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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亡夫他哥 别来月 23684 字 9个月前

她见姜留从窄袖里拿出小巧的方糖,奇道:“姜大哥如今也喜欢吃这个糖了吗?”

印象里,少时姜留不爱吃糖。

那会儿姜留暂住她家养伤时,沈晏如怕他喝的药太苦,便日日为他床头留一袋方糖,只是那会儿到姜留离开她家后,那一摞方糖他动也未动过。

今时姜留把这方糖塞进她手心里,“给你的。”

沈晏如抬眼对上姜留的目光,其里暗含灼烈,她心底却是荒诞地浮现出另一个面孔来。

只消半刻,她倏地回过神。虽然容貌相似,但那张面孔向来是冷淡如冰,眉眼锋利,她怎会把这目光和谢让联系在一起?

还未来得及细想,前处忽有一个横冲直撞的身影,急急穿梭在人群里,埋着头朝二人冲了来。

“哎哟——”

须臾间,沈晏如尚未反应过来,只听一稚嫩的嗓音高声喊着,她定睛看去,便见一身量才至腰间的小孩撞进姜留的怀里,小孩抱着的甜水也一并洒在了姜留白净的衣袍上。

那衣袍就此落了极为明显的痕迹,似是知道自己惹了祸,小孩盯着姜留身上的污糟,浑身打着哆嗦。随即趁着姜留还没发话,小孩啪嗒一声扔掉了空空如也的甜水碗,赶忙拔腿就跑。

沈晏如及时递出绢帕,关切道:“姜大哥,没事吧?”

姜留接过绢帕,其上幽香萦绕,他僵硬的面容稍有缓和,笑道:“不碍事,一个毛手毛脚的小孩子罢了。”

沈晏如瞧着那衣处浸湿的部分越发淌开,洇深了一大片,更何况那黏糊糊的甜水腻在袍上,绢帕擦拭并不管用,她便提议道:“姜大哥,夜里凉,你赶紧换身衣裳去吧。”

姜留亦是知晓自己当前的不得体,只得点头离去,“是我失仪了。你随处逛逛,我去去就回。”

沈晏如嗯声应着,目送着姜留远去。

灯市喧闹依旧。

长街游赏的行人如织,跟前执手而行的男女猜着灯谜,她转头之时,也瞧着抱着父母胳膊的孩提吵着买花灯,似雷的声鼓闹腾了一阵又一阵,灯火憧憧,晃得惹眼,亮得夺目。

姜留眼底掠过意外,“为何这般说?”

沈晏如回忆着长亭处当时侍卫倒戈的情形,说道:“那时姜大哥身旁的侍卫,唤你‘大人’,实则他的背后另有其主。”

“早些时候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受限于他人,”姜留含糊其辞,以为她受惊过度,又再撂开话安抚着她,“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的。”

姜留顿住了步子,侧过身逼近她跟前,他眸中流露的情绪真切,定定地看着她。

二人近在咫尺,沈晏如发怔地看着他的双眼。

那眼神炽烈至极,如新酒出窖,浓厚的气息霎时包绕她的所有,她恍惚间觉着这样的目光,是曾出现过的——在另一张相似的面容上。

“姜大人。”

第38章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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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的嗓音抖落月霜,是谢让的声音。

沈晏如从姜留的目光里回过神,悄然藏下适才那等怪异的心绪。她偏过头,对着走来的谢让遥遥唤道:“兄长。”

谢让上前,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二人的距离,他面朝姜留,声线极寒:“她是我的弟妹,烦请你,记住了。”

姜留敛着眉稍,狭长的眼微眯,“这种话,似乎更适合送给谢少卿你自己吧?”

沈晏如本以为他们又要吵起来,却是她欲开口劝和时,二者相安无事,带着她回到茅草屋,一路上和谐得诡异。

此后谢让在伙房里生起了火,沈晏如无事可做,也不愿回到那木榻上死气沉沉地躺着,便杵着木杖,溜去了伙房里旁观谢让做饭。

说是旁观,一点也不为过。

只是这一次不喝药,又能如何呢?

只是偶尔想放纵一下自己,又会如何呢?

这些都不会如何。

她既不会因为少用了一帖药便一命呜呼,也不会因为发了一顿小脾气就遭人冷眼。

既然如此,为何不呢?

她好像把自己活得太累了,在她失去所有后。

她日日提醒着自己为何而活着,像是在麻痹感官一样去强迫自己,数次规劝自己应当做什么,又不应做什么。

如有一根吊绳悬挂,向上勒着自己的脖颈,若她不提气踮脚,就会堕入万劫不复。

“晏晏,听话。”

她听到自己抱着的人胸腔微微震鸣,还有平稳有劲的心跳隐隐约约,那低声喊着自己“晏晏”的音节温柔至极,宠溺中带了些许无奈。

晏晏……

这样所唤是最为沉重致命的一击,叩在她心弦处。沈晏如心头的酸涩顿时如涌。谢珣生前便会这般唤她,那清如弦乐的嗓音咬着这两个字的音节时,向来是脉脉含情,极尽温和。

果然她是在做梦,仍旧沉于不真实的假象里。

她想要唤出“珣郎”二字,却觉自己的嗓子如同被毒哑一般,哽在喉中无法唤出。

眼眶渐渐发热,沈晏如只觉睁不开的眼皮底下生出了一汪水,少顷便要溢出眼眸。

谢让望着她的眼角逐而湿润,沾湿的泪痕很快从脸处滑落,从她的下颌跌落在他的手背上。温温的泪珠并不算热,偏巧像是烧得正盛的火星子,灼痛着他的表皮。

她在哭,在为二弟落泪。

他故意唤出,二弟对她的亲昵称谓。

他没有任何的身份与资格留在她的身边,谢让觉得这并不重要。这些东西他没有,又能如何?他向来只在乎那个结果,那个他可以留在她身边的结果。

故而,只要能够得来他想要的结果,采取什么样的手段,伪装成什么模样,都不重要。

就像是现在,他轻声唤出“晏晏”二字,她将他当做了谢珣后,她便对他生出了几分依赖,也乖乖听着他的话,终是愿意喝药。

谢让想,晏晏这称呼本就出自她的名,没有谁拥有着特使独占的权力,二弟可以这般唤她,他谢让自是也可以。他也未向她承认,自己是二弟,是她一厢情愿地将他认成谢珣。

恰逢此时,白商也买到了方糖和好些蜜饯儿,搁置在了床头的案上。

谢让轻拍着她的脊背尽力安抚着她,待离了身折返,他撷来一颗放至她嘴里,他的指尖不经意间蹭到她柔软的唇畔,就此掠过点点湿意,谢让眼底浮现出一抹兴意。

旋即他端来放得略温的药,提着药匙的柄喂着她,“来,趁着口中的糖还未化,将药喝了。”

沈晏如正含着方糖,丝丝缕缕的甜意从舌尖散至各处,也不知是糖的缘故,还是她想象着眼前人是谢珣的因由,她此前闷堵的心绪好了不少,甚为乖巧地配合着男人的动作。

她少有这般无所顾忌地接受着旁人的温柔,她任性地抛却现世里背负的种种,她也未再思虑忧心什么。

凶手的身份,不言而喻。

姜留转过身,迎着银白月色,衬得其笑容越发瘆人,“那谢少卿知晓了,又当如何呢?”

“不如何,”谢让负手而立,瞄了眼远处的深林,“只是提醒你一句,寻你的人,很快会找到这里。”

姜留目光顿然一沉,“你故意引他们过来的。”

他很清楚,为了沈晏如的安危,他必须离开。

谢让没有否认,他紧步施压于姜留,“若是不想暴露她,你最好趁他们来之前,尽快离开。”

姜留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他指节微动,左手袖口内冰凉的小蛇已盘旋至手腕,蛇信温温扫过他的指节,蓄势待发。

他紧盯着跟前几步之遥的谢让,左手微抬,兀自轻笑一声,“是吗?”

第39章回府

“兄长?姜大哥?”

一声轻唤撷着徐徐的晚风而至。

沈晏如循着山路小径,寻到谢让与姜留时,她虽隔得远,但遥遥见着谢让负手于身后,骨节分明的食指掠过腰间一点寒芒,似是拔刀之势。

只是那银光黯淡,很快敛下了锋芒,瞧着并不分明,沈晏如无法确认那是否真的为利刃。

姜留大步朝前,绕过谢让身侧,关切问道:“怎么出来了?”

沈晏如瞄了眼四周,并无半分蹊跷之处,可她总觉得奇怪,说不出的不安感萦绕心头,“我见你们迟迟不回……以为出了什么意外。”

姜留笑着摊开了双臂,“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你且安心歇息,别胡思乱想。”

落霞山别院,所属太子。

那女子嗓音从暖帐里传出,沈晏如觉得有几分熟悉,却因那声线过于矫作,她一时未能想起是何人。

“殿下,这才一日未见我,怎就这么急躁了?”

“孤今日心情不好。”

帐中交叠身影朦胧,便是不用沈晏如向前查探,也知其里是何等旖旎让景。

失落与悲绝,抑制不住地塞于心口。

她沈晏如方蒙冤而死,尸骨未寒,生前还对其抱有希望着的人,此刻正沉于她人温柔乡。

秦朔如此…把她置于了何地?

沈晏如本不想听二人调.情的污言秽语,欲走时却听女子提到了自己。

“殿下,该不会是因为沈姐姐吧?妾身听说沈姐姐不守节,和…”

“晏如不是那样的人。”秦朔听起来有些不悦。

“那为何之前沈相来找殿下,问沈姐姐出事那会儿,殿下是否在公主府,殿下否认了呢?”女子轻声问着。

但秦朔接下来所言之话,让她顿在了虚空之中,耳畔如有轰鸣。

“别以为孤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孤只是不想败露和你之间的事,才否了沈相所言。若要再挑拨孤与晏如,孤看你可以滚回家了。”

他帐中之人,究竟是谁?

沈晏如回身,瞧见一女子半裸着身,从暖帐赤足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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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如霎时怔住了,魂体如受重击——这与秦朔颠鸾倒凤的女子,是她的知心好友,方杳杳。

方杳杳生了张精致圆润的面庞,一副天真不谙世事的乖巧模样,极易惹人生如。

此刻她踩着的对襟羽衣,是沈晏如前不久才赠她的生辰礼,也不知她究竟怀揣怎样的心思,竟穿着这件衣衫与沈晏如的未婚夫偷情。

愤怒顷刻翻涌,若非她现在只是一无肉身的孤魂野鬼,除了尚有意识,别无他能,她只想上前给方杳杳扇一巴掌。怎有女子这般不知耻,觊觎自己好友的未婚夫?

还有她爱慕了多年的太子秦朔。她觉得自己竟是这般可笑,生前竟还盼着他能帮她还原实情,洗清污名。

她恨她白生了一双眼,没能及时认清二人面目,以致真心喂了狗。

沈晏如久久才得以平复心绪。

她颇感厌烦地背过身,不愿再见二人,又思及适才方杳杳所言一日未见着秦朔。

沈晏如忽地想到,难道昨日公主府上,二人便背着她苟且了么?

这样想来,似乎是有迹可循。

那时她见方杳杳神色古怪,借口身体不适而半途离席,且她依稀记得,当时秦朔亦不在席中。

沈晏如强忍着作呕的感觉,她竭力平静往下细思,这其中仍疑虑重重。

若是那会儿秦朔在同方杳杳偷情,他怎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约她相见?

而假使秦朔昨夜根本未约她前去竹亭,她在庭院见着的秦朔背影,又是怎么回事?

半途忽现的迷香,前来搀扶她的侍卫,恰巧经过的众人……

沈晏如越想越觉着冷,明明她不应再受人间冷暖才是。

这件失节风波之事的始末渐渐清晰。

一环扣连一环的设计,最终能够坐实她的关键,都落在了这事主要角色,也就是太子身上——因为他欲掩盖偷情丑事,不会为她作证。

方杳杳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毋庸置疑。唯有当时亲近秦朔的她才可暂时偷来太子衣袍,借与他人假扮秦朔,引她上钩。

想到这一切尽是她掏尽心窝、真诚相待的方杳杳所为,沈晏如更是怒不可遏,同时也为此心生悲凉。

一朝被背叛,是这样的痛与恨。

殿内,方杳杳已离去,伺候在旁的老太监瞧出秦朔面有烦躁,此刻凑上去,挨骂的可能性极大。但方才他接到了外面的消息,现下那得来的书文就攥在他手心,如同火炙一般灼得他难受。

老太监只得恭谨唤着:“殿下……”

“说。”秦朔烦闷,自是因为沈晏如。

他知沈晏如这事是场误会。自己与她相识多年,如何不了解她?她向来恪守闺训,洁身自好,根本不会做出外界传言的那等事。

沈青松来问,也是想着摆平并维护沈家名声。彼时秦朔不以为意,向其告知他自会权衡此事,这事应当就了了。

他想,他这也算是维护了她,他身为沈晏如的未婚夫都不曾介意那些风言风语,日后娶了她,又岂容他人置喙?

只是自己于公主府私会方杳杳一事,为着皇家颜面,他必须隐瞒。

老太监呈上书文,垂面禀道:“相府传来消息……沈姑娘…她……”

“晏如怎么了?”秦朔没由来的觉着胸口闷堵。

他倏忽间生出不详的预感。

“沈姑娘……饮鸩自尽了——”老太监悲声呼道。

书文上所写几字简短,明明一眼扫过就能看清的内容,秦朔却死死盯着其上字迹,惊疑不定。

自尽?怎会这样?几个时辰前,沈青松还在问她的事,她怎么这就…死了?

老太监见秦朔迟迟未言,偷眼发觉那胸前起伏不平,当即埋头待命。

他已不敢再往上去看秦朔的脸。

“不,不……她不是自尽的。”

秦朔喉结颤动,声线犹哑。他脑子不是白长的,回想起沈青松临走时对他言“此事臣回去会给殿下一个交代”,他便也明了沈晏如是怎么死的。

是他含糊着话,不愿为沈晏如作证,对沈相表明自己身为储君,自会权衡皇权与私事,成了沈晏如最后一道催命符。

他害死了沈晏如。

秦朔颓然跌在软榻边,愧疚直达眼底。

他没想过她会死。他怎知自己那番话,直接要了她的命?

只是如今她死了,带着污名入土,他会为她查证此事,洗清她的冤屈吗?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很快就有了结果。

他不会。

一旦要查,他和方杳杳的私情必暴露无遗,如此折损皇家颜面之事,圣上动怒之下,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担不起,也没必要为了一个死去的女子大费周章。

皇权面前,任何事都显得微不足道。

哪怕死去的那个女子,是他曾宠爱无度的人。

见秦朔假作掩面而泣的模样,殿内所有人低首噤了声。

沈晏如早已悄无声息离去。

秦朔再如何悔恨愧疚,对她这个已死之人都无法挽回半点。

在这场害她名誉受损并身亡的事件里,所有人都抛弃了她,不管出于怎样的目的。

这也是此刻沈晏如游于天地时,最为神伤的。

夜已阑珊,骤雨未歇,潇潇声色里,沈晏如漫无目的地飘荡在荒野。

雨水穿透她的魂魄,激起雾气茫茫。她感受不到这泼天雨势,但她觉得冷极了,像是这寒雨灌满了她浑身,彻骨冻髓。

生前之事仍历历在目,悲愤之中,沈晏如只恨自己为何还未消散在人世,她半刻都不愿再停留在这个世间,她只想就此长眠,不再想着令她恶寒的人与事。

哪怕被幽地的恶鬼吞了也好,被途经的方士收服了也罢。

她哭不出来,亦无法嘶吼大叫,失去了肉身的凭靠,连着宣泄都是一种奢侈。

沈晏如疯了似的在荒野里驱使着魂体,肆意疾驰。

她不想躲在漫漫长夜里,永随的孤独与被遗弃的恨意折磨着她,这无异于是一场酷刑,让她极度渴求了结。

沈晏如朝着眼前苍茫夜雨驰去,忽有一瞬,她与一道疾步而行的身影撞了个满怀。而她只是虚无的魂体,相接的刹那,她便从那人身上穿过。

何人会于深更来此荒地?

沈晏如驻足回头望去,唯见荒野里有一人身影,因他身着白袍,于晦暗里尤为惹眼。

磅礴雨势里,男人迈出的步伐急切,他浑身湿透,衣摆染就污泥。雨水顺着男人分明的颌骨淌下,往上瞧去,是冷冽如霜的面,恍如云端雪色,遥不可及。

但此刻这面容里带着紧张,同她往日对他的印象大相径庭。

谢让?

沈晏如生前见过这男人两回,印象里,他是个生性疏淡的少将军,待人对事皆是一副冷面模样,不好相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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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竟也会有让他心切紧张之事吗?

好奇心驱使下,沈晏如朝谢让的方向跟了去。

不多时,几声饿狼吼叫隐现,夹杂腐鸦难听的叽吱声传来。

谢让越步至狼鸦之间,挥袖拂雨,须臾间震散振翅而逃的鸦群;随后袖中短匕现,银让抹开昏黑,招式凌厉利落,逼退了欲上前扑食的饿狼。

沈晏如放追上他,瞧见他绷着嘴角,面含悲戚。

直至谢让转身蹲下,沈晏如始才得见,谢让身后护着的,是她被沈家遗弃在此的尸身。

沈晏如怔住了。

眼下之景,真切得让她难以置信。

谢让跪坐在泥泞里,他向来净白不染的衣袍早已污泥遍布。

她的尸体被腐鸦啄烂,被饿狼撕毁,可谓是面目全非,骇人至极。哪怕是沈晏如自己,一时都没法正眼细看。

但谢让似乎并不在意,他垂眸看着身前已死的沈晏如,眼底的悲恸由着雨水濯洗。他就着天倾之水,为沈晏如拭净面上污血,又将掌心拂面,为她阖上双眼。

沈晏如不解。

她死了,他为何伤心?

她想破头也只想到,自己生前同他唯有两次淡如水的交集,和两段寡淡无味的对话。

这看起来寻常得与陌生人无异的关系,竟在她死后颠覆了她的想法。

在所有人都弃了她之时,唯有眼前人顶着滂沱大雨,不管不顾地来到荒地寻她尸身,为她收尸。

沈晏如默然杵在谢让身侧,看着他脱下外袍裹住了她的尸身,抱着往城内而去-

城门处,正值夜色深沉。

“嘶。主子,这么大的雨您怎么就淋着……”

一道暗影越过雨色,那说话的侍卫方寻到从城外悄声归来的谢让。

侍卫无声叹了口气,这三更半夜的,主子说没影就没影,要是真离家出走了,谢将军可不得拿他开刃?他家主子与其父亲不和多年,每次吵得凶了,谢将军都吩咐他盯着,以防主子离家出走。

不过近日主子好像没和谢将军吵起来啊?

侍卫瞅见谢让神情不太对劲,但比之更不对劲的,是他怀里抱了个姑娘。原本此举就足以让他惊掉下巴,他揉了揉眼,待近了才发觉,谢让抱的是具面目溃烂的女尸。

他当然不会荒诞到得出谢让有恋尸的癖好,他跟着谢让多年,眼下主子这般神色,只能说明此事极为严重。

谢让护着怀里的尸身,“唤兰泽来,为她梳洗打扮,换身干净衣裳。”

“啊?”侍卫尚未反应过来,又见谢让所去之路是为城中义庄,顿时明了。

“等等。”

方从雨中跃起的身影僵住险些滑倒,侍卫听他言:“回去取些银两。”

“要…要多少啊?”侍卫愣了愣,他家主子心思本就难猜,现下他还不明这女尸和主子的关联,自是要多问问,以免出错漏。

“够买上好的棺椁。”

谢让半敛下眼,又道:“让兰泽给我带身干净衣裳。明日一早去公主府,我要查昨夜晏会一事。”

侍卫应声离去,又暗自生奇,昨夜公主府的晏会主子不是没去吗?是查什么事?而且连衣裳都不回家换,是有多着急?

风潇雨晦里,无人见,沈晏如悄然趟过雨色,跟上了那道白袍身影。

沈晏如离开正堂时,右腿已经疼得难以用力。此前她不愿借着木杖步入其间,亦不顾谢让的劝阻,硬生生挪着伤腿走了进去。

她想,有谢老爷子这样的长者在,她拿着木杖行礼,只怕会有失尊重。

此番她因疼痛无法站稳,抬手便要扶在廊庑的栏杆,虚晃的指节却是落了个空,搭在了一硬实的手臂上。

深色衣衫入眼,沈晏如侧过头看着谢让,勉强挤出笑,“多谢兄长为我筹谋。”

倒也不是她不愿对谢让笑,只是绷紧的神经松缓下来后,沈晏如的注意力尽数转移到了疼痛的伤腿上,若非为了保持仪态,只怕她已是疼得龇牙咧嘴,连一丝笑都难以扯出。

谢让低声道:“你也做得不错。”

沈晏如松开他的手臂,双手紧紧扣在倚栏处,试着往前走两步,她甫移着腿,费劲挪动了半分距离时,谢让已躬下身。

那道背影如山岳般无法撼动,蓦地矗立在她的跟前。

“上来。”

第40章生辰

沈晏如凝视着他的后背,眼神不由得飘忽至庭院四处。

浓重的夜色弥漫,置下朦胧不清的暗影,值此时候,虽是并无仆从经过,但沈晏如亦觉得局促难安,迟迟不敢作出回应,她拽紧了衣裙,“兄长,我,我自己能走……”

白商在旁劝着沈晏如,“少夫人,您腿脚不便,莫要再强撑了。”

谢让的嗓音冷冷传来,“等你自己走回晓风院,腿就不能要了。”

确如谢让所言,她的腿处委实疼得要命,沈晏如犹豫再三,终是伏在谢让的肩膀上,双手无措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她已不是第一次抱住他的后背。他的后背宽阔挺拔,那样熟悉的感觉又莫名涌上心头,沈晏如就着相贴的温热,未再抗拒。好似这后背有无形的吸引力,总能让她短暂放下心防。

莲池对岸的谢让似有所感,亦侧过头望来,霎时与那淡漠生寒的眼神交接,沈晏如心神一紧,她本就因偷看而心虚,忙不迭地垂下了面。

须臾后,沈晏如再度看去时,对岸空空如也,仿佛此前对岸之人只是她的幻觉。

她莫名觉得心里也空落落的-

八角凉亭处,飞檐揽翠,藤萝摇晃着隙让。

季琛于其间来回踱步,终是沉不住气对跟前的谢让道:“你跟沈姑娘什么情况?昨天那么重要的事,干嘛让我代笔?”

那时他一心顾着储妃选拔之事,而后谢让愿写信传于相府助沈晏如,心急火燎的他也未细思其中缘由。

谢让:“她忙着跟我撇清关系。”

他想的自是若沈晏如见传信的人是他,或许她会怕同他牵扯过多,不愿求助于他。若是季琛,说不定她还会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不过她找季琛,最终这件事仍会落在他头上,是以谢让并未觉得有什么差别。

故那封信,他是由着季琛写完递到相府的。

却不知,季琛未落款名姓,转头交给了风来,让风来去送了信。

季琛:“?”

好端端的,怎么就要撇清关系了?季琛似是想起了什么,顿时觉得有些不妙。

随后谢让简言同他提了从九暮山回京时,沈晏如送荷包的事。

季琛惊得从亭中跃至石阶:“你怎么不早说!”

谢让觉得奇怪:“什么不早说?”

季琛当即忆及那日沈晏如问他有关谢让的话。

彼时他权当沈晏如想要对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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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多加了解,增进感情。此番想起,季琛后背已冒出冷汗来,他说的那些话不是摆明加深了二人误会么?

眼下见谢让面无波澜之样,他恨不得拽着这人到沈晏如跟前好生解释一番。

不过季琛深知,照谢让的性子这是不可能的。季琛与他同处多年,从未见谢让为了什么服软,这人有着天生的倔脾气和漠视一切的五感,只怕把人给气没了他都不一定能意识到。

季琛简直要将后槽牙给咬碎了,他睨了眼谢让,拂袖离开了凉亭。

独留谢让不明所以地立于亭中,目让有意无意地飘往莲池对岸-

此间时辰,丽妃已离去,沈晏如尚在莲池处闲步,不时与前来搭话的女眷寒暄。但始终因她挂怀储妃一事而心神不宁,多数时候是在独自赏花发呆。

“沈姑娘。”

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沈晏如回身看去,见季琛独自走来,她对其行了一礼:“季大人…”

自那夜季琛在秦朔面前为她解围后,她便不再对这位监察御史生畏。此后她亦了解,季琛性情随和,为人不羁,加之季琛待她又极为亲善,故此番单独相处起来,沈晏如并不觉得拘谨。

季琛先是同她随意聊了聊京城轶闻,一如朝中某身居高位威严无比的大臣却惧内,又如某酒楼著名的琴师实为男扮女装,险些被其不知情的长兄花钱买回家芸芸。

沈晏如静静聆听着,话至趣处时她也忍俊不禁。

季琛见她心神稍松弛后,始才将话一转,“沈姑娘…那日下山时,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

“嗯?”沈晏如才知,原来今日季琛找她是为了此事。

季琛言语微顿,“浮白这个人,其实不能看表面。”

提及谢让,沈晏如不由得耷下眸。她已把赠礼送到了将军府,从此不亏不欠,她也不会再去搅扰他。

但话既至此,她顺着季琛所言闷声问了下去:“比如说…”

季琛:“比如说,昨日你送了一整箱子的礼到将军府,他见后欢喜得整夜没睡好觉。”

沈晏如:“?”

她委实难以想象,欢喜一词会出现在谢让身上。那脸上除了惯然的冷漠与拒人千里的气质,她便没见过他别的模样。

季琛言之凿凿:“他生平朋友不多,也从没收过礼,所以他对此极为欢喜。”

沈晏如将信将疑:“那他收到荷包时缘何…”

“是这样,他呢不善言辞,不知怎表达他很喜欢。之后听沈姑娘你说不再和他往来,他伤心欲绝,所以表现得比较异常…”

季琛双手拢于袖中,暗自掐了自己一把,真情切意道:“你别看他这副冷冰冰的模样,其实他爱慕你许久,只恨这些年为国征战沙场,没同你长相厮守。”

爱慕她许久?

耳边似有五雷轰鸣,沈晏如凝住了面容,朱唇微张,难以置信。

这样的事情好比有人告诉她,他能炊沙成饭,煎水作冰——根本不可能。

偏偏告诉她这消息的人是季琛,也许旁人不解谢让的心思,但季琛的话,向来能信上几分。

沈晏如心中一时百味杂陈,良久她才得以从这个消息缓过神,但她仍想不通,若真是如此,谢让怎会喜欢上她?

照季琛所说,谢让远在年少离京赴西北时就喜欢她了,那为何这么多年来他俩素不相识,唯有她重回的第二世主动接近谢让,他们才开始有了交集?

季琛见她满腹狐疑,知她所想,续道:“你想,两年前他回京时,沈姑娘正与太子殿下如胶似漆,所以浮白以为你另有归宿,悲痛之下只得把心思藏好,不让你察觉。”

沈晏如懵然地看着一本正经的季琛,虽是依旧觉得古怪,但逻辑勉强能够自洽。只是这前后种种,若是听听话本,或是见见别家长短,沈晏如还觉得可信,但如今这故事的角是谢让…

心绪游移之时,她听得季琛忽道:“若你有心自择良木,何妨不试试浮白呢?”

沈晏如深知,如今她不过是涸辙之鲋。

东宫突生的变故无疑是悬在她头顶的一把刀,她不知这刀何时会落下,刀锋会斩入她身几尺,而她亟待逃离刀尖直指之处,寻得保身。

她沉思半刻,侧过头对季琛道:“多谢季大人…我会好好考虑的。”

季琛听罢暗暗松了口气。

不管如何,二人此次误会加深,有他无意间推波助澜的成分,他这也算是把局面稍微扳回来了一点。只是今日之他同沈晏如说的话,但愿浮白这辈子都不要知晓为好,否则他怕是要被其大卸八块-

离晚晏尚有时辰,宫人们沿着蜿蜒的莲池畔设下长席,置上糕点与茶酒,以供往来宾客们赏莲时所食。

人影泱泱聚于此,沈晏如至前拈起一糖糕放入嘴里。那糖糕软糯可口,是出了这宫墙在外便见不着的特供,但她总觉得,这糕不如那夜九暮山上,谢让顾着她一日未食为她准备的油纸糖糕。

出神之际,身后传来男人的嗓音,“晏如。”

她蓦地心头一紧,连着手上糖糕都未拿稳,掉在了地上。

来人正是秦朔,他盯着慌乱给他行礼的沈晏如,忆及他走近前她神思飘忽的模样,他嘲道:“你还在念着想着谢让?”

“殿下,念谁想谁是我的自由。”

沈晏如极力稳定着心绪,装作不知东宫提前选定储妃一事。这里毕竟是瑶让宫,众目之下料想太子也不会对她如何。

秦朔只当她上次在行宫里同他闹得不愉快,所以这回她见着他有些失态。

今日秦朔看着心情尚可,他对沈晏如所言亦不恼:“孤知道你对谢让不死心,这几日顺道帮你瞧了瞧,这自诩清高不近女色的谢少将军,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沈晏如只觉好笑。

谢让是什么样的人,需要他来告知她?

秦朔不紧不慢道:“那夜孤见季琛为你求情,想来你也认识季琛。季琛的名号,不用孤多言你也知吧?京中风流之最,非季琛莫属,无数佳人芳心暗许,这样万花丛中过之人,他的好友怎可清清白白?”

“殿下此行若是来给臣女编故事的,臣女没心思听。”

沈晏如左耳进右耳出,心想着他为了诋毁谢让,竟把季琛也诋毁了一遍。

秦朔叹声:“晏如,孤只是不想你被蒙蔽。”

“臣女即便一日眼盲,但心不盲。是与非,臣女自会分辨。”

她想,她前世确实瞎了眼,但不代表她会一直瞎下去。

秦朔出奇的极具耐心,他低声问向她:“那你可知,谢让少时爱慕一女子不得,那女子曾送过他荷包,他日夜对那荷包睹物思人?”

闻及此,沈晏如忽的想起,季琛告知她谢让的秘密即是其对荷包情有独钟。

但她很快便否了秦朔的话,“殿下不觉得,这故事太过荒唐了吗?”

季琛说,谢让爱慕她早在他年少之时,他怎可能会有别的心仪女子?眼下秦朔不过是以为她心许谢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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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捏造一些子虚乌有之事来挑拨她与谢让罢了。

秦朔侧过身,漫不经心地理着袖口,“晏如,你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孤才会为你操心这么多。照你所说谢让不近女色,为何他从前与你未有交集,近日却屡屡相助于你?”

沈晏如已是懒于同他解释,她定然答道:“臣女不信他人所言,只信自己所见。”

“这样啊——”

秦朔若有所思地拖长了语调,眸中玩味更盛。

他偏过头,极目于远处玉台花下,“那你瞧瞧那边,不正是你想要的所见?”

沈晏如慢条斯理地循着秦朔目让看去,神色蓦然一顿。

她爱不释手地将这匕首翻来覆去地看,问着谢让:“这是……兄长铸造的吗?”

谢让答道:“准确来说,是我设计,再交予工匠打造的。”

沈晏如垂眼看着匕首的尺寸,觉着手心发烫起来。

夫兄又是如何得知……自己手掌的大小?

她缓缓拔出利刃,虽是她对刀剑一类并无研究,无法判断好赖,但那刀面锃亮,清晰得可映出她的面容,两边的刃极薄,她抬手拂袖往那刃边稍稍一抹,自己的衣袖就断掉了一截。

谢让忽的把住她的手腕,“我教你。”

沈晏如还不明他的意思,便见谢让拉着她的右手朝前,锋锐的刀尖抵在了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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