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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周]问鼎 千里江风 53985 字 8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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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当李清月再度朝着车窗之外看去的时候,就见前头属于天子的那一架上,玄奘法师躬身退下。

遥遥望去的惊鸿一瞥中,很难让人在这位早已年迈体衰的高僧脸上,看出他此刻怀揣着的是什么心情。

只能看见他以稳健平静的脚步朝着后方的车驾走去。

他同李清月所在的这辆马车擦身而过,见上头坐着的小公主朝着他友善地打了个招呼,也回了一个佛礼。

正是这等近距离的打量让人意识到,他确然不是什么身着袈裟的白面和尚,而已是一位年近六旬的老僧。

李清月扒着窗边又朝着他的背影多看了两眼。

不由感慨,想象和现实都是有区别的。

她没穿越前对玄奘的印象,大概就是西游记中的样子。

但是穿越之后就知道了,他所面对的或许不是九九八十一难,但也是偷渡出境的提心吊胆和沿途地理气象带来的求生艰难。

若非他跟随印度使者一并还朝,在回程的路上还不知会否再遇致命灾劫,无法等到被天子接见的那一日。

在大唐境内传教的进程中,他也不得不从理想转为现实,去接触宗教斗争,去接触只手翻云的天子。

这样的人,是合该得到尊敬的。

可若从帝王统治和底层百姓的角度来看,自南北朝时便盛行起来的佛教,一度到了凌驾于皇权之上的地步,确实需要小心使用,谨防逾越。

就算是阿娘日后扶持佛教,也是配合时势所需更甚于喜好罢了。

李清月收回了视线感慨道,“若忽略掉生杀予夺强权的话,阿……圣人真是个合格的企业家。”

“什么是企业家?”跑来和她作伴的李素筠捕捉到了她的话,好奇问道。

“嗯……”李清月没法和李素筠按照正确的释义来解释,只能瞎扯道:“就是给人安排他要做的事情,总能给出相应的诱饵和理由,让人心甘情愿去做,但实际上拿到手的利益又未必真有这么多,可能还得倒帮着数钱吧。”

她虽然还不知道李治找玄奘法师具体所为何事,但也能大略猜到,李治必定需要他在抵达了洛阳之后做什么事情。

跟着母亲和刘仁轨学习多时,李清月的脑子也飞快地转动了起来,猜测它对洛阳民众来说大抵是一件好事,与阿娘方才所做在政治意义上一脉相承。

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结果转头就见李素筠合掌一拍,“那你不也是吗?”

李清月:“……”

李素筠振振有词,“你看,你一回来便同我说,骑马果然是一件好生有趣的事情,连被你阿娘带着都是如此了,何况是自己骑着。所以哪怕我们从长安去了洛阳,也不能将早前的训练计划给搁置,这不就是你刚说的那样吗?”

画饼!这一定是在画饼!

李清月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应该夸奖李素筠长脑子了,还是应该感到很荣幸,李素筠居然把自己丢去跟父母算作一类。

她干脆仗着自己年纪小,任性地将眉头一挑,“那你练不练嘛。”

李素筠叹气,“练……怎么不练呢!”

她又不想半途而废。

“我甚至宁可早点到洛阳。唉,听说沿途行路需要十几日,真让人想直接晕过去算了。”

李清月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想开一点吧,我们起码不是在夏日出行的。”

真是夏天出行的话,光是洗浴都是个大麻烦了。

这次无语的换成李素筠了。

这听起来并没有多值得安慰的样子。

倒是因为这沿途之间无事可做,李素筠干脆跟在了李清月的后头,去听刘仁轨上课去了。

也正是这出蹭课行为,让她发觉自己好像没有那么讨厌念书。

不错,她在听到北朝历史那段的时候,囫囵记了三两个名字便被绕晕了人际关系,借着午后的困意直接睡了过去。

但在听到那实地授课讲到三门峡水道和南面崤函陆路的时候,她又完全清醒了过来。

刘仁轨讲的,就是她们现在车驾走的这段路。

这可听起来有意思得多了。

“这里,就是我们出发之时所在的长安,往东,就是我们刚过的潼关,自北方流来的大河在潼关之前为秦岭所阻,不能继续南下,只能往东流去,抵达的方向就是洛阳。”

那是黄河的几字弯拐口。

“我们即将走的这条崤函道,就在转为东西流向的大河南边,起步之地乃是秦岭山前的一条通道,若要往前追溯来历的话,都能追溯到周天子东迁的时候了。”

“至于为何要走陆路而不走水路,那就要说到在中段的三门峡位置。”

刘仁轨提笔,又在中间做了个标记,“此地的河中有三道峡谷,名为人门、神门、鬼门,其间礁石横行,异常难走。”

李清月接道:“所以不仅我们不能走,从江南、山东等地送到洛阳的粮食也几乎不能走这条路送来关中。”

这是她在听卢照邻提及逐食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的事情。

“对,”刘仁轨答道,“水路不好送进来。”

“与此同时,这段水道两岸青山渐渐收拢,陆路便在这里和水路有了分叉,不能继续顺流而走,只能斜向东南穿行进入崤山中,我们所走的北崤道就是从这儿转道前往渑池,而后抵达洛阳。”

“若要将洛阳的粮食送来关中,若不经由太原方向绕行,一般就是走的这条陆路了。”

“那我想问个问题!”坐在一旁的李素筠示意道。

见在场几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她的身上,她摸了摸脸上还未完全消退的睡痕,问道:“我们走的是南边,这条河道以北能走陆路吗?”

她壮着胆子从刘仁轨手中接过了那支笔,“如您所画,自三门峡上游开始,南面陆路拐弯,和水路之间就始终隔绝着山岭,所以哪怕有船只走水路先抵达了三门峡下游,要想登岸,转入崤函道也不容易,没法通过这种方式规避掉水运风险。那,北侧能不能走呢。”

河道走不通的地方就走陆路,这是二中选一的思考逻辑,没什么难的。

南边不能走就走北边,同样是一个二选一。

小孩子都能明白这个道理。

但也或许,她还真在这等山川地形上有几分天生敏锐的直觉。

李清月逡巡了一圈此地,发觉就连本应当是护卫的唐璿,也努力让自己伸长了脖子,将这个授课当做意外收获。

这番快速的扫视不过瞬息而已,就已听到刘仁轨答道,“或许可以,也或许不行。”

他没将李清月当做寻常小孩看待,对李素筠提出的问题同样回答得认真:“三门峡以北,就是中条山。在中条山里走,比起切入往南面的崤山攀登似乎容易一些,可惜我未曾往实地走过,无法下一个定论。”

他语气再严肃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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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论如何,陆运都比水运的成本高昂很多,就算当真可行的话,也需要在山中开凿出一条通道,耗资绝不会少。除此之外,水运陆运转接,也会成为另外一个大问题。”

那不是寻常买卖几百几千钱的问题,而是成百万的耗资。

就算是大唐的国库也不能随便担负起这样的开支。

刘仁轨补充道:“我说的转接,是说让船只在此地停下,粮食和人都自陆路走,船只则小心规避风浪和礁石风向继续往西,到了三门峡以西再重新会合。”

当然,李素筠能想到这一点又将其提出,从她的年纪看,已是不容易了,刘仁轨说到这里,还是对她投来了一个赞许的目光。

“好吧,当我多问了。”李素筠有些遗憾,觉得可能还是自己过于年轻了。

但她话音刚落,却忽听她的小伙伴迟疑着出声,“交接问题……也不一定真有那么麻烦吧。”

李清月没因为刘仁轨的一番话打退堂鼓,而是继续端详着面前的地图。

水路上的路线被老师以朱笔勾勒,正是——

长安-潼关-三门峡上游分界-三门峡下游分界-洛阳。

自上游分界处和洛阳之间有一条额外的南面陆路,也就是他们即将要走的,但不能用于大规模粮食的运输。

消耗太高了。

素筠的想法便随之而来,那就是将三门峡下游到上游的水路转为一条新开辟的北道陆路。

这确实带来了刘仁轨话中所说的水陆转运交接问题。

可瞧瞧现代的快递吧,从来都不是直接从厂家发货地直接一口气送到家门口的,这其中不是也有运输工具的换乘吗?

对此,快递做出的应对方式,就是在中间建立一个个转运的站点和代存点。

那这解决方法,好像也完全可以套用到这里!

比如说,在三门峡的上游和下游各自建立起一个粮仓作为中转站。

而后,先将洛阳的粮食通过水路运送到三门峡下游,塞进这个粮仓里,从这个粮仓出发走陆路将其运送到上游的那一个粮仓里。①

若考虑到陆路的运送能力不足,便在这一段上多加人手好了。

或者将其分摊在关中还没有急需要粮的时候来运。

再便是将上游粮仓里的粮食重新经由水路从三门峡上游往长安送。

这样一来,就完全不必像是刘仁轨所说,非要将洛阳到长安当做一段路来看待。

这其实被两个粮仓隔绝成了三段路。

李清月一边将她的想法说了出来,一边又将三门峡上下游的那个点又重重地戳了两下,仰头朝着刘仁轨问道:“老师觉得,这个增设两处转运仓的想法,配合素筠的那个建议,可行吗?”

刘仁轨已愣在了当场。

在李清月徐徐道来的那一刻,他骤然意识到,不仅仅是他,包括现如今朝堂上对于运粮之事持以悲观态度的人,好像都陷入了两个误区。

第一个误区便是非要让粮食自已有的路径中运输。

像是李素筠所说在三门峡水段北道山中开辟新路的想法,正因为对他们来说“劳师动众”,才往往被忽略掉。

第二个误区就是转运仓设置的位置。

自秦汉统一、粮食周转需求增大后,天下各地的漕仓应运而生,但绝大多数都设置在河流交接口或者是河流与城市的衔接之处。

前者是为了方便更换船只,满足不同河道运输条件的需求,后者则是为了将船只所运载的粮草送抵城市之中。

那么在大河的三门峡水道处专设两处粮仓,就是有悖于此前设置逻辑的。

但它可行吗?

或许是可行的!

这其中最大的一个问题,只在于山路的那一段能否走通。

刘仁轨说是说的无法下一个定论,但别忘了,他出自门下省。

自任职到如今,他亲眼见过的官员上书数量远非寻常人可比,所以关于中条山南麓的情况他也有所耳闻。

他隐约记得,这座山脉北坡多断崖,南坡却要相对和缓,确实有走通的可能性。

刘仁轨深吸了一口气。

说起来,他原本是在做什么来着?好像是在教导学生地理信息……

怎么就歪出一个漕运方案了!

“老师?”李清月见他发愣,又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

刘仁轨这才收回神思,答道:“若如公主所说,能试一试,只是在细枝末节处还需有专人评估,再必须征得陛下同意,而后交由户部核算开销,有了这些才能继续讨论。”

这件事要做,涉及的州府人员都不在少数,并没有畅想提出得那么乐观。

听他这么说,李清月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刘仁轨的话其实没有说错。这种能让人吃饱饭的事情,确实是谨慎一些处置为好。

可问题在于,总有些人是等不起这个推敲和建设过程的。

更麻烦的是,她虽是个公主,年纪却还是太小了,身边除了两个侍卫之外,就只有宫女可用了,根本没有一个可以派遣出去实地考察的人。

在执行计划的第一步就被卡住了。

若是刘仁轨是那等实权官员,或许还能有几个指派出去做事的人手,偏偏他又不是。

不过李清月也只苦恼了一瞬,就又朝着刘仁轨问道:“您没法越权上书谏言此事对吧?”

“正是。”

“行。”李清月也不纠结这个,“我去找阿娘。”

既然她还没法干的事情,那就先去找家长。

反正她是公主,当爹妈的又都是聪明人,那搞那么多兜兜转转的干什么。

她当即叫停了马车,便抱着那做足了标注的地图,在卓云的开道下匆匆往前车去了。

但说是说的只找阿娘,因皇后与陛下同在一车之中,李清月在认真上报的时候便连同着跟李治一并说了。

这可把李治惊得不轻。

他有点恍惚地揉了揉额角,有一瞬间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这是谏议大夫在给你授课的时候你推出的想法?”

“不是我,是我们。”李清月严肃纠正道。

这是两个打破常规的想法合并在一起,才有了这样的结果。

也是因为刘仁轨的授课才有了引发思考的机会。

不能只归功给她一个人。

李治随即就听女儿又说道:“阿耶,我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您能不能让人去看看,这里能不能走通一条山路。或者,您再分拨给我两个人手,我让人去查验这件事也成。”

李治问她:“这两者有区别吗?”

李清月答道:“当然有啦。若是后者,我就当以公谋私,再为自己找两个侍卫了。”

武媚娘在旁绷了绷唇角,才没让自己在阿菟理直气壮贪墨人手的时候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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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断这一大一小之间的对话。

她端详了一番李治的神情便猜测,当他从阿菟给出的建议里绕过弯来,不会看不出,这个想法是当真有可行性的。

若此法能成,关中的粮食压力固然还是会受限于运输成本,却起码能比先前的情况好上数倍。

李治也果然在沉吟了片刻后答道,“此事我让人去确认,若真能一试……”

“我给你、宣城还有谏议大夫各记一功!”

以他现如今的行动力,只是这等实地视察的小事,根本不需其余流程,就可以直接令骑兵数人当先往东而去探查,届时折返回来与他们会合就是。

若车马已入北崤道,便让他们追着仪仗队列经行留下的痕迹赶来。

以李清月看来,后面的那条会合方式,看起来还要更靠谱一些。

她所猜测的也并没有错。

当那几位被李治派出的屯营飞骑重抵御前的时候,他们这支前往洛阳的队伍,都已快到渑池境内了。

就是那留下“渑池之会”典故的渑池。

李治听得下属奏报他们粗粗尝试的山中行路,虽未曾在侍从面前明言,脸上却闪过了一抹喜色。

好得很!

以侍从们所尝试的那样,要在山中开凿出一条起码能令粮车通行的道路,是有成本,但比起让粮食全部走陆路,或者不计水运沉船的消耗执意运来,这个成本要小得多!

在将李清月重新叫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直接一把将女儿给捞了起来,朗声笑道:“阿菟,你可算是立了个大功了。”

小孩子敢想敢做未必就是坏事,看看他女儿的这出表现,谁能想到,提出这一建议的孩子到如今才只能算四岁。

而这一件事的分量哪只是童言无忌。

那将会是他暂居洛阳后的第一项议事!

意识到自己有些喜悦到失态,李治忙将女儿放下,转而问道:“宣城与谏议大夫那儿的奖励姑且不论,阿菟,告诉阿耶,你想要什么?”

李清月歪着脑袋,像是极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阿耶能不能先告诉我,之前您找玄奘法师是要做什么?”

“怎么想到问这个?”

李治本以为会从她这里听到一个更有实在意义的奖赏,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句。

但思绪转圜间他又觉能讲得通。

为防那修缮天津桥的诏令让僧侣不满,在行路途中就搞出些变故来,李治在将此事告知于玄奘的同时,也让他和媚娘都对其把守口风,所以阿菟确实是不应该知道此事的。

或许是因当时她正留意着这个方向,又对于玄奘这位高僧有着极大的好奇心,这才让她有此一问。

李治琢磨了一番剩余的路程,想着就算因阿菟不慎说出去了,也没什么大碍,还是选择解答了这个问题,“我有意让他率领手下僧侣修缮天津桥。”

天津桥啊……

李清月确实不曾从母亲那里得到解答,但旁敲侧击间总能猜出点来。

现在李治这一说,则让她证实了判断。

这样一来,她随后要说的话,也能说出来了。

她原本想着,若计划可成,她就从李治这里求得一处宫室,让她能顺理成章地活到继承实封食邑的年龄,免于自己的生存危机。但在深思熟虑之后,她又觉得自己不该如此短视。

所以她给自己换了个诉求。

这个诉求,她也早已在李治面前说出前,跟阿娘商榷过了,这就让她在出声时多了几分底气。

“我能不能向阿耶求个恩典——”李清月努力朝着李治露出了个卖乖的笑容。

“您看呀,让玄奘法师去督办修桥这事儿,也太浪费了!我前几日才听老师讲过他的本事,对于这样的人才,要么继续翻译经文,要么修订大唐西域记,怎么能用在修桥上呢。”

李治越看越觉得她这表现有意思得很,便也同样正儿八经地问道,“那你觉得,谁更合适于这个监工的位置呢?”

李清月伸手朝着自己一指,“我呀!”

要不是李治没在喝茶,只怕当场能因为这一句喷出来。

他咳嗽了两声,努力让自己的音调显得正常些,“这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了!”李清月努力跟他掰扯,“阿耶你想,老师本应当带着我在长安走街串巷、体察民生,结果因为您要往洛阳来,我这上课的地方都去不了了,正好让老师换一个方式授课。”

“不能说我骄傲自满,之前那讲解山川地图都能有所得,我督办建桥之中说不定更能有收获呢。”

哦对,刘仁轨还能盯着。

说不定阿菟去办事的话,媚娘也能帮着把关。

李治琢磨了一番,发觉这其中还真有些可操作的空间。

又听阿菟说道:“您再看,我手下有见识的人也有两个,一个便是阿耶给我选的护卫唐休璟,一个就是邓王借我一用的典签卢升之。我是不懂建桥文书,但他们看得懂,对不对?”

李治点了点头,阿菟这话说得也很体面。

李清月掰手指继续数道:“第三,若是那些僧侣在建桥之时不听诏令,以玄奘法师慈悲心性必定不舍得对他们重罚,可我就不同了。”

她试图挺胸叉腰以让自己显示出几分气势来,奈何年纪实在太小,看起来还是一团孩气。

说出的话倒很是斩钉截铁:“我是阿耶的女儿,是大唐公主,而且——”

“我这年纪可以不讲道理!”

李治不由一震:“……”

糟了,那第三个理由一出,他居然真的觉得这份不靠谱的委任可行。

第42章

李治毕竟是一位意图完全执掌实权的天子。

起码在现在,当他正逢锐意进取的时候,他连朝堂之上的执政党羽都无法容忍,又怎么会容忍那些僧侣肆意妄为。

长孙无忌作为太尉,还可以被他以法令管辖,需要上缴税赋,也需要在面见他的时候敬拜行礼,但僧侣却不同!

他们有着自主度化其余僧侣、不遵从国家法令、不担税赋徭役、不拜君王亲人的极大特权。

而事到如今,李治唯独改变的,甚至也只是那个“不拜君亲”之中的“亲”字,对于君王,他们还是不必行礼的。

自长安出发赶赴洛阳的这一路上,或者说自媚娘提出令僧侣来修天津桥后,李治便令人更多地留意起了这些随行僧侣的所做所为。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趟同行洛阳的优待,还是因为早前大慈恩寺的那场无遮大会,让其中的一部分人不知此为君王利益权衡之下的决定,竟当真以为,这是他李治要依托于佛教才能让太子安康,也要依靠佛宗教义维系治下安泰,于是在饮食与车马待遇上多有挑剔。

可他不是梁武帝!他不需要大臣们将他从佛寺里赎回来!

恰恰相反,他要佛教成为自己手中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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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下,既然世俗的地位和权力无法让这些人听话,民众的舆论加上一个可以不讲道理的“监工”,是不是能起到奇效呢?

前提就是,这个监工真的能体会到他的意思。

这种明确的话,目前还不适合从他自己的嘴里直接说出来,可若是媚娘领会到了他的意思,教授给子女知晓,那便无妨了。

李治的眸光一闪。

以阿菟提出的这第三个优势,分明就是暗指此事!

李治是不怕在这种事情上将权力分给妻女的,在此刻的心思急转之下,他还觉得这可能远比他自己去试探界限所在更为合适。

他重新看向了面前跃跃欲试的小女儿,答道:“好!我就将此事交托给你去做。但名义上你是监工,玄奘法师那头你还是要去交涉的,另一面,你阿娘和谏议大夫都得看着点你的行动。明白吗?”

李清月郑重其事,“我明白的。”

她吃准了李治会同意此事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理由,就是靠着刘仁轨。

这并不仅仅是监督的意思。

若是换一个老师在侧,李治可能都要再犹豫一下。

但现在,三省六部刚刚转到洛阳,还需重新适应此地的条件,恰恰让门下省清闲了不少,不至于让刘仁轨因协助她监工而耽误公事。

反倒是能将他早年间的硬气做派和循规守矩带到此事之中,成为力挺安定公主办事的重要筹码。

嗯,阿娘也很重要。李清月暗道。

李治总不会觉得,皇后会像太尉一样让他喘不过气来的。

她想了想,干脆蹬鼻子上脸又来了一句,“阿耶,那官服我就不指望了——”

这么小的尺码不太合适。

“可我既然是监工了,可以有鱼袋和鱼符吗?”

玉带悬金鱼,正是职事官身份的象征。李清月既然要去当监工了,自然要给自己争取一下权力。

她要以这种方式让自己走出第一步,起码不是以小孩子过家家的形式来管事管人的!

李治思忖了一番,觉得他连前头的那件事都答应了,没必要在这细枝末节上限制于女儿,“等到了洛阳,让人自府库之中给你取一个。”

他目送着女儿在得到这句首肯之后欢天喜地离开。

结果刚走出几步,李清月又好像是意识到了自己应当在被委以重任后更为沉稳小心一些,转而背着手稳步往前。

这场面让李治好生无奈地叹了口气。

但比起为这个意外请命之事还有僧侣无礼之事叹气,他更想叹气的大概还是李弘了。

同样的父母生出来的孩子,怎么弘儿便没能拿出阿菟这样凡事进取的魄力呢。

郭瑜近来上报的太子学习进度确实不差,弘儿又有着向学的动力,虽是坐于马车之中也还拖着病体,依然看了不少书。

只是和他妹妹一比,又让人少了几分惊喜。

唉,现如今他还是太子,不争便不争,反正以太子为核心的东宫官员体系,将会随着李弘年龄的一步步增长而完善起来,也多的是人把东西直接送到他的面前。

可这温和被动的性格,迟早需要寻一个契机彻底改变的。

李治都在想着要不要将太子也送到那督建天津桥的队伍之中,用有些混不吝的僧侣来刺激一番他的权力欲。

却又转头想到,阿菟能打出“百无禁忌”的招牌,恰恰因为她不是更直观代表天子所属的太子皇子,而是一位公主,又连忙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先让弘儿继续养病吧,或许等他年岁再大一些,带着他亲历战场,见到大唐的铁血意志,就能有所长进了。

李治思量到此,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至于阿菟请托的事情,他先让人告知了皇后、玄奘法师和刘仁轨,让各方都先做好准备。

当天子的仪仗浩浩荡荡开进洛阳紫微宫中的那一日,绣有金纹的鱼袋也被送到了李清月的手中。

此处的宫室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临时居住的缘故,只有其中所用的家私能算是她的“领地”,宫殿却不能作数。

李清月本还对此有点郁闷,但在鱼袋到手的那一刻,她又暂时先将这些糟心事抛到脑后了。

她拆开了那鱼袋,将其中的小金鱼倒在了手中,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了几分。

这只鱼袋,足以看出李治的态度了。

不错,作为皇帝之女的公主,若论品级该是一品,但鱼袋鱼符这种东西,看的是“职事官”的品阶。作为修缮桥梁的监工,能拿到银鱼都得算是破格,更何况是金色。

可见李治对于借助此事宣扬自己抵达洛阳的合理性,和进一步限制僧侣的任性发展,带有多高的期待。

“那等协助监工的活干完了之后,这个鱼符要收回吗?”李素筠丢下了还在收拾宫室的宫人,跑来找自己的小伙伴,这会儿就趴在窗台上问道。

李清月将小金鱼重新塞回袋子里,用手掂了掂分量,若有所思,“那得看看这件事办得如何了。”

她转头朝着李素筠问道:“说起来我都忘记问了,阿耶说,那漕运方略一事,也要给你一份嘉奖,你跟阿耶求了什么?”

这几日她好像没听到什么动静。

刘仁轨那里没什么情况,是有可能的,毕竟他和李义府那样的人不同。在他看来,自己因为教导公主的缘故被升官谏议大夫,得到了明确的保护,已经是奖励了。

因此,在授课之中产生了一份有益国家的建议,也只是附属收获,不能算是他在此事上立功。

以李清月猜测,恐怕在阿耶将他找去问询的时候,他就将这个嘉奖一事给驳回了。

但素筠呢?

李素筠答道:“我同阿耶说,此番前来洛阳我想住得离你近一些,你随同谏议大夫上课的时候我也想来听,也好让自己长长见识。”

李清月眨了眨眼睛,“就只是这个?”

她有点怀疑,是不是素筠并未意识到那个漕运方案的重要性。

可她旋即就听素筠说道:“我阿娘总说我这个人是傻人有傻福,但说实话我也没那么傻。我要是跟阿耶请求什么让阿娘回宫之类的事情,是给她、也给我找麻烦。这件事情她都千叮咛万嘱咐过了,让我千万别插足,我肯定记得住。”

“我阿姊也说,公主的体面要么靠母亲,要么靠自己,反正别指望因为阿耶给个什么奖励就能真有大变化了。那我索要什么金银财宝也没意义,不如继续跟着你。”

她将话说得坦诚直白,甚至未曾在这段话中有片刻的停顿,但李清月并不难看到,当她提到母亲的时候,平日里欢快的神情都显得颓丧了些。

她不由接话,“你长进了不少。”

“喂,你这话说得好像你是我长辈一样!”李素筠顿时从那种情绪中抽离了出来,梗着脖子怒道,“有样学样我还是会的好不好。”

“好好好,”李清月抬手示意,“那我现在拿到了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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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诏令和鱼符,要去找玄奘法师问询相关事宜,你来不来?”

李素筠的脚步走得比脑袋快,“来!”

这种不是对着书本的课业,她感兴趣得很,怎么能把她给漏了。

听说跟随陛下迁居洛阳的僧侣有四百人之多,而洛阳白马寺、广化寺、香山寺等地的僧人也因听闻玄奘法师到此闻讯而来,以至于聚集于洛阳宫城以北圆璧城中的僧人,已到七八百人之多。

好在圆璧城本是洛阳宫城的一层驻军防卫小城,随行将士至多占据小城一半,剩下的位置供给这些僧人落脚,简直是绰绰有余。

不过无论是李清月还是李素筠都听宫人闲话提及,说那些僧侣对于居住在此地而非里坊房屋之中有些怨言。

但要知道,陛下此刻对于洛阳民众,是抱着先不过分打扰的想法,加之此地已有多时不为都城,荒废的屋舍不在少数,又怎么可能让他们搬到里坊之内。

“说起来倒是怪有意思的,长安的里坊名字大多是什么永和永平永崇永乐之类的,洛阳这边却是积善尚善从善嘉善……听起来就掉了个档次。”李素筠一边跟着清月坐在马车之中,一边闲话吐槽着。

李清月笑了,“挺好啊,若我没记错的话,在天津桥前正对着的两处,便一个叫尚善,一个叫积善,阿耶让他们修桥,还可以让他们每日对着规劝之名。”

“自度度人,自觉觉他,这才称得上一句佛教子弟。”

李素筠:“……怎么还能这么解释呢。”

李清月没继续同她说道下去,往车窗外一看,“不说啦,积翠宫到了。”

要说李治对于玄奘法师的待遇,倒是和那些不知所谓的僧人大有区别。

因顾念到佛教讲求清净,加上玄奘法师本还有些病症在身,出家人也不适合寓居宫城之内,李治便将他安顿在了西苑。

西苑位处宫城以西,乃是隋炀帝杨广修建的皇家园林,在武德年间还经由过翻修,从上林苑改了个俗名,叫做芳华苑。

若自后世的眼光来看,西苑这地方后头增设出了不少有名的建筑,比如西苑的西边建起了合壁宫,李弘在历史上就是病死于此地的,东边则建起了上阳宫。

但如今这里还只是一片打理得不大细致的园林,还能自林中小径里看出洛州官员匆忙修缮的影子。

积翠宫就位处其间。

当李清月走进此地的时候,发觉其中的寝具虽已做过更换,却还是相对质朴的样式。那位玄奘法师端居其间,已将随行携带的经文都给尽数整理在了书架之上。

不知道为何,目睹这样的场景,李清月也将脚步放轻了些。

在听闻她的来意后,他并未因督办此事的公主实在年幼而有何愤懑,也几乎没在那张脸上见到惊奇之色,只从容回道:“若公主是想问如何令众僧听从诏令行事,以修缮天津桥一事施加仁善于洛阳百姓,贫僧确有几句想说。”

他自书架中抽出了几页纸张推到了李清月的面前,“为陛下指派一并参与修筑天津桥的僧侣之中,有几人在早年间曾经随同我参与过佛经翻译之事,在其余众僧之中的名望不低。他们已习惯跟随我罗列计划办事,公主若要用他们,不如也遵循此道。”

李清月将这几页纸接了过来,惊见其上密密麻麻写着的,乃是显庆元年之间的佛经翻译计划和对应的执行情况。

之所以是“惊”,是因为在参与到俗世事务之中,甚至举办了无遮大会的情况下,玄奘法师依然完成了去年70卷经文的翻译!将其平均到每天,差不多就是在五天之内完成一卷经文。①

要知道,翻译经文没那么容易的。

不同的经文涉及的佛家教派稍有偏差,若统筹不当,便会出现当年被吕才抓住痛脚、来上了一出驳斥辩论的局面。

玄奘显然是吸取到了其中的教训,对于每卷经文安排何人参与,都有着详细的规划。

所以这分明就是一份古代版的甘特图!

只不过是尽数以文字方式实现而已。

若是这样的话,僧侣之中的有一部分人,李清月就知道应该怎么管了。

她点了点头,“我会参考此事的,若法师不介意的话,可否将其借我抄录一份?”

她也正好能够用来记一记名字。这还是管理名单呢。

这又不是今年的计划,玄奘自然没什么不可的。

倒是他已更清楚地自这位小公主的做派中看出,她的行事并不幼稚,那么这督造天津桥一事,也应当不会是儿戏。

比起玩闹间贬抑,玄奘倒是更乐意看到一场态度端正的善事。

他又开口说道:“此外,我建议公主先同洛州官员会面,再去统筹人手动工吧。”

李清月礼貌回道:“这件事,就算法师不提醒我也会这样做的。”

她不先将自己的背景板树起来,又怎么好去那些僧侣面前不讲道理呢。

洛州的那些官员早因陛下驾临之时聚集到了一处,生怕其中有任何的过错,很为这等“上级亲自考察”而觉战战兢兢。

好在各方人员都已尽数入住,唯独还未达成的,就是陛下要将宫门之前的天津桥给修理妥当,将其的石脚给重新落成。

只是在听闻陛下要令一公主来监督此事的时候,众人面面相觑了一阵,都不知这个命令中是否有陛下要对他们予以敲打的意思。

庆幸的是,当他们来到那洛河之前恭候的时候,当先瞧见的只是一位身着深绯色官服的官员。

深绯色,代表四品。

有一位四品京官在上头顶着,他们便轻松多了。

显庆元年,洛州刺史贾敦颐去世于任上,时至今日还未有填补此职位的人,现在总算有个能主持大局的人了。

当先的那位长史当即朝着对方走了过去,“足下可是此番来督办修桥的?”

他就说嘛,哪有让公主来负责这种事情的。

可下一刻他便瞧见这深绯色官衣的长者压了压嘴角,往旁边让开了两步,让他后头腰佩鱼袋的安定公主醒目地站在了众人面前。

那绝不可能满五岁的小公主被簇拥在侍卫当中,自有一番皇室贵胄出行的气场,在朝着他们几人扫视过来目光的时候,竟当真有不怒自威之感。

但或许是因为她的身高,又或许是因为她的年纪,以至于众人眼前这场面荒诞得令人不敢置信。

刘仁轨出声提醒:“这才是陛下指派的主事之人。”

长史顿时意识到,这并不是他们的错觉。

陛下还真将一位公主派遣到这岗位上来了!

第43章

洛州长史段宝元下意识地想去揉揉自己的眼睛,又觉得此举大概是在公主面前失仪,多少有点不妥,连忙将手给放了下来。

这一抬一放极快,好悬没被看出什么端倪来。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算是很见多识广的人了。

比如说他的前一任上官贾敦颐,在从瀛洲刺史任上调任到洛州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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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干出了个极为骇人的事情。

他在发觉当地的豪富之家所占的田地超过规定后,直接上手一家家查抄,一口气没收出了三千多顷的地,而后将这些地按照国家法令的规定分给了洛阳贫民。①

按说干出这等凶悍之事,是要担心一下会不会遭到当地豪强报复的,结果这家伙倒好,仗着自己政绩卓绝,还一度因公事缘故下狱却被陛下亲自下诏放出来,便更有了一番对峙豪强的魄力。

可惜去年年初之时,贾刺史的身体就已很是不好,最终病故在了任上。

但段宝元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忘记彼时令他心惊肉跳的一出。

结果现如今,他又要面对另外一个极端了。

年龄上的极端!

他在心中思量了一番陛下的各位女儿年纪,这才将面前的这位和皇后所出的安定公主对上了号,也不由紧跟着便哀叹了一声。

陛下啊,就算您真要给这位安定公主累积声誉,也不能拿这等事情开玩笑呀。

这个年纪的孩子,大约也只能在此事上挂个名头罢了。

但还不等段宝元想出个所以然来,他便已听到一个稚气未脱的声音问道:“可否劳驾段长史随同我移步?”

官员之中,官服的颜色是最清楚不过的等级划分,根本不必问什么“哪位是段长史”这样的话。

段宝元一个激灵回过了神来。

既有陛下圣谕敕令下达,别管他觉得年幼的公主督办此事是否过于荒唐,他也得先照规办事。

反正,天津桥这东西,只要公主没有突发奇想,想要将其造成个奇怪的形状,出不了差错。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来,朝着李清月回道:“公主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李清月摸了摸腰间的鱼袋,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再多几分派头,但眼看着面前这位循规蹈矩的洛州长史根本没把眼睛往别的地方看,又觉得似乎没这个必要。

也对,陛下自己都还在洛阳呢,洛州官员但凡有一点行事差池之处,她这个做公主的转头就能去向父亲告状。

她定了定神,继续说道:“段长史想必也知道了,我阿耶在诏令之中说,想要令同至洛阳的僧侣负责修建天津桥。”

“正是如此,”段宝元垂首答道,“只是臣有些不太明白,为何陛下严令我等暂时不得将消息外泄,尤其是,不能将其直接告知于驻扎在圆璧城中的僧侣。”

李清月微不可见地翻了个白眼,“你觉得他们很好说话吗?”

段宝元:“……”

这话真不像是个如此年幼的公主能说得出来的,可段宝元沉下心来思量她的这句回答,又觉得其中不无道理。

因佛教的开端乃是汉明帝派遣使者自西域求佛至洛阳,并在此地兴建白马寺,洛阳周遭的佛寺虽有部分被战祸焚毁,依然可算昌盛。

自段宝元担任洛州长史以来,没少同那些僧侣打交道。

这其中自然也有德行操守出众的高僧,甚至在前年的洛州水患中,有人将寺中积蓄的粮食给拿出来赈济灾民。

但也有不少僧人,真可谓是乌烟瘴气做派。

或许是因为前任洛州刺史对豪强占田的打击,便也让人将目光转移到了佛教弟子的身上。

以这些人看来,既然有着名录造册的弟子能算作多重意义上的“方外之人”,那为何不将他们那些可能被查抄出去的地换个位置挂靠呢?不多几年,就多出了一批来历“神秘”的弟子。

想来洛阳是这样,长安的和尚也不会相差太多,若是贸然让这样的一行人去负责修建天津桥,干那种下等人的苦活,他们可不会乐意。

段宝元想到这里,小心端详了一番李清月的面色,发觉她好像并未因为这样的障碍而有所不快。

只不知道这种表现,是她确然胸有成竹,还是她年纪太小的缘故。

他随即就见李清月又朝着他招了招手,见他俯身下来后才轻声说道:“所以阿耶才先令你等保守秘密,对此事心中有个底,再令我来执行此事,必定将其办得漂漂亮亮。”

段宝元问道:“既如此,公主需要我做什么?”

李清月答道:“其一便是,咱们如今已说过两句话了,就算此前不认识,现在也认识了。我知道你们对我来做监工必定有不解和不满,可如今咱们才是一并同事的,总不能还互有龃龉,各自隐瞒。所以我需要你们对我做出的行动都不必怀疑。”

段宝元有顷刻间的犹豫,却又转瞬想到,能对佛教僧侣有此种点评,又能说出这样的一段开场白,就算是将她当做十二三岁甚至更年长的人也无妨。

想着他此刻代表着正是后方官员,又飞快地点了点头。

“很好,其二便是,我需要你们为我找来些洛阳民众。务必要找来些嗓音嘹亮,又曾经受过贾刺史恩惠的。至于用来做什么,我先暂时不同你说,你将人找来便是。”

段宝元很想问,这让僧侣修建天津桥一事,又同他那位已然过世的上司有什么关系,偏偏被李清月的后半句话给直接堵了回去。

他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又点了点头。

李清月又道:“至于其三,明日的早上,劳烦段长史陪我往圆璧城中走一趟,去见见那些未来的……劳工。”

以劳工二字形容这些僧侣,真可谓是直白,也让段宝元对于这位小公主的底气更有了一番认识。

他下意识追问道:“那今日呢?”

“今日嘛……劳烦段长史把洛州府库之中与洛河有关的案卷都送到皇城之中,我近来在右掖门大街处的秘书省办公之地要了个位置,用于处置建桥一事,就送到那里。”

李清月一眼便瞧见,段宝元显然是对这效率还有些纠结,又补充了一句:“我没看完卷宗,你没找齐人手,咱们怎么能办事呢?”

因他还保持着俯身聆听的姿势,李清月干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别那么心急。陛下也不会因为你们没能一日建桥就对你们施加惩处的。”

“还有你也可以放心,我没打算用你找来的人修桥,否则便同陛下的盘算有悖了。”

段宝元:“……”

安定公主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是真没什么好说了。

“愣着做什么,”李清月收回手来,吩咐道:“赶紧去拿东西来。”

“臣这便去。”

段宝元连忙后退了几步,而后调过身来朝着与他同来的官员走去。

见他招呼着众人离去,不像是要在此时为他们解惑的样子,这些人也一并先暂时离开了此地。

直到回返到州府府衙之时,他们才听到段宝元喃喃自语道:“到底谁才是那四岁小儿啊?”

大概不会是那位小公主的。

她也未免太有上位者之风了。

但若让李清月来说,她这最多便是占了自己年龄小的优势,和旁人的认知之间存在显著差异。

这种优势随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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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年龄增长势必会消除不小,可起码在现在,有了这样的一出先声夺人,她要用起洛州官员来达成这出目的,便没那么多麻烦了。

更应当感谢上一任洛州刺史是个严于律己且善于约束下属的好官,才让遗留在此地的官员大多都非尸位素餐之人。

她一边翻阅着由段宝元令人送来的案宗,一边听刘仁轨问道:“公主现在可以说说看,打算如何指挥那些僧侣了吧?陛下既让我来为您把关,总不是只当个镇场用的打手。”

说实话,若说在山川地理的教学课程上引发出了漕运思考,已完全出乎刘仁轨的意外,但他是真没想到,她还能顺势再给自己找来一件差事。

好像彼时大慈恩寺中的“三所需”言论,只是她拿出来恫吓老师的第一步,往后的种种都得按照这个标准往上来算。

李清月抬眸朝着他看来,回道:“我争取下来这个职务的时候和阿耶说,因我年幼任性,可以在有些事情上放肆几分。”

“但我想这并不意味着我可以直接冲到圆璧城中,对着那些僧侣放话,让他们必须在此事上听从我的指派,否则别怪我年纪小拿不动刀,直接将其掉到了他们的脖子上。”

刘仁轨道:“这是自然。”

“那么就该先将他们当做我的下属来看待了。”李清月将案宗一合,自座位上站了起来,笃定说道:“既是下属,总该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当然,还得看我给得起什么。”

就像那位西域胡商,她只知对方所需,自己却给不出,这就很不好。可这些僧侣不同——

“我思量了一番,还真想出了一个答案,那就是名望。”

李清月朝着刘仁轨说道:“应该感谢老师在来此地的路上,先说地理后说人事,才让我找到了那个足以作为名望诱饵的苗头。既然您已听到了我向着段长史布置的第二项任务,那么以您看来,这个诱饵是否可行呢?”

刘仁轨沉吟了一番,说道:“这就得看,公主能否用好您的优势,将其引导到最后的结果上了。”

李清月扬眉一笑:“您便瞧着我明日的表现吧。”

自刘仁轨这里得到了那个认可的答案后,她心中的压力削减了不少,重新坐回到了位置上翻看起卷宗。

在卷宗的首页,也不知道是那位段长史有意为之,还是恰好因时间顺序整理就是这么个情况,摆放着一份计划书。

制定计划的人,便是前任洛州刺史。

不怪这位贾刺史对于水患之事格外留神,他在做瀛洲刺史的时候,正逢滹沱河在瀛洲段发生大水,为了防止此类事情再度发生,他直接在当地的滹沱河流经区域修建起了堤坝。

在转任洛州刺史后,他也没少为了洛阳水患担忧,便也制定了一系列的弥补措施。

但还没等他将打压豪强瓜分田地所带来的成果彻底消化,随后转向这一件事业,他自己的身体就已撑不住了。

以至于只能在死后留下了这份并未完工的计划。

李清月认真地将其整理在了一边,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是个好官呐……

也合该——再多得几分身后名!

——————

第二日的早晨,段宝元自府衙赶赴皇城之中与李清月会合,经由皇城之中的西夹道朝着最北面的圆璧城而去。

段宝元朝着李清月看去,便见这位小公主怀抱着两份卷宗,看起来稍多了几分成熟,确实像是来公事公办的。

但还是不免试探性地问道:“敢问公主可想过,若是僧侣不服从管教,该当如何办呢?”

唯独让段宝元觉得有几分安全感的,是他记得圆璧城中还驻扎着些随行军队,以这位公主的身份,应当是能直接得到对方庇佑的。

嗯,问题不大。

果然他便听到小公主笃定答道:“不必担心于此事。”

段宝元放心了。

却在下一刻又听小公主说道:“他们再不服管教,也不敢对公主放肆。”

段宝元:“……”

这听起来还是不太安全呐。

可他们人已走到此地,以这位小公主异常有主见的表现,也不像是能被人劝得回来的。

当段宝元自担忧之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已见那小公主踏着步子迈上了这圆璧城中临时搭建的箱台,朝着台下众人看去。

箱台高垒,令她的身量弊端被冲淡了不少。

可底下嗡嗡的议论之声,无外乎还是在讨论,为何一个如此年幼的小公主也能出现在此地,竟像是要同他们有正事言说。

但听玄奘法师的弟子在旁补充,此举已得到过法师的同意,这些人又暂时安分了下来。

那小公主环顾四周了一圈,见在场众人已安静了下来,这才中气十足地问道:

“我奉陛下之命前来会见诸位,需自你等之中选拔出一批精通佛理、长于水陆法会佛事之人。有此底气的,请先站到台前来。”

唯恐公主所说的话没被站在后排的僧侣听到,唐璿与阿史那卓云又指挥着前排僧侣往后将话传递出去。

“水路法会……”人群之中隐约传来窃窃议论,“这是要为何人办理超度之事?”

他们的疑问很快在小公主的下一句话中得到了解释。

“不瞒诸位,此礼,为前洛州刺史贾公所办!”

第44章

前洛州刺史贾公!

这个名字和身份,因在场之中并不只是长安僧侣,还有洛阳各方寺庙中慕名而来的人,只在几个交头接耳的时间里,就被传遍在了人群之中。

“据说去年贾公过世之时,天子就曾经单独过问了此事,深表哀悼。”一名广化寺僧人朝着旁边说道。

“贾公两次任职洛州,也算是彼时宣扬的一番美谈了。他做过一次洛州大都督府的司马,当时政绩在考评中排在第一等,这才有了后来做了瀛洲刺史又回到洛州来当长官的渊源。”

“这位刺史的政绩当真如此不得了?”他旁边那人小声问道。

广化寺僧人回他:“你见过有几人能如贾公一般,被洛州百姓在市集之中立碑纪念的?”

那可是闹市街坊里。

“……”确实少见。

若是这样说的话,陛下驾临洛州便要为贾公再做一场法事,代表圣人意思褒奖于这位地方父母官,也算抚慰当地民心。

只是还有两处令人困扰。

其一便是,为何要到举办水陆法会的地步?

要知道,水陆法会的全称乃是“法界圣凡水陆普度大斋胜会”,是为了超度水陆两道所有亡魂所设,历来兴办次数屈指可数。光是贾公一人,只需举办一场足够盛大的法事也就够了,哪至于到水陆法会的地步。①

其二便是,此种事务,大可交由某位官员来办,或者直接由陛下下令,令玄奘法师或者其弟子督办,就如同早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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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遮大会一般。

至多……至多就是再需有几位充场面的官员来此,却为何罕见地令一位小公主来督办此事呢?

这两个问题也随即被抛了出来。

广化寺僧人好生无奈地朝着问话之人看去,“我非长安人士,从未与陛下接触过,如何能贸然揣度圣人意图。”

问他有什么用?

若非要说的话,前者或许是因牵挂民生的贾公给陛下托梦,以至于要来上一场更为盛大的法会。加上此为天子筹办的名目,自然不能与寻常法事相提并论。

而后者就真令人猜不透了。

不过,由这位小公主来督办此事,倒也不算问题。

一个幼童而已,能明白什么水陆法会的道理吗?在督辖此事之上要求也得少些。

更妙的是,此事但凡办得不差,便能自洛州百姓之中揽摄民心,一举自此地博取不少民望,对于宣扬佛教教义真可谓是个绝佳的机会。

别说此项行动的参与对象应当首先是长安来的那些僧侣,洛阳这头的也颇为意动。

此举当真大有可为之处!

只是这水陆法会自南朝起办,到如今虽已有一百五十多年的渊源,却甚少出现,在场众人里真正参与过的——

还真没有。

众人互相看了看,又都觉得有些犯难。

“窥基,你怎么想的?”置身前列之中的大僧里有个看起来极其年轻的,就被人忽然问道。

他们不明白陛下的用意无妨,总有人有些消息门路的。

便譬如这位在贞观二十二年落发入门的窥基,乃是尉迟敬德的侄子,若论僧人家世,此人必定是其中最高的。

但这发问之人却并未看到,被问询此事的时候,窥基的眉头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他既已入佛门,所谓的家世背景之说便不再重要,比起参与进这水陆法会之中,他更乐于继续翻译佛经。可朝着他发问的圆度竟盘算着其中有利可图,足可知此人心性不定。

何况,公主所问的“长于”二字,真有几分微妙。既未亲身参与,有何资格说什么“长于”呢?起码他就不敢给自己下这样的评判。

再看周遭这些因安定公主两句话而各有异动的僧人,窥基垂眸默念了一句佛号,随后回道:“此事我也不甚清楚,你自行决断就是。”

得到了这样一句答复,圆度显然是不太满意的。

奈何那上首的小公主催促得着急,与一孩童去讲什么权衡考量也不现实,他犹豫了一刹便已站了出来。

也便是此时他才发现,随同他一起站出来的人还真不少。

李清月自上方便瞧见,这一批站出来的人约莫有个四五十人。

真是不少哇。不过出口的话就不能这么说了。

“就这么点吗?”小公主很是不悦的样子,似乎是难以置信,这些随同玄奘法师随驾洛阳的僧人,连带着闻讯赶来的洛阳高僧里,竟只有这么些顶用之人。

人大抵都是有些从众心理的。

一听这一句,那些还未站出来的人里瞧见与自己造诣相仿的都站出来了,也接连站到了队伍之中。

更有意思的是,等到人员过半的时候,这个自一方队伍站到另一边的速度还快上了不少。

这道理谁都明白:到了人已这么多的时候,若自己站在人少的那一头,总是显得不大好的。

公主虽是个孩子,却也代表着天子的意思。他们不站出来,会不会令陛下也觉得他们学艺不精?

持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以至于到了走动中的僧侣都已全数停下,再没有人在两方队列之中相互移动,李清月目测数去,瞧着跟随在玄奘高徒窥基、圆测等人后头的,约莫也就剩下了个一百来人。反倒是另一头,足足有四倍的人数。

她朝着唐璿吩咐道:“去找东面那头的守军,让他们派遣三五十人过来,将这百来人全部送去西苑,与玄奘法师作陪。”

这些不从众、坚守己方立场的,她就不祸害了,送去好好翻译经文和进学去。

万一玄奘法师因为她抢了人手,自己却还要按部就班地完成那每五日一卷的任务,加重了他的积劳成疾,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不妥不妥。

剩下的那些才是她所需要的“人才”。

但以那些站出来的佛教弟子看来,此种场面却很像是小公主嫌弃地将那些没本事或者没勇气的僧人给丢到了一边。

余下留在此地的,便对上了这位皇室公主相当和气的神情。

“既然你们都有此经验,那不如尽数参与到此番盛会之中。”

这六百多人用来修桥,真可谓是绰绰有余。

她的劳工有了!

她又补充的一句:“麻烦你们选出一位能挑大梁的总领之人吧。”

再找个劳工头子!

那圆度和尚能同窥基站在一处,本就代表着他的地位不低,此刻听到小公主的这样一句话,也不需有多少竞争的流程,他便已自众人之中“脱颖而出”,成了这位担负重责的管事人。

李清月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样子,见此人看起来筋骨有力、体格健壮,应当是个造路搭桥的好手,当即首肯了这个人选。

她朝着圆度说道:“法师能被选出来做这个领头之人,必定有好本事,那不如先听听看,我的想法对不对。”

公主这话说得着实客套,也让圆度不由一惊。

这么一看,她更不像是个寻常小孩,也难怪陛下会将这样的要事交托给她办理。

但此刻,比起惊愕于她的言辞,圆度更不免因她的态度有几分飘飘然。

僧侣不必向天子行礼,可依托于皇权之下才好办事的现实,他却已在玄奘法师的亲身经历之中看得清楚。

他当即回道:“公主但说无妨。”

李清月拍了拍手中的卷宗,“诸位之中大多是自长安来的,对于洛州地界上的事情不太了解。可此番水陆法会,是要以洛州刺史贾公的名义发起,便不能不知道这位州长官的事迹。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是当然。”

李清月道:“那就先劳烦法师带领三四十个人手随我一并往洛阳城中走一趟吧。”

圆度浑然不觉李清月的这番话有任何的问题,反正在此时选出的亲近之人,便是随后协助他统筹这水陆法会的好帮手,还省了他之后的麻烦事。

至于自洛州地界上取材,也本就是应该的。

他却不知道,在他转身朝着那些人折返的时候,李清月便朝着一旁的段宝元问道:“我之前让你找的人,你找好了吗?”

段宝元连忙将目光从圆度的背影收回来,转头应道:“公主的吩咐不敢耽搁,已找好了。”

事实上要找这样的人根本不难,贾敦颐这位洛州刺史在任期间,将当地豪强得罪了个遍,可对于当地的百姓来说,他便是个不折不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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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官,得到他恩惠的不在少数。

至于所谓的嗓门嘹亮要求,那就更不算什么了。

其中总能找见几个擅长吆喝之人的。

“好,”李清月很满意,“那你尽快安排他们做两件事。”

她压低了声音叮嘱:“一件,就是在我带领这些僧人参观那座碑铭、巡视他为洛州所做政绩之时,不遗余力地夸赞于他。”

“另一件,就是在我等有意为贾公做一场法事的消息说出之时,将其尽快传扬出去。”

段宝元隐约有了几分明悟,“公主这是要……”

“我要他们上了我这条贼……接下了我这件任务,便必须无有退路地继续干下去!”

用陛下的王命来限制他们,以这些僧侣多年间的所做所为,可能还没那么大的用处。

用这片洛州地界上百姓的舆论来困住他们,却合适得多。

这些方外之人总习惯于将这等舆论手段把握在自己手中,甚至到了影响天子改变政令的地步。那不如试试看,这个法子用在他们自己身上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感觉。

段宝元张了张口,很想说,公主刚才是不是下意识地想说“贼船”二字,又觉得他此时更应当说的,是夸赞公主此举颇有大气之风。

但这样一来,便同陛下所说的修建天津桥之事还是有些区别。何况做一场水陆法事的支出其实不小,这笔钱财,又该当由谁人来出呢?

听他发问,李清月答道:“阿耶那头我已问过了,这等迂回行事,保全各方名声的事情,他觉得可行。至于出钱的人,我也早已找好了,你不必担心。”

李治何止觉得可行呐。

若非他已放手将此事全权交托给了女儿处理,他都想亲自来看看,阿菟是如何将这些没规矩的僧侣给坑进圈套里的。

他也忍不住在想,虽说阿菟的出发点乃是把握各方所需,是寻常的分析问题手段,但这出利用僧侣包揽名望的心理的手段,其实不像是刘仁轨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他若真有这般狡猾,早不是在这个位置上了……

不过眼下不是计较刘仁轨怎么教学生,而是看看,怎么让这群人不得不修桥。

既有陛下的准允,段宝元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若是让那些他找来的人说假话,或者是表演一出戏,这些人可能还不好训练出来。但只是让他们发自内心地赞美那位病死在任上的刺史,将陛下要为其做法会纪念的消息传出去,他们的嗓门可就不必有所保留了!

当以圆度为首的一众僧侣跟着小公主走于洛阳各地的时候,那些早已提前等在那些位置的“演员”愣是用几十人拿出了几百人的效果。

仿佛刚一提到贾公的名字,便有排山倒海一般的高呼,朝着这些僧侣袭来。

他们勉力自人群之中挣脱出来,对这种热情甚至感到了几分可怕。

圆度费了好大的劲才扯平了自己的僧服,但在心有余悸之中却又骤然想到,这样的一份声望,若是能从过世之人的身上继承到自己这里来,只怕是天大的好事!

去年陛下在长安,在魏王李泰的故居上兴起了西明寺,说是为太子祈福所设,到如今还没有明确指定住持为何人。

或许他真能凭借着此番顺利举办水陆法会的功绩,坐上这个位置。

这样一想,被人裹挟着必须办好此事的紧迫,又被他甩在了脑后。

待到回返到洛阳皇城之中小公主办公之地时,圆度早已在心中打好了随后要做之事的腹稿。

却冷不丁听到小公主来上了一句:“敢问法师,您参与过的,是哪一场水陆法事?”

她手中执笔,像是下一刻便要将他的答复给写在纸上,脸上还露出了几分期待。

圆度听到这个问话,却是忽然表情一凝。

这……这要让他如何回答呢?

除非他活了几十上百年,否则绝不可能参与过真正冠有水陆法会名号的盛会。但他要真有这等年纪,又怎会在此地为名利图谋。

可在小公主面前承认这种事情,他又是绝不会做的。

他心中一番转圜,开口答道:“公主可以放心,此前种种姑且不论,前头的经验也不能全盘照搬,总之,此番筹措的水陆法会必定是历年以来最为盛大,积攒功业最多的。”

李清月琢磨了一番他这话,随即把笔一搁,仿佛对此话深以为然,“好像是该如此……对!就该有这种雄心壮志。若不然,阿耶何必将此事交托给我来办。”

她伸手一指,又赞了一句:“你说的很对!”

在她此刻的表现之中,小孩子的骄矜自信溢于言表,圆度都差点觉得自己输了。

但公主的下一个问题已抛了出来,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用来感慨,“那么敢问法师,打算将这场水陆法会放在何处呢?”

圆度思忖了一番后答道:“不如在洛阳中择一居中里坊,设立此会吧。”

他原本想说,要不要选择洛阳周遭的其中一处佛寺,届时法会所用的物件都能直接在此地取用。又觉得这样做的话,分明是要给别人送了功劳,到时候便同他没多大关系了。

毕竟,他又没本事如同玄奘法师一般,在那无遮大会之上讲演经文,至多参与到定期举办的“俗讲”之中罢了。

那自然是另起炉灶的好。

可他话音刚落,就已被一句劈头盖脸的痛骂丢到了脸上,“愚蠢!”

愚……什么愚蠢?

圆度险些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像是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有些过了,小公主闭嘴了一瞬,却又拧巴着眉头,觉得自己非得对这个答案说点什么好,干脆也懒得撤回上一句评价,继续一股脑地说了下去:“洛阳里坊之中设立?你开什么玩笑!若真选那等高墙围堵之地,还拿什么去达到你所说的盛大。”

李清月指着桌案上偌大的“水陆法会计划”六字振声:“水陆法会水陆法会,那当然是水在先陆在后!我一个小孩子都能看着字样明白的道理,你怎么能不明白?”

圆度:“……”

她根本未曾顾及到面前这人的愣神,已紧跟着说了下去,“洛阳这地方,难道有比洛水更合适之地吗?”

等等,这是不是……

小公主一锤定音:“就该放在洛水之前!”

第45章

这结论说得太过斩钉截铁,以至于在她将话说出口的须臾之间,圆度根本没想好要以何种理由来反驳于她。

从一个小孩子的角度来说,将水陆法会理解成在水里和在陆地上各举办一场法会,好像也没有任何的问题。

这确实是字面意思。

那依照着这个逻辑继续往下推论,她会选择将水陆法会安排在洛水边,竟是完全讲得通的事情。

就是……为什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呢?

“水边多好啊,这位前任洛州刺史生前以平治水患为毕生心愿,将水陆法会的道场设置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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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还算是与这份心愿相互应和了。”

卢照邻得了李清月的眼神示意,在旁补充道。“此外水边地界开阔,若要令洛阳百姓从旁围观,也比设置在某处街坊之中容易。”

“要知道……一时半刻之间,可造不出一座大慈恩寺。”

圆度看了看这个插话的年轻人,又看了看那跃跃欲试的小公主,心中仅剩的一点疑虑便先暂时被他压制了下去。

听起来好像是他们说的这个道理。

水域开阔,洛阳两岸的民众甚至都能在此事上围观,比之昔年梁武帝在金山寺中举办水陆法会还要容易办成一场盛事!

“那便遵照公主所说,在洛水边吧。”

但具体放在洛水旁何处,还是要商榷一二的。

当圆度随同这位安定公主行在洛水边上的时候,就见她目带挑剔地望着一处处河岸。

不是嫌这里的岸边不够开阔齐整,就是嫌此地背后的街坊楼宇不够气派,对不起她那绝顶盛会的构想。

圆度都有点为自己先前夸下的海口而觉后悔了。

偏偏在自己面前的人乃是陛下与皇后所出的公主,只怕没有这个让他后悔的机会。

刚想到这里,他便瞧见小公主忽然抬手吩咐,让那载着她的木头小车飞快地朝着前方而去,然后在圆度的视线中,就那么直直地停在了——

洛阳皇城隔河相对的地方。

李清月才不为难自己,没必要在这个“实地考察选址”中非要靠着自己的两条腿走路,所以早就给自己准备了个代步工具。

现在抵达了此地,正指自己的本质目的,她便施施然自木头小车上跳下来。

她朝着洛水之中的四座门楼、两块水中浮岛还有那条在前年草草修缮完毕的天津桥,露出了一个异常满意的神情,又转头朝着后方那条中轴大道看去,更觉合乎心意。

她转头朝着后面匆匆跑来的圆度说道:“法师,就算此地吧!”

圆度眼前一黑,连忙小声提醒道:“这可是宫城之前啊。”

有点过于醒目了吧。

圆度再怎么敢想,也就是敢觊觎一下西明寺住持的位置,可不是真觉得自己能有这样的本事,跑到陛下的面前去做一场水陆法会。

可他既已瞧见那小公主的“自信”非同凡响,起码要比他强得多,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这等劝谏在对方面前,估计是没多大用的。

果然,他下一刻就听到李清月回答道:“这有什么!一来,这本就是阿耶要在天子莅临洛州后给此地百姓谋求福祉,放在这里,还恰能让人知道,到底是由谁发起的这项法事。”

总不能是这大和尚自己对吧?

圆度感觉自己好像被内涵到了,又觉得这或许只是自己想得太多。

只因那小公主已随即说起了下一个理由,“二来,若是阿耶不许,那我就去跟他当面争取。我连这个督办水陆法会的活都能争取来,难道还怕这个?”

“……”这可真是好一个让人不知如何应对的理由。

一如她拍板敲定在洛水前筹办法会的情况,现在的这句话也没给圆度留下了驳斥的余地,“就将法会之地选在这里吧。”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圆度决定先破罐子破摔,何况天塌下来还有上头的人顶着,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好,和下面人手沟通明确任务的事情就先交给你了,法会场地的布置材料也整理一份上来。”李清月摸着下巴,打量着这块在此时还空落落的场地,眼中闪过了一缕玩味,“我让人制定一份搭建的计划来。”

迎着圆度有些惊喜的目光,李清月坦然说道:“都说,那个叫什么来着……”

“术业有专攻。”卢照邻给她接道。

这两人的一唱一和让圆度有点恍惚。

便听李清月说道:“对,术业有专攻,法师你就负责主持法会和统筹人手,这等罗列计划的事情就不必由你来做了。”

“我还专门向玄奘法师询问了一番如何调配人手呢,用的便是他安排人一并翻译佛经的法子。”

圆度凑出了个笑脸,夸道:“公主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李清月腹诽,那可不吗?

为了让你们这些人一句怨言都不敢有地去修路修桥,为了顺便借着宣扬洛阳清官的名声在此地百姓中留下一个印象,也为了在办好这件事后能让李治有活敢往她这里塞,她都以如此迂回的方式做事了。

是要做大事的。

就是不知道圆度能不能承担得起这个惊喜了。

这位自以为抓住了上升途径的法师,在回返圆璧城后迎着一片对他的恭维赞美,将水陆法会放在天津桥前筹办的规划告知了众人。

“若能在此地举办一场无遮大会,师兄必定能身价百倍了。”与圆度最为亲近的那人当即为他庆祝道,“可见师兄极得那位小公主看重啊。”

圆度的唇角笑意有些压不下去,“侥幸,侥幸而已。”

想想被送去为玄奘法师打下手,只能住在西苑之中的窥基众僧,再想想自己行将腾飞的未来,圆度都觉得,自己彼时站出去那一步,真是最明智不过的决定。

这份笑容甚至一直延续到了他在第二日重归于天津桥前。

出现在这里的,还并不仅仅是其余僧侣。

那些洛阳民众早在前日就已获知,他们即将以贾公名义举办水陆法会,现在不知是否因僧侣聚集,也出现在了此地。

放眼望去,洛河两岸数百步,分布其间的身影都成了一道道微缩的黑影。也有不少直接大着胆子凑到了附近,就站在被屯营士卒拦截的界线之外。

当圆度抵达的时候,他甚至还听到了一个耳熟的大嗓门喊道:“就是那位,那是要主持陛下纪念贾公法事的法师!”

这个声音在他参观贾敦颐碑铭的时候听到过,还被对方扯过他的僧衣,便记得尤其清楚。

但也正是在此时,安定公主带着一沓计划书来到了此地,让圆度暂时顾不上去瞧一眼,那个没礼数的家伙到底长了个什么模样。

侍卫开道,露出了后头的那位正主。

只见这位小公主今日换了一身红衣,瞧着更为耀眼了些,却大概也看起来更年幼了。

也就在侍卫为她分开人群的那一刻,她人还未抵圆度的面前,声音就已传了过来,“法师,我昨日回去之后想了,若要水陆大会足以普度众生,我们该当将那天津桥也一并修了!”

她抬手回头一指,“你看,宫城,门楼,新桥,道场——这才叫完美无缺的水陆盛会!”

圆度从未有一刻如此痛恨于小公主的身高。

这位年幼的主事者乃是千金之躯,在快步走来之时根本不曾留意旁人的目光与神情,只平视着前方,也就让她根本不曾发觉到圆度已然僵硬当场的面色。

反而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可真是聪明!只是将道场设在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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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配呼应贾公高义,就该将河上桥梁重修,加固石脚,方能令贾公泉下有知。”

“法师!”李清月总算将目光往他这里投了,可她说出的那句话却只令人感到更加绝望,“以僧人祈福所修建的石桥,加之水陆法会祝福,能比寻常桥梁更为稳固吗?”

若非周遭还有那样多双眼睛盯着,圆度只恨不得脱口而出——

不,根本就没有那样的事情!

但他既要担负起宣扬佛教的使命,就绝不能这么说。

他要借着这场水陆法会扬名,也绝不能当面拒绝安定公主提出的“合理”建议。

尤其是,他已清清楚楚地看到,在安定公主将修缮天津桥的建议提出之时,周遭的洛阳民众脸上都写满了期待。

当然,在看到这些百姓面容的时候,圆度也同时瞧见了周遭的禁军。

他们为了维持秩序而露出的雪亮刀锋,就连跟随在小公主身边的那位女侍卫也不例外。

后者让他不由打了个寒噤。

圆度很清楚,但凡这句话不是在公开的场合下提出,他可能都有机会做出辩驳。

又但凡他在接到这样的消息之前,能和那些同在此地的僧侣通个气,让他们尽快抱团,他可能也有底气说出拒绝的话。

然而在此时……

天时地利人和好像都在对面那位小公主的身上。

圆度甚至有一种错觉,这一句修缮桥梁的话,才是小公主最想要说出的,却又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真是荒诞不经。

那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就算她在说话和学习的天赋上要比旁人强得多,总也还是有限的。

没可能一步步将他坑到了这样的地步。

他只能先应声答道:“都依照公主吩咐。”

——————

“真惨呐……”李素筠一边帮着李清月整理面前已陆续填上了执行人名字的计划表,一边摇头感慨道。

修桥这种事情,再怎么算是这出水陆法会的组成部分,又有一个异常冠冕堂皇的理由,也免不了是个苦力活。

要李清月说的话,放到现代有仪器辅助的情况下,都是辛苦事,更何况是在古代。

天津桥要落石脚,还是得重新用船只在水上勾连起来,而后将搬运过来的石料在这洛河之中打下去,以起到支撑固定的作用。

石料的开采、搬运、敲桩,船只的驾驶、连接、控制,全是需要人投入体力去做的。

又听李素筠补上了一句评价:“虽说大慈恩寺中的僧侣有早晚课,对体力这东西应该有所锻炼,但任谁也遭不住这种落差吧。”

就像那位圆度法师,原本是指望来做一件名利双收的清闲事,想不到会是这种苦活累活。

恐怕原本还亲近于他的那些好帮手,现在都要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谁让阿菟一点都没给这些人相互甩锅的机会,直接将圆度法师送来的名单里靠前的人手,全部塞进了造桥的行列。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朝着李清月的方向凑了凑,调侃道:“你这个坑人的手法,不会用到我身上吧?”

李清月自石桥图纸上抬起头来,端详李素筠的脸好一会儿,给出了个结论:“不会,你用不着。”

李素筠卡壳片刻,忽然跳了起来,一把撑住了面前的桌案,“好哇,你这话是褒是贬啊!”

李清月用笔杆子把她的脑袋往后推了推:“我在说你我不是敌人,犯不着让我用这种法子,你在想什么东西?”

她眉头一动,“再说了,现在也不是咱们吵嘴的时候。”

“老师昨日就说了,以这些僧侣的脾气,这等冤枉气他们是不乐意受的。现在只是一时之间没回过神来罢了,之后对如何执行造桥一事,还是要想办法找回主动权的。”

李素筠听了这几句,先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那你觉得他们会想出什么办法?”

李清月摊了摊手,“很明显啦,造桥误工这种事情,要么是因为天时影响,要么是因为经费不足。”

前者不是那些和尚能改变的东西,后者却是他们可以用来改变局势的好理由。

才不过两天的时间,圆度就已重新找上了李清月。

两日未见,他面上的意气风发可算暂时瞧不见了,反有几分郁卒,想想也知道他这几日间和自己的同伴是如何相处的。

但他这表现倒是和他行将要说的话,很是风格吻合。

他是来诉苦的。

“你说……造桥经费不足了?”李清月问道,似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洛州州府给予的经费不足吗?”

圆度苦笑,“公主,这份经费若是只用来举办水陆法会可能都还有些不够,是我等向洛阳大户联络来了些支持,这才勉强能应付法器道场的开支。”

“化缘”取财,是举办法会的常态,圆度并不介意于将其告知小公主。反正重要的是后半句话。

“但若是要再用来修建石桥,那就不够了。”

这也并不是一句假话。

他端详了一番那位小公主严肃的面色,紧跟着便建议道:“不如还是先不修此桥了吧,今年洛水并未有涨水迹象,重搭锁链的浮桥也能应付过去的。”

“这怎么能行!”李清月不太情愿地回道,“话都已在洛阳百姓面前说出去了。这时候反悔,丢的是你的面子还是我的面子?”

小孩子反正是要面子的。

圆度意识到此举不通,便转而试探地说道:“那要不然这样吧,公主先用粗略一些的法子,自洛阳民间征集大石,在场面上应付过去。待法事完毕,洛州州府用于此事的余钱充裕,再办这件事。”

“那也不行!”小公主字字坚决地驳斥了他这个意图浑水摸鱼的想法。

“你这个思考问题的方式不对。阿耶确实只给了这么多经费,造桥所增加的支出是额外的,但我们想的不应当是将其取消,而是如何得到更多的钱。”

李清月站了起来,“何况,你我都知道,若真能在新桥建成之后举办水陆法会,势必能令此法会的意义更重。怎能败在这一步上!”

圆度问道:“那公主是已有了什么额外生财的好方法?”

李清月理直气壮:“没有!但有人会有的。我这就入宫去找阿耶。”

小孩子办事搞不定了就找家长,多么简单直白的真理。

可她说得轻巧,圆度却差点没因李清月那一句“入宫找陛下”吓出个好歹来。

陛下能对安定公主委以重任,便绝不可能因为缺钱这样的事情对她有所不满。遭罪的只有可能是他。

但他这几日心神恍惚,精力不济,李清月又是忽然之间往外冲去,根本没给他阻拦的机会。

一不留神,那小公主就已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而他又哪里知道,李清月前去找李治,可不全然是因为出口的这个理由,而是为了符合刘仁轨教她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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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说,让她在思考问题解决麻烦的时候,千万记得她是什么身份的人。

是啊,她将那些僧侣坑骗入套之中,已表现得足够出彩了,这个时候最好还是由别人来帮忙补上这最后一刀。

这把刀的刀柄,应当握在李治的手中!

按照李清月所希望的那样,不过两刻钟的工夫,她就已出现在了李治的面前。

也带来了她那个缺钱的事实。

“所以你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结果现在钱不够了又来找我,是希望我以随驾财物支援,或者再让洛州府库多动一些余下的金银?”

李治本想让自己摆出个严肃些的面容,却见面前这个腰佩鱼袋的小姑娘比自己还挺得板正,好一副公事公办的表现,又没绷住自己的嘴角。

“当然不是,”李清月答道,“其实我来之前先问过阿娘了,她说让我不必担心这件事,反正近来会有人来贿赂阿耶的,正好可以应在我这儿。那我就过来问问了。”

李治狐疑:“……你确定,你阿娘用的是贿赂这个词吗?”

李清月抓了抓脑袋,“也可能是孝敬?”

李治差点没给气乐了。

“我看你这几日忙着那水陆法会的差事,是把功课给落下了。前几日还同我说,那些僧侣没读好书,不知道什么叫做知之为知之,结果你今天这都用的什么词。”

李清月才不管这个呢,“那您就说帮不帮吧。”

李治琢磨了一番媚娘话中的意思,寻思着也差不多是该到那个时间了,便回道:“帮,当然帮。这样吧,我给你个法子,你按着这个去做,造桥之事绝不可能缺钱。”

——————

当清河崔氏子弟崔知温来到洛阳的时候,已是四月中旬了。

以崔知温五姓七望的出身,他当然不是走来洛阳的,而是坐着一辆白马香车,后头还跟着不少装有行李的车驾以及随行的侍从。

同在车中的,还有个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乃是与他同宗不同房的崔元综。

有趣的是,比起他这个年过三旬的老练之人,崔元综竟还要像是个老学究,板着一张脸分外严肃。

哪怕听到了外头行人渐多,他也没往窗外去看,反而专心于自己手中的一本书卷。

崔知温提醒道:“到了洛阳,你若还是这个做派并不好。”

崔元综却未将头抬一抬,“你是来以门荫入仕的,需要与人往来,我只是来弘文馆进学的,不必非要对人摆出个笑脸。”

崔知温摇头,“我是说,你不该在此时摆着这个架子。毕竟,你我是为何在这个时间前来的,彼此心知肚明。”

若非陛下对于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势力不满,且真将其成功打压了下去,绝不会给他们这些关东大姓以出头的机会。

别看身居相位的崔敦礼也姓崔,但且不说他属于博陵崔氏,他那一个分支也早就已经因追随北魏孝武帝入关,又因北魏分裂而单独定居关中,和关东扯不上太大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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