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荇不语,若道士所言非虚,他心中已有猜测。而这个猜测来得太突然,将他之前的想法推翻大半。
“普通镇邪的办法已经没法阻止怨气横行,到这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骗过邪祟,让他以为自己不是邪祟。”
“血玉的安魂,是消耗自身骗过鬼魂,让他浑浑噩噩以为自己尚且活着,这样就不会为祸八方。”道士神秘兮兮,“而且我猜,你也被血玉拖入过幻境,那是邪祟给自己创造的梦,会影响身边人。”
想到每次见柳连鹊时出现的纸笔,莫名亮起的红烛,问荇无法反驳,难得在这种大热天觉得心里发寒。
这看起来不靠谱的游方道士年纪也不大,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只是现在血玉更多是为骗富人家钱,拿来给棺材做装饰用,说白了,就是让死者家里人安心。”
道士再次看向问荇:“可我知道,你遇到了一个不简单的邪祟,他怨气祟气都很重,现在被血玉给困住了。”
看隐瞒已经无用,问荇打算再套点话:“那血玉消耗殆尽,会对它镇压的邪祟有影响吗?”
“当然会,那邪祟就会彻底变成邪祟该变的模样。”
青年微愣,随后哈哈大笑:“你倒是很有趣。”
“要是其他人早就被吓破胆让我滚了,你还能想着反问我。”
“我又没做亏心事,还得让道长解我疑惑,怎么会请道长离开。”问荇已经全然恢复了镇定,“道长认为我现在困境,可有破解之法?”
好不容易找到个突破口,他不能随意就把人放走。
“血玉不会伤到邪祟根基,只会不停被邪祟消耗,价格高昂,要是负担得起,还是继续用吧。”
“至于那邪祟…”道士闭上眼睛,手指微微拨动,“聪慧明达,你瞒不了多久了。”
这和问荇想得不谋而合,以柳连鹊的智力,不消多久就会意识到不对劲。
可其他信息,问荇依旧持怀疑态度。这道士话不能全信,万一血玉对柳连鹊有伤害,他宁愿去找其他办法。
“你和邪祟感情不错啊,有意思。”
道士笑了:“我的话爱信不信,只是算到你我有缘,来提点几句。”
“多谢道长,想问下道长如何称呼,以后如何找到道长?”
问荇整理好巨大的信息量,看年轻道士要走,还不想让这目前来看最靠谱的线索消失。
“在下长生,不必寻找,你我有缘,有缘自会见。”道号长生的道士挥开破损的袖袍,闯入人海之中。
再看时,已经没了身影。
问荇脸色缓缓沉下,他不想信这游方道士的话,可也找不到反驳的证据。
让他想不通的有两点,一是柳连鹊这辈子堂堂正正,仁义礼智占了四个,柳家人怎么未卜先知这么优秀的长子变成了邪祟,还要用血玉镇压住他。
他记得柳夫人虽然对他这赘婿很刻薄,但是分明很爱柳连鹊。
二是进宝说过柳连鹊没有怨气只有祟气,可这道士口中血玉镇压的邪祟是怨气祟气俱全。
柳连鹊性格的变化,或许与这点有关。
不管怎样,走到这步,柳连鹊有权利知道真相,只是缺个合适时机同他开口。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可他仍在床头多坐了一会。
只要柳连鹊今天能精神抖擞出现,那血玉镇魂之说就是鬼扯。
可等到很晚很晚,清心咒都趴在院子里睡了两觉,柳连鹊还是没出现。
问荇挑灭床头的灯。
……
“问小哥,没睡好吗。”
老工匠关切看了眼问荇:“怎么对着一处看?”
从他进来,问荇就时不时要看下灵位的地方。
刚刚他们开始拆石板检查时,问荇几乎是盯着石板缝隙在看。
突然,他又想起来问荇和夫郎伉俪情深,叹了口气:“没事,你别太紧张,只是拆下石板,我们不会动里面布局。”
问荇短促嗯了声,还没看清楚,就听到年轻工匠扯着嗓子喊:“血玉又没了!”
在意料之内,他的心吊住后,轻飘飘落下。
血玉果然会随着时间消耗,期限是半月一颗,柳家频繁让人返修灵位是假,为了填补血玉是真。
“没事,再填。”
老工匠无比淡定,他们拿的钱里,血玉本来就占了大头。
问荇也不露声色,若是他现在出声询问,被柳家人知道可就不好了。
今天又是三两银子花出去,问荇在结账时,偶然听到身后两个工匠在抱怨。
“最近天真热啊,我叔他们那菜都蔫了,还是禾宁村好,有河流过去,离山近还凉快些。”
“每年这天都这样,熬过去就好了。”
这天气许多种子都不发芽,可问荇手里的芝麻,偏偏就是喜欢这种高温天气,再过些日子凉下来就不好种了。
问荇送走工匠们,心绪已经彻底平静下来。
自家那八亩坟头地其实质量不错,只是常年没有人耕作杂草丛生,尚需要打理。
问荇背着箩筐,站在广阔的土地前,心里盘算着位置。由于土地和坟地几乎紧紧挨着,所以离坟最近那一整条还是得空出来,粗略估计下来,能用的有七亩多。
芝麻比较特殊,种得需要分散点,得占一亩半,剩下还有五亩多的地,能种些顽强点的蔬菜,等到了天气转凉,就可以改种更长期的作物了。
问荇目标明确,他的菜主要还是供给酒楼还有自己吃,所以品种多点,收益才更高。
他打算留出两亩地种青菜,然后其他地种上白菜和萝卜,这两种作物都生命力顽强,而且打理起来方便,可以把更多时间和精力留给芝麻。
等到了家里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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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窘迫时,这些好保存的菜还可以用土办法做成腌菜拿来度日,怎么样都饿不死人。
“这是干嘛呢?”
路过的农户咋舌,指着不远处翻地除草的问荇。
“我看看。”
边上同伴眼睛越瞪越大:“稀罕事,这地都空了有些年头了,他不会真要开垦坟头地吧!”
“这谁敢吃…”
农户们满脸狐疑,越走越远。
问荇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声,也明白许多人迷信,哪怕地已经不是紧挨着坟头,还是在背后论是非。人就是如此,因为自家不是坟头地,所以会对种坟头地的人有偏见。
无所谓,他堂堂正正挣良心钱,又没吃他们大米。
只希望没人来找他麻烦才好,否则…
“大人,你吩咐就好!”
三个兵卒站成一排,雄赳赳气昂昂:“我们一定把过来捣乱的人全都吓出去!”
“往后你们的任务…可就非常伟大了。”
问荇咳嗽了两声,进宝背着他翻了个白眼。
得,问大人又要开始搞激励那套了,大头兵就是好骗。
“以前是两亩地,现在是九亩地。”问荇笑意吟吟,掷地有声,“这九亩地的成败,全掌握在你们手中。”
“好!!!!”
进宝默默捂住耳朵。
大人真的非常可怕!
三个鬼各就各位开始警戒,进宝也把清心经遛回家了,问荇脑子停下来后,反倒因为今天思虑太多,隐约开始犯疼。
什么研发新品开垦新地游说鬼魂,都没有和柳连鹊交代事情麻烦。
他倒不是担心柳连鹊就和电视剧里那些儒生一样,一头撞在蟠龙柱上以死明志。
他担心柳连鹊直接晕过去,或者变成邪祟把他手撕当点心。
“夫郎。”
问荇推开门,柳连鹊依旧是坐在桌边读书,清隽的脸上神色淡淡,看起来已经恢复如常。
可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
“回来了?”
柳连鹊表情很镇定,但他不擅长掩盖情绪。
问荇轻松就可以察觉到他极力忍着什么,就差临门一脚宣之于口。
作者有话要说:
小问:(清嗓子)我们要把种地事业做大做强。
三鬼:好!!!
进宝:…柳大人怎么看?
鹊鹊:农为国本,踏实肯干,甚好。
进宝:你确定他踏实吗!!!!
第28章魂魄未散
“回来就好。”
柳连鹊比平时更安静了,手藏在袖口松了又紧。
“今天挺顺,去翻了下地,后面就可以多种些菜了。”问荇自顾自开口。
“掌柜给了我些很好的种子,咱们这不常见,这几天也一起种下去。”
柳连鹊点头,欲言又止:“嗯。”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柳连鹊愣了下,一时间屋里陷入寂静。
时间分秒流过,终于,他轻叹道:“我问了,你就会说吗?”
他语调有些不确定,平时清朗的声音也柔下三分,还有些微哑。
“你不问怎么知道。”问荇眼睛被烛火照得发亮。
“至少今晚,你问什么,我答什么。”
柳连鹊深吸了一口气:“那我问了。”
他抓起桌上的草编兔子:“第一个问题。”
“这草编是你何时送过来的,我怎么没有印象。”
柳连鹊皱着眉:“我近几日多次想仔细去想,可还是只记得’你送我’这件事,却不知道这事的细节,就好像…”
有什么东西,模糊了我的记忆。
问荇烧狗尾草的时候刚好血玉要失效,所以柳连鹊没这段记忆。
“记得有天你和我要账本吗?就那天往后一天。”问荇答得飞快。
“只是不知道你是哪天收到的。”
“好。”柳连鹊心下了然,沉吟片刻,垂眸接着问。
“第二个问题。”
“我的头疼和虚弱,是不是压根并非疾病?”
问荇喉咙有些干,柳连鹊实在是太聪明了:“是。”
一阵安静,只有烛火跳动。
“第三个。”青衣书生紧紧攥着手里的经卷,俊秀的脸上犹疑中还难得露出些许称得上恐惧的表情,他觉得荒谬,又细想合理。
“我还…活着吗?”
问荇知道瞒不住了,沉默了会,开口道:“怎么想问这个?”
“我自小体弱,怎么调理都不见好转,前几年病得愈发严重。”
“可成亲后这些天时来运转,一切都好得过头了,分家后困苦点不算什么,读书人一箪食,一瓢饮也没什么不好。”
柳连鹊声音颤抖,身边隐隐冒出黑气。
“可我现在感觉,压根不是日子太好,而是我根本就已经死在了月前那场大病里。”
“一开始觉得这想法很荒谬,可现在仔细想想,我的一切都经不起推敲,我的记忆,才是真的荒谬。”
“至少我是真的。”
问荇发觉到他情绪无法自控,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崩溃,及时打断了他。
“你遇到的事情里,关于我的事,全是真的。”
柳连鹊成了邪祟,一切记忆被血玉伪造。他以为自己只是分了家,和赘婿离开柳家去了村里,日子没来由地有些苦。好在他一心只读圣贤书,丈夫靠谱,不用多操心家里的事和扶不上墙的弟弟。
可细想下来,人死灯灭,剩下的只有问荇。
“我知道你是真的,这些时日至少还有真事在,所以我愿意面对全部的真相。”柳连鹊勉强笑了下。
“所以我猜对了,是么?”
如果没有问荇,他孑然一身,每日读死前读过的最后那些书,半月固定发作一次痛苦,那血玉的幻觉就算被轻易拆穿,他也需要些时日面对。
是问荇极力支撑起这个家,成为蒙着雾的幻觉里仅剩的真实,让他有了面对这一切的勇气。
“我遇到你那天,你咳得很厉害,窗外下着大雨。”
问荇当时亲眼看着柳连鹊眼里的光慢慢熄灭,生命力渐渐被死亡抽离。他答非所问,因为知道柳连鹊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果然是这么早,我就知道。”
柳连鹊轻吁了口气,也不知是如释重负还是茫然。
“我不愿说你死了。”
问荇定定看着他:“算账雇劳工有你功劳,能牵上醇香楼这条线,也是你的功劳,我更是自愿同你离开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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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灯灭,是人死后魂飞魄散,可你的魂魄依旧存在于世,这是天意。”
“可你呢?”
问荇微愣。
“你呢?”柳连鹊转过头,眼睛有些发红,“问荇,我的魂魄还在,可肉身已经病死,你本可以抽身出去。”
毕竟他们并无夫妻之实。
“柳夫人给了我一笔钱,叫我照顾好她儿子守孝三年,我地在这,家在这,于情于理我都不会走。”
问荇之前待的环境并不纯粹,习惯了正经起来和人谈利益,他潜意识里觉得利益绑定,更能让柳连鹊安心。
“这样…”柳连鹊垂眸,神色意味不明。
看他这样子,问荇突然感觉有些不妙,笑:“况且夫郎比我大两岁,我这人没主见没文化,还等着你给我出主意呢。”
他这话就是胡诌哄人了,饶是柳连鹊见多识广,也没见过几个心思比问荇重的十八岁少年。问荇究竟是什么性格,他都猜不透。
柳连鹊知道这是安慰的话,可心里没来由,逐渐平静下来。
“这才想起来,我比夫君还大些。”
他眼底迷惘少了些许:“我在这茫然无措,倒是让你安慰我。”
“我曾看过其他学派的古籍,心念山河,魂不灭于九天之中,与岁月齐寿。”
刚刚萦绕在柳连鹊身边的黑气,不知何时已经尽数散开。青衣书生依旧隽秀,不染尘埃。
“我不求与天同寿,但我未神魂寂灭,就应做该做的事。”
问荇彻底松了口气,是他多心了。
柳连鹊既然愿意开口,就肯定有心理预设,不会因不懂变通疯魔,将自己的路走死。
褪开克己复礼的外壳,柳连鹊不是死板的人,因为自幼与死亡多次擦肩,他对此甚至接受力良好。
况且他固执地爱着世间。
“夫郎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柳连鹊想得通,后面事情都好办,问荇觉得柳连鹊应该喜欢自己找些事做。
“我朝氛围宽松,不拘一格寻人才,商贾家孩子能入仕,说不定过几年哥儿也许能考科举。”
“可鬼魂定是不让考了。”柳连鹊有些丧气。
“惭愧,这些年习惯读书温书,竟然想不出自己除了读书,还能做什么。”
问荇:……
急,夫郎太爱考公怎么办?
突然,他心念一动:“夫郎不是说教我识字吗?”
“识字对我来说真不迫切,你读书多,不如教我些有用的知识,例如木工、农业、金工这类的。”
《清心经》不算科举必备的书目,加上柳连鹊刚刚提偏门学派,问荇大胆猜柳连鹊看书很杂,而且因为性格正经,还不是看黄色小话本那种看书杂。
柳家富余,那种非常金贵的学术类书籍,这位大少爷应该看过不少。
他猜对了,柳连鹊眼睛瞬间亮起:“木工书籍我倒是看过不少,农类说来惭愧,也就略微有些印象,金工我需要好好想想,只是…"
“这几样没实践过,都是纸上谈兵。”
“这就够了。”问荇缺的就是理论知识,“那之后只要有空闲,夫郎就给我教授这方面知识,实践我来做就行。”
他发觉在柳连鹊身边,那些幻觉产生的经卷纸笔都可以用,而且通通不要钱,只是柳连鹊消失后也会跟着消失而已。
在这个笔墨纸砚是天价的时代,居然有不要钱的纸笔。
“这样倒也好。”柳连鹊彻底镇定下来,“还有件要事,和我讲讲现在你我处境如何。”
他因为被血玉致幻,眼前都是虚幻,看不见真实的家里布局,也很苦恼。
“若非我出不去,我也想尽一份心。”
“你出不去?”问荇瞳孔微缩。
“嗯。”柳连鹊叹了口气,“我本来就不喜欢出门,最近几日全然无这种心思,可今天觉得不对,发觉走到哪都是死路。”
“这才发现我压根就离不开这屋子。”
他试了很多次,这表面堂皇的屋子并不大,却每次都找不到正确的路,也是他感觉到诡异的原因之一。
问荇不作声,所以说不光邪祟时的柳连鹊进不了院子,神智清明的柳连鹊也出不了屋子。
和之前想得一样,基本上可以盖棺定论,柳连鹊的出现就是和场所有关。
“别岔开话,我问你账面的事。”
“……嗯。”问荇表情闪躲,“也挺好。”
“挺好?”
柳连鹊凉凉道:“问荇,我好歹出身商贾家,你别想在这处来蒙我。”
“好吧,其实一般般。”问荇赶紧改口。
“我有十亩地,一个宅院,算是平头百姓里日子还行的了。”
如果不是宅子是凶宅,地是鬼地的话。
“对你如此,母亲有些狠心了。”柳连鹊轻叹。
问荇没有接话。
柳连鹊没问血玉,他也没必要把八字没一撇的调查结果告诉柳连鹊,万一误会一场,他就是伤害母子关系吹枕头风的小妖精了。
“目前来看,情况确还在变好,只是我觉得……你还是有些逃避认字。”
提起这茬,柳连鹊眉头微蹙,没来由让问荇想到一些严厉的语文老师:“教完其他功课,我还得教你些字,魂魄脆弱,万一哪天我不在了……”
“别咒自己啊,我的好夫郎。”
问荇汗毛倒竖,赶紧止住他话头:“你是鬼,可能到我变成鬼了,你都在到处飘。”
“油嘴滑舌。”柳连鹊眼底带上了笑意。
“今晚稍作休息,明天准备好后,就和我开始练字。”
“夫郎饶命!”
……
“问荇……你,你怎么回事!!!”
祝澈打开门,看着突然登门拜访的问荇,吓了一大跳。
“几天没见,这咋和被吸干了一样?”
本来面容姣好的青年眼底有微微乌青,脸色也很憔悴,若不是他家夫郎已经没了,祝澈都要怀疑是问荇纵欲过度,出了点问题。
“没什么,我最近晚上…干了些复杂的事情。”
问荇喝了口水,哑着嗓子苍白解释。
半夜被拎着描字,可太疯狂了。
而且柳连鹊居然也信奉学习要念出来这套,因为家里偏僻,还惨无人道让他念出声,不念完不准睡觉,这谁顶得住。
他只是写繁体字太糊弄,又不是真的文盲,柳连鹊至于盯着他的狗爬字这么生气嘛。
祝澈讶异,嘴张张合合,鬼鬼祟祟看了眼门外,招呼好奇跑出来的祝清赶紧回屋,这才关上门小心开口。
“按理来说我不该说这些,我这二十好几都没娶亲呢,但我还是担心。”高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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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猎户脸上泛起诡异红晕,有些不好意思。
“你千万别是干缺德事,大晚上找哪家寡夫郎,干了什么……”
问荇内心无语,面上依旧似笑非笑,几乎是咬着牙开口。
“你觉得可能吗?”
作者有话要说:
鹊鹊:我已经死了,你为什么留下来?
小问:柳夫人要我照顾好她儿,放心,我不会抛下你不管!(信誓旦旦)
鹊鹊:……好吧,来练字。(冷漠)
第29章自己保重
“应该…不可能?”
“自然不可能!”
问荇抽了抽嘴角,冷笑:“我就是个种坟头地的丧门星,谁眼瞎看上我。”
“只是最近劳作太多,结果身体不好,倒霉得风寒了而已,你也离我远些,别被传染了。”
他这身体实在太糟糕,最近气色稍有好转,内里却依旧营养不良。
熬夜不行,轮轴转去种田也不行。柳连鹊的课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草,也算是他前几日没日没夜收菜开垦的福报。
一个文盲多年的农户突然要读书,就和被做成腊肉的猪跑回家一样惊悚,为了避免误会更深,问荇没打算把这层原因说出来。
“说正事,你最近还进山打猎吗?”
“当然了,我娘我弟弟都得我养着,虽然最近这天是太热了些,可我必须得去。”祝澈恍然大悟。
“你要肉是吧,要什么都好说,我帮你留意留意。”
“不是我要,是我那个镇里开饭馆的老相识,你也见过,他饭馆缺野味,天热进货进不来。”
“我听你说同之前酒楼没合作了,就想问问你如果卖肉,能不能先考虑下他那。”
“这…”
祝澈有些犹豫,因为腿伤后和之前供货的酒楼闹得不愉快,他其实暂时不想和纯粹的商人打交道。
因为需要留很多心眼才不会被坑,尤其那些酒楼掌柜,个个都是人精。
盛夏隆冬时节肉价本来就高,问荇的人情他自然愿意卖,可那掌柜是怎样的人他并不清楚,家里正是缺钱时候,容不得半点马虎。
“你放心,只是希望你优先考虑下他那,要是他开价不行,卖给其他地方就好,醇香楼又不是我开的。”问荇知道猎户的顾虑是什么,赶紧解释。
许掌柜开价一直都很大方,而且收购量大,只要祝澈愿意过去,那这生意也就妥了。
问荇不靠那点介绍的佣金赚钱,主要是想刷下许掌柜好感度。
“这自然可以。”祝澈松了口气,连忙应下,“你来得巧,我不是前几天腿好后进过山吗。”
“还有半只野鹿和其他野味剩下,明日我去集市,就先去找那掌柜问问。”
“那就好。”
问荇和他寒暄了会,起身准备告辞。
“等等,你先别走,我有个东西给你!”
猎户神秘兮兮喊住了他。
十分钟后。
“兄弟,不送!”
房门关闭,问荇木着脸,手里提着个已经安详离世的胖鸽子。
如果他没记错,这玩意好像可以补肾。
说祝澈讲义气吧,这鸽子不便宜,好像确实很讲义气…
可他是不是还有什么误会啊。
问荇摁压着太阳穴叹了口气。罢了,白拿人家只鸽子,就当回去补下营养了。
来到厨房,问荇将鸽子指甲切了,清洗干净身子脱去羽毛,鸽子毛保暖性很好,他打算先留着,后面用得上。
至于处理好的鸽子,将印象里不能吃的内脏取出,现做现吃最佳。
鸽子肉适合慢煮炖汤,尤其是这种已经长成的鸽子,要是其他做法反倒容易肉柴。
什么枸杞桂圆之类的养生玩意他是一个没有,只能拿红枣葱姜蒜炖清汤,就当改善下伙食。
祝澈倒是提醒他了,他这副样子太劳累,确实不适合出门,下午还是去小歇会稳妥,小风寒也好得快。
这几日也不知柳连鹊是怎么了,本来斯斯文文好说话,却在教会他认字这方面格外执着。
可能这就是读书人的尊严吧。
问荇现在闭上眼都记得柳连鹊的模样。
隽秀的青年边翻书边忍着忿意,极力尽量好声好气说话,像被拎着后颈皮的鸟有些委屈,还挺有意思。
结果就是柳连鹊让血玉蛊惑着,教课没时间观念,问荇又想听和种地赚钱有关的内容,一来二去连着熬了两个大夜,白天翻地晚上上课,神仙都顶不住。
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所收敛。
略微睡了会,问荇感觉精神勉强好点了,又听着清心经在院子里狂叫,放心不下厨房,揉着眼睛爬起来。
家里有狗子就是好,果然是厨房里冒出了诡异的烟,他在汤翻车的前一刻把汤救了回来。
小狗已经长大了些,不会再随便大惊小怪,也许和问荇待着,对来来往往的鬼已经看麻木了,最近反倒开始履行起看家护院的本职工作。
收拾好院子里的枯叶,汤也差不多炖好,问荇扯个鸽腿扔给小黑狗,自己盛了碗汤,把剩下的汤的扣在大碗里,放在阴凉处当晚饭。
夏天虫子太多了,不把碗扣着容易招虫子,改天得去找找有没有驱虫的办法。
问荇尝了口汤,挺鲜,就是没什么调味。
鸽子本来就少脂肪,汤很寡淡,可这已经是近些日子吃过比较好的伙食。
之前不爱吃油水大的食物,可真的需要劳作的时候,还有些怀念油花的滋味。
这会天气凉快些,问荇有气无力拿起农具。
柳连鹊的恶补自然也有好处,他几天熬夜下来,意外弄懂了有些取巧的办法,还有些常见种子合适的播种时间。
虽然这些暂时都是两人半夜研究出来的纸上谈兵,真要下地,讲课的柳连鹊估计比他还够呛。但只要能运用在实际上,那就是好办法。
芝麻这类的植株都不喜阴湿,他专门择了块条件合适的地出来。
地离乱葬岗很近,只隔了几步路,平时别说是人,就算牲口都很少过来。
可这里土质松软,问荇翻了下,也没翻出遗物棺椁白骨之类的“惊喜”。无视掉隔壁挨着坟头这缺点,实属块优质的良田。
和种青菜发豆芽一样,他谨慎地只播撒了一点种子,打算观察种子发芽率,再做下一步决定。
这可不是常见玩意,翻车一次,种子就少一些。
萝卜不容易被牲口伤到,所以就安排在离小路比较近的地方。
他的萝卜种子是集市里买来的,大部分是白萝卜,这天太热,种其他萝卜都不容易存活,但白萝卜个大好活。
忙完这些,天已经暗了许久,三个兵卒都上工有一两个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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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几人自愿留下后都热情高涨,大有要帮问荇晚六干到早六的热情打工人架势,简直完美劳力。
问荇伸了个懒腰,回过神来,本就岌岌可危的嗓子愈发疼痛,提醒他不能再继续熬夜。
桶就随便放在地里,他也没管手上不慎弄出的豁裂的伤口,就打算匆匆离开。
问荇现在就想回家躺在床上,哪怕柳连鹊,都不能把他拖起来练字。
突然,郑旺疯狂的咳嗽声撞破黑夜。
接下来,咳嗽好像会鬼传鬼,王宁和林大志也开始咳嗽,只是林大志人老实演技不太好,演起来像公鸡打鸣。
这是在提醒问荇。
问荇神色一凛,有些脊背发凉。
不知何时,柳连鹊已经站在他面前,脸色冷冰冰,眉毛紧紧蹙起。
如果说家里那个柳连鹊连生气起来都离厉鬼相去甚远,眼前这个可真就是实打实的邪祟,不怒自威。
气温仿佛都低了几度。
问荇眼珠微微转动,心中隐约有不妙的预感。
这都什么事啊。
今晚是不用被认字折磨,可又被邪祟夫郎下地逮人。
他弄不懂变成邪祟时柳连鹊的脑回路,就像弄不懂柳连鹊究竟为什么总神出鬼没,出现在田头一样,只能希望他今天没多想。
“夫郎,晚上好?”
“嗯。”
柳连鹊点点头,扫了眼三个狗狗祟祟的小鬼,兵卒三人组缩了缩脖子,麻溜散开。
郑旺会来事,顺便还引走了懵懵懂懂的狗子,同情地看了眼问荇。
老大,惨。
这下,田里只剩下了他俩。
“在这作甚?”
柳连鹊眼睛里隐约有青光流过:“已经,入夜。”
“我在种地。”问荇松了口气,至少柳连鹊没往奇怪的地方去想。
“怕耽误日子,所以赶工了些。”
“你,生病,受伤。”
“这个?”问荇看向手上裂开的地方,不在意地笑了。
“一点小伤而已,都不用敷药,过几天就会好。”确实是小伤,但凡柳连鹊再晚出现半小时,恐怕都凝住了。
“风寒。”柳连鹊不依不挠。
“不光受伤,你,风寒。”
一阵风不应景吹过,问荇忍不住咳嗽了两下,柳连鹊周身气氛更加危险。
“咳咳咳…真没事,我身体一直就那样。”
邪祟不赞同地看着他,似乎在组织词句,可他无法很好地表达自己所思所想,面上露出些许烦躁。
“回家。”
他眼睛微眯起了点,夜风猎猎,柳连鹊置身在诡谲的光里。
“好,我们回家。”
问荇本来也打算走,点了点头。
原本燥热的夏夜凉下来了些,微风刮过他的耳畔,扫不掉疲倦,却能消散些烦躁。
“手。”柳连鹊向他伸出手来。
问荇有些意外,把手递过去,只见柳连鹊的指尖搭了上来,荧光逐渐汇聚在他手心。本来皲裂的细小伤口被青绿色填平,最大的豁口也在瞬间愈合。
光晕熄灭,柳连鹊平静收回手。
问荇瞳孔微缩。
鬼魂居然还有治愈活人的能力。
“风寒,不会治,受伤,可以治。”
“走。”
柳连鹊仿佛能猜到他想法,冷冰冰撂下话,作为邪祟,他讲话总是没有温度,也听不出明显喜怒。
“你,风寒,自己留意。”
问荇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离家越近,柳连鹊身上的光晕越弱。
离家门还有几步路的时候,已经半透明的柳连鹊终于转过身来:“休息,身体未好,勿操劳。”
“好。”
青衣人眉眼间终于缓和下来,他走入破败的门中,在踏进去的一瞬间,身形隐退,光晕寂灭成萤火,点点飘散在风里。
问荇抬起头,右手虚握,看着手指缝隙间漏出的萤火,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小问:我只是风寒而已。
家里的鹊鹊: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应该注意自己身体别太操劳身体是本钱身体没了一切白搭无病无灾才是幸事…(此处省略八百字)
田里的鹊鹊:嗯。(因为不会组织语言非常郁闷)
第30章院前栽豆
翌日,夜晚。
“治疗风寒?”
柳连鹊诧异:“我并不精于医术,自然不会这个。”
“但你得上风寒,确实有我的过错。”他面露愧疚。
“这风寒就是需要好好休息,你这嗓子要多喝水,茶就别喝了,热汤最佳,汤没有热水也好,这几日…”
问荇今天风寒已经好了很多,听到柳连鹊让他多喝热水,还是脑子嗡嗡作响。
“我就是听说,鬼魂会学到生前学不会的东西。”
毕竟是同一个人,邪祟柳连鹊和平时的柳连鹊不会同时出现,所以昨天柳老师不开课,问荇得以睡了好觉。今天他早早从田里回来,晚上遇到的夫郎还是神智正常的柳连鹊。
问荇很好奇昨日用到的治疗能力,在柳连鹊不是邪祟时,能否还能用出来。
可显然做不到。
“我并未学会什么新能力,否则前几日早该察觉。”柳连鹊满脸担忧。
“之前也没听你提起这事,我觉得是我逼你太紧,让你难免思绪紊乱了。”
“这倒不至于。”问荇苦笑。
但这些天没睡好倒是真的。
“怨我,夜里本就该休息,毕竟你不是鬼。”柳连鹊丧气。
“之后就讲半个时辰,今日你状态不佳,一柱香后我们就休息。”
柳连鹊知道问荇白天很忙,也不想三更半夜拉人上课,只是问荇的文化水准实在令人堪忧。
若是大字不识也就好了,他能死下心慢慢教。可偏偏问荇居然认得字,却又学得不彻底。
有些难的文章能看懂,简单的地方却不识字,这才让他最近几天忍不住多讲了些。
如果只讲半个时辰,后面就可以早早睡下了。
问荇心里一喜,面上还是虚心受教模样:“是我愚笨,连字都分不清楚,才让夫郎操心。”
“你并不愚笨,不要妄自菲薄。”柳连鹊认真纠正他,“之前未入学堂还有这等水平,难能可贵,你只是学习的方法有些偏。”
本来只是顺手装个可怜的问荇见他这么认真,难免罕见地出现丝丝称得上心虚的情绪。
“我们现在开始吧。”
柳连鹊翻开书来,坐在问荇对面:“你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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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昨日讲到哪里吗?”
这种时候,柳连鹊总是比平时更严肃些。
之前两人不熟,柳连鹊私下里偶尔还叫两声夫君相公。现在两人熟了,柳连鹊发现自己是鬼,反倒是更为克制,端起来正正经经。
“记得,讲了篇游记。”
问荇连使坏的心思都没了,规规矩矩拿起幻觉里的笔,认真默写。
这血玉造的幻觉十五天三两银子,他定要把笔墨纸砚用回本。
柳连鹊满意点头:“今日把全篇翻译一遍即可。”
这篇文章不长,翻译起来并非难事。
一柱香后。
问荇费劲将繁体字逐句理解,死死盯着结尾的“花楼”颇为纳闷。
他以为柳连鹊这种正经人找的教材也很正经,里面还有这种描写。
这“花楼”怎么翻译都奇怪,和柳连鹊讲出来还怪不好意思的。
这好歹是他名义上的老婆,还是不翻译了。
“我登上了,咳咳…花楼。”
“且慢,花楼是什么意思,刚刚没讲出来。”
他还是没骗过柳连鹊的耳朵,原本温和的目光瞬间变严厉了些。
“……”
“就是那种地方。”问荇目光游移。
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这里民风居然这么开放,柳连鹊脸皮这么薄都面不改色。
“什么地方?”柳连鹊无奈,这种事情最近几日见得太多,他都习惯了。
“你讲出来,不管对错,我都不会生气。”
不管问荇说出什么,他好歹也见过不少风风雨雨,都不会觉得崩…
“就那种,声色场所。”
等等。
柳连鹊眼睛缓缓睁大,对着满脸无辜的问荇,气得险些失语:“你……”
花楼就是华美的楼阁而已,文里的人中年高中,遇到华美楼阁忍不住想上去一探究竟,就是如此简单。
可柳连鹊也略听说过,近些年有些纨绔子弟,也会把花楼当做声色之所代名词。
难怪刚刚问荇这副模样。
若不是他早发觉问荇对许多词句理解异于常人,恐怕会觉得问荇之前是什么登徒子,或者在故意调戏他。
说好不生气,柳连鹊颤抖着手,脸色有些泛红,默默拿起茶杯喝了口。
头疼。
问荇喉结滚动:“夫郎,你说好不生气的,你不可以生气啊。”
谁叫电视剧都这么演,喝花酒逛花楼,他又没去过那种地方,怎么知道花楼是干嘛的。
“到点了,你睡吧。”
沉默是金,柳连鹊静默了会,疲惫道:“明日再说。”
下次还是教点别的吧,确实是为难问荇,也为难他自己了。
没等问荇回话,他的身影默默隐去,如果鬼会失眠,柳连鹊一定彻夜难眠。
问荇从小成绩就不错,也还是头次当问题学生。他这世处境,不是读圣贤书考科举的料。
清晨。
“汪汪汪!!”
敲门声响起,小黑狗钻出狗窝来,冲着门口活力四射地嚷嚷。
“来了。”
问荇不紧不慢把水桶搁在边上,远远冲着门的方向喊。
村里和他熟的人不多,这么早来客人,想想都知道外面是谁。
“成了?”问荇推开门,看见祝澈面上带着笑。
“成了!”
“还得谢谢你,我才知道醇香楼给价这么大方,早知道之前就不卖给逢杏楼了,那边老板态度还不好。”
“掌柜的听说我急用钱,甚至愿意预支百文,当下一笔货款的定金,之前从来没见过这么客气的商家。”
“我当然不会骗你了。”
问荇并不意外,祝澈是他介绍过去的人,许掌柜肯定会更重视。
况且许掌柜那边急需野味,稍微支出点对酒楼来说很低廉的定金,得到长期供货的猎户,并不是亏本买卖。
反正有问荇搭着桥,祝澈也跑不了。
“许掌柜还让我带个东西。”
他指了下脚边的麻布袋。
“他说最近绿豆汤卖得好,打算再弄红豆汤,店里进了很多豆子,想给你带些让你尝尝。”
问荇打开个袋子看了眼,里面绿豆粒粒饱满,比上次他在村里买到那些颗粒大,瞬间了然。
许掌柜很精明,为差分免费送的豆汤和需要花钱购买的豆汤,在豆子品质上下了功夫。
卖钱的豆汤用的豆子自然更好。
这批豆子的品质,拿来做种子比吃更合适,可绿豆红豆都不好赚钱,而且这种子种地里太少了。
问荇转念一想,虽然种田里没必要,但是在院子稍微种点,装饰下光秃秃的院子也好。
他还没种植过豆类植物,就当练练手。
“那我就收下了。”
问荇盘算好主意,将袋子接过。
“说起来,前几日我给你那鸽子怎么样?”
祝澈都要扭头走了,突然又神秘兮兮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脑袋:“我专门给你留的,当时抓下来这鸽子的时候,我就觉得给你合适。”
问荇控制住面部表情:“还…挺好吃的。”
“重点不是好吃,好吃的山珍比鸽子多太多了,我跟你说,这鸽子可是壮…”
“谢谢祝大哥,其实我没那么虚,你可以走了。”问荇满脸微笑,硬生生打断他的话。
可惜祝澈的嘴克制不住:“嗨,其实比起鸽子,还有其他效果更好的肉和菌子,我们猎户都知道…”
砰!
问荇毫不留情关上了门:“再见。”
“有什么不好意思,下次我进山要是能遇着,还给你带啊!”
祝澈性格本就外向,腿脚好后,之前那副沉郁模样一扫而空,聒噪得像问荇上次进集遇到的鹩哥,没一秒能安静下来。
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问荇突发奇想,想试试柳连鹊看过那本木工书里讲的法子,试着做个装泥土的容器。
柳连鹊画工很好,那日将步骤给他写得明明白白,看起来不难操作。
恰逢之前修灵堂的人留了些边角料建材,这些木头上过蜡,不容易腐朽,问荇没舍得扔。
他花了一上午,拼拼插插造了两个歪歪扭扭,像花盆又像木箱的容器。
虽然近看是有些糟心,拼接并不严丝合缝,可远看竟然还有些不规则的艺术美。
“汪?”
清心经趁问荇转头喝水,小心用狗爪碰了碰不明容器,差点把问荇千辛万苦拼起来的木头搞散架。
小狗知道自己犯了事,吓得赶紧夹紧尾巴装无辜,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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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了,他记得柳连鹊讲的木工里,分明说这么固定很牢靠,可以废物利用。
问荇深吸了一口气,一手扶着开裂的地方,一手拎起狗子放到边上,继续加固容器。
这里也没好用的胶水,用浆糊固定木板更是为难浆糊。
可算是拼拼凑凑把容器弄勉强不会散架,他给卧房门口左一个右一个摆好“花盆”,接下来动也不敢动,生怕花盆享年半日。
反正是拿来种绿豆,漏不漏水也不重要了。
忙活了这么久,问荇只能安慰自己。
他记得柳家家门口是两颗杨柳,其他富人家家门口不是金桔就是迎客松,突出一个贵气。
他没钱也没心思打理这些娇贵植株,那就种两盆绿豆,突出一个接地气能看就行,养不死就是胜利。
夕阳西下,进宝皱着包子脸,进院子第一眼就看着多出来的东西。
他一脸懵懂指向“花盆”:“大人,这是什么东西。”
“您是要给柳大人举行什么神秘仪式,修祭坛吗?”
问荇:……
尽信书不如无书,还是直接开地种吧。
作者有话要说:
鹊鹊:有时候做鬼,还挺无助的。
小问:有时候做木工,也觉得自己挺多此一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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