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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打人
长春宫。
殷景安急匆匆地撑着伞走进宫门,身后的随从没能跟上他的步伐,差点在水洼中摔个趔趄。
原本还靠在宫室门口打盹的宫人听到动静顿时清醒了过来,连忙坐直了身子,见到来人是殷景安精神又再次紧绷起来。
“睿王殿下,娘娘刚刚才去了陛下那里侍疾,一时半会的怕是回不来。”
宫人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殷景安一眼,这才犹豫道:“娘娘还说了,要是殿下今天过来了,就让您去静室待着好好反思,说是……”
殷景安皱了皱眉,冷声道:“有话就赶紧说。”
宫人咽了咽口水,小声继续道:“丽妃娘娘说让您在里面待到清醒再出来。”
殷景安脸色格外阴沉,原本心情便因为尉迟策一事而格外烦躁,听到这话无疑更是火上浇油。
丽妃所说的静室是在长春宫北侧的一处宫室,那里离正殿太远,之前在长春宫住着的前朝嫔妃便在那里畏罪自戕,据说当时的血溅了满地,虽然打扫的算得上干净,但大家心里却都觉得有些隐隐的晦气,连带着长春宫都被看作了不详的宫殿。
直到丽妃住了进来,长久的盛宠不衰让这座寥落的宫殿再次焕发了生机,似乎再也没人记得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惨事。
但殷景安却始终牢牢地记在了心里,纵使那件事发生之事他还没有出生,但早已干涸数年的黑色血迹却牢牢地印在了他的心中。
别人对长春宫北侧的宫室避而远之,丽妃却不这么觉得,在她住进这座宫殿的第一天,便选中了这处地方,甚至将它美名其曰为静室。
幼时每当殷景安犯了错,或是课业因为懈怠偷懒而退步,丽妃从不会去打骂于他,甚至就连像寻常嫔妃对待自家皇子一般责骂都没有。
她只是会让殷景安去那里一个人呆着,少则几个时辰,多则一两天,直到殷景安想清楚了,才会把人给放出来。
这种事一直持续到殷景安被封王之后,他搬出宫后才算了结。
殷景安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伞柄,拒绝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圈,最后还是勉强咽了下去,拂袖转身向长春宫北侧走去。
心一直提在嗓子眼的两个宫人直到见殷景安背影逐渐消失在雨幕中,这才勉强松了口气,把心又放回了肚子里。
“你就在这里等着就行。”
殷景安撑着伞一直走到了静室的门口,这才转身对身后的侍从交代道。
许久未曾来过的静室依旧荒凉,空无一人的环境更显阴森,殷景安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推开了静室的门。
室内没有点任何烛火,窗户一大半都被封上,光线格外的昏暗,但长久以来的身体记忆,却让他甚至不需要仔细去看,便已对室内的摆设熟记于心。
带着泥土气味的潮湿空气翻涌在室内,殷景安低头看着手边桌子上的黑色痕迹,无数灰暗的回忆涌上心头。
“景安,你要好好记住,留在这里的血今天是可以别人的,明天就有可能是我们的。”
死去的宫女死不瞑目地盯着门口,空洞的眼神再无生机,年仅七岁的殷景安死死地抓着奶娘的手,别过头不敢去看。
那是一直在照顾殷景安的宫女,明明早晨的时候还鲜活明艳,答应要给他偷偷做桂花糕,傍晚的时候却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长春宫的宫人偷偷议论说,是那小宫女不知死活妄图勾引陛下,这才遭此横祸。
丽妃让人将她的头撞向桌角,活生生地将额头磕出一个血洞,直到人没了气息才把人像扔垃圾一样甩到了一旁。
溅出的血液落在地上和桌子上,丽妃只是冷漠地站在不远处,眼角眉梢俱是不屑与傲然,艳丽的面容在昏暗的烛火之下如同披着美艳皮囊的厉鬼。
似是看到了手足无措的殷景安,她皱着眉头轻轻招了招手,突然道:“你过来。”
殷景安害怕地往奶娘身后又缩了缩,死死闭着眼睛不敢去看,可下一刻便被宫人强硬地扯了过去。
还未发出的哭喊声就这么被丽妃冷冽的眼神钉在了喉间,殷景安瑟缩着不敢说话,身子忍不住地颤抖不已。
“没出息。”丽妃嫌恶地瞥了他一眼,故意出声问道:“你知道她是谁吗?”
“……是一直伺候儿臣的溪禾。”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会死吗?”
殷景安点了点头,带着哭腔小声道:“因为她想要当父皇的妃子。”
“不对。”
丽妃含笑摇了摇头,甚至带着怜爱地摸了摸殷景安的肩膀,蹲下身子直视着他的眼睛。
“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想尽办法往上爬,这没有任何错。”
“可是溪禾……”
丽妃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丝弧度,“她死是因为她没有足够的实力去争。”
“景安,你记住,母妃支持你去拿任何想要的东西,但是如果你没有足够的本事,那到最后,她就是我们的下场……”
吱呀——
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殷景安纷飞的思绪,门外撑着伞的宫人敛着神色低声道:“睿王殿下,娘娘请您现在就过去一趟。”
“知道了。”
殷景安闭了闭眼,勉强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这才跟着宫人一起前往正殿。
丽妃刚刚才回来不久,正坐在桌子旁抿着热茶,因为只是过去侍疾,她并不像平时里打扮地那么艳丽,反倒是素净了不少,只是那双眼睛依旧透着冷意,让人难以接近。直到见到殷景安进来,这才随意地抬了抬眼。
“在静室里面想清楚了?”
“是。”殷景安低着头,避开了丽妃打量的视线,沉声回答道:“是儿臣过于急躁了。”
“过于急躁?”
丽妃闻言哼笑了一声,手中握着的茶盏骤然落在了殷景安的脚边,溅出一片滚烫的茶水。
“你不是急躁,你就是蠢。”
丽妃坐直了身子,满是嫌恶地看着垂着头的殷景安,恼怒的拍了拍桌子,:“本宫怎么会有你这般蠢笨的儿子。”
殷景安沉默无言,任由丽妃指责,不去做任何反驳。
“谁允许你自作主张让尉迟策绑着谢姝月前往南疆的,你是有多蠢才能干出这种事来?”
丽妃一想到今晨才得到的消息,便又怒不可遏道:“本宫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让你父皇在病榻上躺了几日,为的就是给你铺路,现在倒好,殷玄铮若是回来了找你算账,就连能压制住他的人都没有了,你可是满意了?”
“儿臣只是怕谢姝月是凤命之女,身后又是镇国公府,他日必会成为殷玄铮的助力,这才出此下策……”
丽妃冷笑了一声,嘲讽道:“怎么,难道你觉得你绑了谢姝月,镇国公便会来帮我们了?他们只会和太子府抱得更紧,恨不得将你除之后快!”
“简直愚蠢至极!”丽妃甚至已经懒得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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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指责殷景安的脑子,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身后的女官非常有眼色地凑了上来,刚想要帮她按一按,却见丽妃又摆了摆手,示意让她退下。
“母妃息怒,是儿臣错了。”殷景安见状连忙跪在了地上,主动示软道:“儿臣愚钝,还望母妃能再指点一二。”
“本宫之前已经给过你指点了。”丽妃淡淡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殷景安,也没有让他起来,见他略有疑惑,这才好心解释出声。
“本宫早就让你杀了她,你为什么不去做?”
“儿臣只是觉得她日后可能还会派上点用场……”
“照殷玄铮的性格,你觉得你现在还能有日后?”丽妃打断道:“瞻前顾后,舍不得这些蝇头小利,永远成不了大事。”
“儿臣受教了,以后一定谨遵母妃教诲。”
见殷景安这般放低姿态,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丽妃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只得又道:“尉迟策那里怎么样了,可有供出来什么?”
“现在他人已经落在了殷玄铮的手里,但是口风还算紧,没能说出什么来。”
“都已经落到了这个地步,尉迟策这步棋算是废了,只是若是没了他,我们的计划也要受到阻碍。”
殷景安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暗芒,低声道:“儿臣已经派人去接手了,相信不日便会有消息”
丽妃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又道:“这件事别忘了让人告知南疆国主,若是我们贸然出面难免会惹上一身腥,还是尽早划清界限为好。”
“南疆……”殷景安沉默了半响,这才道:“南疆那边估计不会来管尉迟策了。”
丽妃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冷声道:“这次的事虽然闹的大,但幸好谢姝月人没出事,就算了为了南疆的名声,他们也得保下尉迟策。”
“但云州的探子来报,听说南疆三皇子尉迟朔眼下就在云州。”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丽妃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当初殷景安为了与尉迟策联手挑起两国战争,第一件事便是除掉主张议和的尉迟朔,两人先是派人在边境处共同伏击了尉迟朔,后来为了斩草除根,甚至四处追杀于他,直到见到了尉迟朔的尸身才肯罢休。
然而就在这么紧密的搜寻和追杀之下,还是让尉迟朔逃出生天,甚至还跟殷玄铮扯上了关系,这让丽妃如何能不恼怒。
多年来的准备都有可能因此而功亏一篑,丽妃的护甲深深扎入了掌心,微微的血腥味溢了出来。
“弃子,果然是留不得的……”
————
尉迟策有些急切地在牢房中不停踱着步子,距离他被殷玄铮关入大牢已经过了一整个日夜了。
在牢房中的时间简直是度日如年,如果不是听狱卒换班间的偶然提起,他甚至已经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殷玄铮派人将他关了进来,但却未曾对他动任何刑罚,可周围的牢房中关着的都是死刑犯,时不时便会传来阵阵的痛哭之声。
这种情况无疑使尉迟策更加焦灼,但殷景安的消息却一直都没有再传来,长久的等待一直折磨着他的心理防线。
直到急匆匆的狱卒跑过来,敲了敲牢房的栏杆,他的眼神才亮了起来。
“尉迟策是吧,有人要见你。”
狱卒自然不知道牢房中关着的人就是南疆五皇子,他们只知道这是上头交代一定要好好看住的人,除了一开始对其异国长相的好奇之外,别再了其他想法。
此时见他这般高兴,狱卒也并不奇怪,毕竟这大牢不是什么好地方,平时里也鲜少有人探视,偶尔来上一两次大多都是带来好消息的,可以免于一死。
尉迟策只当是殷景安派来的人,毕竟若是殷玄铮前来,外面这般滂沱大雨,他必然不会亲自前来,多半会将他直接带去州衙提审,详细记下呈堂证供,日后才好兴师问罪。
两个身披黑色披风的人慢吞吞地跟在狱卒的后面走了进来,直到停在了尉迟策的牢房前。
还未等尉迟策开始高兴,为首的一人便摘下了披风上的帽子,露出了那张他所熟悉无比的面容。
“怎么是你?!”
尉迟策脸色骤然僵住,声音都有些微微的颤抖,难以置信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尉迟朔坦然的接受着尉迟策诧异的目光,听到这话,反倒是一笑:“那倒是全托皇弟的福,让我侥幸逃过一劫。”
尉迟策瞳孔紧缩,嘴唇颤抖了半响,还是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他与殷景安一起伏击了尉迟朔之后,因为怕尉迟朔趁机逃到盛朝,多次对他进行追杀,直到最后殷景安的人在林州的一处悬崖处找到了一具尸身。
因为是从悬崖上摔下去的,所以整个尸体都血肉模糊,看不清原本的面容,但看其身形和身上的衣物都与尉迟朔极为相似。
听派出的杀手说确实也在林州城内发现了尉迟朔的踪迹,可能是因为急于逃跑,所以才坠下山崖。
两人便也没继续深究,只当做尉迟朔已经死亡,却不料尉迟朔早就借此金蝉脱壳,甚至于今天竟然又在这里与他见面。
巨大的无力感瞬间席卷了尉迟策,他颓唐的瘫坐在地上,望着尉迟朔那张平静的面容,苦笑道:“怎么,你今日也是前来跟我秋后算账的?”
“你想怎么做,是直接杀了我,还是打算对我用上一番酷刑,再把我了结?”
“那你可真是错怪我了。”
尉迟朔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似是在感慨他的天真,“我们现在是在盛朝境内,一切都要按照盛朝的律法来行事,我没有权利对你用刑,更没有权利杀你。”
尉迟策闻言却并不感到庆幸,他只是挑了挑眉,又冷笑了一声。
尉迟朔说的一点都没错,他们现在是在盛朝境内,尉迟朔确实没有权利处置他,但殷玄铮却有。
如果说放在之前,他的心中还有一点希望,虽然绑走盛朝的太子妃是大罪,但谢姝月并无大事,看在他是南疆皇子的份上,盛朝顾及两国之间的脸面,必然会把它交由南疆处理。
南疆国主人已年老,尉迟策坐上储君之位几乎是板上钉钉之事,南疆必会出面将他保下。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尉迟朔已经回来了,虽然他不是很想承认,但心中还是知道,这意味着储君的位置有了更优秀的选择,而他到最后只会沦为南疆的弃子。
尉迟策面无表情,又转而看向一只沉默寡言的另一个人,冷声道:“……不知这位又是?”
披着黑色披风又戴着帽子的人,面容被遮的严严实实的,只是看他的身量高挑,勉强能辨认出是一位男性。
而这人被尉迟策问到也没有回答,反倒是上前一步贴近了牢房的栏杆,在尉迟策和尉迟朔两人疑惑的眼神中,伸手便冲着尉迟策的脸上重重地挥了一拳。
尉迟策吃痛地倒在地上,嘴里猛然咳出一口鲜血,难以置信地捂着破皮的嘴角站起身来。
披着黑色披风的男人摘下了头上的兜帽,露出了那张冷淡的俊美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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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桃花眼正凌冽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尉迟策,像是在看一只让人厌恶的虫子。
“谢轻寒,你敢打我?!”
谢轻寒垂着眸子,眼神淡淡地扫了一眼失态的尉迟策,又向前站了一步,毫无诚意道:“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五皇子殿下。”
此话一出,别说是尉迟策,就连站在一旁看戏的尉迟朔都吓了一跳,神色古怪的看着谢轻寒,没有想明白他怎么会突然就老老实实道歉了。
毕竟现在尉迟策是阶下囚,更是绑走他妹妹的犯人,谢轻寒打尉迟策一拳,倒也是情有可原。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先给五皇子殿下解开牢房里的锁,再去搬三把椅子来,不然让五皇子殿下如何与故人叙旧呢。”
谢轻寒神色冷淡地对身后的狱卒吩咐道,狱卒听到这个要求也愣了一下,按照刺史大人的说法,牢中关着的这位是朝廷重犯万万不可,随意将牢门打开。
但今天来的是谢世子,也不知这是不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为首的狱卒沉默半响,这牢房内处处都有狱卒在巡逻,想来就是打开牢门也不妨事,总不会把人给放跑的,这般想着他还是主动拿出腰间的钥匙,顺从地将牢门给打开了。
而站在一旁的另一个狱卒也连忙又搬来了三把椅子,整整齐齐的放在牢房外面。
这下尉迟朔倒当真是惊讶不已,虽然一贯听说盛朝的谢轻寒是一位有君子之风的人物,但未曾想到竟然如此宽容大方。
谢轻寒的这般举动倒当真显得他刚才打了那一下真的只是意气用事了,毕竟这又给人道歉,又帮人打开牢门,甚至还搬着椅子过来坐,倒当真是有那股诚恳的道歉意味。
今天只有他和谢轻寒两个人过来,又搬了三把椅子,总不至于另一把椅子是给狱卒坐的吧?
尉迟策也是这么想的,谢轻寒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侯府世子,就算是再怎么嚣张,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公然对他动手。
“算你识相。”
尉迟策勉强站直了身子,刚想顺势做到椅子之上,下一秒眼前的椅子却又被拖走。
“?”
尉迟策和尉迟朔都一脸迷惑地看着拉走椅子的谢轻寒,心中甚至暗自泛起了嘀咕,这人这般多变,该不会是脑子有点毛病吧。
谢轻寒垂眸看着手上的椅子,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椅背,轻轻抬起来掂了掂重量,蓦然对尉迟策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把沉重的椅子抡圆便朝着尉迟策身上砸去。
断裂的声音在牢房中响起,在场站着的几人神色惊恐的看着谢轻寒。
被砸的吐血的尉迟策也懵在了当场,浑身上下剧痛无比,尤其是胳膊处早就没了直觉,不知是不是刚才被打断了。
谢轻寒看了看手上的椅子,还算的上结实,砸了一下也没能散架,淡淡道:“这一下是太子殿下拜托我打的。”
尉迟朔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谢轻寒又抬起了手上的椅子,想到今天来的目的,生怕他把人活活打死,连忙制止道:“谢世子,不如今天就先这样,再打真的就会出事的。”
“刚刚那一下是帮太子殿下打的。”谢轻寒慢吞吞地解释道:“我的那一份还没打呢。”
“这……”
“怎么没打,你刚刚不是打了我一拳吗?!”尉迟策忍着剧痛喊道。
真是疯子,先是有一个殷玄铮要拿剑捅死他,现在又来一个谢轻寒要用椅子打死他,一个两个的全他妈都是疯子!
“刚刚那一下是代我妹妹打的。”
对上周围疑惑的眼神,谢轻寒好心地主动帮忙解释道:“女儿家力气比较小,诸位见谅。”
“……”
好家伙,你打人还挺讲究。
“谢世子,要不你这一下先欠着?”尉迟朔都有些看不下眼去了,虽然他恨不得将尉迟策千刀万剐,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必须得留着尉迟策一命。
谢轻寒上下打量了一下半死不活的尉迟策,好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小猪,思索了半响还是放下手上的椅子,转身从牢房中走了出去。
咔嚓——
牢房的锁被谢轻寒干脆利落地给再次锁了上去,甚至转头对目瞪口呆的狱卒交代道:“看紧一点,别让人跑了。”
“……”
所以你让人打开牢房大门就是为了方便把人揍一顿对吗?
这话在几人的嘴边绕了个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狱卒战战兢兢地帮两人又摆好了椅子,这才拎着那个椅子腿都有些松动的椅子退了下去。
谢轻寒皱了皱眉,不耐烦地坐到了椅子之上,扭头道:“要问什么就赶紧问吧。”
尉迟朔这才把注意力又放回了还倒在地上慢慢缓神的尉迟策身上。
“皇弟,我劝你还是说实话为好。”尉迟朔正色道:“事到如今,再想抵赖又能有什么用呢?”
“皇兄这话说的倒让我不明白了。”尉迟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冷声回答道:“此事自有盛朝皇帝与父皇判决,就不劳皇兄在这里假惺惺了。”
“皇弟误会了。”
尉迟朔的嘴角还带着笑容,轻声打断了尉迟策的说辞,含笑道:“我可从未想要过问你绑架盛朝太子妃一事,我想问的是,皇弟派人追杀我,妄图至我于死地一事。”
“哦?”尉迟策闻言嗤笑一声,大大方方迎上了尉迟朔的视线,脸上的笑容都略带挑衅:“皇兄有证据吗,没有证据那可就是污蔑。”
“证据自然是有,就看皇弟认不认了。”
尉迟朔轻轻拍了拍手,全场寂静无声。
“咳咳。”尉迟朔轻咳了一声,顶着众人好奇的视线,又再次声音极大地拍了拍手。
牢房中依旧寂静无声,毫无回应。
“……”
尉迟朔脸色顿时有了些尴尬,就连谢轻寒看向他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行迹诡异的大傻子。
幸好一个匆匆赶过来的狱卒抱着一打纸页小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递给了尉迟朔。
“这位公子,这是您的随从拜托小的交给您的,小的刚刚在巡逻,差点就把这事给忘了。”
“把东西给你了,那他人呢?”
尉迟朔皱了皱眉,略微有些不满地出声问道。
“他说公子欠的钱还差五十两,赶回去还债了……”
“……”
尉迟朔脸色僵了僵,骤然想起他被殷玄铮坑走的千两黄金,这么一算,四舍五入他也算是绑走谢姝月之人。
顶着谢轻寒冷淡的视线,尉迟朔默默别过了头,生怕谢轻寒又迁怒到他的身上,转头便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尉迟策,冷声道:“皇弟不如先看看这个再来狡辩。”
尉迟策有些不屑地接了过去,稍微翻了翻,脸色却变得越来越难看。
当初尉迟朔便是为了税收一事前往边境的,他必须让尉迟朔死的理由,一是为了储君之位,二便是为了税收一事。
为了给自己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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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筹码,与尉迟朔一争高下,他这些年招兵买马,花费的钱银难以计数,尽管他的外祖家是南疆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但此事事关储君之位,他不敢贸然泄露,只得把心眼打在了税收的身上。
而尉迟朔递给他的,就是一份他中饱私囊,暗中窃取税款的记录,只是不知为何会落到尉迟朔的手上。
“这是假的。”
尉迟策心慌了一瞬,抬手便将账本撕了个粉碎,纷扬的纸张变成碎屑落在地上,尉迟朔却毫不介意。
“皇弟尽管撕了便是,我已经命人做了好几份当做备份,你就是再多撕几本也不成问题。”
尉迟朔微微一笑,补充道:“至于到底是真是假,自有父皇来判断,皇弟姑且等着便是。”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正在修改过审ing感谢在2022-07-1522:28:33~2022-07-1722:32: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3304973、DUMPLING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婚期
殷玄铮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的雨已经小了不少,偶尔有阵阵凉风从窗户的缝隙传来,反倒是让室内更加清凉了不少。
谢姝月似是觉得有些冷,下意识地蹭了蹭身边的热源,伸手便将人给紧紧抱住,想要趁机汲取更多的温暖。
而猝不及防被谢姝月抱住的殷玄铮身体一僵,很快又慢慢地放松下来,伸手将人揽入了怀里,直到两人紧紧相贴,他的思绪才又开始飘荡。
反正今天也没什么大事,在这里赖上一会床想来也无妨。
只是他一向觉少,睡了这么长时间倒也当真不困了,再加上温香软玉在怀,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更是让他静不下心来,只得低头看着谢姝月恬静的睡颜,无聊到一根一根数着她纤长的睫毛。
也不知谢姝月是做了什么美梦,脸颊红扑扑的,双眸紧闭着,衣衫因为刚才的翻滚变得有些凌乱,胸口正随着绵长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着。
殷玄铮低头看了一眼,慌忙地别开了自己的视线,明明谢姝月还没有醒过来,但他却依旧有些手足无措,他尽力想让自己镇定下来,但胳膊上温软的触感却时刻提醒着他现在的处境。
淅淅沥沥的雨声无疑让他更加心烦意乱,犹豫了好半响,他还是决定要先把自己的手臂从谢姝月的怀里小心翼翼地抽出来。
眼见着谢姝月睡的正香,他的手臂也一点一点从她的怀抱中脱离,最后只差将手腕抽出来便大功告成。
殷玄铮刚想松一口气,谢姝月的脸颊却轻轻擦过了他的掌心,滚烫的柔软触感让他顿时一怔,连忙伸手便要去碰她的额头。
谢姝月的额头正泛着不正常的滚烫温度,偏偏她自己并未察觉,甚至还因为殷玄铮起身,而感到微微的冷意,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来人。”
殷玄铮仔仔细细地用毯子把他给裹住,思索了半响,还是小心把人抱起从贵妃榻一路放到了床上。
“殿下,怎么了?”一直等候在门外的婢女听到了声音,匆匆忙忙地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去请大夫过来。”
冷冽的声音从层层的纱幔后传来,婢女站在门口只能看到绰绰的人影,隐约瞧着二人在紧紧相拥,时不时还能听到殷玄铮温柔的安抚声,与刚才的冷漠表现天差地别。
婢女忍不住脸色一红,知道自己不能多看,连忙快步退出了房间,又好心地将门给严严实实地关好。
“矜矜……你怎么了?”
殷玄铮原本想要起身帮谢姝月倒一杯水润一润嗓子,但却没想到,他刚想要站起身来,谢姝月就突然醒了过来,似乎是觉得殷玄铮想要离开,连忙八爪鱼似地手脚并用将他给紧紧缠住。
“……你不准走。”
谢姝月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伏在殷玄铮的怀里不知在想些什么,手指紧紧扯着殷玄铮的衣襟,生怕他就这么一走了之。
“我不走,你想不想喝水,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殷玄铮生怕闷坏了她,连忙把人从怀里捞了出来。谢姝月的神情还有些迷迷糊糊,像是还没搞清楚眼前的状况,上下眼皮都在不住的打架,似乎下一秒就要倒头再睡过去。但是她还认得出殷玄铮的脸,所以一直强撑着自己的精神。
此时听到殷玄铮问出的话,她歪着头思索了良久,这才点了点头,手上的力气也略略放松了一些。
殷玄铮松了一口气,茶杯就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只需走上几步便能拿到,然而他刚想站起身来,一股力道却又把他拉回了床上。
“矜矜,我不走,我先去给你倒杯水。”
殷玄铮耐着性子地对着已经迷迷糊糊意识不清的谢姝月解释道。
谢姝月眉头轻蹙,高热不仅让她意识有些不清,带来的耳鸣在脑中嗡嗡响着,甚至很难听清外界的任何声音。
她捏着殷玄铮的衣角,却只见殷玄铮嘴张张合合,让她更加不耐烦了起来,微微仰起头便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唇瓣上猝不及防的柔软让殷玄铮又是一怔,顿时浑身僵硬地呆在了原地。
本来主动的谢姝月在这之后却没了任何动作,两人嘴唇相贴半响后,似乎是满意殷玄铮的沉默,她满意地再次闭上了眼睛,手上也逐渐卸了力气,慢慢又倒在了殷玄铮的怀里。
殷玄铮有些哭笑不得,柔软的触感还残存在唇畔,他垂眸看着再次沉沉睡过去的谢姝月,轻轻叹了口气。
帮着谢姝月把被角掖好,殷玄铮这次可不敢再唤人进来了,生怕又把人给吵醒,只得慢慢将谢姝月捏着的衣角给小心抽了出来。
翻身的声音再次响起。
如被遗弃的小兽一般湿漉漉的眼睛正直勾勾地望着殷玄铮,还为等殷玄铮反应过来,流出的晶莹泪水便洇湿了枕头的布料,带着哭腔的声音低哑哀伤。
“你不要我了……”
殷玄铮:“……”
刚刚急匆匆推门走进来的郎中:“???”
————
“明天就赶回上京是不是有些过于匆忙了?”谢轻寒有些犹豫道:“毕竟月儿现在病着,这一路奔波总是不妥。”
“所以本宫想要拜托谢世子与大理寺的人一起先将尉迟策带回上京,免得到时候夜长梦多。”
殷玄铮的脸色有些严肃,想到还在里面睡着的谢姝月,有意识地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那南疆三皇子那里……”
“这个倒是不用担心,尉迟朔已经决定要先回南疆,估计这件事用不了多久便会原原本本地传到南疆国主的耳朵里。”
……
纷纷扰扰的声音传到谢姝月的耳中,逐渐唤醒了她脑中沉眠许久的思绪。
身下的床铺柔软舒适,只是空气里弥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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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淡淡的草药清苦味。
谢姝月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她依稀记得自己和殷玄铮一起躺在贵妃榻上休息了一会,而后发生的事情便都像是蒙上了一层迷雾,就连自己为何会在床上躺着都已经记不清了。
“殷景安那里已经收到了消息,现在估计已经方寸大乱了。”
“那需不需要派人再去给他加上把火?”
“不可,到时候打草惊蛇反倒得不偿失,殷景安性格多疑,到时候做的过分明显反倒会引起他的怀疑。”
啪嗒——
木门轻轻打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谁?”谢轻寒脸色陡然一变,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之上。
“大哥,是我。”谢姝月咽了咽口水,这才小心翼翼地从门后走了出来。
“怎么刚醒就跑出来了?”
殷玄铮连忙把她拢了拢身上披着的衣衫,关切道:“头还晕不晕?”
谢姝月摇了摇头,任由殷玄铮将她的握住她的手暖了暖,好奇道:“我们是要回上京了吗?”
“对,等明天雨停了我们就走。”
“为了去大理寺提审尉迟策吗?”
“对。”殷玄铮微微颔首,看向谢姝月的眸中含着莫名的笑意。
“但还有一件事我们需要抓紧去办了。”
“什么?”
“我们的婚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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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病重
“婚……婚期?”谢姝月瞪圆了眼睛,猝不及防接受到这种震撼信息,让她下意识结结巴巴地重复了一遍殷玄铮所说的话。
“怎么这么突然?”
就连谢轻寒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了一跳,疑惑的视线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不知想到了什么,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不过确实也是时候该考虑一下了。”
对上谢姝月难以置信的眼神,殷玄铮解释道:“礼部之前就择了几个吉利的日子,只不过之前正逢父皇寿辰,便都避开了。”
“但是因为这次你被绑走之事,母后觉得还是要早些定下来,一来是为了你的安全,二来也是给他们一些警示,免得再给那些奸人可趁之机。”
殷玄铮停顿了一下,见谢姝月扁着嘴不知在想些什么,冷不丁地问道:“矜矜是不愿意吗?”
低沉的声音夹杂着些许的受伤,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谢姝月心头一颤,差点忘了自己的手还被殷玄铮握着,想要摆手解释才发现挣脱不来开,只得无奈摇了摇头,刚想张嘴便又被打断。
“矜矜不用迁就我,如果实在不愿意的话……我会去转告母后,把这件事给推了的。”
温柔的声音里满是善解人意的退让,殷玄铮微微抿了抿唇,眼中的失落却透露出他的真实想法。
“没有不愿意,只是觉得有些太过突然了。”
谢姝月见不得他这般模样,登时心下又是一软,明明之前早就被殷玄铮这样骗过好几回了,偏偏她脑子清醒,可就是不长记性。
谢轻寒在一旁平静地看着两个人的相处,几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景,沉默无语望天半响,自觉有些多余,主动道∶“我先去看一下尉迟策的情况。”
“大哥,你等一下……”
谢姝月眨了眨眼,刚想喊住谢轻寒,谢轻寒却头都不回地走的飞快,似乎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一般。
“怎么突然走的这么这么着急……”谢姝月眉头微蹙,还有些不解,小声嘟囔道。
殷玄铮的眉眼却轻轻弯了弯,心中对谢轻寒的配合甚为满意,也不枉他在大长公主面前说尽谢轻寒的好话,而此时听到谢姝月的话,也只是漫不经心道∶“许是有急事吧,毕竟押解尉迟策事关重大,不能有任何闪失,谢世子为人谨慎,想必也是为求多一份保障。”
谢姝月狐疑地看了殷玄铮一眼,总觉得他未曾说实话,但细想之下却又挑不出错处,只得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他的说法。
“为什么突然要提前商量婚期?”
等到谢轻寒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谢姝月沉默半响,终于还是选择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声来,一双盈盈的桃花眸格外认真执拗地直视着殷玄铮,“就算是礼部拟定了日子,也要至少提前三个月通知,这次却这么突然,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殷玄铮闻言微微一愣,心中暗自感叹了一下谢姝月的敏锐,面上却依旧毫无波澜,处变不惊道∶“礼部挑的时间在秋季,中间空的时间也算得上充裕,更何况吉日难逢,自然是得好生抓住这个机会了。”
谢姝月也没有反驳,只是那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殷玄铮,似乎是想从他的面部表情中看出一丝破绽,两人时不时的眼神相触,殷玄铮都大大方方地回视了回去,坦荡的几乎看不出任何心虚的痕迹。
“你在骗我。”
谢姝月淡淡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语气却无比笃定。
殷玄铮挑了挑眉,似是没有想到谢姝月还会得出这种结论,尤其是见她脸色平淡,看不出任何悲喜,两人僵持了半响,还是主动叹了口气,“……你不记得昨天发生什么了吗?”
“昨天?”谢姝月愣了一下,脑中残存的思绪一一闪过,她依稀记得殷玄铮昨夜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其他的事情却都像是缺失的书页一样一片空白。
殷玄铮在此刻却突然沉默了下来,想到昨天发生的事,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因为有着之前的先例,生怕谢姝月在云州境内出了事,云州刺史第一时间便把张芝引荐给了殷玄铮。
按照张芝的说法,谢姝月是因为连日的劳累与忧虑,这才导致体内余毒复发,接连高热反复。但所幸发现的及时,喝了药之后睡一晚就会好。
殷玄铮听完原本还略略松了口气,后来才发现,张芝只告诉她谢姝月会受高热影响导致意识错乱不清,但却没告诉他意识不清的病人就连性格都会发生突变。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之前睡的时间太久了,谢姝月窝在锦被里静静地看着殷玄铮和郎中侍女们上下忙活,除了上下眼皮偶尔打架之外,还有眼睛格外水润之外,看着倒与平时别无二致。
“矜矜,还冷吗?”
殷玄铮交代婢女去熬上一些病人适合入口的清淡汤粥,这才又伸手帮谢姝月掖了掖被她掀起来的被角,得到她摇头的回答才放下心来,轻轻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柔声道∶“那就再多睡一会吧,如果想喝水的话就喊我一声。”
“陆郎。”
谢姝月哑着嗓子,突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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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紧紧抓住了殷玄铮的衣袖,眼里含着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这个称呼许久都未曾听到了,殷玄铮也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见谢姝月又哭了起来,顿时也来不及细想了,连忙答应道∶“矜矜,我在呢。”
“陆郎……”谢姝月听到回应之后抽了抽鼻子,眼泪掉的更多了,带着哭腔问道∶“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来娶我?”
话音刚落,便好似一道惊雷落在了殷玄铮的心头。
欣喜夹杂着酸涩的复杂情感让他一时间都失去了表达能力,他一直都在犹豫到底该不该再进一步,明明两人已经有了婚约,成亲也不过是早晚的事,可他却总想让这个过程再快一点,甚至无数次在脑中排练谢姝月身着嫁衣向他款款走来的场景。
满心的思绪一团乱麻,让他只得回握住谢姝月的手,语无伦次道∶“矜矜,我不知道你竟然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你愿意的话,回到上京我们就去择一个日子……”
“不行,我们不能去上京。”
谢姝月抽噎着打断了殷玄铮的话,滚烫的泪珠落在殷玄铮的指尖,断断续续道∶“他们要把我嫁给太子……要是去上京的话,我们……我们就再也不能相见了。”
殷玄铮闻言表情一僵,忽然意识到谢姝月的记忆都有了些混乱,顿时有些泄气,但看她眼圈红红的掉着眼泪,一边拿过帕子心疼的帮她擦拭着,一边顺着她的话道∶“那我们便不会上京了,我带你回林州,不会让你嫁给太子的。”
“真的吗?”谢姝月听到这话倒是逐渐止住了哭声,又小声说道∶“可是太子要娶我,我们打不过他……”
“当然是真的,等去了林州我们就成亲。”
殷玄铮见这招有效,连忙顺着谢姝月的话继续往下说道∶“我们成亲之后你就是有夫之妇了,你都有夫君了,自然不能再嫁给旁人了,太子自然就不能娶你了。”
有妇之夫他也要娶。殷玄铮在心中暗自想着,卑劣黑暗的念头在谢姝月的面前藏得严严实实,面上依旧是信誓旦旦的真诚神情。
若是谢姝月真的嫁给了旁人,那就算是让他背上君夺臣妻的骂名,遭天下唾弃,他也要不择手段把人给抢过来。
谢姝月意识不清不仅表现在记忆混乱上,她的思考判断能力也已经退化停滞,听到殷玄铮的这番说辞,她甚至真的仔细思索了一会,呆愣的脑筋只能进行简单的思考,不仅未觉察到有什么不对,甚至还觉得殷玄铮说的极为在理。
抱着这样的想法,谢姝月看向殷玄铮的神情都带上了些许的崇拜,窝在被子里抿着嘴冲他笑,看的殷玄铮更是心虚无比。
也幸好这么一番闹腾,谢姝月总算是安静了下来,那双水润的眸子又打量了殷玄铮好半响,最后终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殷玄铮又等了好一会,直到谢姝月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他这才慢吞吞地从床边起身,小心翼翼地掀开床幔走了出去。
谢轻寒得到消息也赶过来了,只不过听张芝说谢姝月现在意识还不太清醒,殷玄铮也一直陪在她身边,他便一直等候在外厅,此时见殷玄铮走出来吧,连忙问道∶“殿下,月儿怎么样了?”
“应该没什么大碍,刚刚又睡下了。”殷玄铮停顿了半响,还是把刚刚在内室里发生的事给咽回了肚子里。
“那就好。”谢轻寒闻言倒是放心了不少,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刚刚在来的路上碰到了南疆三皇子,听说他已经要准备返回南疆了。”
“这样也好,南疆国主估计也快收到消息了。”殷玄铮沉吟了片刻,又道∶“劳世子转告尉迟朔,回南疆需要过江南四州与林州,现在正逢多事之秋,本宫会派一队骑兵护送他到林州边境。”
谢轻寒点了点头,对殷玄铮的做法倒是颇为赞同,毕竟尉迟朔人在盛朝境内,万一真出了什么事,那便涉及到南疆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两位皇子,到时候可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了。
“见过太子殿下,谢世子。”
两人正在谈着几刻钟,便听到一道沉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张芝正带着药童拿着几包药材走了进来。
“原来是张大夫。”殷玄铮对张芝的印象还算不错,毕竟谢姝月能得以脱险大半归功于张芝的帮助,他为此在这之前赏下了不少金银钱两,张芝却分文不取,全部拿去作为济世堂救治穷人的药材费用,无疑更让殷玄铮对此高看一眼。
“我刚刚见侍女拿走了不少药材去熬,这些也是吗?”谢轻寒看了一眼药童手里几大包药材,忍不住出声问道。
张芝连忙摆了摆手,一边让药童把药放下,一边解释道∶“这些是一些温补的药材,是养身子用的,谢小姐现在醒了吗?”
“刚睡下还不到半个时辰。”
“一会药一定要趁热喝,万一凉了药性就要差了。”张芝又道∶“谢小姐有体寒之症,平日里还是莫要让她贪凉为好,即使是炎炎夏日也万不可松懈。”
殷玄铮表示自己记下了,这才又问道∶“不知这体寒之症,平时可是会有什么不适?”
“这倒是不会,只是容易手脚冰凉,身子也会比旁人弱些。”张芝犹豫了片刻,看了一下两人,还是实话实说道∶“还有便是可能不易有孕,不过谢小姐还年轻,好生调理一番应该也无大碍。”
此话一出,顿时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殷玄铮的身上。
若是寻常人家也就罢了,皇室最重子嗣的血脉传承,尤其是殷玄铮作为盛朝储君,将来是必要继承大统的,难免会让人多想。
偏偏殷玄铮的面色依旧一片淡然,甚至还仔仔细细地记下了张芝所说的一些注意事项,时不时还要问几个问题确认一番,等到结束才派人好生地将人给送出行宫,一套流程走下了,全然没有旁人想象中的失望与愤怒。
就连谢轻寒都有些诧异殷玄铮的平静,见他又开始研究桌子上的那几包药材,忍不住向他多看了好几眼。
“本宫娶太子妃的目的又不是为了生孩子的。”殷玄铮扫了一眼谢轻寒淡淡道,“如果本宫与矜矜可以诞下子女,本宫必定倾尽全力去培养他们,若是没有……”
殷玄铮停顿了片刻,沉声道∶“殷氏皇族中不乏有天资聪颖的宗室子弟,便是过继几个又有何妨。”
谢轻寒倒是未曾想到殷玄铮会有这般想法,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又道∶“殿下未雨绸缪自然是好的,只是大夫刚刚也说了,只要好生调理着也不打紧的。”
“那是自然。”
殷玄铮闻言倒是忽而弯了弯唇,笑道∶“我们的孩子会是最好的。”
“殿下,谢小姐的药熬好了,现在是否就要端进来。”
内室里依旧静悄悄的,想来谢姝月应该还在睡着,但想到刚才张芝才特意嘱咐过拿药要趁热喝,殷玄铮只得微微颔首,无奈道∶“端进来吧。”
现在把谢姝月喊醒估计有些困难,但这大半碗泛着苦涩的黑色药汁却是不能不喝。
殷玄铮接过了侍女手中的药碗,亲自端着药掀开了床边的纱幔。
谢姝月正怯生生地含着眼泪看着他,看到他手中端着的药碗明显被吓得瑟缩了一下,身体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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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墙角紧紧靠了过去。
殷玄铮被她的这番举动也弄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甚至都不知道谢姝月到底是什么时候醒的,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心里还记得自己过来的最重要的目的,放柔了声音道∶“矜矜,我们先过来喝完药再睡,好吗?”
谢姝月缩着身子,紧紧抱着自己的肚子,听到这话慌忙地摇了摇头。
“太子殿下……”
殷玄铮自从见过谢姝月之前的表现后,自觉接受度都高了不少,听到谢姝月这么称呼也只是微微诧异了一瞬,而后又如行云流水般自然地应了下来。
“是我,怎么了?”殷玄铮用瓷勺轻轻搅动着滚烫的药汁,试图让它凉到可以入口的温度。
“差不多了,我们先趁热把药喝了?”
见谢姝月依旧一脸警惕地缩在里面,殷玄铮难免有些无奈,只得先把药碗搁在了一边,这才向前一步想要去触碰她。
却不料谢姝月见此却更加害怕了,抱着自己的肚子便向另一边缩去,直到后背又碰到了坚硬冰冷的墙壁,避无可避之时,让她甚至急得轻轻抽泣起来。
“你别过来,你不准过来……”
殷玄铮愣了一下,但也只能先顺着谢姝月的想法,桌子上药的温度正在逐渐消散,他只得退一步道∶“我不过去了,你自己过来把药喝了好不好?”
谢姝月缩在那里沉默无语,殷玄铮无奈之下,只得再次退后一步,又挥手叫来了一个侍女,示意她把药端给谢姝月。
“我不喝药,我要见陆郎!”
谢姝月见到侍女端着药过来,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殷玄铮闻言又是一阵头疼,这才意识到谢姝月似乎又忘记了陆鸣予就是殷玄铮这件事,但眼下的场景他就算是有心解释也很难解释清楚,尤其在谢姝月还是神志不清的情况下,他只得安抚道∶“你先把药喝了,然后我就带你去见陆郎好吗?”
“我不喝……”谢姝月满是恨意地看着殷玄铮,冷声道∶“你休想杀死我和陆郎的孩子!”
“……孩子?”
殷玄铮嘴角一僵,合着在谢姝月眼里他端过来的是一碗堕胎药,杀的还是陆鸣予和她的孩子,不过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谢姝月有了孩子?
谢姝月脸色发冷,死死护着自己的肚子,语气坚定而冷酷地说道∶“你死心吧,你就算是得到了我的人,也别想得到我的心!”
听到声音刚刚走进来的谢轻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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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遗物
你别说了。”
谢姝月脸色通红,突然意识到为何谢轻寒今日的表现会这么奇怪,原来竟然是她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意识到殷玄铮要是再说下去,她的脸估计真的都要在这里丢得干干净净了,殷玄铮却像是非要逗弄她一样,时不时还要补充一些细节,引得谢姝月只得伸手去捂住他的嘴。
“你不准说出去,就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谢姝月双眸瞪圆,手下暗自加重了力气,自认为凶神恶煞地警告着殷玄铮,却殊不知在殷玄铮的眼里,她就像只被惹恼的炸了毛的猫一般,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
殷玄铮忍不住逸出一丝轻笑,任由谢姝月捂住他的嘴,甚至还微微弯了一下自己的身子让谢姝月更加方便一些,眼底满是无奈与纵容。
谢姝月见殷玄铮这副样子,忽然联想到了一种温顺的小动物,扑哧一声便笑出了声,原本放在殷玄铮脸上的手顺势便揽住了他的脖颈,伏在他的肩头轻轻笑着。
端着药碗的侍女远远看见了这一幕,知道一时半会这药是喝不下去了,连忙非常识相地先退了下去,檐下的雨珠落在水洼中泛起了阵阵涟漪,两人却只在此紧紧相拥,沉默无言中自有一份温情。
——————
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眼见着天气逐渐转凉,这雨却依旧绵绵不绝接连下了好几个日夜,但所幸下的不算太大,并不妨碍马车在路上的行驶。
雨停的第二日,大理寺的人便前来将尉迟策押解回上京城,谢轻寒怕突生事端,也带着一队护卫跟了上去,因着挂念着谢姝月的身子,殷玄铮与谢姝月要稍微慢上一些,但紧赶慢赶也在几天后赶回了上京。
上京城内繁华依旧,潮湿的街道上已经多了几分秋意,时不时可见撑着伞三三两两的行人裹着秋衣匆匆而去,笑眯眯的年长妇人买了一串鲜红诱人的糖葫芦递给自己身旁的孩子,见他吃的高兴,妇人与自己的夫君相视一笑,这才慢吞吞地向远处走去。
“镇国公府现在应该已经备好了客房,你暂时还是不要再回宣平侯府了,想来应该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
殷玄铮顺着谢姝月的视线也看到了外面的一幕,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她又想到了宣平侯府那个腌臜地方,忍不住出声说道,“这几日你大哥也搬回了镇国公府,现在的宣平侯府着实不是什么好去处。”
谢姝月对此倒是同意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提出其他的异议。
毕竟宣平侯府那地方现在不仅乌烟瘴气,而且还有秋菊等人在那里虎视眈眈,说白了就是危机四伏,各种阴招暗招都防不胜防,稍有不慎小命就要搭在里面了,她又何必再去冒这份险。
“不过我们还是要先回一趟宣平侯府。”
看着马车准备直接向镇国公府驶去,谢姝月忽然出声说道∶“总得回去见一见几位‘长辈’,这样才不算得上不告而别。”
殷玄铮动作一滞,顿时明白了谢姝月的意思,沉声对外面的车夫道∶“去宣平侯府。”
“侯爷,您慢点。”
秋菊小心翼翼地扶着宣平侯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见到他这般疲态,眼底忍不住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如果不是因为宣平侯这个老东西还有点价值,她怎会还用费尽心机强忍着恶心委身于他,哪里比得上一刀抹了他的脖子来的干脆利落。
“谢姝月今天回来了?”
宣平侯远远便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只是可惜身上的伤还没好全,稍微动几下便疼的厉害,只得靠在门框上缓了许久,这才冷哼了一声问道。
秋菊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声响,不动声色地敛下脸上的神情,一如平常般温顺恭谦,话语中却故意在给宣平侯撒盐,轻声道∶“大小姐福泽深厚,今天应该还是太子殿下亲自送回来的,侯爷要过去迎接吗?”
“去什么去!”宣平侯明显被这般说辞给激怒了,胸膛被气得忍不住上下起伏,脸色涨红道∶“我是她父亲,应该是她来拜见我,她哪来那么大的架子还等着我去迎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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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菊笑而不语,对宣平侯的这般说辞不可置否。
旁的事情倒也罢了,唯独宣平侯这次着实是在府上丢了好大的脸面,下人们私底下不知道议论了多少遍了,这还只是轻的,要不是顾及着谢姝月的名声,宣平侯意图强占自己女儿房中侍女为妾的消息估计能传遍整个上京。
现在又摆出这般作态,倒当真是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过分心虚,不敢去见谢姝月了。
“确实也是侯爷说的这个道理,只是太子殿下身份贵重,侯爷不如还是过去看看吧,也免得落人口实。”秋菊的声音依旧是柔柔的,似是真的只是一番好心的劝解之辞。
她并没有反驳宣平侯之前所说的话,倒是极大满足了他的自尊心,单凭这一点,宣平侯便对她颇为满意,甚至于在老夫人病重期间,他将府中中馈都一并交予了秋菊。
宣平侯本就行动不便,等到在秋菊的搀扶之下来到正厅时,谢姝月已经气定神闲地坐在桌前喝了半盏茶了。
“‘父亲’来了,快坐啊。”
见两人走进正厅,谢姝月动作连变都未变,只是搁下了手中的茶盏,微微抬了抬眼,甚至刻意加重了那个原本应该带着尊敬意味的名词,态度中满是不屑与轻慢。
失踪多日的女儿重新回来,原本应该是一副父慈子孝的和谐场景,可偏偏在正厅中却始终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好像两人并非父女相见,而是仇人会面便剑拔弩张。
宣平侯原本还想装上一装,可见谢姝月这般态度,果不其然又被气得不轻,脸色都有些发青,下意识便要拂开秋菊搀扶着他的胳膊。
站在谢姝月身后的凌轩悄无声息的如同一个隐形人,抱着剑冷眼看着宣平侯,见到宣平侯的动作才看了过去,眼神中满是警告意味。
宣平侯自然认得这是太子身边最得力的侍卫统领,就算心中有再多的不满也只得咽回了肚子,勉强落座在了一旁的座位,腰臀处传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但又只得忍着怒意扯出一个笑容。
“月儿回来了,没事就好。”
“劳父亲挂念,女儿一切都好。”谢姝月笑意吟吟地回答了宣平侯的话,看着宣平侯身后低眉顺眼的秋菊,忽而话锋一转问道∶“这不是祖母身边的秋菊吗,怎么祖母病重反倒不在祖母身边伺候着?”
秋菊盈盈行了一礼,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说话,谢姝月便恍然大悟道∶“是我记性不好了,现在应该称呼一句‘秋姨娘’,对吧?”
宣平侯被谢姝月这话给说的一愣,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还是秋菊反应快了些,敛着眸子道∶“妾身身份卑贱,幸得侯爷垂怜,大小姐的屋子妾身一直都有让人好生收拾着,就等着大小姐回来呢。”
“那倒不必了。”
谢姝月摆了摆手,漫不经心道∶“这几日我去镇国公府住,就不打扰父亲养伤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要去镇国公府去住了,传出去平白让人多说许多闲话!”宣平侯皱了皱眉,对谢姝月的这般举动颇为不满。
谢轻寒自幼养在镇国公府,如今过去住几天也在情理之中,如今这谢姝月刚一回京便也急不可耐地往镇国公府跑,让不知情的旁人看去,可能还以为这宣平侯府当真是什么龙潭虎穴,世子和嫡女都眼巴巴地要搬走。
“身正不怕影子斜,父亲何必如此惊慌,难不成府内还当真有什么杀手不成?”
谢姝月挑了挑嘴角,她今日穿了一件青绿色的罗裙,明明是雅致素净的颜色,偏偏她长相昳丽,让她多出了青蛇一般的冷意,似乎下一秒就要露出带着毒液的獠牙。
秋菊忍不住后背一寒,面上虽然还保持着镇静,但听到谢姝月这话她还是忍不住有些眼神游离。
“南疆三皇子尉迟策现在已经被大理寺所关押,去镇国公府也是为了避免一些麻烦。”谢姝月心情颇好地出声解释道。
“南疆三皇子?”
宣平侯之前也隐约听到了一些风声,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道∶“难不成这幕后主使便是他,但这是南疆的皇子殿下……”
“证据确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谢姝月含笑打断了宣平侯的话,那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眸似是无意般的落到了秋菊的身上,轻声道∶“不仅如此,就连同谋与帮凶,都一个别想逃。”
秋菊在听到谢姝月口中尉迟策的消息时,便觉得自己的心不断下落,浑身上下都如坠冰窟,眼前的谢姝月便好像是已经露出獠牙的毒蛇,正准备咬住她的喉咙。
一声轻笑轻轻逸散在了空气中。
秋菊手指收紧,甚至不知道谢姝月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直到宣平侯准备起身时她才回过神来。
她必须得加快速度了……
“侯爷。”秋菊一边扶着宣平侯起身,一般蓦然扬起了一抹笑容,状似无意道∶“大小姐就这么走了,那她那里的东西需不需要派人过去送一趟?”
“有什么好送的,镇国公府什么没有,难不成还能缺她吃穿不成?”宣平侯冷笑道∶“她算是一飞冲天了,这宣平侯府哪里还有值得她看得上的东西。”
“妾身知道了。”秋菊笑了笑,只是那股笑容始终不及眼底。
宣平侯府自然有谢姝月还看得上的东西。
比如,琴姨娘的遗物……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我是作者君的朋友,非常抱歉,由于作者君临时住院加转院,未带手机和电脑,所以之后的两三章都是代发存稿,如果出现锁章和错别字的情况,可能会来不及及时处理,希望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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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打结
相比于宣平侯府上的鸡犬不宁,在镇国公府上的日子可要平和自由多了。
“听说宣平侯府那老妖婆病的更重了。”绿芍一边收拾着桌子上新送来的绸缎,一边和迎冬小声八卦道∶“我估计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迎冬听到绿芍这么说也没有出言制止,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叮嘱道∶“这话可千万别让旁人听了去,平白给小姐添麻烦。”
“这我自然是知道,这不是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么。”绿芍吐了吐舌头,想到之前在宣平侯府的遭遇,又恨恨骂道∶“恶人自有天收,这摆明了就是她的报应!”
先不提这侯府老夫人之前把她们家小姐赶到庄子上的事,那日庙会之后,谢姝月接连失踪数日生死不明,宣平侯倒好,满心满眼只记挂他要即将散去的荣华富贵,该干的事是一样都没干,每日里借酒消愁,甚至趁着醉意便想要对路过的迎冬动手动脚,幸好迎冬机灵,这才侥幸逃脱免遭毒手。
侯府老夫人一向溺爱幼子,得知此事后非但没有对宣平侯加以申斥,反倒是把迎冬叫了过去,口口声声便说迎冬行为不检,仗着谢姝月不在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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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顾自地要做主将迎冬抬做宣平侯的姨娘。
不知是哪来的村野道士告诉她,宣平侯府是凤命所归之处,原本只是一句普通的奉承话,偏生这老夫人脑子糊涂还真的当真了,谢姝月还生死不明,她缺第一时间便把主意又打在了还未曾及笄的几个庶女身上,托人到处算命,只求能再来一个代替谢姝月的位置,好保住宣平侯府百年荣华。
谢轻寒为寻谢姝月也数日未归,能在府上压制住老夫人的人都不在府上,要不是绿芍寻了个机会将消息传给了太子府的凌轩,眼下她们还不知会落得何等境遇。
“也就那个老妖婆会觉得宣平侯是个宝,要我说那宣平侯也忒没良心了,自己亲娘都病成这样了,他竟然还有心情去纳妾……”
“你们两个在那里嘀咕什么呢?”
绿芍话音未落,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轻柔的声音。
谢姝月手上还拎着几袋糕点,见桌子上摆着未收好的绸缎,随手便把它们搁到了一旁的矮机之上,这才看向两人笑道∶“一进来就听见你们俩在说悄悄话了,不关门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小心隔墙有耳。”
“这不是在镇国公府么,不像是宣平侯府,到处都是奸细……”绿芍小声嘀咕了两句,见谢姝月身后再无旁人,连忙又好奇地问道∶“小姐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长乐郡主今天这么快就走了?”
谢姝月失踪时南阳王府也出了不少的力,同是在朝为官,镇国公有心派人登门致谢,结果谢礼还没等准备好,收到消息的长乐郡主就泪眼汪汪地找上门来,抱着谢姝月就是一阵痛哭。
而在这之后,因为谢姝月搬离了宣平侯府,长乐郡主便又成了镇国公府上的常客,每天早膳时候便准时过来报道,时不时还要带不少新奇的玩意送过来,要不是大长公主家训严格,她甚至都恨不得就这么住在镇国公府。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长乐郡主每次一见谢世子就红脸,就连镇国公都瞧出两人之间的微妙氛围来了,一见到两人就笑眯眯地找借口主动离开,生怕耽误了两个人单独相处。
谢姝月早就知晓两人之事,倒也乐见其成,逮着空就要给两人创造点相处的机会,唯独今天倒是与往常不太一样。
“宣平侯府那里有了动静,大哥说要过去盯着,长乐便也一起跟了过去。”
绿芍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伸手拐了一下迎冬,撇了撇嘴道∶“不会真的被我说中了吧,那个老妖婆出事了?”
谢姝月略微思索了一下,便知道绿芍口中的老妖婆说的就是宣平侯府的老夫人,一时间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只是摇了摇头更正道∶“是秋菊。”
迎冬闻言眨了眨眼,难以置信道∶“她不会真的去拿那些东西了吧?”
谢姝月但笑不语,只是慢悠悠地又坐了下来,手指抚摸着光滑细腻的绸缎,冷声道∶“她的主子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她自然也着急起来了,卧底多年的耐心估计都要被耗尽了。”
还在状况外的绿芍看了看一脸神秘的两人,百思不得其解,心中的好奇又好像是羽毛一样挠着她的脑子,让她忍不住出声问道∶“小姐,你们俩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啊?”
迎冬和谢姝月对视了一眼,这才抿着笑说道∶“之前让你去买的那本书还记得吗?”
“记得啊,不就是那本林州游记么,都已经旧得发黄了。”绿芍思索了一下,随口便回答道∶“那些书商还说这书早就没人卖了,害我还找了好久……”
绿芍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忽而抬头震惊道∶“难道埋在宣平侯府梧桐树下的是这一本,不是琴姨娘的遗物?”
迎冬点了点绿芍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是不是傻,小姐怎么会真的把琴姨娘的遗物给埋在宣平侯府。”
自打之前与殷玄铮讨论过那本林州游记上的疑点后,谢姝月便多留了几个心眼,故意做了一本替代品埋在了院中的梧桐树下,如果不是尉迟策把她绑走耽误了些时间,她估计早就让人把消息透露给秋菊了。
幸好现在还不算太晚,秋菊本就自顾不暇,得知尉迟策落网之后更是乱了方向,单单是看她出入宣平侯书房日益频繁的次数,便知她的迫切程度。
而自从那日谢姝月离开侯府后,谢轻寒便一直派人密切关注着秋菊的动静,好几个暗卫日夜不停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终于在今天才抓到了她的马脚。
因着怕打草惊蛇,谢姝月虽然心中好奇无比,但还是没有跟过去,镇国公一大早便去太子府商议国事,她也只得百无聊赖地和迎冬绿芍一起说着话,但是她心里着急定不下神来,多数时间都是在走神地旁听,惹得迎冬和绿芍一脸无奈。
三人几乎就这么干等了一上午,直到正午过后,谢姝月都打算再去睡个回笼觉的时候,谢轻寒才步履匆匆地赶回了镇国公府。
“大哥,怎么样了?”见谢轻寒独自空着手回来,谢姝月难免有些急切地出声问道。
谢轻寒原本脸色还有些凝重,但见谢姝月双眸瞪大,一脸迫不及待的样子,顿时哑然失笑,伸手便点了点她的额头,含笑道∶“幸不辱命,人赃并获抓个正着,现在人已经送进了大理寺等候提审,大理寺那边怕惊动了她的同伙,便先给她安了一个偷盗财物的罪名掩人耳目。”
“如此倒也算妥当。”
谢姝月闻言才勉强松了一口气,又犹豫问道∶“她想找的是什么东西?”
“如你所料。”谢轻寒表情复杂地看了谢姝月一眼,叹气道∶“拿走的正是琴姨娘的遗物,也就是那一本林州游记,除了她的房里也放着林州的详细地图,倒也没剩什么了。”
“她可比李姨娘要谨慎多了,当然不会落人把柄。”
谢姝月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那本真正的林州游记早就被她拿到了太子府,因为时间仓促,仿本做的有些粗糙,若不是秋菊当时急于把东西给带走,估计已经露馅了。
“大哥,我出去一趟。”
谢姝月略微思索了片刻,抚平了自己衣袖上的褶皱,起身便想要往外走。
“等等,你去哪?”谢轻寒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想要将人给拦下,“大理寺那里人多眼杂,你莫要再去了。”
“不是去大理寺。”谢姝月闻言忽而展颜一笑,补充道∶“我去太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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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连夜提审了南疆五皇子,但依旧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