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四阿哥摔下了马车帘子。

“哼！”

马车外的九阿哥轻哼着，也不理会。

真是的，还听不得实话了？

今天这席吃的，让他不大舒坦。

大阿哥坐在首席，就不是欢喜模样。

九阿哥有些想大福晋了。

不是说叔嫂感情多深厚，而是想到大阿哥身上。

要是大福晋没有病亡，那大阿哥指定不会成了酒鬼。

人心都是偏的。

还有先来后到的缘故。

“怎么就‘窝里横’了？这不是给你们一个‘兄友’的机会么？白当哥哥了，不晓得爱护弟弟？那样的哥哥有什么用，远边去……”

四阿哥摸了摸二格格的短发，问四福晋道：“格格什么时候留头？”

偏偏这么大动静，三府的侍卫护军都能听见。

往后自家也要小心，他跟舒舒都要好好的。

四阿哥摇头道：“也不能老这样没有盘算，总要长大的。”

四福晋正在东次间看账册，炕几的另一侧，二格格在描红。

就是没有飞鸟。

“四哥，您真是‘乌鸦落到猪身上，看不到自己黑’，还嫌我爱酸脸子，哪能跟您比啊，平日里您那脸绷的，欺霜赛雪，跟后爹似的，见人就想训……”

至于在内务府用人唯亲，这个也算不得大错，想要上下政令通达，肯定要提拔几个使唤顺手的人。

不过他是明白人，晓得继福晋这样出身，欺负不到原配儿女身上，只能小心行事。

“八哥说得对，这就是无欲则刚，只是怎么刚我说了算，旁人说了不算，想刚就刚，不想刚就猫着去……”

八阿哥脸上有些僵，这真的不是在讽刺自己拉拢十四阿哥？

九阿哥爽快了，察觉到四阿哥眼神不善，移开眼睛，摸着太阳穴道：“哎呀，方才在席上被酒熏着了，有些迷糊。”

四阿哥没有动，瞪着九阿哥道：“不想听教训，你就好好做人！”

四阿哥不仅牙根痒痒，脚也痒痒了，真想伸伸脚丫子，直接将九阿哥踹下去。

不过这是京城，就算天上有飞鸟，也多是乌鸦。

夫妻还是原配的好。

四福晋示意保母带了二格格跟小阿哥下去。

四阿哥点头道：“他在禁足中，本就不该扰到八弟头上。”

这是飘了，自己当弟弟都没当明白，教导起旁人怎么当哥哥了。

说到这里，他看到八阿哥下马车，就指了指八阿哥道：“您跟八哥好好学学，瞧八哥早年怎么哄我的，现在将十四阿哥哄的多热乎，小孩儿哪有不爱听好话的？也不能老呲哒啊，还是多夸夸好！”

有企图的，接二连三的倒台了。

四阿哥磨牙道：“就是‘窝里横’！”

九阿哥“叭叭”了一回，舒坦了。

何玉柱与孙金在旁见状，忙上前扶住。

在上书房怎么开的蒙？

四贝勒府门口，四阿哥运了运气，对八阿哥道：“这混账东西，不知怎么心里不痛快，到咱们跟前耍来了，甭搭理他！”

八阿哥道：“已经大长进了，九弟在内务府游刃有余，也算是无欲则刚。”

九阿哥笑道：“您快好好回府歇着，这阵子还有好几场酒呢。”

“阿玛……”

九阿哥不干了，道：“这跟我做人不做人有什么干系？我晓得四哥您是好心，操心弟弟也是因关爱我的缘故，可是就不会好好说话么？软乎点儿说，别出力了，还坏在一张嘴上，亏不亏啊？不说旁人，就说十四阿哥那里，您跟着操心擦屁股，落下好没有……”

四阿哥道：“汗阿玛教训儿子，咱们不好插嘴，十四阿哥也确实当长长记性。”

在他看来，汗阿玛素来爱名，对老人还念旧。

四阿哥忙摇头道：“不用说那个，除了我的话，十四阿哥谁的话都听，跟你没有干系。”

车厢里，四阿哥的脸黢黑黢黑的，八阿哥的脸泛红。

四阿哥晓得八阿哥这两月去了几次乾东头所看望十四阿哥，虽说都是十四阿哥打发人请过去的，可是那毕竟是宫里，即便不是东西六宫，也是内廷之中。

八阿哥摇头道：“这几年九弟在外头话少了，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倒是难得碰上。”

今日跟着当差的侍卫是富庆跟春林。

他舍不得舒舒落到纯亲王福晋的下场，也不想自己娶继福晋。

嫁入皇家十几年，挣命生下孩子，竟是这样下场。

这都闻不得？

八阿哥想了想九阿哥这几年的日子，轻笑道：“九弟这几年日子顺心如意，还保持着赤子心性，行事就娇气了些。”

马车外头，一帘之隔，九阿哥耳朵支棱着，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小嘴开始“叭叭”。

“弟弟我这不是没有长大，是长大发了，看开了，心胸辽阔似海，不爱计较，这叫超脱于外物……”

除了皇子初定礼，剩下指婚的人家，定亲礼也多集中在这两月。

说罢，他带了何玉柱与孙金两个就飞快地往皇子府去了。

一个大男人，四季带香包，简直是有毛病？

怎么就臭了？

又不是宿醉之后，刚喝了酒，就是正常的酒味儿罢了。

旁边的摇篮中，小阿哥睡得正香。

再说了，他早想怼这两位了。

金家的罪名，听着吓唬人，可是当差以后就会晓得，有些算不得大过，有些抬抬手就放过了。

“欺霜赛雪”都出来了？

这是什么词儿？

自己是白无常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