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思辰并未阻止他们。

趁着服务生将菜单送到厨房时，贺飞凑过来紧张地说：“不是说吃了这里的菜会被污染吗？碰菜单会被读心吗？为什么这次又要点？我的梦被他们偷走了怎么办？”

“什么行动？”池涟问道。

“所以我想，员工中应该只有洗菜人员和服务人员才是真正的灵魂，其他人要么是虚假灵魂，要么就是来守护‘柱’的眷者。

“更好吃的那个。”贺飞说，“近在眼前的，没吃过的！”

“我们剪切其他顾客的触觉，也并没有让触觉消失，顾客的梦境还是待在餐厅内，等于食物只是转移了位置，但没有被人抢走，所以餐厅不会理会。

“但如果我们点了餐，梦境已经被拿去加工，‘柱’马上就能吃到我们的情感能量，这个时候，我们只要不做太过分的事情，它应该会暂时忍耐。”

“当然不是，一会我们换菜。”穆思辰说，“只要不是自己最喜欢的梦境，我们不会产生太多的情感能量。”

“不，”穆思辰说，“它会出现bug，因为我……”

两位同伴已经了解计划，只是还有些担忧，好在这并不影响他们对穆思辰的信任。

。

“嗯，我不需要你回答，我只需要你回想起这些记忆，方便我第一时间获取就行。”穆思辰伸出手，轻轻地拍了下服务生的额头。

现在的它变成一把小刀大小，贴在穆思辰的掌心。

无数碎片化的记忆涌入穆思辰脑海中，他飞快地阅读着。

和他一起的队友很快就暴露了身份，被眷者们攻击，灵魂被蝴蝶吸收。

好心人知道了他外地人的身份，将他藏在家里，帮他躲过了眷者们的攻击。

他其实并不是那么相信这个好心人，但他走进这家餐厅的瞬间，经验就告诉他，这里是“柱”，他终于找到了“柱”。

他做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美梦。

每个人能够活在阳光之下, 不需要担心污染和异变，世界是互通的，人们不会再被困在小镇中, 哪怕是其他小镇的人，他们也可以放心接触交流。

他舍不得醒来，他沉醉在这个梦中。

一直坐到餐厅客满, 有新顾客用餐，他才恋恋不舍地跟着好心人走了。

回到好心人家里, 他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致，甚至不想向秦上将汇报“柱”的位置。

反正, 只要摧毁两个“柱”，秦上将就可以神降了，没必要毁掉理想餐厅吧？这样一个让人幸福快乐的地方，留着不好吗？

他没有愧对同伴们。

他们祥平镇的战士们那么辛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协助秦上将占据所有小镇，这个世界不再有其他神级怪物。

他那么辛苦，就是为了梦里的画面。现在他不需要再付出什么，只要再去餐厅吃一次饭，就可以获得那种快乐了。

但好心人告诉他，免单券没有了，但如果他再带一个朋友去吃饭，不仅可以免费吃一顿，还能得到一张免单券。

服务生意识到了什么，他扯开好心人的衣服，在好心人的后背上，看到一条深蓝色的鲸尾。

可这位好心人做了什么？他不仅没有试图摧毁“柱”，还不断去找其他堕落者进入理想餐厅。

这之后，服务生就没有用了。

难怪这个“好心人”明知道他的借口错漏百出，却还是冒险在蝴蝶手下保护了他，原来不过为了用他换一张免单券。

但他并不开心，他想再去一次理想餐厅。

前台告诉他，只要“快乐的情感和美好的梦境”。

服务生站在理想餐厅门外，大脑一片空白。

侥幸逃生的同伴们留下了记号，约定在某个地点会合，重新商议大事。

他没有去聚会地点，他蜷缩在梦蝶镇的街头睡了一晚，做了一整晚的恶梦。

他难以控制情绪，无法忍受地在街头乱转，眼角余光瞥到那集合的记号。

找到合理借口的他如释重负，他来到集合地点，遇到两个祥平镇的同伴，告诉他们自己发现了“柱”，只要去理想餐厅吃一顿饭，就能完成任务。

后来他陆陆续续又带几位同伴去了餐厅，可很快地，祥平镇不再派人来梦蝶镇了。

服务生跪在地上深深忏悔，他依旧信奉着秦上将，他依旧深爱祥平镇，他的理想从未改变过，可他无法摆脱理想餐厅的控制。

他很后悔，他想要通过图腾联系秦上将，他要揭露理想餐厅的一切。

前台的笑容依旧那么灿烂：“先生，您可以在这里打工，我们正在招聘洗菜工。”

他知道，这样一个地方，洗菜工绝不是什么好的工作，但他没有退路了，他别无选择。

身边的老员工见他这副样子，不抱有任何同情心地说：“新员工，第一次洗菜吧？不用担心，哭着哭着就习惯了。”

潜意识中的梦，往往会突破道德的约束，令人感到自责和愧疚，醒来后都会觉得不好意思，心想我怎么能做这种梦。

洗得越多，情绪越压抑，心情越差，最后难过到没办法在意任何事情，也就哭不出来了。

梦境得来的快乐越来越短暂，而他的工作时长越来越长。

这时，老员工告诉他，他该去修理了。

其实所谓的修理，也是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