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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周]问鼎 千里江风 57242 字 8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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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许敬宗在将这个问题问出来的那一刻,心中好像忽然之间就放下了一块巨石。

话没说出来的时候,他还要在那里权衡利弊,真已出口,便没有了给他撤回去的机会,就当破罐子破摔得了。

但虽说是放任事态发展,他的目光固然没敢直视面前的皇后,却还是一瞬不落地留意她的神情。

不过,或许从她并未因为这句话而有所恼怒,怪责于他问出这样的问题,就已经能够证明一点了。

他赌对了!

“那么许侍中觉得呢?”武媚娘开口回问道。

这个问题被先抛了回来。

许敬宗思忖了片刻后答道:“长孙太尉以礼法宗亲为借口限制陛下做出决策,却大概忘记了,这世上的规矩还是天地君亲师,君在亲前,仅次于天地,乃是人中最大的一个。”

“既然洛阳有水陆天地之运,又有天子所钟,那么要将洛阳重启为东都,实行两京并行的制度,并没有什么问题。”

“自陛下莅临洛阳之后所做种种也都是利国利民之举,绝不存在长孙太尉所说的陛下有愧于先帝之事。”

“如此说来,他是不该反对陛下重建洛阳的。”

武媚娘闻言轻笑了一声。

“许侍中你何必跟我在这里问东答西呢?你回的,与其说是陛下对长孙太尉的态度,还不如说是你对陛下重修洛阳的想法。”

真是个老狐狸。

许敬宗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但就像皇后殿下先抛出的是一句回问一样。

若是他上来就是一句他猜测“陛下欲除长孙无忌”,听起来也太不稳重了。

而不够稳重的人,在官场上是活不下来的,所以也只能慢慢交锋了。

他朝着面前代行天子旨意的皇后行了个礼,回道:“恕臣愚昧,还请皇后殿下解惑。”

武媚娘一边信手翻阅着许敬宗递交上来的礼节文稿,一边答道:“历朝历代,外戚和天子之间的关系都是最为微妙的,所以我既为皇后便当以身作则,为陛下免除这个麻烦。”

她忽然抬眸,语气中多了几分危险,“您知道武元庆武元爽等人吗?”

许敬宗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两位。

在陛下将武昭仪册立为皇后的时候,人人都觉得,既然连支持立后的许敬宗李义府等人都能得到这样多的好处,那武皇后的娘家人也势必会因为她的身份抬升而地位水涨船高。

哪知道,就在他们来到京城被授予官职后不久,他们就被“升”官外派了。

更为惊人的是,前往龙州的武元庆刚到任不久就死了,武元爽也没多活上两年。在今年的年初,也就是在天子移驾洛阳的时候,病死在了邕州地界上,甚至没能得到回来养病的批复。

谁看了不说,这两兄弟真是倒霉透了。

但到底是倒霉还是活该,知道内情的人必定心中有数。

许敬宗眯了眯眼睛。

以他们此刻所讨论的话题,皇后殿下不会随便提到两个死人,还是两个已没什么用的死人。

除非……

她是在用自己和长孙皇后比较,又用武元庆和武元爽的结局,来暗示陛下对长孙无忌的处置。

可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许敬宗的背后不由出了一阵冷汗。

他原本以为,陛下至多就是要将长孙无忌彻底从权力中心给排挤出去,给他保留一个虚衔后,让他以在家养病为由再不能接见外客,相当于是将他以一种相对温和的方式给软禁起来。

或者便是找一个打发他的理由,将他给派遣去看守昭陵,也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满足了长孙无忌的心愿。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对于这位股肱之臣,陛下是真起了杀心!

对应于武元庆武元爽的结局,便是要令那位长孙太尉被流放致死!

那毕竟是陛下的亲舅舅啊……

但面对着这位皇后异常冷静的目光,许敬宗在这一刻变得一团乱麻的思绪,都被迫快速理清楚了。

不错,长孙无忌从身份到地位都很特别,可就因为这份特别,他才比谁都不能直接欺压到陛下的头上去!

当他已越轨到了这个地步的时候,与其只做小惩,反而令长孙无忌还能如彼时那样,以死威胁、以名分捆绑牢牢地压在陛下的头上——

还不如让他彻底退场。

武媚娘突然出声,打断了许敬宗的思绪,“这个问题,以许侍中的记忆力,难道是很难回答的吗?”

“不,当然不是。臣只是忽然在想,邕州龙州这两个地方没了刺史,是不是该当再安排一个新的过去。”

武媚娘语气从容,说出来的话却差点又让许敬宗吓了一跳,“好地方,自然要留给你的同僚是吧?”

同僚?

许敬宗可没几个同僚啊。

显庆元年,他在依然保留着礼部任职的情况下,被同时授予了门下省侍中的位置。

那是门下省的长官。

当然,三省六部制度下,门下省的长官可以有两个人。

好巧不巧的,除了许敬宗之外的另外一个侍中,正是韩瑗。

永徽六年废王立武事件之中,褚遂良与来济相继被贬,剩下的韩瑗作为盖有“长孙无忌党羽”标志的人,在行事中变得越发谨慎小心,唯恐被抓到什么针对他的借口。

大约也是因为陛下觉得他年龄老迈,又已凑够了声援武昭仪为后的人,这才将他给放在了一边。

可现在既要到与长孙无忌彻底翻脸的地步,那就要把任何一点可能掀起风浪的东西,都给从台面上拿走。

处置长孙无忌一事,需要从长计议,韩瑗却是可以先弄下台去的。

门下省少掉一个掣肘,对于陛下的诏令快速通过,无疑也是有好处的。

当然了,对许敬宗来说同样有好处。

这句已经更为明确的暗示,让他不必再对自己是否选错了立场而觉忐忑。

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够了。

但许敬宗大概不知道,在他离开了此地后,从一旁的帘幕后头忽然钻出来了个小身影,直接扑到了那位皇后殿下的怀中。

而武媚娘也一改方才的高深莫测,将这孩子给接在了怀中,脸上露出了几分更为柔和的笑意。

她点了点女儿的眉心,“在这里听得满意了?”

许敬宗来得可真是凑巧。

彼时李清月还在寻母亲商量,能不能将贾敦颐的兄弟贾敦实从瀛洲调回来,就在洛州地界上任职。①

听闻他和他兄弟贾敦颐为政理念相似,也都是能臣干吏,若只是在瀛洲地界上做个小官,实在是有点可惜,倒不如调到洛阳来。

洛州刚刚以贾敦颐的名义举办了一场水陆法会,若恰在此时将贾敦实调来,继续秉持“政在养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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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方针,对于当地的百姓来说绝对是福祉。

李清月现在还没有这个办法快速改变粮食产量过低,百姓被迫逐食的局面,但起码在她能够做到的范围内,她想尽可能地去做一点事情。

但这个建议,不适合由她来提出。

毕竟洛州马上就要变成“东都”重地,官员的待遇都要和关中的大州提到同等。

想想看长安京官的职位选拔,放在铨选之中都是难度最高的,那么哪里能因为她一个公主的喜恶,就直接将此地长官的位置给占掉呢?

相比之下,还是由阿娘来对父亲旁敲侧击,让李治出于名声上“引为美谈”的可能性,做出这个调动决定为好。

武媚娘对此自然没什么不可的。

她如今能接触到的官员有限,说不定贾敦实就是其中一个,确实可以提拔提拔。

而她刚答应了下来,许敬宗就上门了。

见李清月不打算直接被送出门去,武媚娘也没拦着她。为防止许敬宗觉得这出由李治授意的暗示不够严肃,她干脆让女儿先躲藏到了一边。

李清月到底不是正常的小孩,并不会在此时弄出什么动静来。

故而当许敬宗离开的时候,也没发觉他和皇后殿下的对话中,还有一个小旁观者。

李清月仰头朝着母亲看来,问道:“刚才的那段对话,他能明白阿娘的意思吗?”

武媚娘回她:“若他不能的话,他也不可能坐到侍中的位置上了。”

怕女儿听不明白,她多解释了几句,“门下省这个地方是很有意思的,这里有你老师那样耿直谏言的人,将评估之后对于方今时局不利的计划都给驳回,也有许敬宗这样的老奸巨猾之人,善于揣摩陛下的心意,知道什么应该被通过什么不应该。”

李清月琢磨了一番这其中的意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这个部门看似手握驳正的权力,但也有一个和皇权之间的平衡,而处理这个平衡的人就是许敬宗。

“他历任数朝,年近六旬,也不是个听不清话外音的人。”武媚娘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说起来……”她还是有些忧虑地望着女儿的小脸,开口问道:“阿菟会不会觉得,你阿耶对于长孙太尉的惩处太过了?”

一个太过早熟的女儿真是不太好教。

她也已隐约看出来了,在女儿异常聪慧的表现之下,其实也有一副稍显柔软的心肠。

早在废王立武之事上就有端倪了——说的便是萧淑妃那件事。

好在此事并不影响到大局,她也无所谓女儿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长孙无忌的情况不一样!

倘若阿菟真对他这位舅姥爷也产生了什么同情,又因为李治对她的种种宽容优待而跑去求情,武媚娘可以确信,李治可不会再管什么女儿能为她排忧解难,只会觉得孩子麻烦。

好在她的这种担心似乎是多余的。

李清月语气坚定地回道:“不过分!”

她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盘根错节、势力往来的政治斗争,但并不妨碍她知道,她是早就已经给自己选定了立场的。

甚至她比武媚娘本人还要清楚,比起现在李治和长孙无忌之间的矛盾,她们往后面对的风浪还要更多呢。

若是连现在这样的都接受不了,那面对着如此之多的反对者,难道还要学习李治当年对着长孙无忌的态度一般,上门去给他们一一送礼吗?

绝不可能!

因她上辈子所接受过的教育,要让她在一时半刻之间完全当自己是一个政客,对她来说还有一点为难。

但没关系,她会一点一点改变自己的想法,让自己适应于这个时代,直到拥有改变这个时代的力量。

她朗声回道:“他既然是阿娘和阿耶的阻碍,那就应该被清除掉。”

这不是要不要保住萧淑妃这样的问题,而是真正的政敌博弈。

“再说了,”李清月扁了扁嘴,像是小孩子耍脾气一般说道,“他反对阿娘当皇后,在阿娘的封后典礼上垮着个脸,一点都不喜庆,我们来洛阳的路上他还专门来找茬,现在阿娘觉得洛阳堪配为东都他又不乐意……”

“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武媚娘好笑地回道:“评判人哪里能只用喜欢不喜欢的。”

但阿菟这话一说,她已不必担心出现什么意外情况了。

剩下的事,也是该当由许敬宗来倡议发起的。

再往前走出一段路程,陛下的病也应该“痊愈”了,那还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还能算有关系的,可能就是那许、郑二州交界之地的演武了。

阿菟跟着阿史那卓云学了将近一年的武艺,因为年纪太小的缘故其实还没学出个所以然来,但也总算不是个在此道上什么都看不明白的外行人了。

她这次就非要去看看,这里面能不能再翻出个可造之材来。

武媚娘自然要满足女儿这个小小的愿望。

天子意图重启东都的议论,也好像在这等体力竞技项目的展示中暂时消失不见。

直到十二月摆驾回返洛阳之时,才突然之间掀起了一系列的变故,令人只觉措手不及。

第一件就是,许敬宗联合李义府控告侍中韩瑗与褚遂良勾结,意图不轨!

要说这个指控还真不是一出无稽之谈。毕竟就在去年,韩瑗还曾经在李治向他问询有何建议的时候,以相当委婉的方式表达了一个意思——

褚遂良确实有错,但这种错误就如同苍蝇停在白纸上一样,将其挥一挥手就能赶走了,考虑到他忠心为国的份上,希望陛下能对褚遂良网开一面。

这话中确实没说什么非要让陛下收回成命,但现在被拿来当做定罪的理由,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何况李治打定了主意要以最快速度剪除长孙无忌的党羽。

又怎么会留给韩瑗辩驳的机会。

这份上报而来的控告就在递交到李治面前的三日后,已得出了结果。

侍中、颍川县公韩瑗被贬为邕州刺史,接替上武元爽的位置!

还没等众人从这份贬谪的诏令中回过神来,李治又下达了另外一条贬官诏令。

但这一次针对的人不在朝堂,而在战场。

西域征讨西突厥的战事之中,程知节(程咬金)身为葱山道行军大总管,却犯下了一个大错。

在他与阿史那贺鲁于鹰娑川激战的时候,苏定方率领骑兵从阿史那贺鲁的后方杀出,将阿史那贺鲁的部队完全冲散。

按说他该当在此时下令继续追击,以确保能将贺鲁直接斩首在此。

但也不知道是应该说程知节年岁渐长,失去了早年间的拼搏之心,还是应该说,同行的王文度太能忽悠,才让他相信己方已是鞭长莫及之势,不能再继续追击,竟让阿史那贺鲁得以逃走。

随后恒笃城下,程知节又听信了王文度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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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此地的数千胡人尽数杀死,掠夺了他们的财富。

这是八月里发生的事情。

消息传递到长安再到洛阳,纵然经由快马飞报也需要时间。

查验到王文度确实在战中因嫉妒苏定方战绩而说谎,又确实在恒笃城中以不当手段牟利,又过去了两个月,以至于到此时才得出结果。

李治本可以将这个惩处的消息再拖延一番。

但在思量了一番眼前和西域的局势后,他还是做出了决定。

将程知节贬官!

不,应该说是免官!

这是一道异常沉重的处罚,也让朝堂官员清清楚楚地看到,就算是位列凌烟阁的李唐忠臣,在犯了要命的过错之时,也绝不能被免罪。

但这到底只是在惩罚程知节的晚节不保呢,还是也在一并警告长孙太尉呢?

这个问题,除非陛下亲自做出答复,否则身在洛阳的众多官员没有人敢做出揣测。

他们只知道,随着这两道诏令的下达,长孙无忌坚持己见的洛阳不可为东都,也暂时被打压了下去。

那么随后的第三道诏书,就不难猜到了——

显庆三年元月初一,在这个也是安定公主生辰的日子里,李治下达了一封《建东都诏》。

正如他在大殿之上和长孙无忌所说的那样,诏书中写道——

“二京之盛,其来自昔。此都中兹宇宙,通赋贡於四方,交乎风雨,均朝宗於万国,……宜改洛阳宫为东都。……”②

诏书得到议事通过——

李清月随同母亲登上了洛阳的皇城城门,朝着下头的洛水看去。

凛冬时节飞雪连绵,将洛水的部分河道也给冻结成冰。

但在这片稍显冷寂的城市之中,却又有一道道庆贺之声响彻两岸。

谁不想做京师之民呢,洛阳百姓自然也如此!

唯有如此,他们才能不必日日担心洛阳遭灾却得不到及时的赈济,不必担心他们会面临被驱逐往山东乃至于江南觅食的窘境,也不必担心……

武媚娘望着下方重叠的里坊,眼中明光灼灼,“这里往后,就该叫做东都洛阳了。”

这是因她而来的改变!

第52章

是啊,东都洛阳!

这里何止是武媚娘在政治上挖掘话语权的第一步,也是两都并行的开端。

更不会有人想到,当她从武皇后变成武皇的时候,洛阳的地位还会一举压过长安,成为武周的政治中心。

不过现在还远没有到这一步就是了。

但怎么说呢,虽然这种联想画风不对,李清月还是忍不住觉得,当阿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仿佛也在说,看呐,这是我为你打下来的天下。

噗……

“你在想什么呢?“武媚娘回头就瞧见女儿像是在憋笑的神情,怎么看都像是又在动什么歪脑筋,忍不住问道。

“我在想——作为京城子民真的有那么好吗?”她听着比之当日水陆法会也并不逊色太多的百姓高呼,忽然又觉得心中沉甸甸的。

不错,对洛阳子民来说,天子御前自然高人一等,起码不会出现那等洛水决堤,冲垮天津桥,却无人修缮到稳固状态的情况发生。

也不会在真出现天下大旱,连洛阳也缺衣少粮的时候,将最吃不起饭的人驱逐到更远的地步。

可就像关中地界上也有着如此鲜明的贫富分化一样,这份优待可能还不足以在方今时候支撑起他们摇摇欲坠的人生。

武媚娘也有一瞬间不知道该当如何回答女儿,她斟酌了一番用词,说道:“起码,洛阳官员会进行一番重组了,这里会有更多能臣干吏的,你之前说的贾敦实此人,我也已经同你阿耶提起过了。”

洛州因有东都,就会如雍州一般模仿古制,以最高长官为州牧,由亲王遥领,下头的最高官员就是长史。

但目前在职的洛州长史段宝元此人,若只做个协助上官治理的人还好说,真要做东都大州的长官,就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之所以说是大州,是因为随着洛阳被确立为东都,原本与洛州相邻的谷州被废除了。随后,谷州的四个县,连带着怀州三县和郑州一县,全部被划入了洛州地界。

让洛州的州域对得起这个特殊的地位。

李治当然会对洛州的官员名单做出调整,以符合此地需要在显庆三年做出的一系列改变。恰好新年到来,贡举将至,他干脆改开制举,同时选拔官员,以满足时局需要。

所以武媚娘说洛州会有新的能臣来管辖此地的百姓,也并没有说错。

他们或许对于“天子治下”四个字,有着一种稍显天真的认知,但这并不妨碍此地的未来,确实会因为洛州地位的抬升而有了更大的希望。

武媚娘又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小孩子不要想那么多,别忘了,今天还是你的生辰呢。不只是宣城,你阿兄和弟弟都给你准备了礼物。”

“六郎也送了?”李清月掰着手指算了算,恍惚意识到,她平日里很少跟李贤打交道,但对方因为早产的缘故,若是按照周岁来计算,都跟她没差到一周岁,也就是说,李贤也有三周岁多了。

对于身在皇宫之中的皇子而言,这已经是个需要通晓礼数的年纪了。

同胞姐姐生辰,自然会有人提醒他送礼的。

这么一想,她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去年十二月里李贤的生辰礼物还是澄心帮忙准备的。

“虽说送的是一套文具,但也是贤儿精挑细选出来的,一会儿正好联络联络感情。”武媚娘半蹲下来,将女儿身上的大氅又给裹得严实了些,这才领着她往城楼下走。

但刚走出两步,她却发觉女儿没有直接跟上来,而是还停在了原地一会儿。

不等她发问,就见阿菟又已噔噔赶了两步上来,低着脑袋问道:“阿娘会不会觉得我总黏着您却不喜欢五郎六郎,很自私啊?”

“怎么会这么想呢?”武媚娘安抚道。“你是个很有想法的孩子,喜欢和更年长一些的人相处也是正常的。你愿意亲近我,我也很高兴。别有太多的负担。”

聪明孩子不好教,有三个孩子的情况下,如何平衡几个孩子之间的待遇同样是难事。

她总不能强求女儿去跟那两个儿子讨论今天吃什么。

她猜女儿可能也因为李贤出生时候的情况危急,进而对这个弟弟有了些厌恶的情绪。

但她又出于直觉地感到,阿菟说的“自私”,可能不全是她所以为的样子。

好在,她好像不必准备什么其他的宽慰话了,因为她已瞧见女儿仰头间露出了个异常灿烂的笑容,在冬日稍显凉薄的日光中说不出的生机勃勃。“我知道啦。”

武媚娘也下意识地回了个笑容,“走吧,再不回去就要错过晚膳了。你不是想要好看又好吃的东西吗,尚食局的宫人将馄饨做成了二十四节气的花形,免得你又说什么当摆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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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蒸音声部舍不得吃……”

李清月这下走得要比母亲还快一点了。

只是当她继续往前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反思了一下,她因为对于李贤的偏见,对李弘和李贤的关注确实是太少了。

若是她已到了有资格任性的地步也就算了,可现在她还没有。而在如今这个时代背景下,亲生的兄弟姐妹本就是需要团结的。李弘和李贤也并不仅仅是她的兄弟,还是母亲的政治资本!

这份政治资本,就像她评判长孙无忌不能全凭喜好一样,也不能因为他们是不是讨喜,就在态度上有不当的表现。

放在她现在的年龄上,还可以说是小孩子偶尔会有任性的表现,但到了再长大一些呢?

不敬太子,不友爱兄弟,对她而言确实逞了一时之快,却也容易让她失去更多的东西。

她还得将自己的态度再摆正一些才对。

就像政治博弈之中,但凡站错了立场,就可能像是来济、韩瑗一样,一个在台州吃海鲜,一个去邕州和蛮人打交道,那么在宫廷之中,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李治在抵达九州池中摇光殿后,从旁围观了许久,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和同样站在一旁围观孩子打闹的武媚娘调侃道:“我怎么觉得,阿菟今日对待弘儿和贤儿的态度……”

他险些想说慈祥,或者说是很有照看珍宝的保护欲,又觉得把这个词放在自己年仅五岁的女儿身上不太合适。何况阿菟真如她的乳名一般,平日里便像是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哪跟慈祥有什么关系。

最后只憋出了后半句,“很有长姐风范。”

但要这么说的话又有点不太对了,毕竟,李弘出生的时间比清月早呢。

所以一点也不奇怪,他话刚出口就自己又先笑了出来。

武媚娘回道:“今日贤儿给阿菟送了生辰礼物,让阿菟觉得她平日里对这个弟弟忽略太多了,就成了现在这样了。”

“要说长姐风范倒也不算错,弘儿和贤儿又没有陛下准允去举办什么水陆法会,也没有刘仁轨这个好老师,能常常在外增长见识,可不就是看起来幼稚一些。”

李治扶额,“一个阿菟能上下折腾出的事情都已经够多了,要是把我的太子和雍州牧都给放出宫去撒欢,那我看我的头疼病是要再重一点了。”

自李素节被从雍王改封许王还丢去了封地后,这个空余出来的雍州牧位置没被李治交给其他宗室,而是给了自己的儿子,由李贤担任。

皇后膝下一个提早册封的安定公主,一个太子,一个雍王,已是再明显不过的天子优待。

但更让她地位稳固的应当不是这些名号,而是李治本身的态度。

李治说归说的头疼,在看向面前子女同在一堂的场面中还是嘴角愈发上扬。

或许是因为他和媚娘都是聪明人,所以弘儿的身体虽不佳,却也是个进学后一点即通的人,负责教导太子的老师除了对他有些仁善的观念不予评说外,其他均是赞美之词。

贤儿年岁更小,但已能将平日里识字所用书籍尽数背下,好像还对音律有些特殊的天赋。

至于阿菟就更不用说了,光是能察觉到父母心思,也能为他们分忧解难,就值得李治对她有所偏袒。

“你说,今日阿菟生辰是个好时候,除了我让工匠给她打造的一套木制兵器和演武室外,要不要让她提前领到自己的食邑实封,往后还能每月领取到定额的银钱?”

李治原本觉得太早将其交给女儿,容易闹出点事端来,现在看阿菟行事妥帖,又觉得可以提前给她了。

但武媚娘想了想,还是回道:“凡事过犹不及,不如等到阿菟五周岁的时候吧。陛下想想,今日对她如此奖赏,到了年底对弘儿和贤儿总得一视同仁,又要以何物来赏呢?”

这么说的话还真有点犯愁。若说成是逢五周岁的奖励,确实要合适一些。

“便如媚娘所说吧,明年也可以不必在洛阳庆生,直接带着阿菟往她的食邑走一趟。到时候我还真想看看,她在自己的封地上能折腾出些什么东西。”

“……陛下,注意点形象。”

武媚娘这句提醒一出,李治这才收起了那试图看好戏的戏谑神情。

“咳,我去看看他们在玩什么。”

他绝不承认,近日因为东都洛阳之事造成的精神紧张,在这等家庭和乐的场面中总算舒缓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随后彻底扳倒长孙无忌,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要如何让自己在这出对峙中抢先一步占据舆论高地,他还需要好好斟酌,“配合”许敬宗等人的行动。

但现在,就让他先当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吧……

更让李治感到欣慰的是,在这封《建东都诏》下达后不久,就好像是为了响应他这个两都并行的大动作,一条条好消息相继传来。

一条是西域方向。

大唐征讨阿史那贺鲁的战争原本就已经走到了尾声。苏定方之前判断出的穷寇可追是正确的。

程知节被革职查办之后,对阵西突厥战事的主导权落到了苏定方的手中,也恰恰为阿史那贺鲁送上了致命一击。

不过在这期间还发生了另外一件插曲。

西突厥战事前期,李唐能在西域站稳脚跟,对阿史那贺鲁造成打击,是借助了真珠叶护和贺鲁之间的矛盾,按说真珠叶护是应该站在李唐这边的。

可当战事走到尾声的时候,真珠叶护却觉得,他在唐人麾下所能得到的富贵,又哪里比得上他自成一方势力所能享有的。

恒笃城中唐军对胡人的杀戮也让他意识到,或许上头的那位天子对于胡人将领没什么偏见,不然也不会派出这些作战之人,但在大唐内部的固有认知中,他们依然是一群野蛮人。

既然如此,他还不如一口吞下阿史那贺鲁的残部,雄踞于边地,不必再听从朝廷的号令。

恰好,程知节被贬让唐军内部稍有不同的声音,再有,自合作作战到如今,他始终配合的举动,应该也让唐军将领对他没有任何一点戒备。这就是他最好的时机!

所以就在苏定方统兵逐猎阿史那贺鲁残部于双河的时候,真珠叶护忽然不听诏令,自后方杀出,试图从中渔翁得利。

可他又怎么知道,苏定方行军确有迅如雷霆之势,却也不乏细心,在留意到真珠叶护所率部众举止有异后,他毫不犹豫地分出了流沙安抚大使阿史那弥射的这一路,随时监督他的异动。①

阿史那弥射自贞观十三年与其兄长一并投靠唐朝后屡有加封,对此事上自然上心,果断杀入阵中斩杀了真珠叶护。

与此同时,苏定方率军斩断了阿史那贺鲁的退路,丝毫没受到后方动乱的影响,反而一步步将贺鲁逼迫到了苏咄城中。

三日攻城战后,阿史那贺鲁被苏定方生擒,以此为标志,这长达数年的平乱战争终于彻底落下了帷幕。

胜利的奏表送到了洛阳,一时之间朝野上下振奋。

这场战事的胜利,应当说是自大唐建立以来,在西域方向拿到的最辉煌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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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以阿史那贺鲁为首的西突厥汗国覆灭的那一刻,此前对西域做出的种种兵力和物资支持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大食崛起造成的西域小国恐慌,也势必因大唐平乱西突厥的尘埃落定而有所消减!

随后的战事收尾中,也必然能扬大唐国威于外。

对李治来说,这真是一件应当庆祝的大事。

洛阳为东都同样是他做出的一次新尝试,而随之来临的捷报简直像是在对此做出庆贺,真是再好不过的吉兆。

更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他本打算尽快启程回返长安,却在临行之前获知了另外一条消息。

皇后怀有身孕了。

自李贤出生到如今已有了三年时间,李治原本以为,是李贤的出生让媚娘在身体上有所劳损,这才不再像是先前的三个孩子陆续怀孕生子。反正他们已经有了两儿一女,足够让皇后的位置稳固,倒也不必非要再多强求子嗣。

可这个突然降临的孩子,又何尝不是对他而言的惊喜!

当他快步抵达皇后寝宫之时,尚药局的宫人刚刚收拾完毕看诊的物件,告知他皇后的身体并无大碍,腹中胎儿也很健康。不过若是在此时忽然经由路途颠簸前往长安,可能对她的身体有些不利,还是暂时居住在洛阳为好。

“陛下可以先率众臣回长安去。”武媚娘留意着李治的神情,忽然出声提醒道,“西域那边战事结束,各国使者必定到访,洛阳毕竟只是东都,虽是在诏书之中提及万国朝宗,还是不适合作为款待之地。”

李清月连忙插话,“我不走,我可以在这里照顾阿娘!”

她卖力地挺了挺胸膛,像是生怕李治觉得她年幼而对她不放心。

李治好笑又有些感动地摸了摸女儿的脑袋,随即走到了媚娘的身边,“我不是在想此事而皱眉。西域使者到访的时间是能预料得到的,提前摆驾返回长安也就是了。我是在想,这个孩子来得如此凑巧,仿佛顺应洛阳为都城而生,我该当给他起个什么名字。”

给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提早起名,确实是有点早。但就像李弘的名字因道教传说而来,这个新来的孩子看起来也有些特别。早早取名,倒也不算有问题。

“我想,不管是男是女,都叫他旭轮吧。洛阳洛阳,取这一个洛水之阳。也正好与阿菟的名字对照了。”

他目光柔和地望着武媚娘的面容,忽然又道:“其实早在阿菟过生辰的时候我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之前不便提出,现如今媚娘你有了第四个孩子,又为皇后之尊,将他们自其余子女之中摘出单独排序可好?”

“就像我在那日所说的,阿菟实有长女风范。”

“……”

李清月顾不上去听李治因武媚娘有孕而欢喜的声音了。

她已被李旭轮这个名字给惊了一跳。

李旭轮……是唐睿宗李旦的原名!

可李旦原本应该出生在四年之后,而不是在此时,但原本应该在前两年就出生的唐中宗李显却没有如同原本预料的那样出生。

这出蝴蝶效应的结果,既让李清月感到有些迷茫,又无端有些惶恐。

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到底是李显还是李旦呢。

无论是从名字还是从与洛州的瓜葛上来说,都更像是李旦,但也有可能只是因为母亲要休养身体的缘故,才让李显延后出生,就像是……历史必然有其定数一样。

可倘若这些孩子的出生要遵循历史上的规矩,那她的命运,母亲的命运还有武周的命运难道都要遵循所谓的常理吗?

不!

李清月刚有一瞬生出这样的想法,便立刻自己将其给否决了。

她既已来到了这里,她就偏不相信什么命运之说!

第53章

但说是这样说吧,人又无法真那么坚决。

“我还真的很少瞧见你有这等发愁的表情哎。”李素筠认真端详了李清月的脸色许久,做出了这个判断。

这绝不是她看错了。

她又往李清月的面前多凑近了些,见对方忽然收拾了脸色,更能确信,她是在欲盖弥彰。

好哇,总算被她瞧见一次李清月没这么从容淡定的样子了,要不然,她说不定真得在某一天对安定改口叫姐姐。

“你不会是觉得你阿娘再度怀孕,这个孩子还因洛阳定为东都的吉兆而生,就会抢了你的分量吧?”李素筠摸了摸下巴,猜测道:“又或者,你是在担心你阿娘在生育的时候出现问题?”

这确实棘手。李素筠虽然对女子生育的情况了解不多,但也听母亲说过其中危险。

在李弘和安定接连降生的时候,她甚至还听她的母亲说过,当时还是武昭仪的皇后殿下真有用命来拼前途的意思。

若说彼时她还不太明白这是在说什么,现在就已有些明白了。

“其实你也……也不用太紧张。”李素筠不擅长安慰人,只能干巴巴地说道,“这么多尚药局的官员在呢,还有太医署中每年都能新增不少进入尚药局的医官,有着给各方官员家属看诊的经验。再说了,你和太子还有雍王不都平安出生了吗?”

李清月无奈地抬头去看她,“我确实是有点担心你说的后面那个问题,我也已经在想解决办法了。但是前面那个……我才没有那么肤浅好不好。”

她既然已经在意识到了自己对李弘李贤态度不妥后试图矫正了,也确信在给予母亲情绪支持这件事上,绝不可能有其他人跟她相比——

那她又怎么会只是在意,这个被敲定了名字叫“李旭轮”的胎儿,会分去父母更多的注意力呢?

确实,他出生时机的不同寻常也代表着他天生有某种政治资源,但他又何尝不是母亲确保地位的一方支援!

她是在想,到底存不存在世界修正这一说呢?

当她穿越到这里之后,本应该在生下来几个月就死亡的安定公主继续活到了现在,本应该在废王立武之中同样成为一个牺牲品的萧淑妃也活了下来。

可是,人现在还活着,却不能保证会不会受到日后的某场政斗影响,又成了死人,只是因为拐了个弯,才多活了两年。

她在洛阳参与到天津桥与洛水河堤的修建之中,确实对于洛阳百姓有所造福,但到底能起到多大的效果,起码在目前是看不出来的。

她预言了关中山洪的存在,让阿娘得以早日领到一份功绩,也让不少原本可能死于此难的百姓得以存活。但这些在上位者眼中轻如浮萍的生命,根本没有在危机之中应变存活的本事。

当李旭轮这个名字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这种穿越之后所带来的时代隔阂与茫然,终于压过了见到偶像又确立目标的干劲。

李清月托腮沉思,见李素筠已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便问道:“如果你知道有一些事情,做了之后可能没有结果,或者就算有了结果,也会被另外的外力影响,重新推回到原来的地方,你还会去做这件事情吗?”

李素筠迟疑了一瞬,答道,“有些事情没有结果,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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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比如说,阿菟的生辰宴会她就并没有出席,而是将生辰礼物单独送给了她。

因为她很清楚,就算自己和阿菟的关系好,出现在了那里,也并不会因此多得到李治的关注。

这就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事情。

她将这句话说得如此之坦然,差点将李清月给噎住了。

李素筠已接着说了下去,“至于你说什么做了一件事,又会被另外的外力推回去……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啊?”

她抓了抓头发,忍不住思考,自己不如阿菟聪明,是不是就是因为她从来不去想这种奇奇怪怪的问题。

可瞧见李清月的脸上还有几分困扰,想着自己平日里沾了她不少光,就又补充道:“我阿姊近来还在同太史令学习星象天文之术,她说星空浩渺、博大精深,或许穷其一生也不能窥探完毕其中的道理。都说什么星斗运转有其规律,但历年间还不是在对其修正,就连交食周期也常有不同。”

“那既然日月规律都不是我们能看明白的,世道的规律应当更是如此吧?或者,你试试用个笨一点的办法,比如说——正着做一件事不行,你就先反着去做?”

“当然,”她将手一抬,露出了个无辜的表情,“你也知道我有多少本事的,如果说的有哪里不对……”

那可实在不能怪她啊!

她没人帮忙兜底的。

但还没等她将话说完,就见李清月忽然跳了起来,“你说的没错!如果正着不能验证我的猜测,那就反着去做!”

她拔腿就走,下一刻又忽然折回来朝着李素筠道了个谢,“多谢你了!”

徒留下李素筠站在原地,有好一会儿的失神。“……我真的有帮上忙吗?”

但是看阿菟忽然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的样子,应该……应该是的吧。

她也无法看到,李清月在第二日找上了武媚娘,说出了一个请求。

“阿娘可不可以帮我做一件事,印证我的一个猜测?”

武媚娘虽已确认了身怀有孕的消息,却还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平日里依然正常在外走动。这也让李清月提出这个想法有了操作的空间。

或许,这件事对于阿娘插手政务,也是一项提前的考验。

武媚娘道:“你先说说看,是个什么事吧?”

李清月咬了咬下唇,又有片刻的犹豫,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我想让王文度得到重判!”

王文度?

武媚娘的目光微动。

她还真没想到,会从女儿的口中说出这个名字来。

西突厥战事的取胜,既代表着苏定方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大幅抬升,也代表着此前干扰作战的程知节和王文度等人都会随之回京。

延误战机和屠城掠财在这等规模的战事之中绝对是重罪,起码陛下对程知节革职查办的惩罚是没有错的。

要不是看在程知节对于大唐建立有着卓越的贡献,加上阿史那贺鲁被擒获后陛下心中宽慰,这个惩罚还能更重一点。

可王文度这个始作俑者的惩罚,确实有点轻了!

按照律令他应当被判处死罪,但当他这个“王”乃是太原王氏的“王”时,这个死罪可能被削减到只是贬官成为平民。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皇后被废,却不代表着五姓七望彻底失去影响力。

陛下要对长孙无忌动刀,也不代表着会让关东世家成为下一个关陇势力。

可阿菟现在说,要让她促成王文度被重判,那就是——要他死?

她拍了拍床榻边上的空位,示意李清月坐下说话,“能不能告诉阿娘,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李清月往她的身边靠了靠,却没有长篇大论地与她说什么道理,只扭头用一双乌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她,憋出了“危险”二字。

而后便再不肯多说了。

武媚娘无奈地叹了口气,但还是回道:“我试试吧。”

当阿菟以这种方式跟她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就算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年的时间,武媚娘还是忍不住想到了当年她喊出那个“雨”字时候的情形。

当年她可以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去完成雨水成灾的筹备工作,那么如今……

就算她还不知道阿菟所说的“危险”会印证在何处,也并不妨碍她选择先相信女儿,看看这件事能不能完成。

王文度能不能重判,其实并不完全取决于他的罪名,而在于陛下的态度。

不过幸好,自永徽年间入宫到现在,已有七年的时间了,足以让她用更加隐晦的方式窥探出这一点。

确定了能不能做后,在执行这件事上,她也要比阿菟有门路。

比如说,在支持陛下重建东都这件事情上,许敬宗因为先一步获知内情而站队出来,得到了陛下的器重。又在今年将他加封为郡公,还给他的父亲追封为冀州刺史,可以说是拿到了大好处。

为此,许敬宗还找了机会向她道谢,恰恰给了她借用此人动刀的机会。

她望着女儿还有些忧虑的小脸,干脆伸出手来捏了捏,“小孩子一个,干什么摆出这么一副要你来顶天的表情?”

她莞尔一笑,“别担心,这不是什么大事。”

王文度就算和太原王氏有关,但若陛下真的铁了心要处理他,没人能保得住的。

谁让他犯下的这个错误,远比韩瑗那等“和褚遂良密谋”的罪名铁证如山。

至多就是陛下觉得打了胜仗后无所谓,才让人有从中斡旋的机会。

现在阿菟觉得他该死,那他确实可以死了!

长孙无忌都可以被预定了死局,王文度有什么不行的?何况前者更多的还是陛下自己的想法,而后者却是她这位皇后的意思。

当她推动着陛下的心思,促成了洛阳为东都之事后,她真的不想品尝更进一步的权力、获得更多的影响力吗?

或许……也是想的。

那就去做吧。

“你等我的消息。”

一个月后抵达的消息,让李清月又发愣了好一会儿。

王文度经由三司同审,最后还是以死刑论处。

依照唐代的律法,在立春到秋分之间不执行死刑,但王文度依然被砍了脑袋。

只因有一条罪名可以从中破例,那就是“谋逆”。

他贻误战机事小,苏定方的作战结果也确实弥补了这次战事上的损失,可若是没有呢?

若是让阿史那贺鲁自天山夹道逃逸,自塞外集结西突厥旧部卷土重来,到时候拖延之下产生的军粮和兵力消耗,到底要由谁来填补?

李治最恨的便是欺他年少之人。

长孙无忌踩着他的雷区蹦跶,难道阿史那贺鲁就不是吗?

他可是在太宗朝安安分分,看他继位才背叛的!

誓杀阿史那贺鲁这种事情,早在万年宫议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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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就敲定了。

而王文度今日可以为了嫉妒同僚的战功,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明日他恐怕能翻了天去!

不杀一个王文度以儆效尤,往后在外作战谁知道还能出多少幺蛾子。

在这等“通敌叛国”“等同谋逆”的罪名面前,就算是太原王氏也没这个胆子捞人,还是先让陛下平息了怒火为好。

何况也正如许敬宗在向陛下谏言的时候所说,西域各国行将前来长安朝见陛下,若是知道在边境屠城的始作俑者被陛下处决,他们也更能感受到陛下对外邦的慈悲之心。

这才是天。朝上国的风范。

……

李清月将这份审判罪名的陈词看到最后,眼中的迷茫里已经渐渐出现了一点明光,而后将其中的阴霾渐渐驱散开来。

直到她突然将这份文书一合,从桌案后头跳了起来。

王文度被处死,要说她毫无感触那是不可能的,谁让这毕竟是真正经由她影响而后有悖于历史进程死亡的第一个人。

可若要她对此人生出什么同情心,那也是绝无可能!

比起为其默念一句“好走”,李清月胸膛中在这一刻充斥着的是另外一种情绪。

王文度顺利地达成了被处死的结局,没出现什么特别的因素从中干扰,让他又被人给救回来。

所以也不会再有历史上他被重新启用,在数年之后才病死的事情了。

就算真有校正历史轨迹一说,它也必然有其限制。

李清月也更愿意相信,这是在证明历史可以被改变!

看吧,萧淑妃从死到生,王文度从生到死,正面的尝试和反面的尝试都已有了结果。

那么她何必庸人自扰,担心这个还未出生的李旭轮,代表着某种命运的注定呢?

在她拿着那份文书往外走去的时候,她原本还剩下些许的迷茫全部一扫而空。

不,她不只是应该相信没有所谓的天生注定,还应该相信,既然所有的一切都有被彻底扭转的可能,她就不应该再用所谓的历史知识去框定自己的认知,放弃一些本可以为她所用的资源。

而她确信,从年幼之时开始做出的任何一项准备,在未来都绝不会亏待于她。

比如现在,她就有一件事可以去做。

她朝着澄心吩咐道:“陪我去找阿弟。”

忽然接到这样一出命令,澄心还有那么一点奇怪。但眼看小公主摆出了一副雷厉风行的做派,她就算再有什么想问的,也得等到之后再说。

何况说不定,她跟着公主过去也能得到解惑。

李清月在心中思量起了自己过去后该当拿出来的说辞,稍微有点不确定,光是凭借着自己生辰的那次交流和随后的几次见面,到底能不能将李贤说动协助她做事。

这还不能算是一件寻常的事。

她要做的事情,不仅是为了母亲和她腹中的孩子,也是为了进一步稳固她在洛阳的名望,以及另外的几件后续之事。

当然,说名望可能还有点不确切,毕竟洛阳的百姓只知道,是有这么一位小公主负责监督那些僧侣造桥、举办水陆法会,让这“安定公主”的名号已同洛阳安定有了少许联系。

按照有幸目睹过安定公主在洛阳城中走动的人说,这位小公主在带领着众多僧侣在城中走动参观,没少对他们那位前刺史赞誉有加。光是这一点上,就让人不由对她心生好感。

可传播更广的,还是“此举出自陛下授意”。

所以光是如此,还远远不够。

起码在二十年内,洛阳的地位都不可能超越长安。而长安的上层博弈,以她的年龄和身份,最多先做到一些旁敲侧击的影响。反倒是洛阳,是母亲和她都可以插手经营的地方!

她现在要感谢李旭轮的存在了,因为正是有他的缘故,才能让李清月去达成这下一步的目标。

“公主,快到了。”听到澄心的提醒,李清月连忙收回了神思。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个更加和蔼可亲的表情。

就是这表情落在旁人眼里,可能又和李治想吐槽的“慈祥”有点沾边。

不过李清月已经放弃考虑这个了,总不能指望她能那么快学会如何与“同龄人”相处。

——李素筠那种不算,大了她五六岁呢。

今年也才三周岁多的李贤,还正是刚读了点诗经用于认字的时候。

虽说因他聪明,旁人要和他正常沟通不成问题,但他显然不是李清月这种超乎常理的存在,也没法和素筠一般,自小孩子的话里掰扯出大道理。

当李清月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他坐在房间的一角,拍着手中新得的一面小鼓。

说李贤有些音乐天赋还真没错,他击鼓不是随性乱拍,而是真能令人从中听出点节奏感来。就是……

看着这么个稚气的孩童颇为沉醉地摇头摆脑,时而还闭着眼睛,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好笑。

大约是听到了脚步声,又或者是以余光瞧见了李清月的到来,他又飞快地收回了手,安分地摆在了面前,转过头来朝着她喊了句“阿姊”。

李清月没跟他多废话,反正掰扯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他也听不明白,还不如只说需要他做什么。“我有件事想要你与我同做。”

她随即蹲了下来,在李贤耳边以说悄悄话的方式,将这个任务交代了出来。

这话,李贤是肯定听懂了的。

当李清月交代完毕后,他就转过头来问道:“阿姊,你做这件事为什么找我,不找阿兄呢?”

因年幼而遭到的种种限制,李贤自己是有数的。

就像去年他们刚从长安出发前往洛阳的时候,阿耶骑马和阿娘、姐姐同行,就不肯带上他。

别看小孩子的记忆力应该没那么强,李贤反正没忘记这件事。

这才让他很是奇怪,为什么阿姊会将这样一个听起来就挺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办。

出于孩童天性,他对于哥哥姐姐是有亲近之意的,但他还有一种直觉。

若是有人能帮他形容的话,那大概会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李清月却回答得很坦然:“其一,这件事情和你我都有关联,和你的关系更大,你得负起责任来。”

李贤点了点头。他曾经听过宫人提起,母亲生他的时候情况很危急。

这个负责的说法,听起来有点怪,但对于一个尚且年幼的孩子来说,反而是一种诱惑。

这证明,他可以被当做一个成人来看待了。

“其二,就因为第一点,你说的有些话更管用。”

李贤的眼睛一亮,这话更是一句极高的赞誉了。

李清月竖起了第三根手指,“第三,你比阿兄更能豁得出去面子一点。”

她的目光在李贤没收拾整齐的衣袖和他那面小鼓上扫过,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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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贤:“……”

他竟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一出夸奖还是内涵了。但以小孩子的思考方式,他又觉得,这句“比李弘要强”可能还能算是赞许。

总之,有这三个理由在前,他好像不答应姐姐的话都不行了。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

他小声问道:“阿姊,你说如果阿耶不同意的话我就装哭,这个又要怎么做啊?”

为什么她可以把这话说得这么熟练?

听起来像是很有经验的样子。

李清月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个好像是有点为难他了,毕竟李贤应该没她这么有本事,能在必要的时候哭嚎出来,还把东西往自己的腿上砸。

她答道:“要不这样吧,阿耶不同意,你就往地上躺。这个你肯定会。”

李贤沉默了好半晌,不知道应该将话从何处说起。

这个动作他确实是会,但是他好像忽然就知道“豁得出面子”是什么意思了。

但为了阿娘的安全,这件事——干了!

“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词,你都记下来了没。”李清月向他确认。

李贤点了点头。这比背诗词容易多了,他哪里会记不下来。

“那行,你先等我去跟阿娘说一声,然后我们就出发。”

她并不担心自己和李贤的这出交流会提前泄露到李治的耳中。

李贤所住的地方距离阿娘的宫室很近,若非李清月要跟着卓云习武,她应该也会住到这一片来。

而早在去年阿娘就同她说过,此地的宫人大多都是为她所用的,而非由陛下直属。

所以这至多就是一场在“自己人”面前的密谋。

当李清月重新回返到李贤面前的时候,就见这孩子还真有几分狂放做派的天赋,甚至连袖口都给挽起来了。

瞧见她已给出了行动的手势,李贤当即抓住了她的手,脚步疾冲地朝着李治所在的住处走去。

这幅横冲直撞做派,真是将骤然见到这一幕的李治都给吓得不轻。

他平日里也从来没见过小儿子是这个表现啊。

再一看被同拽过来的女儿脸上好一派无奈,李治就更是一头雾水了。

李贤倒是已冲到了他的面前,朗声问道:“阿耶,您什么时候把孙思邈老先生接来洛阳,给阿娘看看?”

第54章

李贤这话一出,李治下意识地就看向了李清月的方向。

他未曾开口,眼神之中的意思却已经泄露了他的问题,“你说的?”

他可没忘记,在显庆元年的时候,阿菟也曾经向他做过这个请求。

只是当时孙思邈行踪不定,加上李治觉得孙思邈本就会定期回返关中,这才没将人直接请过来。

随后摆驾洛阳,他被诸多事务分散去了注意,媚娘又早已像是从生育李贤留下的后遗症中完全恢复了过来,以至于李治竟险些忘记了此事。

或者说,李治本人也并没有对此抱有多大的执念。

毕竟,太宗在位之时,孙思邈也曾被接来长安看诊,包括长孙皇后也曾经经由孙思邈问诊。

可长孙皇后依然过世颇早,让他在九岁上就失去了母亲。

父亲晚年求助于丹方,试图改变风疾的致命影响,为大唐国运再多做几年事,却也依然没能挽回生命。

或许当他听闻孙思邈回返到长安的时候,会着人将这位天下知名的神医延请到长安来,遵循各朝规矩对其尊敬有加,也为自己结个善缘,却不会真花费大量人力,在天下各州之间寻找一个行医之人的踪迹。

这对他来说,完全没有什么必要。

正因为如此,在忽然重新听到这个请求的时候,李治还有片刻的愣神,想了想自己是不是确实没在这两年间收到孙思邈返回长安的消息。

应当是没有的。

那么这个将人请来的事情,就有点难做了。

他心中飞快盘算的时候,就见阿菟已朝着他摊了摊手,示意自己是不小心。

再看向面前李贤的时候,李治就能隐约猜到点情况了。

这大概率是李贤看到李清月后问起了阿娘怀孕的事情,进而自他姐姐的口中得知了孙思邈这个名字。

果然,李贤随后说出的话就证明了李治的猜测。

他来得匆忙,说话也着急,在有些话里便丢了些字眼,好在并不难将其拼凑出完整的状态。

在李贤的唠叨话说完后,只听得他又强调了一遍,“阿耶,您什么时候将孙思邈给接来?”

李贤满脸迫切地朝着李治看去,让李治既觉自己应当为子女孝顺而觉感动,又无端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偏偏与此同时,还有女儿在旁有着相同的诉求。

以至于这四道目光合并在一处,真是让李治想要将其忽略掉都不可能。

他只能开口解释道:“孙思邈行医于天下,如何能知道他身在何处呢?”

这确实是一句真话。

就算他费了人力去找,以方今这等往来通行不便的情况,等到将人带来的时候,只怕都已是一年后了。那还不如继续让尚药局的医官看诊。

还能避免让这些御医觉得,自己是被陛下嫌弃了。

可这种解释,若是跟阿菟这个早熟的孩子说,或许是能说明白的,跟李贤这个真正的三岁小儿去说,那就有点麻烦了。

李治话音刚落,就瞧见他那平日里衣冠齐整的小儿子忽然一个扑棱躺倒在了地上,捂着脸大闹:“您骗我!阿耶明明什么都能做到,怎么可能找不见人!您分明就是不想让阿娘得到神医问诊。”

“我想要阿娘健健康康地生下弟弟妹妹,不想要她出事——”

李治:“……”

他发誓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在李贤躺倒下去的那一刻,阿菟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几步,仿佛是在说自己和这个弟弟不熟,不要把这种幼稚行为跟她联系在一起。

但当李贤一个不慎,在打滚撒泼之中将脑袋撞上了桌角,随即大哭出声后,就算是因为丢脸而觉不熟的情绪,也先暂时被李清月抛在了脑后。

李治刚自座位上起身,就见阿菟已一个箭步上去,将李贤给捞了起来。

她转头便厉声朝着门外喊了一句,“速传医官来。”

李治连忙补道,“听公主的话,去找人。”

李贤撞的那一下其实不重,但他想到自己居然连这么一个躺倒耍赖的行动都能出岔子,到时候姐姐给他的任务不能完成,他还要再丢一次脸,顿时心中悲愤,干脆哭得更大声了。

李清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李贤其实真有点发疯的天赋,还是应该说,他果然还只是一个孩子。

起码现在这个工具人,就做得相当称职。

她拍了拍李贤的后背,“阿耶怎么会不重视阿娘呢?只是人确实不好找。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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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同你说过了,虽然孙神医有专门针对生子养护的药方,精通此道,每隔几日来给我们诊脉的医官也不差呀。”

“你看,让孙神医在民间多给百姓看诊,不是造福更大吗?”

这后面解释的话,若是让李治来说,大约也就是这样了。

但这话想要用来让一个小孩子明白什么叫做“造福更大”,估计是不太行的,大概就只剩下了拒绝的意思。

李贤抽噎了一下,张口又是一句“不要!”

“我就要给……给阿娘最好的。有神医在,阿耶若生病了也能看诊。”

他抹了把眼泪,刚想顺带着摸摸自己的额头,又怕摸痛了,把手收了回来。

这才泪眼婆娑地朝着李治看去,“阿耶,只是耽误神医几个月的工夫而已。他要是想给百姓看诊,洛阳这里也有很多人啊。”

李治无奈,“行,我去给你请。”

但能不能找到,那就真要看缘分了。

可李贤是从李清月这里领了剧本来的,又怎么会让李治用这种打太极的方式糊弄过去。

他努力回忆了一下姐姐之前告诉他的说辞,一扁嘴,眼看又要哭出来,“阿耶带人陪我一起去,您糊弄我怎么办?”

“我……”李治服了。

这胡搅蛮缠的表现真是让人头疼。

得亏他是小儿子,上头还有个太子哥哥顶着,要不然李治非得把他拎起来,教教他什么叫做体面。

可若是让他因为这个,答应了李贤这个也要跟着去的请求,李治也觉得不妥。

以李贤的年纪,还远不到可以出门的地步。万一负责出去寻人的回来告知,孙思邈行医到边境去了,难道也要让李贤不顾路途颠簸,也要前去那里吗?

这显然很不像话。

正是在他犹豫之时,他忽然听到李清月说道:“阿耶,有个折中的法子倒是可以试一试。”

他这个年幼却很有主意的女儿仰头朝他看来,“阿耶近来不是要回返长安吗?劳烦带我一程,我亲自往孙老先生家中走一趟,若他家中能寻到他近来消息,知晓他大略方位,阿耶再让人去发动周遭州府寻人,由我去请人。”

“若是不能找到,劳师动众过度,不如只在此地留一线索,若等到孙老先生归家,再请他往太医署来一趟吧。”

这种相对温和收敛的找人方式,若是放在平日里,李治可能还要觉得让女儿出行有些不妥,放在李贤那倒地翻滚的表现后头,竟让李治无端地松了一口气。

他又听得李清月向着李贤解释道,“你年纪小,由阿姊去找孙神医,带回来给阿娘看诊,你看行不行?”

李贤没答话,但从他这个没继续闹事的表现来看,他大概是能接受这个结果的。

李治便开口道:“就由阿菟往京兆走一趟吧,若找不到人也无妨,尚药局医官随行至今,抵达洛阳已有一年,此地器皿药材全数齐备,绝不会出岔子的。”

毕竟,今年也不需要武媚娘在月份已大的情况下,还要随同他沿途赶路。

李治又问道:“只是,阿菟,这趟出行……你能应付吗?”

她虽然经常跟着刘仁轨在外面走动,在跟外人打交道的时候也从无怯场,按理来说,李治是不必担心于她的。可这一次先要往京兆华原去,往来之间起码要与他和媚娘都分开小半月的工夫,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李清月托着下巴思考了一瞬,方才答道,“应当无事!我有熟悉的侍从随行就好了。”

若不是不适合在李治面前先演完了一场戏又拆穿,李清月真想跳起来回一句,她才不怕独立出行呢。

有了李治的批准,此番与她一并同行的人数,也上升到了数十人。

因薛仁贵远赴辽东作战,这个筛选侍从人手的工作就交给了阿史那道真,由卓云前去交接。

阿史那道真在接到这个指派后都沉默了一下。

他原本以为,妹妹给公主做侍从,至多也就是教导教导公主武艺,却没想到,还能发展到今日就统领几十人的地步。

说不定还真能如她在早年间夸口的那样,在有朝一日得到更大的机会。

只是他还是不免有一个问题,“陛下真有如此宽心,令小公主以此等年龄出行?”

几乎是同时,李贤也朝着李清月问道,“为什么你这个年纪就可以,我就不行?”

李贤的脑袋上已经上过了药,因为没有撞破皮,也就没经过包扎。至多前额还有一片红,看起来有一点可怜。

但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可怜的不只是身体上,而是心理上又遭到了一记重创。

为什么向阿耶请求寻找孙思邈的事情,以实际表现出来的那样,他才是其中的主人公,最后被允许出门的却不是他,而是他的姐姐。

这种郁闷感,让李贤很有将事情抖露出去的想法。

然而还没等他说出来,就听李清月回道:“因为你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你看,西域使者即将来到长安,阿耶肯定要带着阿兄一起去的,现在我也要去京兆寻人,那么剩下在阿娘身边的也就只有你了。”

“我听说,阿娘需要在怀孕的时候心情舒畅,才能让怀着的那个弟弟或者妹妹更健康。万一有了什么事端,也需要有人在这里主持大局。”

李清月拍了拍李贤的肩膀,“阿弟,这个任务,舍你其谁啊?”

澄心目睹着这一幕,觉得李贤可能已经被她们这位小公主给彻底诓骗住了。

舍你其谁这种说法,甚至让李贤将手在后面的衣摆上偷偷蹭了蹭,以图将自己此前弄皱了的衣服全给捋平。

他看似不情不愿,实则迫不及待地接道:“那……那我就帮你做好这件事算了。”

当李清月将这番表现绘声绘色地说给武媚娘听时,饶是李贤并没有站在她的面前,武媚娘也完全能够想象得到,那究竟会是一幅什么样的画面,不由轻笑了一声。

“你倒是真在学怎么做一个姐姐了。就是这手段吧……”

李贤将来不被带成跟班就不错了。

好在,阿菟办事向来稳妥,此番带着李贤看似是在瞎胡闹,又何尝不是在用另一种方法让陛下觉得,他的子女对他和皇后都有一份孝顺之心。

前有李世民玄武门之变,后有李承乾谋反,李治对此事自然要多加留心,也更希望看到,在他清除了周边掣肘之后,家中的子嗣都能和睦相处。

尤其是亲子关系,更应该是一出双向发展。

李弘有病弱的缘故得到李治的关爱,阿菟会吵会闹也能办事,有另外一种方式博取到注意,反倒是李贤,他和李治的相处中总多了一点不够自然的东西,现在正好借着这一出做出一点改变。

以武媚娘看来,这是很有必要的。

何况,今日闹出来的这一出,又哪里只是在表示孝心和给她找神医呢?

在阿菟带着贤儿往陛下面前去之前,她就已先交代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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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菟还跟她打了个赌,现在正是兑现的时候。

武媚娘又道:“我会先在洛阳将此地的医者募集起来,以便你寻到孙老先生后让他能有长期滞留此地的缘由。起码在需要安心静养备产之前,这点事对我来说并不难做到。”

李清月喜道:“有阿娘在此地主持,我就放心了。”

长安有太医署,洛阳也该有一个综合教导医术的部门。不过正如她之前和阿娘解释时候所说的那样,长安的太医署是为了给尚药局提供服务于宫中的人手,也兼任为官员的看诊,洛阳这边却可以尝试着有一些突破性的变化。

比如说,将其和民间看诊结合在一起。

这便等同于是因皇后怀孕的缘故,小公主出于孝心请来神医,却福泽于洛阳百姓,这一出连环下来,势必能进一步稳固在洛阳的民心。

对于百姓而言,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活着。

而医疗,就是其中重要的一个部分。

就算没能请来孙思邈,将这些医者统一经由太医署的官员栽培一二,再放回民间,所能救治的病症也必定会更多。

至于另一面,她也不必担心会因为此事而耽误孙思邈的行程。按照李淳风所说,孙思邈已有打算在这两年间停下来脚步,重新收拾一番医书了。

他毕竟年岁渐长,不再能有足够的体力走遍名山大川,是时候从亲自问诊发展到完善医学体系,将平生所得记录下来了。

李清月琢磨着,她既然知道孙思邈的成就有多重要,也势必能对他的种种需要都倾力满足!

当然,这要先等她能见到人。

在努力说服了母亲不必为她的出行而担心后,李清月带着澄心、卓云、唐璿还有卢照邻等人一并跟上了李治回返关中的路途。

正好刘仁轨作为随行官员也要回关中,路上还能再尽到一下当师父的责任。

刘仁轨反正是已经认识到徒弟有多能折腾了,向她多提醒了几句注意沿路平安,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当这一行返京的队伍过了潼关后,天子仪仗朝着长安方向去,李清月则率领着那一队人往华原去找人。

事实上,要找到孙思邈的家并不难。当抵达此地后,提起孙神医的名字,村人纷纷为她指明了道路,直到停在了南五台山脚下的一座村屋面前。

比起后世所称药王盛名,这座住所真是寒酸至极。

唯独能值点钱的,竟是挂在院中的不少风干肉,似是由村人送来的,再便是那满院子正在晾晒的药材。

她让人上前扣了扣门,便见里屋推门而出了个未到及冠之年的年轻人,穿着一身褐布短衣行到了门前。

这年轻人眉眼温和,隐有几分书卷气,比起做药材行当的,倒更像是个纯粹的读书人。

李清月留意着他的手,发觉这也确实更像一双握笔的手。

在她打量着对方的时候,这年轻人也扫了一圈来人,似乎是有些讶异,这等身份的贵人居然不在长安城中求医,而是找到了这里。

想了想他们只有可能是来找孙思邈的,他一边推开了院门一边说道:“家父并不在此。还在四方行医采药。”①

家父?李清月愣了愣。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孙思邈应当起码有八。九十岁的高龄了,为何他的儿子才这么小的年纪。

可想到自己此行前来不是来追究别人家事的,她又将这份疑问给压了下去。

而是如实向着这位自称名为孙行的年轻人说明了来意和身份。

皇室公主亲自驾到,让孙行惊了好大一跳。要知道往年间也只有父亲去长安觐见的份。

虽然父亲无心官场,只想四方行医,可他这个儿子却是要念书,走科举之路的,在获知了李清月的身份后,难免表现出了几分忐忑。

在将人请进屋后,他便回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父亲此刻在何处。”

“他寄送回来的信件之中也未曾言明他要在何时回返,只说他打算在前两年完成的备急千金要方基础上,再写一本千金翼方,取自如虎添翼的意思,以便能作为千金要方的补注。”

似乎是为了证明他所说的话并非胡言,他也不是在应付这位年纪太小的公主,他转头就自后头的柜中将一封书信取了出来,朝着李清月递了过来。

“这是家父在半年前寄送回来的家书,不瞒公主,就连送信之人我都没能看到,就瞧见这封信被放在门口了,足可见他有多不想被人打扰了四方看诊的清净。”

李清月伸手将其接了过来,心中稍觉有些遗憾。

若真如孙行所说的那样,他在信中也不可能留有太多的信息。

果然,当李清月打开这封信,见其中的文字和孙行方才所说的并无差别。要从这一段想要修编千金翼方的想法和对家人的问候之中找出他所在的地方,当真有些麻烦。

可忽然之间,孙行瞧见这位小公主的动作停顿了下来。

当她重新开始有动作的时候,她将那张信纸朝着自己的面前又凑了凑。

系统带来的体质提升,并不只是四肢的力量,就像她在婴儿时期就表现出来的那样,还包括了五感的提升。

除了几个月大时候提前发育起来的视觉,还有……嗅觉。

所以这应该不是她的错觉,而是在纸墨的味道之外,她还闻到了信纸上的一股……

硫磺味。②

第55章

可有点意思的是,李清月将信纸又翻来覆去地端详了一番,却没从这上头发现硫磺的颗粒。

反倒是在信纸的背面有一点微微泛蓝青色的细碎粉末,沾染在了纸面之上。

以她闻来已有一点重的硫磺酸味,不应该这么不明显。

她又环绕观望了一番周围,“这间屋子应该是你用于读书的,不将药材放在其中?”

忽然听见她这么问,孙行连忙回道:“正是。寒舍简陋,也只有此地能用于待客了。”

好吧,可以确定,不是等信送到之后沾染上的。

“那便奇了……”李清月小声嘀咕。

她身在宫中,对于天下到底有多少品类的纸张心知肚明,其中绝没有一种是硫磺熏白的纸张。

或者说起码在如今这个时代,对于硫磺的应用还停留在相对粗浅的状态。

那么倒是有一种可能可以解释这个结果。

那就是这张纸所处的环境之中,有逸散出来的硫磺蒸气!

“你阿耶有固定采购石硫磺并且自己提炼的地方吗?”李清月忽然问道,在孙行还有些不明白她为何忽然有此一问的时候,她又将信纸的背面泛蓝处递到了他的面前,“最好还要同时接触到这个东西。”

孙行小心地端详了片刻,眉头拧起。

比起父亲的那些亲传弟子,他这个做儿子的在医术上并不算擅长。

但耳濡目染之下,他也能炮制炮制药材,为此地的村人看诊,所以要将这一点痕迹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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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并不难。

这是……

“这是空青。我父亲曾经用它水飞点眼,用来明目。”

说到这里,他露出了几分若有所思之色。

又听安定公主追问空青由来,孙行便答道,“空青此物的生长条件很苛刻,据我父亲说,他行医数年,也只在蜀中山谷见过。此地还不做随意开采,只定在每年三月份的时候,自某种特殊的铜矿边上挖掘出一部分来。”

“蜀中还有一种说法,说此物能利九窍,通血脉,长久服用就能延寿,所以往往不将其对外出售。”

李清月垂眸沉吟。

以孙行话中所言,这个空青应该就是某种蓝铜矿伴生物。

按照唐人对于矿物的开采能力,还不足以找到其余出产地,便令其成为了蜀中特产。

“蜀中也产硫磺?”李清月追问。

孙行迟疑着点了点头,“我父亲留下的千金要方记载里,遵循的是早年间陶弘景《名医别录》中的说法,硫磺出自东海牧羊山谷,太山以及河西山谷之中。但以我父亲贞观年间在楚、蜀二地行游之中留下的记载,蜀中应该也是有的,而且不少。”

“公主方才问我父亲是否有提炼硫磺的地方,在蜀中确实有一处。毕竟,药物之中,玉、石门类的不在少数,出产于益州的尤其之多。”

见李清月颔首示意他说下去,孙行继续说道,“便如抑制风痹、养护肝胆的曾青,除寒热邪气的朴硝,消除胃胀邪气的硝石,医治蛊毒蛇毒的肤青,医治火疮死肌的青琅等等,均在蜀中山谷里产出。”

“家父为能以低廉价格获取这些石矿药物,便与此地一名石矿商人往来频频……”

他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公主的意思莫非是,家父此刻身在蜀中?”

“也只能是一番猜测了。”李清月将纸中含有硫磺之味的发现也一并告知了孙行,而后说道,“毕竟,谁也不能确定,你阿耶会不会只是将纸和空青都给一并带出了。”

这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孙思邈甚至有可能是在完成了在蜀中的采矿备药工作后,在离开蜀中的路上,才想起来要给家中送一封信。

若真是如此的话,她此前的推测便显得有些立不住脚跟了。

“不,他不会,起码空青这个东西不会!”

孙行深吸了一口气,见与公主同行的众人都因这话拔高了音调而纷纷盯向了他,忽觉压力倍增。

但他还是努力以平稳的语气说道:“蜀地石玉,多有服食过量招致后患的情况。比如昔年家父拜谒梓州刺史李文博,发觉他因过量服食白石英而患上了消渴症,可惜最终没能治好,只能眼看他撒手人寰。”

“白石英用在方剂之中能振奋精神,尚且如此,空青能通九窍,难保不会如此!”

“家父曾经告知于我,若不能将此类药物钻研透彻,绝不贸然将其用在药方之中。自然也不会将其在离开蜀地后随身携带,以防为人滥用,招致祸端。”

孙行笃定地说道:“所以倘若公主所料不差的话,家父确实身在蜀中。”

蜀中啊……

得出了这个结论,其实是应该让她感到欣喜的,可也恰恰是这个结果,让她有点犯难。

她之前跟李治说过,等找到了人,她打算亲自去请。

在她早已盘算好了一番说辞的情况下,应当更有机会能将孙思邈接去洛阳,甚至将他著书立说、教授弟子之事也选在此地。

若是获知孙思邈身在河南、山东、山西这样的地方,从长安出发前往,因大唐官道已基本建设完成的缘故,几乎不会有什么麻烦。

有屯营兵马随行,就算是李治,也不至于需要担心她的安危。

可蜀中却……却有些不妥。

这里固然在南北朝之前就已经以蜀锦知名,甚至堪称经济优渥。乱世交锋中,也因天险隔绝而保留下来了更多的人口,但——

其间风俗却多为关中人士所鄙薄,觉得此间之人好斗犯上,情缘淡薄,还多有劫道之举。

贞观二十二年唐太宗令剑南道伐木造船,当地长官急于求成,还一度酿成了三州动乱,直到朝廷军队抵达,才将其平息下去。

说这里是龙争虎斗的混乱之地也并不为过。

正因为此地不是什么好地方,所以遥领益州大都督位置的,也往往不会是很受宠的皇子。

比如说,现在遥领这个位置的,就是李治的三儿子李上金。

而更可惜的是,既然是遥领,李上金自然不会身在蜀中。

想想看吧,连挂着名头的那位都不在川蜀地界,那倘若她直接冲到李治的面前,说她想要去蜀中找人,李治会给出何种回复。

大约不是让她等着孙思邈出蜀,就是派遣专人前往蜀中寻人,让她打消亲自行动的念头。

可姑且不说这种方式能不能顺利地将孙思邈给带回来,就是冲着另外的一个目的,李清月也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往巴蜀走一趟。

早在显庆元年生日的时候,李素筠就同她说过,有些地方为了驱逐恶鬼,将硝石也一并放在爆“竹”之中,开始演变出了炸药的雏形。

南北朝那些炼丹的道士们,也在一次次的炸炉之中,窥见了降低硫磺毒性的灼烧方法,以硫磺、硝石和硵砂形成一种叫做“伏”的东西。

当然,这些都还距离真正的火药相差甚远。

可作为后世之人,当李清月先后听到硫磺和硝石都在蜀中产出的时候,她大概做不到毫无波澜。

一想到此地不仅有孙思邈,还有炸药的大量原材料,李清月便盘算着,她无论如何也得往蜀中走一趟!

既然征得阿耶同意这种话不好说,那就……

先斩后奏好了!

这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没错,就是这样。

她朝着孙行问道:“你可愿意陪我往蜀中走一趟?”

孙行很想说不行的。

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正在闭门苦读的书生,还远没有到能跟权贵这般接触的地步。

可他也清清楚楚地看到,当那位小公主问出这个话的时候,她后头的有位女侍卫露出了个锐利如刀的眼神。

在对比了一番敌我形式之后,孙行觉得,自己可能还是顺从一些为好。

何况,眼看着他父亲也要被从蜀中邀请去洛阳,那么他应该很快就不用一个人在这队列之中了。

但就算对于自己的前路有了几分心理准备,孙行也属实没想到,这位小公主竟打算在未经天子准允的情况下前往蜀中!

这是个何等危险的举动!

偏偏,他并没有劝谏对方的资格啊……——

大半个月后,一列车马自长安出发,预备翻越秦岭前往汉中,而后进入蜀地。

倘若有人在路边驻足,朝着这些车马看去,试图辨认其身份的话,就会从这些人大多深青浅青色的衣着和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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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中推断出,这是入蜀官员赶赴上任的队伍。

显庆三年,为满足洛阳选官的要求,在李治自洛阳回返长安、西域使节又还未曾抵达之前,朝廷开办了一次制举。

自元月通知下达,到三月末举办,其间用于给人准备考核以及行路来此的时间并不太多。

不过各方候选官员和通过科举的学子早已习惯了制举的突如其来。

所以比起对这项选拔的突然开办而惊愕,他们更应该庆幸的是,能有机会凭借着制举获得对应的官职。

不必再蹉跎时日了。

可理想很美好,现实却给了绝大部分人以重重一击。

能得到上州委任,甚至是一举成为洛州、雍州官员的,终究还是少数。

有些得到授官的,看着自己手里的委任状,恐怕还觉得自己不如继续维持原本的状态,等待下一次制举。

但这种事情,显然不是他们可以选择的。

拿到了委任,就得上路。

“孟将,你深受国子监祭酒器重,又如此年少便举进士科及第,不过是因为没有门路可走,就得被派遣到青城县里做个县丞,你就甘心吗?”

张柬之循声朝着问话之人看去,见是自己曾经同在官学之中上课的同僚,本还有些冷硬的神情,也稍松了几分,却还是朝着对方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回道:“此事没什么甘心不甘心的,大唐国情在此,人才济济,能先得一官职,一边处理庶务累积经验一边继续学习国策,未尝不能在往后的铨选、制举中任职。”

“再说这益州蜀州之地,也没你想的那么糟糕吧?”

张柬之家世不显,所幸有些依靠着读书出头的本事。现下初入官场,一字一句都不能说错。

就算明知同僚乃是为自己打抱不平,也不能真在话中这么说出来。

见他提醒的话语有些严肃,那同僚也非不知好歹的人,但还是免不了压低了声音回道:“没那么糟糕?太宗年间所编纂的隋书中都说了,此地百姓多溺于安乐,富贵盈门而不知上进,边野多有奸藏之辈。我等去了这样一个地方,要如何做出政绩来?”

没有政绩,便无从谈论什么考核之说。

更何况,川蜀能屡屡被作为流放之地还是有其道理的!

有多少死在任上的蜀中官员,早已给他们做出参考了。

他越说越觉悲观,却听得张柬之不疾不徐地回道:“你别这么想,如何做出政绩这件事,不是已有前人为我们做出参考了吗?”

“秦时有李冰父子导引汶江,修筑都江堰,令成都有水泽灌溉。到了贞观年间,有高士廉担任益州都督府长史,同样选择用水利之事作为改善民生、缓和关系的手段,还在此地大兴教育。”

“他的儿子高履行也同样是能臣干吏……”

张柬之说到这里,又忽然停了下来。

他发觉自己选择的这个例子有点问题。

因为就在上个月,益州都督府长史高履行被贬官洪州都督。

不过这倒不是高履行在这个长史任上做了什么错事,而是因为他的父亲高士廉乃是长孙皇后和长孙无忌的舅舅。

换句话说,高履行是长孙无忌的表哥。而这两人之间的来往早年间就很密切,就算高履行在益州做官,也没能动摇这份情谊。

若是在寻常时候,这种往来至多也就是个亲戚关系罢了,高履行甚至还能算作是李治的表舅和姐夫,可放在如今却成了个大问题。

自韩瑗也遭到贬谪、洛阳为东都的政令推行下去后,长孙无忌的党羽在这数月间遭到了疾风骤雨一般的打击。

高履行也没能从中免灾。

他的妻子东阳公主上书陛下求情,并未能够改变李治的决议。

张柬之虽然没能亲自身处于这片权势争斗中,却也凭借着他的政治直觉,感觉出了点风向。

他甚至在想,值此动乱之时,他恰好被派遣到川蜀地界上来,会不会也能算是一件好事。

他刚想到这里,忽听他那位同僚说道,“你说高长史啊……这么一说,我又觉得我们的情况还算不错了,毕竟,有那位在对比呢。”

他动了动脑袋,示意的方向正是队列之中体型最大的那一架马车,而这其中坐着的,就是接替高履行成为益州都督府长史的人。

“和他一比,我又觉得心气舒坦多了。”

“你说这位新长史惨不惨。明明在洛州成为东都所属的时候,该当成为上州要员,却因瀛洲长史在此番制举之中拔得头筹,顶替掉了他的位置。”

“也不知他这得算是倒霉还是走运,说什么他协助安定公主筹办水陆法会之事表现优异,陛下不忍将他降职,干脆先在益州都督府长史位置历练两年,再行重用。”

“呵,”这人干笑了一声,“能从这个位置上升职的人能有几个?除非那位安定公主还能记得这个段长史的名字,在陛下面前再将他提一提,不然……”

不然怕是要在这里待上小半辈子了。

说起来这段宝元的名字倒很是贵气,就连这位长史本人长得也有几分福相,就是运气背了一点。

但他大概不会想到,那个被他提到的安定公主,此刻就坐在那架马车之中,和段宝元相对而望。

饶是已经在出发上车后不久就被迫接受了这个事实,段宝元还是忍不住又抱着脑袋哀叹了一声。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想想他原本稳步向上的生活,就是因为他们那位洛州刺史贾敦颐病故,他就恨不得在抵达川蜀后再给贾刺史多上两炷香,以求对方的庇护。

倒是李清月淡定得很,“你也别苦着脸啦。益州都督府总领八个州的事务,相比起洛州,确实在地位上有所不如,在统领的范围上却是大大超过了。”

“自高士廉、高履行父子任职益州以来,此地的民风大有改善,你也不必对此地抱有什么偏见。”

“好职务啊!”

段宝元叹气,“公主,你觉得我担心的是这个吗?”

其实他看得出来的,就连陛下的表舅都在最为得势的时候被派遣到此地来当长史,就是知道这里有油水可捞,有政绩可做。

他来此地确实是升迁,像是空降了一个贾敦实之后对他的弥补。

他犯愁的完全就是面前这人!

益州都督府长史做不好,被革职查办,也起码得是半年一年之后的事情了,可安定公主若是在益州出了事,他的脑袋直接就能搬家!

“你说我跟来这件事啊?其实你不用担心这么多。”

李清月掰着手指数给他看。

“你看,第一,我阿耶并不知道我来这儿了。我跟他说孙思邈老先生可能身在蜀中,找人不大方便,我还是继续回洛阳陪我阿娘去,然后又让人送信给了阿娘说我要去找人。只要阿娘那边将消息隐瞒下来,阿耶就不会那么容易发现。”

“到时候用一句孝心作祟也就解释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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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宝元听得很绝望。

那么问题的关键就在,皇后殿下能不能接受这么个小孩往蜀中跑。

谁家孩子是这种风格的?

偏就李清月很有信心,已是振振有词地说了下去,“其二,我选了最安全的入蜀方式。”

“若是我自己行路,便是有侍卫在旁,也难免在路遇劫匪的时候遭遇不测,可你看看我们现在这个队伍,这是你这位长史,还有那么多县官的上任队伍,谁敢吃饱了撑的,来打劫这样的一行人?”

肯定没有吧。

她这个过于理直气壮的表情,让段宝元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这是对他们这些人的夸奖,还是让他更加无奈的重磅一击。

“其三——”

李清月伸手一指同行的孙行,说道:“都说关中人士来到蜀中多生病症,所以我还给自己带上了一个医者,以备不测。”

孙行:“……”

他已经试图告诉公主,他从他父亲那里传承来的医术,充其量也就只有十分之一而已,能应付寻常疾病,却不能解决疑难杂症,但好像用处不大。

起码现在,他就成了一个极好的借口。

李清月端坐车中,冲着段宝元露出了个笑容,“段长史请放心,这趟蜀地之行,我必定让你再立一件功劳!”

段宝元眼前一黑。

第56章

能不能立功,在段宝元这里,很明显不太重要了,对他来说更要紧的是,要如何看顾好这个小祖宗。

以她这等有主意的样子,通知陛下将人给领回去,肯定是行不通的。

万一还因此招来了她的不快,反而有些不妙。

至于将她给说服回去,段宝元就更做不到了。

且不说李清月罗列出来的那一二三条理由,就说她等马车行离长安更远后又说的话吧。

她跟段宝元说,贞观元年到贞观五年之间,她的外祖父武士彟担任的都是利州都督。

利州是什么地方?利州就在“汉中”梁州紧邻的西南方向。

他们要走褒斜道进汉中,就要先经过梁州。要从金牛道入蜀,就必定要自嘉陵江南下,从梁州途径利州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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