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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偏我来时不逢春(41)
◎钱妈妈单人简单向报仇,不喜欢不要买◎
钱妈妈原先是个宫女,也曾学过规矩,认过几个字。但刚学规矩不久就跟宫嬷嬷干了架,本是要被抓出去打死的,还是路过的寿夫?*?人瞧见了,把她要了过来,这才保下一条命。
她之前也是有名有姓的,只是跟了寿老夫人后,她坚决要换个姓名。她想跟寿老夫人姓寿,寿老夫人笑着道:“不行哦,这是陛下赐的。”
钱妈妈想了想,就姓钱了。除了命,就是钱重要。
寿老夫人就问,“那叫什么啊?”
钱妈妈:“温婉一点吧?”
她性子太急了,容易跟人打起来,想着叫个温婉的名字压一压。寿老夫人就道:“那就叫茉娘吧?”
钱妈妈没听懂,“末啊?尾巴?奴婢不太喜欢。”
寿老夫人:“是茉莉的茉。”
钱妈妈这才高兴的答应。
——她把这段往事说给兰山君听,一边剁菜一边道:“但我这脾气还是改不了!”
这其实都怪寿老夫人,钱妈妈每次言行无忌,她却不怪罪。钱妈妈自己也知道这个脾气是改不过来了,道:“我就很少出门了,宫里我也不去,这样熬了几年,整个寿府里就我成了管事妈妈,除了老夫人和老爷,我最大,谁敢说我?”
她这辈子没怎么怕过事情。最怕的一次还是寿老夫人身子不好,不能有身孕,她怕自己要做姨娘生孩子。
她可不愿意。
即便寿老夫人对她再好,她也不愿意。
她收拾好包袱,只要了自己穿的几件衣裳,把存着的月例银子都还给主子,道:“奴婢就算是不要名字不要姓氏了,都不愿意做妾,不愿意给老爷生孩子。”
寿老夫人哭笑不得,道:“谁说要你做妾啦?”
钱妈妈:“奴婢长得好,性子好,又是您救下来的,跟您最好,是做好妾的人选了。”
邬庆海在一边疯了一般笑,“茉娘,你也太自信了吧!”
钱妈妈就明白了,“真不要我做姨娘啊?”
邬庆海点头,“我肯定不要。”
钱妈妈:“那你们要谁?”
邬庆海,“为什么非要孩子呢?我们没打算生呀。”
钱妈妈十分后怕:“幸而碰见了一个惊骇世俗的老爷,不然我即便不做妾生孩子,也要跟老夫人照顾别人的孩子,那多糟心啊!”
兰山君听得直笑。
钱妈妈:“从那之后我胆子就大多了,当年我们老爷去世,陛下和老夫人又都有危险,还是我出去送信的——”
这里牵扯到从前皇帝登基的事情了,钱妈妈没多说,道:“反正,陛下说给我一个承诺哩。”
兰山君一顿,“陛下的承诺?”
钱妈妈:“是啊,但我又用不上。”
但这回却可以用来出气了。
她看看天,解下围裙扔一边,道:“山君姑娘,我要出门去买菜了。”
兰山君:“要我陪着去吗?”
钱妈妈:“不用,你也该回去了。不然你母亲心里也不舒服。”
兰山君笑着道:“老夫人一直病着,我在这里侍奉是应当的。”
母亲其实心里也愿意。她还等着老夫人给慧慧说亲呢。只是不碰巧,老夫人一直昏昏沉沉的,她便等着老夫人病好快一些,所以不曾催她回去。
钱妈妈便点点头,“那你要吃什么啊?”
兰山君:“豆角吧?豆角炖个茄子正好。”
钱妈妈:“行。”
她急匆匆出了门。她先去书店买书,“要卖得最好的。”
书铺掌柜懂得很,悄声道:“要多少?什么样子的?”
钱妈妈:“给家里爷们看的,他就好这口。”
书铺掌柜懂了,“好嘞。”
这是大生意啊。
他拿出了花花绿绿的春/宫/图和艳/情/书给钱妈妈挑,“您要多少有多少,要什么样的就有什么样子的。”
钱妈妈吃住都在寿府,四季衣裳首饰都跟老夫人一块做的,她老人家从不用银子,便有的是银子,真正对住了钱这个姓氏。她大手一挥,“行,都要了。”
掌柜的笑花了牙齿,一口一个姐姐,道:“老姐姐,您家少爷下回还要,便来找我。”
他恭恭敬敬的送财神爷出了门,美滋滋的道:“这要看完了不得一年半载的?这家的少爷,怕还是个生瓜呢。”
钱妈妈亲自驾着一车的春/宫/图和艳/情/书去王家了。
她都打听了,姓王的是去年才开始和邬庆川走得近,有了些名声。他的家世也不算富贵,普普通通,并不敢得罪高门权贵,但是又有一副侠义心肠,所以经常为平民百姓抱不平。
这个人,大坏不坏,但是敢欺负到自家身上,钱妈妈心里还是气的。
他们到王家的时候,王家正在办宴——这个她打听清楚了,今日是王奎自己的读书宴。
钱妈妈觉得,他如今是跟着邬庆川读书,肯定是想要显摆显摆自己的学问。王家三五天便要办一场宴席,上回跟着他一块去泼墨的,就是经常来他家吃席面的人。
钱妈妈撇嘴:所以说啊,放着好好的郁清梧不要,要这种人。
清梧就从不在家里办宴席。从外面买酒席太贵,在家里办宴席,就要她老人家操心了,他就不请人回来。
倒是这个王奎,家里没个奴仆,一旦办席面,就是老母亲和妻子忙活了。他又不管。呸!钱妈妈很是鄙夷。
这时候,她请的彪形大汉已经到了。
她说,“那就交给你了。”
彪形大汉笑着道:“钱姐姐,这人怎么回事啊?”
钱妈妈:“一群没品的龟孙。”
彪形大汉哎了一声,“放心。我办事,您尽管放心。”
于是一群人进了屋,笑吟吟的跟王夫人道:“王少爷的货到了,请让他来验验货。”
王奎很快就出来了。
他这几日憋屈,闷声道:“什么货啊?”
大汉,“是您买的书,我们掌柜的说送你家来。”
王奎最近确实买了许多书。
他问:“哪个书铺的?”
大汉:“状元春书铺。”
王奎确实在那里买了书,于是也没有多问,道:“搬进来吧。”
大汉搬着进屋。
便有同席的人问,“买了什么啊这么多?”
王奎:“好书。”
他说,“这是我要送出去的。”
他跟着邬先生,便不能跟从前一般了。要做个施恩惠的好人。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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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里也经常有贫穷的同窗用不上书,我跟赵祭酒说好了,这些书由我来买。”
便有同窗称赞他高义,道:“既然这样,咱们不如现在就给赵祭酒送去。”
也行。
这么多人,王奎觉得自己也是体面的。于是就去了。
赵祭酒看在邬庆川的面子上收了,道:“多谢你了。”
王奎摆摆手,“不妨事。”
他喜滋滋出门。一群人准备再去酒楼里喝喝酒高兴高兴。
回来的时候马车是空的,大汉就请他们坐上马车,“反正是顺路的。”
王奎他们来时是挤在一辆马车里,如今空阔许多,确实是好事。王奎礼让,将自家马车让给了其他人,自己坐上书铺的马车。
他还笑着道:“怎么之前不见你啊?”
大汉笑了笑,“哦,我刚来的。”
王奎又问了几句,大汉都敷衍。他这时候才发现路不对。
他道:“这是去哪里?这不是回城的路?”
大汉笑起来,“确实不是。”
王奎骂道,“你是什么人?”
刚骂完,就见马车停在了一个粪坑前,钱妈妈正站在那里等着呢。
她记性好,把昨日去泼墨的人都认出来了,还遗憾得很:“哎,还有三个没来。”
她道:“这几个不是的,丢一边吧,其他人都丢粪坑里面去。”
王奎大怒,“你个老虔婆,我们都是国子监的学生!”
钱妈妈就笑起来:“快别说了,我们家郁少爷还是官身呢,你们该泼墨不还得泼墨啊。”
她不耐烦的说,“一个个跳进去,快,别让我等久了。”
她哼哼道:“我老实告诉你们,陛下面前,我还有脸面的,本这辈子不打算用的,结果用在你们这里,算是我吃亏了!”
跳了这次粪坑,她看他们还敢不敢再去欺负人。
另一头,等国子监祭酒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看着里头那些书,喊人去叫王奎等人回来的时候,就是在粪坑里寻到他们的。
赵祭酒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皱眉问,“寿老夫人府上的妈妈?”
那就是钱妈妈了。
他想了想,“今日之事,你们不可声张。”
那是真有陛下金口玉言的一口承诺的。他年轻的时候正好知道这么一回事。
他叹气道:“如此简单的计谋,你们也太愚笨了些,将来即便读书出来为官,怕都是不妥的。”
还需要历练历练。
他看着王奎,道:“你的调令……还是算了,等明年吧。”
【📢作者有话说】
晚安。
42?偏我来时不逢春(42)
◎“——你看,你让他多活了十二年。”◎
如同兰山君从不知晓郁清梧年轻的时候曾是个爱哭的人,她也没想到过钱妈妈年轻的时候,还得过皇帝的一个承诺。
如今,钱妈妈又把这个承诺用在了王奎等人身上。
兰山君不由得感到可惜:“多不值得。”
钱妈妈今日穿了一身新衣裳,她将茄子和豆角都先蒸熟,而后拿着铲勺在铁锅里压压压,将它们都压成一团,再大大的撒了一把辣子进去添味道,“值得什么?什么才是值得呢?我难道还要用这一个承诺换什么前程不成?我是哪个牌面上的人哦,能这般出出气,心里痛快痛快就好了。”
兰山君坐在那里烧灶,凑完柴火,她撑着脸看钱妈妈,笑着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钱妈妈:“这句我听得懂,你是夸我来着。”
兰山君嘴角就没停下来过。晚间郁清梧回来,她道:“我明日要先回镇国公府去,后日进宫见太孙妃。”
郁清梧哎了一声,“后日我先送你进宫去,但我应比你先出宫,到时候,我就在宫门口等你。”
兰山君:“若你有事,不必送我,也不用等我。”
郁清梧:“我无事的。”
博远侯判死刑后,悬在他心口的事情便算解决了。他也没急着做后面的事情,道:“我之前风头太盛,正要躲躲,这几日都在苏大人那里学着骟马呢,并无其他的事情。”
兰山君便问:“钱妈妈把他的得意门生逼得跳了粪坑,邬庆川没有去找你?”
郁清梧:“没有。”
他顿了顿,笑着道:“这次蜀党攻讦他,齐王舍弃博远侯,站在大义的一端救他,两人就有了来往的缘由,许多事情,都是水到渠成,他们正在那边你和我和的欢喜,我倒是其次了。”
其实仔细想想,这次的棋盘里,皇帝才是唯一下棋的人。师徒相伐,齐王断臂,蜀洛对争……所有他想要的局面都达到了。
陛下,委实是个厉害的人。郁清梧在他手下的棋盘里面走了一回,每每回想,都是胆惊心战。
他说到这里,话音一转,又问:“山君,皇太孙夫妻知晓你的身份吗?”
兰山君顿了顿,道:“我不太知晓。但皇太孙可能看出来了。”
郁清梧就想,山君的爪子还真是一点一点伸出来,一点一点摊开给他看。
他若是不问,想来她就不说此事了。
她这个人,既相信他,一片真心对他好,甚至愿意托付后背的秘密与十年的途旅,但又同时警惕得很,始终不肯卸下那层防护之心。
——即便两人拥有如此的缘分。
可他问,她还是会说,想来是他在她心里已经得了一份特殊的脸面,打开了一个口子。
这也行了。
他便慢声细语道:“我这几日想到了宋家提亲的背后,可能是皇太孙在出手。但也不能确定。不过瞧着他的行事,他肯定不是愿意出面认你的,那皇太孙妃便极有可能不知道。”
兰山君笑着道:“你和我想的一样。”
郁清梧:“既然如此,你也不要暴露了自己,你的事情,还是不能被人知晓了去。”
他其实忧心忡忡的,“尤其是不能被齐王知晓,齐王那个人,手段狠辣,比起恨我,他应该更恨段将军。”
他道:“我是陛下手里的一颗棋子,他还瞧不上我,姑且谈不上恨字,只等着我失去用处后被杀。但你就不一样了,当年他恨段将军,可是恨得满朝皆知。”
兰山君沉默起来。好一会后她点点头,“郁清梧,你说,我们能杀掉齐王吗?”
郁清梧被这句话说得心都揪在了一起,“可以。”
他觉得也许自己可能窥探到了一点山君悲戚的缘由,他承诺道:“山君,你会活着的。”
“你和我,都要活下来。”
他说完这句话,再次觉得他和山君的命连在了一起。
从前,他心里对这个王朝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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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恨意太多,最后都不知道该要恨谁。他心里也有天下百姓,但天下太大,他也不知道该去爱谁。
人的恨意太大,爱意太大,便难免要迷茫。如今好了,他有了山君,便知道要去爱山君。
山君恨齐王,他就也跟着恨齐王。
这份恨意和爱意从王朝和天下落回来,变成具体的两个人,他竟觉得安心多了。
兰山君神色动容。这句话,也曾是她对他说的。
他们两人相依相伴十月,终于在今晚将话说破了,完完全全的走在了一条路上。
兰山君舒出一口气,又说出了那句话,“真是畅快啊。”
她那股郁郁之气,像最近这般时不时吐一口,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吐干净。
她心神松快,于是脚步顿了顿,又问出了一个自己疑惑的问题。
“你知晓我和段伯颜的关系后,为什么不问问我那段往事呢?”
她说,“人都有好奇之心,你应也有。”
郁清梧便笑着道:“当年段将军能去淮陵,想来是陛下放过。当年段将军能走到淮陵选择养育你,想来也是放过了自己。”
“山君,你的师父,叫空名。空空来,空空去,无名无姓,无牵无挂——这并不是段伯颜。”
“而我……却深受段将军影响,诗词歌赋,文章志向,皆是苟利社稷,死生以之,洪钟万钧,猛虡趪趪……我们虽受同一人所养,却又不是同一人。”
所以,“我想,等我们闲下来,等你想说家里长辈的时候,我再问你,那时才是最好的。”
兰山君眸光越发清亮。
郁清梧口舌便越利。他笑起来,“山君,你知道你的师父,是与你怎么相遇的么?”
兰山君不懂他的意思,郁清梧就走到一边从梨树上折下一根枝条来,细细道:“从洛阳到蜀州,从蜀州到淮陵——”
他在地上画了一条线。
而后又在这条线的旁边画了一条线,“这是镇国公父子战败,从当年失错捡走你到淮陵——”
“这两条线,算来时日竟差不多,他就没有时间先找到一座庙,打扫干净后住在里头,再来捡到你。”
他猜着,“按照脚程,应该先有你被丢在了破庙前,被他捡到了。”
兰山君的眼眸慢慢的瞪大,郁清梧继续道:“当然,我也可能是估摸错了时间,但依着我对段将军的了解,我估摸着他在先太子死后不愿意独活,去蜀州只是祭奠自己的儿子,祭奠之后,他是必然会去死的。”
只是,如何死呢?
他神色怆然,“他曾写,愿意战死沙场,为国捐躯。他曾写,愿意撞于高堂,为民请命。”
可当年他走到蜀州,两样都不占。郁清梧道:“我想,他彼时应当不知道,死之一字,该要怎么写,才对得起当年无数将士鲜血才给他换来的那一件红袍官身。”
“这时候,他路过野庙门前,看见了你。”
兰山君呼吸一窒,她瞪大眼睛看看郁清梧,再低头看那两条线。
她几乎是着魔一般,看着郁清梧的手慢慢动起来。他正将隐喻着她的那条线慢慢的往下一划,而后接在了另外一条线上,“他看着你,抱起了你,不知道要如何安置你,最后驻足许久——我不知道他想了什么,但他最后,肯定将你放在佛祖之前,自己撸起袖子,收拾出了一个庙宇。”
“山君,那应该就是你的家了。”
兰山君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郁清梧就笑得更灿了,“山君,他很爱你。”
“——你看,你让他多活了十二年。”
他虽然没有过问她的过去,但却在心里已经默默推衍了无数遍。
兰山君差点又要哭了。
她几乎是带着些急切的语气颤抖道:“——老和尚,是很爱我。”
“我之前也很倔,但我知道,我在地上打滚,他就会给我洗衣裳,我说要去买书,他即便不愿意出村落,却愿意跟在我的背后护着我……”
她十二岁前,每一份倔强,都有底气。
她十二岁后,每一份倔强,却再没人兜底。
她低头,不肯抬起头。
郁清梧也不催他,他就静静的站在她的身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兰山君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已经安静下来了,她道:“郁清梧,你这个人,真不错。”
有这么一句话,便是万死也值当了。
郁清梧送了她回去安睡后,一直都是欢喜的。
直到——
钱妈妈一脸奇奇怪怪神色叫住他,“郁少爷,你来一下。”
郁清梧开颜,“钱妈妈,我这就来。”
钱妈妈左右看看,偷偷塞给他一本书,“这是我给你留的,别到时候什么都不知道。”
郁清梧笑吟吟:“什么书啊?”
他打开一看,立马又合上了。
他脸色通红,“钱妈妈!”
钱妈妈:“我怕放我那里被看见嘛,便要变成为老不尊了。总是要给你的。现在给你也行。”
她老人家有好事还是想着人的,道:“我买了那么多书,这本特意叫掌柜挑出来的,最是卖得好。”
郁清梧急急将书塞进袖子里,恨恨道:“钱妈妈,我这就走了。”
——
第二日,兰山君辞别寿老夫人与钱妈妈回了镇国公府。她久不回来,一回来却要帮着理官司。
先是慧慧来说她跟母亲最近又吵了几次。都是关于婚事。她抱怨道:“我已经想清楚了,我不是一定要远嫁,但我想,我也一定不能只听着母亲的话高嫁。”
“嫁与不嫁,该是一辈子的事情,怎么能只盯着门第呢?门不当户不对,我也是不会幸福的。”
她说,“我总觉得,我不该太着急才是。难道我的一辈子里,除了嫁人,就没有其他事情可干了?母亲总是念叨这个,我耳朵都要炸了。”
兰山君:“我上回让你跟母亲谈一谈,你谈了吗?”
慧慧:“谈了,我把所有的念头都告诉了她,她当时还哭得死去活来的,抱着我说:慧慧,我从未想过你会这般苦,我以后不会再跟你抱怨这些了,也不会逼着你了。”
兰山君:“这不是挺好么?”
慧慧:“母亲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昨日刚发的誓言,第二日听人家一说,耳根子就又软了,回来跟我哭,一本正经的劝我:你还小,想得不周到。”
兰山君好笑,“然后呢?”
慧慧:“我还能不知道她的性子么?只能又哭得更惨一些。”
可哭得多了,就没有兴致了,连那股多年的委屈也变得四不像起来。
她便不愿意哭了。她烦得很,“我现在一听婚字,就觉得要吐。”
兰山君闻言,安抚道:“如此,那就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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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朱氏却不肯再等,她拉着兰山君道:“怎么回事?寿老夫人的病还没好?就连说门亲的时辰都没有了?怕不是不肯为慧慧说亲了吧?”
兰山君皱眉,“母亲慎言,这话叫人听见了,还要说咱们忘恩负义。”
朱氏刚与慧慧吵了一架,心本就着急,便口不择言起来,“山君,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愿意慧慧嫁到高门去?你自己嫁了郁清梧,算不得好,便要……”
兰山君冷冷看向她。
“母亲,慎言。你若是再这般说话,我明日从东宫回来,便往寿府再住到出嫁了。”
朱氏:“……”
她自知失言,却又觉得兰山君这是翅膀硬了,从前还跟她讲脸面,如今却连彼此相和的脸面的都不要了。
她哭道:“你都不知道,慧慧如今有多倔,根本不听我的话。我难道会害了她么?”
兰山君却道:“母亲这般的话,该去跟父亲说。慧慧也是他的女儿,你有为难处,该叫他出力才是。母亲这般的话,也该去跟大哥哥和三哥哥说,他们作为兄长,也该努力朝着上走,叫镇国公府的门第重新光耀起来,这样,姐妹们才好嫁。”
“——如此种种,都不是要逼着慧慧去嫁高门,好叫你出门的脸面光耀些。”
朱氏彻底傻了。她发现这次回来,兰山君的态度截然不同。她似乎是已经彻底将自己跟这个家分开,连一句抱怨也不愿意听了。
她喃喃道:“你说寿老夫人病着,可你不是也让她给文渊侯府的大姑娘说亲了么?还是说的庆国公府。怎么,难道你妹妹不能配庆国公府,难道我们家门第比文渊侯府更低?”
兰山君听了这话,总算是明白母亲今日这一股邪气是从何而来了。
她好笑道:“这事啊……这可不是我去找庆国公夫人说了就成的。那是她自己就选好的人,我不过是顺手推了一把,不然,你以为我能让她娶谁就娶谁?母亲,我可没有那么大的份量。”
又笑了笑,道:“但且不说她家也没有跟慧慧年岁一般的儿子,等不到慧慧长大,只说母亲和她的关系……实在是算不得好吧?母亲在我们面前骂过庆国公夫人多少回,她又是见面就讥讽我过去的,从不给你面子——母亲想将慧慧嫁过去,可想过慧慧在她手里会不会好过?”
兰山君不免叹息,“母亲这样,实在是伤人心。”
朱氏本也是急了才这般说,被兰山君说了一顿,又开始后悔自己说错了话,她抬起头,想要递个台阶,却见兰山君眉宇之间,竟没有丝毫气闷。
朱氏神色一顿,兰山君却站起来,打开窗户,让光熙和风都进屋子里。
她晒着煦煦日光,感慨道:“母亲,天下有我们这般并不亲近,无缘无分的母女,自然也有你和慧慧那样亲近,相互在意的。”
“我与母亲,疏离远走,所以母亲对我如何,我并不在意。只是慧慧在意极了你,便由爱生怨,却又不敢离开。”
她笑笑,劝诫道:“慧慧不容易的,母亲且珍惜吧。”
朱氏怔怔听着,而后突然问,“你这么说,也是伤我心了。”
兰山君摆摆手,喝下一杯钱妈妈给她做的蜀州姜茶,“你伤心便伤心吧,我却高兴得很。”
她以前总是陷入母亲爱她还是不爱她,她要不要爱母亲的周旋里。
我与我周旋久,就忘记了,其实还有人在独一无二的爱她。
她其实从碰见老和尚那一刻开始,就并不缺爱护。她也懂得爱人。
她的孺慕之情,让老和尚多活了十二年。
她笑起来,慢吞吞将手放在朱氏的肩膀上,而后轻轻拍了拍,“母亲,我并不恨你。”
但我也没有多爱你。
她终于替十年前的自己,十年后的自己,在这段浑浑噩噩的光阴里,把这段关系,理清了。
她叫赵妈妈收拾东西,“等明日咱们回来,还是回寿府去侍奉寿老夫人。”
赵妈妈哎了一声,“是。”
屋子里动了起来,朱氏愣愣坐着,直到慧慧过来,她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她是个要体面的人,因方才有了争吵,此时连挽留一句都觉得失了体面。
慧慧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一句话没有说。
倒是三少夫人听见动静过来问出了何事,兰山君揽着她的手笑着道:“寿老夫人的病一直不大好,我受了她的恩惠,本是想要两头跑的,但母亲念着我辛苦,让我去寿府主住下。”
三少夫人蹙眉。
婆母可不是这般的人。
她叹息一声,“好。”
这一家子的事情,实在是糟心。
——
第二日,郁清梧早早的就来了镇国公府里接人。四老爷还特意留了他说话,问些朝堂上的事情,“听闻苏大人跟陛下提起了茶马互市的事情?”
郁清梧解释道:“是,苏大人觉得,这本就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既然是为民为国的事情,为什么不能用呢?”
四老爷:“可这些年,不是一直在以茶换马吗?”
郁清梧话语圆滑,“之前不是被博远侯吞了么?已经不是国之利器,而是贪官污吏的谋财手段了。”
四老爷沉默,而后叹息道:“若是能成,苏大人是可以得万民伞的。”
郁清梧点头,郑重道:“他老人家确实值得。”
苏大人领头,即便陛下不同意,却也会因为博远侯的丑案要多思虑几分,最后应该会让利一部分。
苏大人说,“就这么一点,也能活很多人了。”
能多救一个,就多救一个吧。
四老爷虽然平庸,却于这上面是个明白人,拍着郁清梧的肩膀道:“我是信你的。”
郁清梧没想到能听见这句话,笑道:“四叔,等我回来咱们再喝一杯。”
兰山君就发现,郁清梧其实跟谁都能相处得很好。
她坐在马车里,撩起帘子看郁清梧,取笑道:“恐这个世上,你这幅好人模样,是骗不到我三哥的。”
郁清梧骑在马上,就赶紧摇摇头,“可不敢,我可怕他想跟我抵足而眠。”
兰山君忍俊不禁,放下了帘子。
等到了东宫,她还是一脸笑意。
太孙妃忙里偷闲出来见她——皇后早不管事,平时都是林贵妃处理六宫之事。如今林贵妃因为博远侯的事情病了,事情就落在了蔡淑妃的身上。
蔡淑妃滑溜得很,什么事情都要来问问太孙妃的意见。
太孙妃烦不胜烦,但对方是长辈,又没说让她管,只是拐弯摸着上门问话,她又不能拒绝,免得给皇太孙招惹麻烦。
不过即便是忙里偷闲,对兰山君她也不曾怠慢。
她对郁清梧还是很喜欢的,自然爱屋及乌。她笑着道:“听闻你之前是蜀州的?”
兰山君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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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孙妃:“那你刚来洛阳,肯定吃不下东西。”
当年舅祖父刚从蜀州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加点辣子才行。
阿虎又不能吃辣,却想偷吃,便总是吃了泻肚子,还不敢说,最后还是她捏着鼻子陪着他去偷偷的解决。
她想起从前一笑,而后就瞧见了自家两个偷偷摸摸进来的儿女。
她朝着他们招手:“怎么了?”
又给兰山君介绍,“这是阿狸,这是阿蛮。”
兰山君赶紧行礼。
太孙妃抱着两个孩子:“是不是又调皮了?”
阿狸抱怨,“妹妹的刀被先生拿走了。”
太孙妃:“怎么说?”
阿狸:“她读书的时候还摸刀呢。”
太孙妃:“别叫你阿爹知晓了,否则必定是要打你的。”
阿蛮羞涩的笑。她虽然喜欢刀,却是个腼腆的性子。
兰山君一直笑盈盈听着,等太孙妃教完孩子,才又说起家常来。
兰山君:“臣女一直都在寿府住着。”
太孙妃并不喜欢寿老夫人,但想到从前她也曾对自己好,还是问了一句,“她老人家的身子还好吗?”
兰山君摇摇头,“不大好。”
太孙妃沉默一瞬,道:“我让人去库房里拿着补药,你带回去给她。”
兰山君:“是。”
又说了几句话,扯到了孩子身上,她道:“臣女方才听着,小郡主喜欢刀?”
太孙妃笑笑,“最近从太孙那里取了去玩的,估摸着是新鲜着呢。”
兰山君:“我也练过十几年刀的。”
太孙妃感兴趣道:“是么?”
兰山君点头,“是。”
她问,“我给您看看?”
太孙妃:“好呀。我也好久没看小姑娘舞刀弄剑了。”
只是实在不凑巧,刚说完,就有宫女来道:“蔡淑妃来了。”
太孙妃:“……”
她闷闷站起来,“兰六姑娘,你等我一等。”
又叫人去取刀来。
太孙府里果然是什么都齐全的。太孙妃不过一句话,太监们就取了十几把刀来任她选。
兰山君笑着道谢,在两个孩子的好奇注目之下,挑中了一把弯刀。
阿狸和阿蛮忍不住过来看,问,“你真会用刀?”
兰山君点头,“会。”
阿狸:“很厉害吗?”
兰山君:“算是吧。”
阿狸就道:“我阿娘也会,但她只会一点。”
兰山君:“只会一点?”
阿狸点头:“阿娘说,教她刀的人,只教了她一点。”
【📢作者有话说】
晚安。
欠了两更加更的。明天我看看能不能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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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偏我来时不逢春(43)
◎“我活这么长时间,我——有罪。”◎
太孙妃很快回来了。
她一进门,就瞧见阿蛮正坐在兰山君的腿上听她说各地刀的不同。
“蜀州喜欢在刀柄处缀一个铁环,朔州却爱直接在这里打一个洞,云州人不喜欢有洞和环,只爱给刀配彩漆。”
兰山君温声道,“这也与各地的习性有关系。蜀刀上有环,是因为蜀州当年战事多,铁环能让刀的力量更大,这样直直往前,刀环就会落下来,让刀更直,自然刀力也更大,活命的机会?*?也便多了。”
太孙妃听到这里笑着点头,进门坐下道:“确实是这个道理。云州人爱彩绘,因为那里常年风沙,四处是沙丘。若是刀丢了很难寻,于是做成彩漆,这样容易看见。云州人也什么都爱做成漆色——他们那里灰朴朴的,所以大家很喜欢亮丽的颜色。”
阿蛮听得连连点头,“原来还有这样的学问。”
太孙妃:“你要学什么,当然要知道它为什么是这个样子的。学刀也是一般的。”
兰山君笑起来,“是,是这个道理。”
老和尚也是这样对她说的。
她又站起来给太孙妃行礼,而后道:“您这里的刀很好,臣女挑花了眼,挑了一把弯刀。”
太孙妃:“我自小只学了一年的刀,如今十几年没碰了,已是生疏,弯刀怎么使都不知道。”
兰山君便笑着去庭院里耍了一段。她的刀很利索,毫无杂招,刀去刀回都只用一招,看得太孙妃和两个孩子连连叫好。
兰山君收了刀,头上一点汗没有。
太孙妃好奇道:“你跟谁学的?”
兰山君:“一个和尚,也是臣女的师父。”
她倒不怕太孙妃认出刀的招式来。老和尚当年不教她写字,是怕她学了他的字会惹出麻烦,但是肯教她刀法,想来是这刀法没有什么错漏。
太孙妃果然没看出来什么,还道:“我大概知晓你这是梧州那边的用刀习惯,他们就喜欢这般利利索索的。”
兰山君,“是,我师父是梧州人。”
太孙妃夸赞道:“你就是去考个武状元也行的。”
兰山君摇摇头,“那就是班门弄斧了。”
她顿了顿,试探道:“但您要是喜欢,臣女可常来东宫给您耍一段看看。”
太孙妃婉拒,她不爱跟人来往。兰山君也不纠缠,笑吟吟的道:“是。那下回得了机会,再来给您请安。”
她走的时候,阿蛮倒是舍不得,依依不舍拉着她的手,奶声奶气的问:“兰家六娘,你什么时候再进宫呢?”
兰山君弯腰看她,轻轻道:“回郡主,下回?”
她说完看太孙妃,见她没有拒绝的意思,便道:“等九月重阳后?那时候臣女再来看郡主。”
等出了宫,郁清梧正等着她,过去接了人上马车,而后自己也爬上了马车,问:“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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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山君低声:“是个好脾气的,但不知道皮相下是什么样子。”
郁清梧:“不要着急,等多相处相处,知道她的秉性了再做打算。”
他顿了顿,又道:“其实你也不用想着借用太孙妃的力,太孙这个人,并不愿意太孙妃碰这些,他像是想把太孙妃养在东宫里,什么烦心事也不用有。”
兰山君却摇头,“还是要跟她熟悉,常常进东宫才行。”
无论皇太孙怎么想,太孙妃确实是逝去了的。
她跟郁清梧说的是想要借助太孙妃来做事——这也确实是她的意图,她手里没什么人用,若是能攀附上太孙妃,很多事情就好做多了。
但她心里更想看看能不能将人救回来。
兰山君记得,太孙妃逝世于元狩五十一年夏。
也就是三年之后。
彼时她正努力跟宋国公夫人打擂台,对皇太孙夫妇并不关切,于是对这段过往,她只是听人说了些闲话。
传闻,太孙妃是得了急病去世,从得病到去世也不过是三天时间。
三日之后,太孙吐血,昏迷七日不醒。等到太孙妃下葬,太孙依旧瘫坐不起,是被人抬着送葬的。
送葬途中,他不顾仪态几度哭泣,紧紧抱着棺木不放,恨不得随之而去,被史官记为“盟山誓海”。
兰山君知道此事,也是听姑娘们感慨这对夫妻的情意,希冀将来夫婿如同太孙般一心一意。
但现在仔细想来,好似是从太孙妃去世之后,齐王原本被压制的势头又渐渐的起来——她跟宋家各人去博远侯府赴宴的次数更加频繁了。
兰山君还记得兰三在她回镇国公府的时候说,“皇太孙哀损太过,陛下不喜他这幅面容,还下令申斥了。”
可若仅仅是哀损太过,即便被申斥,也不会让齐王的势头又冒出来,这里头应该还有什么其他缘故。
这事情,距离现在还有多年。兰山君本是不着急来的,急也急不来,还容易露出马脚。
但是最近随着寿老夫人身体越来越差,有些事情变得跟上辈子截然不同,她又不敢不找了借口过来。
寿老夫人本是要两年后才去世的。
即便她身子越来越差,兰山君都以为这般的寿终正寝,应不会因为她的重回而改变,她应该能坚持到两年后。
但显然,老夫人已经熬不了那么长时间了。
那太孙妃呢?
她思来想去,又道:“等相处长久了,看看她的性子,再看看她对老和尚还有几分情意。我若是想要跟她相知,还是要她知晓我的身份才行。”
一条船上的人才可以得到信任。才能知道更多的事情,才可能救她一救。
郁清梧就发现她步步都是盘算着去的。想来之前她和他的婚事,也是她这般细细想好了所有盘算出来的吧?
他不免心疼,觉得她这样慧极必伤。
他实在庆幸她能信他,也有个人可以帮着理一理。
郁清梧道:“不急,再等等才好,等我去打探打探。”
兰山君点点头,“我现在的身份,其实并不好找由头进宫拜见,下次再去,还是因着小郡主念着我。但等到咱们成了亲,以郁夫人的身份进宫就好多了。”
郁清梧的耳朵便慢慢的又红了起来。
——郁夫人。
这三个字,像是一道咒语在他的脑海里盘旋,却又不敢露出分毫孟浪之意来。只好拼命压制。
兰山君却没察觉,还在那里道:“你说——齐王和魏王会不会杀太孙妃?”
郁清梧那层孟浪就被吓得变成水从后背流出,一身的冷汗,“你是知道什么吗?”
兰山君缓慢摇头,“不知道,只是突然想到了。”
郁清梧也觉得即便有这样的事情,山君也不可能够知道。
他松口气,“应该不至于。”
他想了想,这样解释道:“陛下喜欢看人斗,看子孙争,却不喜欢子孙之间彼此下杀手。”
他都这样将孩子圈起来斗了,却还希望他们和和睦睦的。
兰山君越是知道这些事情,就越是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
郁清梧:“不知道。可能帝王都是这样的吧。”
兰山君却皱眉道,“我曾经见过一些老人家,他们觉得自己的寿命跟子孙有关系。”
“子孙长寿的,便要折他们的寿。于是他们为了活命,便要折子孙的寿命。”
郁清梧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倒是……跟寻常人不同。”
兰山君点点头:“除了折寿命,他们也不喜欢家里的后辈生出太多的孩子,因为他们也相信,每出生一个孩子,老人家的寿命就会短一些。”
郁清梧听到前头还觉得皇帝与这些老人不一样,但最后这句话却让他有些发怔,“皇家子嗣,确实挺少的。”
先太子只有皇太孙一个人。齐王倒是有两个儿子,却没有一个女儿。魏王也只有魏王世子一个儿子。
这些年,皇帝也没有催着他们生下子嗣,好开枝散叶。
兰山君:“陛下与这些老人,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
郁清梧听得沉默起来。他一直都对皇帝有一种敬畏之心,这次博远侯的事情后,他对皇帝的恐惧又加深了一层。
他一直觉得,陛下深不可测。
但山君不懂朝堂,只把他跟村中老汉比,竟然也有一些道理。
他笑起来,“你这般一说,我倒是不太怕他了。”
兰山君抿唇,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我也是。”
她又何尝不恐慌呢。
两人对视一眼,又相互笑了起来。
她笑完继续沉思,郁清梧却忍不住偷偷看着她依旧攥得紧紧的手喟叹起来:有朝一日,他若是能牵着她的手宽慰该有多好。
他一生应都会有这个念头。
他有了这个念头,便总是要做点什么安抚自己。于是下马车的时候,他先跳了下去,而后伸出手扶住她下来。
——如此,也算是牵手了。
但这样想过,便更加空虚。
尤其是几日后,兰山君搬到寿府,笑吟吟的跟他道:“郁清梧,以后我们就要长住了。”
郁清梧晚间都没有睡好。
他睁着眼睛到寅时,到底睡不着,爬起来在札记上写道:“俱都怪钱妈妈为老不尊。”
做什么要给他那般的书呢?
又苦闷写道:“也怪我不懂节制,多看多想,酿成祸端。”
他一个要做太监的人,做什么要看那般的书呢?
想来开了窍,就要有这般的苦恼。他深吸一口气,索性去挑水砍柴,做完这一切才急匆匆出门去太仆寺上值。
钱妈妈起床的时候一瞧,啧啧称奇,“哦哟,定然是田螺姑娘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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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第二日特意起早了等着瞧,而后跟兰山君道:“田螺姓郁。”
兰山君笑了好一会儿。
接下来两个月,她一直在寿府陪着寿老夫人。
她每日都晒晒书,挑出一本书读给老夫人听。其他的时日,也去东宫见了太孙妃三次。
太孙妃还对她道:“阿蛮颇为喜欢你。”
兰山君便会笑着教阿蛮几个招式。有一次她刚教完,就见皇太孙站在廊下看着她和阿蛮,好似透过她们看见了其他的人。
兰山君觉得,可能以前老和尚也这般手把手教过他和太孙妃。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就走了。
不用他说,兰山君都觉得他对自己的情感应该颇为复杂。他既不想让她见到太孙妃,但看见她和阿蛮这般,又忍不住顺其自然让她们多见几面。
虽然没有接触过皇太孙几次,但她却觉得他是个十分矛盾的人。
她跟郁清梧道:“太孙小时候受的是老和尚和先太子的教导,后来受的是皇帝的教导,这两种教导混杂在他的脑海里,只看谁胜谁负。”
郁清梧就发现山君的思绪尤其清楚,她只在脑海里想,就能把一件事情想得尤为清楚。若是想不明白,她就会睁着眼睛一直想——所以说,住在一起久了就会有这般的好处,他更加清楚她的小习性了。
他斟酌问,“你怎么会有这般的习惯呢?”
兰山君一愣,而后垂眸道:“自然是习惯使然,练出来的吧。”
郁清梧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将自己变成笑话给她听,“山君,你不知道,钱妈妈暗地里叫我郁田螺呢。”
兰山君闻言忍俊不禁,站起来道:“她不是暗地里说的。”
郁清梧:“……”
他就知道,钱妈妈藏不住话。
而后又看着山君的背影叹息。
——这样的习惯,是需要一个人长久的待着,而后才能练出来吧?
但凡有个人说,就找人去说了。如同她现在有了问题,便找他来说一说。两个人说的时候,当然不用一直睁着眼睛。
山君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让她成为现在这般的人呢?
越是窥探,越是了解,他就会发现,她过去十七年的经历,与她现在的习惯和阅历不相配。
这是不合道理的。
他回到屋子里,重新拿出了一张纸,将她这些与阅历和经历不符的习惯写下来,轻轻吁出一口气。
他总有一日,是能窥破这个秘密的,只是到时候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为她愈合。若是不能,他又该如何自处呢?
人一多思,就有烦恼,好在晚上的烦恼只有山君,白日的烦恼却多得吓人。
太仆寺因要重开茶马之道,于是四处来走动的人就多。郁清梧一日跑动不断,四处圆滑,不得罪这个,也不得罪那个,倒是跟之前死咬着博远侯的时候不同。
皇帝还挺喜欢他这样的。
他对皇太孙道:“郁清梧跟那些清高的文人不同,他是个识时务的。”
皇太孙笑着道:“本以为他跟邬庆川一般,是个喜欢唱高调的性子,没想到是个能吏。”
皇帝:“所以才跟邬庆川闹翻了。我瞧着他也没有喊什么口令,就是踏踏实实做事。”
皇帝很讨厌那些喊口令的人。比如段伯颜。
这个人总喜欢说天下和百姓,总是说民不聊生,总是说哪里哪里又死了多少多少人——那你就去救啊,你为什么要来跟朕说?
他对段伯颜道:“天下之大,总有百姓饿死,朕是天子,只要让大部分的人活着不久行了?这才是功德。”
段伯颜却硬是要跟他争:“可是陛下,已经有一半的百姓要饿死了,他们本可以不死的。”
他跪在大殿之上,沉痛道:“臣带兵打仗,一路所见所闻,实在是骇人听闻。洛阳的人高歌艳舞,可是百姓已经易子而食。”
“这般的大夏,只要有了天灾,人祸,咱们又拿什么守住这些城池?”
皇帝大怒,“可朕敬畏上苍,勤政爱民,在位期间,上苍从不曾降下天罚。倒是人祸——只要太子不带着你瞎霍霍,哪里会有人祸?”
他失望极了,“伯颜,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段伯颜便哭道:“陛下,生死存亡之际,您睁开眼睛看看吧。蜀州一战,虽然胜了,但却死了数十万的将士啊。”
“军粮不至,户部贪污银两,上行下效,即便是查了出来,却说贪污白银的人只是锅碗不干净。大理寺的人审查此案,明明是户部尚书□□幼女致死被人抓了把柄做下此事,他们却只说是帷薄不修。兵部的人纸上谈兵,支援不及时,用人昏聩颟顸,到头来只按了个不算称职的评语。”
“朝廷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臣不明白,您为什么就不睁开眼睛看一看,管不管!”
皇帝气得拿刀狠狠拍在他的背上,“那也不能你来说,你来问!你是朕的人,只要听朕的话就好!”
段伯颜抱着他的腿哭:“可是陛下,若是连臣都不能来您面前说,臣不知道,还有谁敢跟您说。”
皇帝气得心口痛,他说,“伯颜啊,你别总哭着逼朕。”
皇帝很喜欢段伯颜。这个人对他忠心耿耿,是他最能够托付后背的人。
可这样的人也会变。
皇帝还是换了户部尚书,大理寺卿,兵部尚书,刑部尚书。但是他对段伯颜已经越来越恨了。
他经常会想,伯颜要是一直听话那该多好,这时候他们还可以君臣相知,后世也会说他们是一段佳话。
皇帝觉得,段伯颜就是出去打了几次仗,把心打野了。有了这般的教训,他便把皇太孙关在了东宫读书。
皇太孙果然很听话。连选中的郁清梧也很听话。
皇帝很满意,道:“他明年开春不是要成婚了么?到时候朕也赐些礼去。”
皇太孙就笑,“那他当天晚上怕是欢喜得不敢洞房,唯恐自己在做梦。”
皇帝哈哈大笑,而后瞧着天一看,“今年的雪倒是早啊。”
十一月初竟然就开始下雪了。
太孙伸出手接住一缕,点点头,“确实是下雪了。”
他背着手看天:“去年这个时候,也下了一场大雪吧?”
——
外头下了大雪。郁清梧得以歇息一会。他抱怨道:“日日这般,我的脸都要笑僵了。”
太仆寺卿苏老大人便定定的看了他一会,笑着道:“你刚来时,我特别担心,你是段伯颜那种人。”
郁清梧一愣:“您觉得段伯颜……是什么样人?”
苏老大人在太仆寺待了一辈子,郁清梧不是第一个来这里想做点什么的。
但他们都想大刀动,只有郁清梧愿意微不足道的去改。
苏老大人就道:“段伯颜啊……他是一个天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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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自己跟皇帝自小相识,情同手足。他以为自己可以改变朝廷的弊端。
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对抗满朝的贪官污吏。
苏老大人拍拍郁清梧的模样,“你就这样,很好。”
郁清梧却温和的道:“但若不是他的天真,让陛下最终换下了户部,大理寺,刑部,兵部等大部分官员,换了拎得清的人上去,恐十几年前的蜀州一战,便不是当年的模样了。”
“在那样兵败的情况下,还能坚持到蜀州投降,难道不是他天真的结果么?”
他笑着道:“我知道,我永远也做不成他那样。但老大人放心,我永远也不会成为他那样的人。”
“我有自己的路要走的,不然家里人恐担心。”
苏老大人感慨连连,而后看着他良久不语,最后拍拍他的肩膀,“我帮过那么多人,最后不知道能不能帮你。”
他这一辈子看着像段伯颜那般的人一个个前赴后继的去死,看得多了,自己也多了几分触动。
他站在窗边看雪,突然道:“我这一生……算不得清清白白。”
郁清梧心头一跳,“老大人,您是碰见什么事情了吗?”
苏老大人摇摇头,“只是感慨罢了。”
他道:“今年的雪,跟去年一般,下得太早了。这对马场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郁清梧也皱眉,“怕是又要死一批了。”
苏老大人:“是啊……又要死一批了。”
他看着郁清梧,眸眼温柔的道:“郁大人,咱们怕是要忙起来了。”
郁清梧点头。
确实要忙了。
他几乎是忙得脚不沾地,但回到寿府的时候,钱妈妈总是给他煮了热腾腾的小锅子菜等着。
今日回去,也是一般的。只是他一边吃,钱妈妈一边哭,道:“郁少爷,老夫人怕是不行了。”
郁清梧手里的碗就摔在了地上。
他站起来就道:“请大夫了吗?”
钱妈妈摇头,“老夫人这回不让请了。”
郁清梧走到屋子里,正听见兰山君和寿老夫人在小声的说话。
寿老夫人叮嘱道:“我本是要熬过这个冬日的。我想熬到明年三月去,好看着你们成亲。”
兰山君哭道:“您能熬过去的。”
寿老夫人温和笑笑,“肯定是熬不过去啦,我昨晚上,又梦见了故人,他说来接我去投胎。”
她道:“你知道——你师父有多性子急吧?”
兰山君抬头,泪流满面,“您,您知道?”
寿老夫人就轻笑着道:“太多巧合了……我没事的时候就想,想着想着,瞧着你和清梧两个人越来越好,说伯颜的日子越来越多,我就想明白了。”
她说,“但你不告诉我,我也能理解……我是个罪人——我不曾救他——”
兰山君连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师父也曾说家里有个寡居的姐姐,他总放心不下。”
寿老夫人闻言,总算高兴一些了,道:“我就知道他不怪我,他总算是……入梦了。所以我说,这也是托你的福。”
兰山君痛哭起来,“您别这样,您这样,我一辈子都过不去这个坎。老夫人,我错了,我应该早早告诉你的。”
寿老夫人轻轻摸着她的头发,“不要,不用告诉我。你如此自保,是没有错的。我只是担心啊……山君,你这个孩子啊……”
她摇摇头:“你这个孩子,小小年岁,却心事重重。常言道,慧极必伤,我这段日子常恐你早亡。我本想劝劝你,可我这个人——有罪。”
“我活这么长时间,我——有罪。”
寿之一字,又何尝不是一把刀横在了她的头上呢?
【📢作者有话说】
明天应该正常了,今晚上力气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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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偏我来时不逢春(44)
◎“以后你们上天入地都有人保护了哦!”◎
外头的雪更大了。
寿老夫人紧了紧身上的被子,低叹道:“当年你师父和太子出事的时候,我闭紧门户没有进宫为他们求情……后来阿虎和元娘被关在东宫,我也没去管。”
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再也出不去这座院子了。
她闭眼道:“我确实是欠了他们的,所以阿虎和元娘恨我,我也理解。”
她笑了笑,“等我死后,陛下定然会让子孙为我扶棺,你帮我告诉阿虎,他若是不愿意,也别露在脸上,让他用袖子隔着棺材——只要别用手贴着,便也算不上为我扶棺了。”
兰山君伏在床头痛声大哭,郁清梧再忍不住进了里屋,跟兰山君跪在一处,哀声道:“您就让太医再过来看看吧!我和山君成婚,还要给您磕头呢。”
寿老夫人摇头,“我自己的身子,我还能不知道吗?”
她看着床下跪着的两人,轻笑道:“老天也是待我不薄的,临了临了,倒是还送了你们来我这里。”
“只可惜你们来了,我也不敢让你们多陪着我……我就怕自己舍不得去死了。”
“可我……还是不想活了。”
不愿意再活下去了。
每一天,都是煎熬。
她眼眶一湿,道:“好在你们的婚事于我而言,也算不得遗憾。”
她这一生,憾事太多,走到现在,发现过往那么多人,那么多事,她都是遗憾的。
十岁丧父丧母,被彼时还在世的太后养着,本是欢喜的,但当年宫里斗得厉害,她为了护住太后和皇帝,自己遭了暗算,身子也毁了。
二十多岁,嫁给了情投意合志趣相投的夫婿,结果为了皇帝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她的夫婿也没了。
四十多岁,一切本好了起来,但突然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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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长大的弟弟和外甥也死了,她一时害怕,没有伸出手帮一把,便后悔了一辈子。
可又不敢叫自己后悔,就怕自己会被皇帝厌弃,连剩下的这些人也保不住了。
她这一辈子啊,也不知道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她感喟起来,看向门外,“茉娘,别躲在门外哭,进来哭吧。”
钱妈妈呜咽着进屋,坐在榻上,倒是没有大哭,只不断用手抹眼泪:“我早做好准备了,多少年了啊。我不哭的,你别担心我,我心里好着呢。”
寿老夫人就握着她的手,声音越来越低:“茉娘,当初我不让你出门做生意,你恨不恨我?”
钱妈妈摇摇头,“不恨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寿老夫人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不恨我。我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你了。你无儿无女,又不爱交朋友,我总担心我死后你一个人难过日子。”
她道:“好在现在有了你喜欢的小夫妻,我就是马上去投胎转世,也是安心的。”
钱妈妈声音颤抖:“听说还要喝孟婆汤,你少喝几口,等等我,下辈子,咱们投一个娘胎吧?
她不知不觉又泪流满面,“我愚笨得很,您要记着我几分,既然先做了姐姐,便要护着我,别让新人家欺负我——”
寿老夫人:“哎,我记着。”
她声音越发低了,“茉娘,你别太快来找我啊。”
她看看三个人,再艰难的看向窗外,外头大雪纷飞,白茫茫一片,飞鸟皆尽,百花凋零。
她喃喃道:“该嘱咐的话,我都嘱咐完了,如今还吊着一口气,倒是又要熬着,熬着等他来,说些虚情假意的话……”
免得她这般突然死去,他又要为难孩子们。
她突然声音大起来,手拍在床沿上:“我恨他——我是恨他的啊——山君,告诉你师父,我也是恨皇帝的——怎么就那么狠心,那么狠心……”
——
漫天风雪。
宫里,小太监跑得摔了好几跤,终于跑到了新晋的萧贵嫔宫前,急急道:“快,快告诉陛下,寿老夫人不行了。”
一句话,叫皇帝从萧贵嫔的身上爬起来,一巴掌打在小太监的脸上,“混账东西,胡说什么。”
小太监哭道:“陛下,寿府递了折子进来,说今日大雪,寿老夫人突然不行了。”
皇帝两眼发怔,而后急急忙忙大声喊,“来人,快,出宫,快出宫!”
另一边,踉踉跄跄赶过来的,还有邬庆川。
皇帝瞧见,一脚踢在他的心口上,“狗东西,阿姐如此身弱,你也不每日来看看。”
又闻见他一身酒气,抬手就是一巴掌,“好啊,阿姐遭罪,你倒是欢喜。”
邬庆川不敢反驳,痛哭道:“臣悔之晚矣。”
皇帝冷着神色大步进屋,见郁清梧和一个姑娘跪在床前哀戚,他心口一窒,赶紧上前,“阿姐——”
寿老夫人已经看不见了。
她只听见郁清梧道:“是陛下来了。”
寿老夫人便觉得这命如此的低贱。就连死,也要熬着等他来。
她意识模糊,却还能说出自己要说的话。可见这些话在她的脑海里说过多少回了。
她喃喃道:“陛下?”
皇帝哽咽道:“阿姐,是朕。”
寿老夫人:“是阿宗啊。”
皇帝的名字就叫齐宗。
这么多年,已经无人再叫这个字了,而现在这个人又要离去。他终究忍不住,哭道:“阿姐,你别死。”
寿老夫人几不可闻的说道:“我这一生,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了。”
皇帝泪水掉在她的手上,寿老夫人身子一颤,努力清醒道:“阿宗,我就要死了。小辈们各有人疼爱,唯独你一个,我放心不下。你是要长命百岁的,我本想陪着你,可我这身子不争气……”
皇帝痛哭,“阿姐疼朕,朕愧对阿姐。”
寿老夫人:“你别这样说,我这一生的荣华富贵,都是你给的,我是真心,真心将你当做弟弟的。”
“但我就要走了,家里这些人,便要托付给你——他们老的老,小的小,我还是不放心。”
皇帝连连点头,“好,好,朕肯定帮你看顾着。”
寿老夫人闻言笑起来,嘴巴一张一合,练了千万遍的话喃喃出口,“阿宗,你要记得早睡,别又总是熬夜看折子,对眼睛不好……还要记得吃药,别嫌苦……”
说到后面,意识彻底不清的时候,她骤然高声喊道:“茉娘,茉娘——”
钱妈妈连忙上前,寿老夫人紧紧攥着她的手,气喘吁吁:“我,我……我好像看见庆海来接我了。我就要走了,你要好好的,好好的……”
她挣扎起来,皇帝握着她的手大喊,“太医!”
太医早等在一边,赶紧过去搭脉,而后摇了摇头,“老夫人已经仙去了。”
屋子里哭声响起,一股寒风吹进,将兰山君吹得身子颤抖起来,而后一转身,就看见邬庆川跌坐在一侧,痛不欲生。
她仅仅见过他几次,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这般的神色。
——
堂庭里,皇帝伤心的坐着,钱妈妈跪在地上,哭道:“本是一直犯困,谁知道一下子就精神起来,当时奴婢就知道不好了,连忙让人进宫告诉您。”
然后又道:“但奴婢心里也有准备,毕竟太医一直说她老人家的身子不好,从几年前说到现在,已经算是捡来的命了。”
皇帝:“幸而你发现及时,不然朕怕是都见不到阿姐最后一面。”
他问,“阿姐临去前可说了些什么没有?”
钱妈妈:“就是有些遗憾没看见郁少爷成婚。”
皇帝:“那就叫他们热孝成婚,这是好事,阿姐在天之灵,也会看见的。”
钱妈妈摇头,“老夫人说,您肯定会这样说。您对她的好,她猜也能猜得到。但她不愿意让孩子们成婚的时候连个红灯笼也不能挂。这样就是罪过了,她如今最疼爱那两个孩子,舍不得他们这样的。”
皇帝叹息,“那阿姐是什么意思?”
钱妈妈:“老夫人说,郁少爷虽跟自己家子弟一样,但到底姓郁不姓邬,便还是叫他们三月初八成婚。这也已经出了热孝了,正正好。”
皇帝沉默,而后道:“就依着阿姐的意思去吧,但一切都简办,别繁琐了去。”
钱妈妈点头,“是。即便要大操大办,孩子们也是不愿意的。老夫人还说,若是阎王爷愿意,她就等着三月初八之后再轮回。”
一句话,又让皇帝眼眶湿润起来,“阿姐总是这样,事事都为别人着想。”
他站起来,看着外头的大雪感慨道:“老了……都已经老了。”
到了随时可能逝去的年岁,他是不是,也要做做打算了?
他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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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之前跟钱妈妈道:“往后要是有事,你就直接递折子进宫,你年轻的时候立过大功,朕曾经许诺过一个承诺……”
钱妈妈:“已经用啦。”
皇帝:“……用了?”
钱妈妈就把自己推人入粪坑的事情说了一遍,“陛下,这可以用吧?”
皇帝眼眸温和起来,“怎么不能用呢?茉娘,你这个性子,还是跟几十年前一样。”
钱妈妈却觉得他的眼神渗人。她不是老夫人,愿意陪着他回忆往昔,她指指门外,“奴婢还想去收拾收拾老夫人的遗物。”
皇帝点点头,“去吧。”
这些心思简单的老人,是越来越少了。皇帝对她很是宽和,“你自己也老了,要注重身子。”
钱妈妈觉得他还不如骂她几句痛快。
皇帝回宫之前,看见跪在外头的邬庆川,又一脚踢过去,“不知感恩的东西,当初?*?要不是阿姐求情,朕早杀了你。”
他骂道:“你跪在朕这里做什么?滚去阿姐的棺前跪着吧!”
邬庆川伏地痛哭,“陛下,杀了臣吧,臣这辈子欠着嫂嫂许多,如今都不知道如何自处了。”
皇帝冷哼一声,“只顾着跟齐王去喝酒,倒是连这里来也不来了。你的孝心,怕是自在得很。”
但这毕竟是寿老夫人最亲近的一个。他道:“阿姐的丧事,你必定要好好操持,她之前对你多好,你这个混账东西!”
他连着骂了好一会才大步走了,留下邬庆川后怕连连。
等郁清梧从里头走出来的时候,邬庆川站起来,阴沉沉的瞧了郁清梧一眼,而后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巴掌够重,将本就没什么力气的郁清梧打得跌撞在地上,手心被尖锐的石头一戳,鲜血立马染红了白雪。
邬庆川怒骂道:“你即便再恨我,也该叫人来告诉我。若不是我自己叫人盯着,怕是见不到嫂嫂最后一面。”
他一脚踢过去,“我好歹教养你十余年,你就是这般对我的?你以为这般一来,陛下就厌弃我了?你就可以为苏行舟报仇了?”
郁清梧本无心在这个时候跟他争吵,但苏行舟三个字却让他猛的抬头,“阁老在这个家里,配提死者的名字吗?”
他慢慢的爬起来,“不去叫你,难道你心里不明白吗?是老夫人不愿意见你。”
郁清梧一字一句:“她为什么不愿意见你,你心里是有数的!”
“你与齐王推杯换盏的时候,怎么不问问自己,配不配站在她的面前,配不配被她临死之前看一眼!”
邬庆川死死盯着他,发现这个孩子,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变了,再也不是那个在他面前求赞赏的人了。
他开始跟自己争锋,分寸不让。
他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没有问出的话,“你是不是有朝一日还想杀了我?”
郁清梧突然觉得好笑。
他就笑了,讥讽道:“你对我,肯定早起杀心。”
“既然如此,又何必迂回,一定要让我承认自己丧尽天良,才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
他摇摇晃晃,“我来这里,只是想跟阁老说一声,老夫人的丧礼,请一定,一定,别用什么手段,搅和进你和齐王的谋划里。不然,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咬下你一块肉来。”
邬庆川便觉得自己极为可悲。他固然有诸多算计,但也不会在嫂嫂的丧礼上做文章。如今被郁清梧如此对待和揣测,让他的心也变得悲凉起来。
他颤抖着手指向郁清梧道,“你现在嘴巴硬,我倒是要看看,你多年之后还会不会这样清清白白——你现在清清白白,难道我多年之前不是清清白白一个人吗?”
郁清梧就定睛看他一眼,而后摇摇头,“阁老说笑,我再如何,也不会对身边的人起杀念。”
他不欲再听邬庆川说这些,他已经说厌烦了。他往前边走去,刚走过游廊,就见山君正提着一盏灯看着他。
想来刚刚的事情她都看在眼里。
郁清梧苦涩一笑,却听她道:“手伸出来我看看。”
郁清梧伸出手。
兰山君一只手提灯,一只手拿出手帕给他,“包起来吧,别为不值得的人流血。”
郁清梧低声哎了句,而后道:“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若是撑不住,就先去歇息一会。”
兰山君摇头,“我不累。”
她好像是铁打的身子,确实一点不累。
倒是郁清梧,看着很不好。她提着灯往前,“走吧,天黑了,四处忙着,没有灯笼给你,我来引你一段路。”
外头大雪纷飞,因有风来,她提着灯往侧边走,走得很慢。
她说,“郁清梧,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情。”
郁清梧抬头,“什么事?”
兰山君:“老夫人把这座宅子给我了。”
郁清梧一愣,而后点头,“她老人家知道你的身份,定然疼爱于你。”
兰山君提灯缓行,“但我不想住在这里。”
这里,一土一木都是皇帝的意思,实在是太压抑了。
她想到这里,脚步一顿,急急停住,郁清梧猝不及防,差点将她撞上。
大风吹进了飘雪入廊中,将她的衣袍吹得鼓动起来。兰山君紧紧攥着笼灯提杆,笼灯却被吹得打转,底下的宫穗发出刺耳的响声,她几乎是难以忍耐的道:“她这一生,连最后一刻都要演戏,如同唱完了最后一句戏词,其他人还要给她提一句深恩受尽的旁白——我不要住在这里,我不愿意死后别人在我的墓碑上刻上这四个字。”
——她像个就要奔赴战场的战士,正在与家人说自己的遗言。
郁清梧静静的瞧了她许久,目光一点点柔和起来,他轻轻抬起手,接过她手里的灯笼,不让她的手攥出血来,宽慰道:“山君,咱们不住这里,咱们住新宅子去,一土一木,都由你来决定。”
兰山君浑身颤抖。郁清梧便上前一步,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披在她的身上,拦在她的身前,为她挡住廊下风雪。
他道:“无论这场丧事如何,只要我们两个和钱妈妈真心实意,便不管其他人怎么说,老夫人在天之灵,也是欢喜的。”
兰山君闻言,怔怔一会后,道:“所以说,我最是讨厌雪的。”
即便老和尚在一场风雪里将她送了回来,她现在也依旧不喜欢雪。
——
这场丧事如同兰山君记忆里一样,极为风光,盛大。齐王,魏王,皇太孙三人上门祭拜,邬庆川哭着相迎。
齐王还带着无数的门客来。邬庆川心里不喜,却还要笑脸相迎。
皇太孙带着太孙妃和两个孩子一块来的。
兰山君连忙出来迎。
郁清梧则被魏王叫了过去叙话。他一直觉得郁清梧跟皇太孙结盟不稳,很想把人拉到自己的一边来。
他很喜欢郁清梧“迫之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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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的性格。
镇国公府自然是上门的,朱氏还后悔道:“没曾想老夫人竟然真到了这个地步,我之前还以为她是不愿意给你说亲呢。”
慧慧急忙道:“母亲慎言。”
她看看人满为患的灵堂,“人多口杂,且闭嘴吧!”
朱氏讪讪道:“我声音也不大。”
慧慧就抬头去找六姐姐,在最前面找到了她。她作为小辈正在给夫人们奉茶。
朱氏瞧了一眼,便道:“她怎么变得如此憔悴了?”
慧慧叹息,“寿老夫人真心对她好,如今逝去,她当然会伤心了。”
朱氏心一梗,道:“你也不用如此记恨我。我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慧慧如今学会了不跟她争辩,她道:“我也没有记恨母亲,母亲要这般想,我就没办法了。”
竟然学了几分无赖。
她自顾自往前去,喊了一声六姐姐。
兰山君回头,朝着她点点头,而后道:“我现在顾不上你。”
慧慧懂的,六姐姐太忙了。她道:“我就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你的。”
兰山君顿了顿,还是没拒绝,道:“后头的瓜果点心等东西,钱妈妈一个人忙不完,你去帮帮她吧。”
慧慧答应了一声,然后突然走上前,将六姐姐抱在怀里,“老夫人这是寿终正寝,这个年岁了,是喜丧,你别伤心。”
兰山君便勉强笑起来,点头,“好。”
等慧慧走了之后,她又请了皇太孙说话。
她道:“老夫人说,您若是不愿意……就用袖子隔着棺木,这般也算不得为她扶棺了。”
皇太孙便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道:“兰姑娘。”
兰山君低头,“是。”
皇太孙:“除了这句话,老夫人还有别的话给我吗?”
兰山君闷声,“她说,您要是恨……就恨吧。她确实不曾顾着你和太孙妃。”
皇太孙:“除此之外呢?”
兰山君不懂他的意思,“还有什么?”
皇太孙:“没有了?”
兰山君摇头。
皇太孙便笑起来,道:“我和元娘早不执着此事了。”
他摇摇头,“我还以为,她老人家至少还会叮嘱我要记得父亲和舅祖父。”
兰山君:“她并无此意。对于小辈,她都是随意自在的心。”
皇太孙看着堂庭前的棺木良久,心绪繁杂,突然道:“这座宅子——四四方方的,本就像棺木。”
当年他和元娘被关在东宫出不去,也觉得东宫像棺木。之前恨老夫人,觉得她实在是无情,现在看看这座宅院,想到她一辈子都关在这里出不去,便也理解她了。
他道:“我的手,足够扶棺。我是太孙,扶着前头,便算是我一人扶着的吧。”
兰山君懂他的意思。
他是觉得齐王不配,老夫人会不喜欢。
她朝着他行了一个礼。话已经带到了,她转身就要走,却听见皇太孙喊了一声:“兰姑娘。”
兰山君回头,“是。”
皇太孙:“小郡主极为喜欢你,若是你愿意,便进宫教她用刀吧。”
兰山君一愣,点头道:“是。”
这倒是好事。
外头吹吹打打,哀嚎声不断,兰山君沿着走廊不断往前走,她觉得自己好像走了很久很久,又觉得没走几步路。
等到风光散尽,棺木抬了,客人都走了,她坐在堂庭里一言不发。
钱妈妈端了酒来,“来,喝一杯暖暖身子。”
兰山君喝了一口,“是辣的。”
钱妈妈:“这才够味道。”
郁清梧正好回来,坐在一边也端了一杯喝,“是辣。”
钱妈妈就往地上倒了一杯,“让老夫人尝尝。”
兰山君和郁清梧都看过去。
钱妈妈笑着道:“若是酒在地上散得快,就是辣。若是散得慢,就是不辣。”
兰山君仔仔细细盯着看了会,“散得很快。”
钱妈妈叫起来,“连她也觉得辣,那就是真的辣了。”
她看着两个眸里悲戚的孩子,安抚道:“你们有福气啦,老夫人这般的人,无论是去天上还是地下,都是要做官的。”
“以后你们上天入地都有人保护了哦!”
兰山君本是伤心的,闻言忍俊不禁一笑,而后倒在钱妈妈的怀里闷声道:“真的吗?”
钱妈妈便摸摸她的头:“我吃的饭多,听我的。”
【📢作者有话说】
晚安。一场姨妈把我干倒了,我再也不熬夜了。下个月我就把作息调整过来。感谢在2024-06-2923:08:24~2024-06-3021:07: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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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5?偏我来时不逢春(45)
◎元狩四十九年三月初八,我嫁郁清梧。◎
廊下的白灯笼在风雪里打旋,闷声作响,犹如人皮里进了风,鼓鼓当当,听得人心里极为不快。
钱妈妈便将门关了,里屋立时安静许多。
早间还放着棺木的地方,此时已经空空荡荡。钱妈妈叫人把那里打扫好,搬了小桌子来,将后厨没有来得及摆到席面上的剩菜热了放上去,喊还在伤心的小夫妻来吃。
钱妈妈这辈子送走了很多人。刚开始还会哭这个哭那个,后来就学会了看淡些。
她喝了几杯酒,有些醉意,忍不住道:“人总有那么一遭的。早死晚死,其实没什么区别。”
“像你们读书人,多活几年,不过是比别人多看几本书罢了。又像我们这些奴才,多活的这几年,也不过是多为主家做几年事。但你们读了书,应该是活明白了,便说什么死有区别,有的比一座山重,有的比一根鸡毛轻——”
郁清梧已经很熟念的接口了,一边给她的酒杯续酒,一边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钱妈妈便又喝下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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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是这句话。因为这句话,我这一生,前前后后也不知道看了多少人前赴后继的去登泰山,就是我们老夫人这样通透的,也有想不开要重于泰山的时候。”
她感慨道:“可我觉着啊,死就是死,无论为什么死,都没什么区别。这个世上,不管是山还是鸡毛,死了都会烂,有屌用哟!”
郁清梧先头还想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而后就猛的咳嗽,拼命掩盖住“屌用”二字。
兰山君就看了他一眼,稳稳的给钱妈妈续酒,道:“您醉了,我扶你回去歇息吧?”
钱妈妈喝下最后一杯酒,点点头,“也行。”
她今天也够累的了,她拉着兰山君的手道:“哎,你们这对小夫妻哦,也是读书人,我老人家心里担心得很。”
这些生死之别,在她看来就是读书人给自己的枷锁。
她家这对小夫妻正活得半透不透,于是枷锁尤其重。
郁清梧便过来扶着另一边,“您别担心,我们心里有数的。”
将人扶回去睡好,他又和兰山君说起后面的打算。
他道:“等明日,我送你回镇国公府?”
寿老夫人不在,再住在一块于礼不合。但若是她不愿意回去,他就去醋鱼胡同的宅子里住。
兰山君:“还是回镇国公府吧。”
马上要过年了,明年三月还要从那里出嫁,回去也是好的。
且那个府里,她还放心不下慧慧。算起来,她这辈子心思重,事情多,对慧慧鲜少关心,倒是慧慧心疼她得很,为她跟母亲和兰三吵过好几回,这回还帮着理丧事,她是欠了情意在的。
而后想了想又道:“皇太孙今日许是瞧着老夫人的死感慨得很,心有动容,便让我去教小郡主学刀。”
她之前教阿蛮刀法的时候太孙就一脸复杂,想来当时就有念头,但彼时却还是不愿意她常进宫。
郁清梧:“你教小郡主,便算是传承了。”
他道:“太孙这个人,矛盾得很。之前不愿意你多加牵扯,但老夫人去世,你没人照料,他应该是觉得太孙妃能照应照应你。”
人都是会变的。太孙也是。郁清梧从此事上看他,倒觉得他有点顺势而为的性子,并不是决定了就一定不变。
他道:“如此正好合适,也省得我们费功夫进东宫了——算是老人家逝去带给我们的好事。”
他们两个受益寿老夫人良多。
从后院一路往回走,走到一半,即将要分别的时候,兰山君突然顿足,道了一声:“郁清梧。”
郁清梧:“嗯?”
兰山君正经的看他:“我生于市井之中,钱妈妈会说的我都会,钱妈妈不会的,我也会。”
郁清梧的手脚就不知要怎么放才算是对的。
兰山君忍俊不禁:“下回,不用那般大惊小怪。我会骂的,还挺多。”
——
寿老夫人逝去,兰山君确实是得了好处的。
她作为后辈打理丧事,虽也只是给宗人府打下手,但小小年岁却事事都做得好,将夫人们安置得妥当,从座位到瓜果点心没有出一点纰漏,实在是难得,便有不少人夸她聪慧,有宗妇之风。
又因太孙妃在寿府对她亲近,小郡主也拉着她喊兰六姨母,便又让一些人对她刮目相看。
如今,齐王看起来势弱,皇太孙直直而上,自然有许多人上来攀附。太孙妃那里攀附不上去,就看上了兰山君。
过年期间,她收到了不少帖子。
朱氏欢喜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叫人去置办衣裳首饰,准备风风光光的去四处扬眉吐气。
结果却被兰山君浇了一盆冷水,“这些人都是想要巴结皇太孙的。我如今好似被绑在了太孙这条船上,看着风光,但将来还不知道怎么样。母亲最好别搭理这些,只和从前一样,当个谁都不靠的人。”
“将来我若还好,自然有你和家里一份前程,我若是坏了……也没人会追查姻亲,毕竟四处都结着亲呢,谁也不好赶尽杀绝的。”
一番话,将朱氏热腾腾的心又说得凉嗖嗖,她讪讪道:“哪有这般严重呢?”
兰山君:“我与母亲关系不好,洛阳城里或多或少都有传闻。三哥哥跟郁清梧不和,大家多多少少也知道些。将来我和郁清梧如果有事,母亲现在什么都不做,就有借口撇开我们。可若是现在赴宴了,将来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母亲可愿意?”
朱氏被说得脸色越来不好,“我们本就是一家……”
兰山君盯着她:“那将来,若是齐王势大,把我关起来,母亲救还是不救?”
朱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道:“你说这些吓唬我做什么!你要是进了牢狱里,我要是能救,肯定是要救的。”
兰山君就笑了笑,却没再开口。
朱氏当时没有肯定的说出救字,到底心虚,就不好意思再留下来了,回去跟兰三道:“我觉得山君说的也有些道理,这段日子看着花团锦簇的,可谁知道将来是花开还是花谢?”
她哭道:“哎!我今日又是说错话了,在她面前没有脸面。”
兰三少爷却舍不得这份风光——连他也收到了不少请帖。
这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事情。
他道:“六妹妹一个闺阁女子知道什么?我看,她就是不想让我蹭这个光。又或者是郁清梧不喜欢我,不愿意帮我。”
朱氏一听,又觉得儿子说得也有些道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兰山君第二天一看她那个脸色,就知道她又在优柔寡断了。
她以后走的每一步都更加艰难,不愿意被这一家子拖了后腿,便直接找到三少夫人道:“三哥哥这个毛病,恐会害了全家。连我都不敢去赴宴,全都拒了,他却敢打着太孙的旗号出去——将来怕是会出大事。”
三少夫人脸色难看起来。她其实也劝过,但丈夫却什么都不听。她心里也正难受呢——谁嫁一个蠢货不难受?
兰山君:“我知道嫂嫂是聪明人,跟您说话,我就不卖关子了。郁清梧看着是太孙的人,可太孙却对他淡淡的,算不上十分好。郁清梧自己都不敢说自己在太孙面前有脸面,三哥哥如何敢呢?”
“虽说什么也没有应承,但今日跟这个喝酒,明日收了那个的礼,将来太孙怪罪,怕是牵连全家。到那时候,又能有谁帮我们?”
齐王?魏王?
三少夫人艰难的道:“最开始,咱们家是跟齐王府走得近的。后来,魏王世子拉拢你三哥哥,就已经跟齐王府断了。结果魏王世子杀人被关,你三哥哥便如苍蝇一般没了缝盯,这段日子总是抱怨自己运气差。”
兰山君被她说得笑了起来,三少夫人叹气,“如今你嫁给郁清梧,你三哥哥这样出去用太孙的名号,若是太孙再生气怪罪,三家得罪干净了,确实是药石无医。”
她越想越觉得丈夫实在是蠢,便咬咬牙,问:“六妹妹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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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山君:“不如外放。”
她道:“去大哥哥手下做事。”
三少夫人不满:“大哥哥只是一个县令。”
兰山君据理力争:“县令已有生杀大权,难道三嫂嫂不害怕吗?”
三少夫人:“……”
还真害怕。就怕这个蠢货被人撺掇着杀人放火,那自己也不用活了。
兰山君见她动心,继续劝说:“去大哥哥那里,有大哥哥看着他,让他历练两年,也许能有长进。”
三少夫人越来越觉得这样是可行的。
可她没有孩子。
没有孩子,她不敢放丈夫出去。她直言不讳,“我不可能跟着去那边。”
穷乡僻壤之地,她一是不愿意去,二是怕去了之后还要矮大嫂一寸,四处受罪。
兰山君就笑着道:“子嗣的事情,是急不来的。我只把这个打算说给你听,若是嫂嫂愿意,我也能帮一把手。但无论如何,嫂嫂还是帮三哥哥把把关吧。”
三少夫人已经这样跟她开诚公布的谈过了,便有些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想说说,“你三哥哥他……他可能本心有点不正。”
自己这个样子,还瞧不上四叔。
刚开始嫁过来的时候,她也觉得四叔身为男人却窝囊得很,确实不好。可如今看看,整个家里面最好的就是他了。
三少夫人惆怅得很,“六妹妹,等你跟七妹妹嫁了人,我在这个家里,恐怕要难了。”
兰山君回去后还感慨得很。她上辈子,不曾跟三嫂嫂如此谈过,倒是不知道她原来对兰三是这样的看法。
但三嫂嫂之前对她也淡淡的……会不会那时候,她也觉得自己愚蠢得很?
还真有可能。
兰山君不免又想到郁清梧。若是上辈子的自己碰见郁清梧,恐怕也没有胆量跟他一块。
她在札记里写道:“许偶然重逢,恰当正时。过早不侯,过晚不遇。只有冬雪路上,没有他人时,才看得见彼此同是夜归人。”
又在另外一本专门写郁清梧的札记里写:“元狩四十八年冬,长辈辞世……”
她和他,已经陪伴着走过了两个丧礼。
虽相识不过一载,是是非非,倒是经历了不少。
“虽有风雪覆盖,梧树掉落又一轮枯枝,四处依旧不见花草,但……”
但总觉得,这一次,不再如之前那样彷徨。
可要仔细写,又写不出来,总觉得写什么,都少了几份意味。
她就搁了笔。
此后数日,都是过年。
她请了祝纭和秦娉婷以及许多蜀州姑娘上门做客,将慧慧介绍给她们认识。
没成想纭娘竟然也跟慧慧最好。之前秦娉婷追着纭娘跑,她一味的推拒,但瞧见慧慧,她就欢喜,跟兰山君道:“你妹妹的慧字,是名如其人。她知道的东西很多,无论我说什么她都答得上来,就是治水的书也看了不少呢。”
兰山君从不知道慧慧还有这么一面。她好奇问,“你们说治水的事情了吗?”
祝纭:“说了,她挺懂的。”
她道:“我方才也请她去我家看我的竹械了。”
而后拉着兰山君到一边去,“我知道,你母亲很是瞧不上我家的门第,你去我家时,她都是不满的。如今我又请了慧慧……”
她请完就后悔了。但慧慧如此真诚,还说要帮着她查治水的古籍,她就不愿意反口。
这两姐妹都是如此的好,她真舍不得拒绝任何一个。
兰山君就揽着她道:“若是慧慧愿意,去你家的事情便由我来说。”
祝纭就笑起来,“山君,你总是最靠谱的一个。”
而后看看四周,“我母亲让我感谢你……你是不是还做了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兰山君:“也没有什么。”
只是博远侯被抓的时候,她曾经让郁清梧问过了祝家父子的意思。她知道他们必定会争洛阳府尹这个位置,但她也知道这个位置不好做,十年来掉了好几任的脑袋。
虽然回想不出为什么会这样,不过当年有一次吃席的时候碰见新任洛阳府尹夫人,便听她小声骂道:“每回都出事,出事就砍人,掉了多少人头了?我一听我们家大人的任命差点晕了过去。”
兰山君便对祝纭道:“当时刑部那边有官缺,你父亲是可以去补缺的。他在两者之中犹豫,我不过是听人说刑部的官位更好,随口提了提……你母亲是抬举我呢。”
祝纭听得一知半解,她对这些不通,但母亲说山君好,她也觉得山君好,那夸就对了,她道:“我不爱出门,你又忙,我们今年依旧只能写信来往了。”
兰山君笑着道:“好,写信,如今倒是有专门的小丫鬟帮我们送信。”
秦娉婷过来的时候瞧见好笑,“我竟不知自己输在了哪里,竟然让你们两姐妹把纭娘包圆了。”
兰山君便道:“应是你不懂治水,不若你也读读那些书?”
秦娉婷摆摆手,“那可不行,我可看不了。”
她感慨道:“我这是吃了没学识的亏啊。”
然后轻声道:“哎,山君,你知道宋知味最近的事情么?”
兰山君一愣,这才发现自己这段日子竟然没有时时刻刻恨他。连这个人,都在她的心里渐渐的少了斤两。
恨意从未消过,但因日子里有了其他的欢喜,此消彼长,便连对他的恨意也不那么让她备受折磨了。
她抿唇,“宋知味怎么了?”
因着两人曾经都被宋家提亲过的事情,秦娉婷一听到宋家的事情,就想告诉兰山君。她道:“宋国公夫人最近蠢蠢欲动,又想给他说亲了。”
到底年岁到了,宋国公夫人急着抱孙子呢。
“宋家老二和老三都定好了人,一个是虞家的玉娘,一个是云州的折家姑娘。”
这两桩婚事倒是跟上辈子一样。兰山君点点头,“都是好人家。”
秦娉婷:“是啊,都是好人家,那人家愿意等吗?”
因都是世家,就都开始讲礼了。宋知味身为老大没有成亲,按理说底下的弟弟妹妹都需要等一等,但虞家和折家哪个愿意等?
秦娉婷:“也许人家愿意等,但宋国公夫人不愿意呢。她最是心疼她的好大儿了。”
兰山君:“这回说谁家的姑娘了?”
秦娉婷就笑起来,促狭道:“这回啊,说到太仆寺卿苏老大人府上去了。”
因着郁清梧在太仆寺的关系,兰山君知晓苏大人家里的情况。她皱眉道:“苏大人早年丧妻,只有一个儿子,后来儿子儿媳去世,又只留下一个孙女。”
秦娉婷:“对啊——这回苏姑娘可没有父兄了,人家宋国公夫人还是要脸面的,想以此破谣言呢。”
兰山君失笑,“竟然是为着这个。”
但想来也有瞧上了苏老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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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意思。
她再见郁清梧的时候就道:“苏老大人没答应吧?”
郁清梧:“他哪里敢答应?他的孙女儿是有志向的,正要出门远游呢。”
兰山君:“啊?”
郁清梧:“苏姑娘是个学医之人,家里常常耕种着药草,苏老大人只她一个孩子,便随着她去,这回她还想南下寻一味药材。”
兰山君顿时敬佩起来,“我从前挖掉了自己的眼睛,不曾想就在皇城根下,有纭娘那样想要治水的,还有苏姑娘这样从医的。”
郁清梧吓了一跳,连忙道:“不可这般说自己。”
又看看四周,走近了一些,一本正经的轻声道:“你还要杀齐王呢!”
兰山君眉眼笑起来,“是,我也不错。”
此时已经快二月末了,按着规矩,他们是不可再见面的。如今见面,也是他找见四老爷做借口来的。
四老爷收了他的好酒,为他做了护门神。镇国公府的其他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索性当看不见。
郁清梧将钱妈妈做的蜀州菜摆出来,“她说,在外头可吃不到她做的菜。”
兰山君:“钱妈妈做的饭菜确实好吃。”
但是,她笑着端起碗筷,道了一句,“请她老人家别担心,我已经学会自己使银子叫小厨房给我做辣菜吃了。”
郁清梧被这句话说得心里酸酸软软的。
他低声道:“等下个月咱们有了家,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兰山君因为这句话,对这段假的姻缘竟然升起一股别样的心绪。
——家。
一个新家。
她从前是不曾想过这个字的。如今听郁清梧说,既陌生又觉得茫然。
郁清梧看得清楚,心里便怨起来。
怨自己竟然没有没有早早的把这个字说给她听。
那当然不仅仅是一个宅子。
虽然姻缘是假的,但是没道理太监都有家,他没有吧?
他决心要常说这个字。
兰山君吃完饭,便要离去了。她道:“还有最后几日,你别总来。”
郁清梧不由道:“我才来几次呢?这段日子忙得很。邬阁老如今对我可不客气。”
寿老夫人逝去,与兰山君受到的好处不同,郁清梧被邬庆川开始对付了。
邬庆川也有困局。
他虽然得了洛阳一党的人,但是有许多并不是真正对他服气的。所以当初他才开始拉拢国子监的学生。
就像是教养郁清梧一般,他想要再重新教养一批新的人为自己所用。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群人加起来都比不过郁清梧。
兰山君便嗤笑道:“好叫他自己想清楚,一棵梧桐树,本就可以招凰落凤,你郁郁苍苍,从不与他相干。”
郁清梧被她这句话说得欢喜。即便等到要走的时候,兰三少爷一脸厌烦的看着他,他也没有讥讽,而是认认真真的跟四老爷告别。
四老爷倒是觉得侄儿太过于无礼了,他解释道:“阿璋要去宿州了。他心里正不好受。”
其实前阵子还很得意——三少夫人晚上总缠着他。
对比前段日子妻子骂他愚钝,如此被缠,便叫他翻了身,连走路都是带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