法公正,办案能力高超,我何必找上你呢?”

“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长孙太尉……”

那头的情况如何了。

李义府的这句话没能说完。

他忽然瞧见元诏脸色微变,疾步上前朝着府中高呼,“要下雨了,务必保管好物证。”

下雨?

李义府将手朝外伸出,正有一滴细雨落在了他的掌心。

他这才意识到,是因为他身上的官服和头巾阻挡,才让之前的一滴滴细雨没能让他察觉到。

不,应该说是到了此时,雨才从零星的三两滴变成了接续而下的状态。

仿佛是因为今夜的燥热暑气终于积蓄到了顶峰,将云层给倾吞消化,终究要变成一场笼罩京城,覆盖关中,甚至是落在整片北方大地上的雨水。

大理寺的差役刚为李义府撑起了伞,瓢泼的暴雨便倾盆而下。

雨夜的火把在伞盖之下继续灼烧,将伞面也给映照成了通红的一片,竟像是一只只摇晃的灯笼。

这些灯笼也如同李义府所希望的那样,亮起在了长孙无忌的宅邸之外,却丝毫也没有一点喜庆之意。

反而像是一片晦暗不明的火,将这一方富贵宅院给困锁在了中间。

崇仁坊的各个出口也已先后被左右金吾卫的士卒看守严密。

长孙无忌睁着一双夜色里依然锐利的眼眸,朝着窗外的雨幕看去,“外头发生了何事?”

他其实是被雨声给惊醒的。

可他曾经随同先帝经历过政变之事,不会听不出在这宵禁之后落雨的长安城里,有一些不太寻常的动静。

他也忽然觉得心脏跳得比平时要快,无端生出不妙的预感。

原本有高墙拦阻,又有雨声如瀑,长孙宅内的下人都已闭门休息,只留下了看家护院之人还三五成群低声交流,外面的动静根本没被人留意到。

现在长孙无忌忽然发问,当即有人向外探查情况。

而这一看之下,便只觉肃杀之气迎面而来。

那小厮啪的一下便往后摔在了雨水之中,想到自己还要向着长孙无忌汇报,赶忙匆匆爬了起来,直奔后院而去。

于是沿途之间遇上的人都听到了这个令人惊骇的消息——

长孙宅被围了!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长孙泽为左千牛卫长史,平日里不担责的时候与父亲同住此宅,在登高朝着外面看去的时候,当即辨认出了来者的身份。

这些人忽然围于宅邸之外,绝不是个好消息。

更可怕的是,陛下此时还不在长安,倘若当真有人在此间借机生事,还要来个“铲奸除恶”之说,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匆匆下楼,甚至顾不上打伞,便已朝着父亲所在的院落疾奔而去。

在半道上就被对面一片风灯之中的声音喝止在了当场。

“慌慌张张地像个什么样!”

“父亲!”长孙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迎了上去。

就见长孙无忌已是换好了衣衫,因夏夜骤雨的缘故在外头多披了一件长衫。

自他神情中来看,还远不到方寸大乱的地步。

他抬眸朝着儿子丢去了个眼神,“跟我出去看看。”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这样大的胆子,做出包围这方宅邸的决定。

不过或许他不用出去了。

因为他才刚走到前院中就已看到,间隔着雨幕,已有一队人从外面鱼贯而入。

为首之人哪怕还模糊着面容,也能自其渊渟岳峙的气度中辨认出身份。

长孙无忌眯了眯眼睛,缓缓说出了一个名字,“英国公。”

英国公李勣!

没有想到,来人居然会是他。

但细想之下又觉得并不奇怪了。

除了李勣没人能有这样的底气对上他。

当人已行到近前的时候,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终究还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与此同时,李勣也在看向长孙无忌。

他很难形容自己在听到元诏奏报长孙祥疑似谋反,长孙无忌可能牵扯其中,需要先将人掌控起来的时候,到底是一种什么想法。

但或许更难形容的,是他听到李义府暗示陛下对其有所知情时候的心情。

他当年说出陛下家事不必过问外人的时候,其实已经为自己、为家中后人选定了立场。所以现在他也必须出现在此地,作为拦阻长孙无忌影响案件查办的一堵高墙。

李勣并不知道,陛下到底打算和长孙无忌撕破脸皮到什么地步,但他知道,他只要做好一个臣子的本分就够了。

这位老将军虽然已有多年不曾上战场,在迈步而来的时候依然有一派龙骧虎步的气场。

长孙无忌也没有从李勣的脸上看到任何一点公报私仇的念头,就好像他从未对于自己在永徽之初对他的打压感到愤懑。

他只是在此时开口说道:“请太尉滞留府中,直到陛下返京。”

“我在这里,谁也不能出去。”——

“所以最后一局是阿娘赢了还是阿耶赢了?”李清月在第二日跑进皇后寝殿的时候问道。

武媚娘正在翻阅手中的医者名录,见其上的人数因为孙思邈的到来而增长得极快,不由浮现出了几分笑意。忽然听见李清月来了这样一句,转头问道:“怎么忽然问起此事?”

李清月理直气壮得很,“我同弟弟打了个赌,谁猜中了就要帮对方做一件事。”

武媚娘轻笑了一声。

她怎么听都觉得,这是女儿又想换个方式使唤贤儿了。

但这好像也得算是他们姐弟联络感情的方式,未尝不可偶尔玩玩。

李清月又补充了一句,“阿兄听见我俩的打赌,也掺和进来了,然后就变成了三个人打赌。”

武媚娘瞧了一眼她的神情,就见那脸上写满了急需知道答案的迫不及待。

“那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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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都分别猜了什么?”

李清月答道:“阿兄说是阿耶能赢。”

这还真不奇怪。自李弘回到洛阳后,小孩子总是藏不住话的,早就将长安城中西域来朝,斩杀阿史那贺鲁等场面都兴奋地描述了出来。又说起了他们在前来洛阳路上所见的大河涛涛。

在李弘的心中,李治简直像是无所不能。

虽说白日里所见胜负参半吧,他还是觉得这最后一局阿耶能赢。

“弟弟说阿娘能赢。”

自李清月前往蜀中后,李贤便高兴地霸占了母亲身边的位置。

虽然他看不懂那么多复杂的事情,但并不妨碍他看到母亲在洛阳处变不惊,诸多麻烦都有可以化解的本事。

他哪有什么想要讨好父亲的心思,于是毫不犹豫地就给出了答案,阿娘能赢。

当然,也难保李贤不是觉得,反正这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场合,母亲又还有孕在身,阿耶总得稍微让一让人。

总之,这便是今日李弘和李贤给出的答案了。

“那你说的什么?”武媚娘饶有兴致地问道。

看女儿的表情,她好像没和那两个兄弟猜相同的答案?

李清月仿佛要卖个关子一般停顿了片刻,这才慢吞吞地回道:“我说,阿耶没有赢。”

武媚娘的眸光中闪过了一丝波澜。

没有赢这个答案,实在是有意思得多了……——

在这场清剿政敌的斗争中,李治看似是其中的赢家,又未必真的是。

夜半暴雨忽至的时候,明明面前的棋局依然是两军对垒、局势相当,李治却忽然觉得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烦闷。

他执棋的手有片刻的犹豫,或许是因想着长安城中的情况,便落在了一个不太恰当的地方。

但坐在他对面的武媚娘也没有趁机突进蚕食的意思,反倒是以自己已有些疲累为由结束了这场棋局。

李清月的答案是对的。

当日的棋局其实是一场平局。

没有赢下这盘棋的李治在三日后接到了长安方向的快马急报,匆匆踏上了回返长安的路程。

暴雨过后的水道不适合他此刻用来赶路,只能走还在泥泞当中的崤函道。

以至于当李治抵达长安的时候,谁都看得到这位陛下因为连日间不佳的赶路条件,显得有几分憔悴。

只在憔悴之余还能看得出天子威仪。

想来也对,对于任何一位皇帝来说,臣子谋反都是一个莫大的打击。

何况这个谋反之人,还与他的亲人有关!

但当李治以稍显苍白的模样坐定在那朝堂之上的时候,他却在心中想着——

当日棋盘之上确实是胜负未分,可今日却绝不能有任何一点软弱心肠。

他以李义府为棋子扎出去的这一刀,已是覆水难收,长孙无忌也不可能在经历了这番风波之后和他笑脸相迎,所以他不能有所犹豫!

哪怕明知这场所谓的谋逆只是无稽之谈,空造罪名,他也必须以这种方式将这个最后的阻碍搬走!

正如他在离开洛阳之前和媚娘所说的那样。

他会速去速回的。

他朝着下方的众人看去,像是经历了一场久久的内心挣扎,这才缓缓开口:“京中现今是何情况?”

长安城中是何情况李治能不知道吗?

早在李义府为图生路选择执行李治的计划开始,李治就陆续收到了长安城中的奏报。李义府选择迂回的方式,先将长孙祥、李巢等人拉入这场“谋逆”之中,又将“证物”放到他们的府中,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他甚至让许敬宗从中帮了一把,以防这些证物不够定罪,或者是被大理寺看出端倪来。

但他是刚去洛阳看望皇后,期待于下一个孩子顺利生产的,所以他当然不能知道此事。

他只能作为一个“收到长孙祥谋逆”消息的帝王,听着下方的大理寺卿奏报。

“臣等已自监察御史李巢与刑部尚书长孙祥的府中搜出信件与其余物证,二人勾连前太子洗马与杞王府长史意图谋逆。”

“刑部尚书府中……还有几封往来于太尉府中的书信,其中似有不妥之言。臣等不敢擅决,请陛下过目决断。”

元诏低头良久都未曾听到上方的答话。

他小心地抬头朝着上首看去,就见李治张了张口,却没能立刻说出话来。

直到他像是吞咽下去了这份震惊,才用比方才轻声了许多的声音问道:“你说……舅……长孙太尉也涉嫌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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