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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细究起来,李儒也未必想了这么多,说不定此时的情况只是因为“董卓忍不住了”而导致的。

不过实在歪打正着,荀彧的说法句句在理,在兵力占据上风的情况下,董卓无论做出怎样的决定,似乎都是有利的。

“那还真是稳赚不赔。”她随口感叹了一句,“丁建阳大概要失望了。”

对袁绍失望。

丁原最开始就表现出了武官的刚直勇武,对董卓的跋扈骄横深恶痛绝,找上了同被何进召入京城的秦楚,有意与她结盟讨伐董卓。

此时董卓又行叛逆之举,袁绍征他上场,他即刻带着士兵前往,不想没打几把就开始谈判,实在是倒霉得很。

郭嘉反而微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道:“对主公不是好事吗?”

当然是好事,毕竟“千军易买,一将难求”,丁原麾下的吕布与张辽都是千载难逢的名将,她可不想拱手让人。

秦楚眨了眨眼,只装作没听懂:“奉孝这是什么意思?”

郭嘉摇摇羽扇,对她投以“你不诚实”的目光,但笑不语。

“主公赏识张将军,也可向丁建阳讨要。”荀彧对这两个没正形的主臣无奈了,他有点没脾气地看着秦楚,对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比总角孩童的蒙师都春风化雨:

“从事之职地位不高,丁建阳又迫切地想与主公交好结盟。这点要求,想必他不会拒绝。”

“唔。”秦楚摸摸下巴,荀彧在军中诸事上算计得都很仔细,不过平日这些不痛不痒的小事倒是表现得相当端正。

她还在考虑要不要看着董卓利诱吕布再暗害丁原呢……这种“直接索要”的方法也是可以的吗?

反正秦楚自己下惯了黑手,从来没考虑过这点。

她想了想,感叹道:“文若真君子啊。”

荀彧不明所以:“主公?”

反倒是郭嘉听了她这话,手中鹅毛扇也摇不起来了,挑了挑眉,目光不闪不避地指向了“真君子”荀彧。

荀彧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对着他微微一笑。

第78章第七十六章

谋士私下的暗流涌动秦楚是不知道的,她也没有闲心考虑这些小事。

雒阳的局势愈发紧张了。

董卓与袁绍谈判后,以“军队撤离城门十里”为代价,最终换取了一个历代未有的“太师”之职,这在东汉是前无古人的。

太师的地位比三公都要尊贵,是可自光武帝开国以来,太师之位就被废除了。董卓不过让士兵退了一步,就成了东汉一百多年来唯一的太师,实在让人……让人不知如何评价了。

总之,除了那些把“体统”看得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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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的腐儒,是没有人敢评论此事的。

秦楚不是一般人,对世家和皇族都没有敬畏之心,所以看得还算清楚:

此事对雒阳局势的影响巨大,可以说是袁本初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糟糕的决策之一了。

“董太师”的擢用,一方面显示出董卓的势力之大,已到了名门世家都要暂避锋芒的程度;另一方面,也可见得东汉皇权的度衰微,就连袁绍也可拿捏少帝,替他以官职做交换。

秦楚想,还差最后一把火,腐败的王朝就该分崩离析了。

然而大事不是一件接着一件来的,董卓当上了太师,自然也很给面子的消停了一阵。当然,也只是表面上的。

“李肃?”

李肃是董卓手下的将领啊。

“是。阿谨前几天露面替主公办事,被他认出来了,说是同乡的孩子,所以才被找上门来。”秦妙恭恭敬敬地低头回答。

秦楚皱起了眉。李谨是她八岁时在东武挑选的少年家仆,肤白而发浅,有很明显的异族特征,本来是不适合待在她身边的,只是因为善于骑射才被留了下来。

这样的人啊……哪怕心思端正,因为外表有些特殊,也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伏诚当年就担忧他的忠诚,现在到了雒阳,更是吸引来了其他敌人。

“我记得阿谨是并州人,董卓的部下借同乡关系找上来,是想策反他吧。”

秦妙犹豫了一下。她跟李谨是同期被挑选、跟在秦楚身后的仆役,年龄相仿又经常同行,因此私下总有过若有若无的较量。可是“反叛”一词的份量实在太重,她觉得自己不该轻易将它用在同僚身上。

“阿谨告诉我,”秦妙斟酌着说,“李肃许给他金银财帛、骏马名刀,希望能将主公的行程透露给他。”

“要是他真的说了,董卓也未必敢信啊。”秦楚笑了起来:“真话应该是‘带着伏楚的所有信息去投奔’这种的吧?阿谨是亲卫队长,知道的不少——看来董卓是真的要对我下手啊。”

阿妙:“主公。”

“没什么。”秦楚摆摆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阿谨既然报上来了,就不会让我为难。

反倒是派来的那个人,李肃……”

秦妙见她思索,问:“主公想起什么了吗?”

“没有,”秦楚一顿,摇摇头,自言自语似的低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李肃是董卓麾下的中郎将,人没什么本事,溜须拍马的能力倒是可圈可点,可考的记载是……

“借着同乡情谊,带了金银财物与赤兔名马说降吕布。吕布最终杀了丁原,认董卓为义父。”系统摊开书,跳在上面翻了两页,把李肃吕布几百字的戏份飞快地读完记下来,而后毫不客气地评价,“什么呀,眼皮子真浅。”

人工智能又想了想,短手一挥,代码浮现在半空,转眼化成了小山高的金玉。仓鼠昂起脑袋:“我出十倍的价格!让他来我们这里。”

秦楚眼皮一跳:“别在我脑子里变。”

系统:“转到你屋里吗?我怕秦妙被吓到哎。”

她无奈了:“拉拢手下还不是时候,等雒阳稳定下来再说。”

稳定当然是一时稳定不下来的,雒阳城从何进找人进来那天就没安生过,又是失火又是丢皇帝,现在更是被董卓骑到头上去,现在的那些世家派文臣,哪个不是听见“董”这个字就胸闷气短,恨不得何大将军死而复生就为了把此人踢出去的?

谈判之后,董卓客客气气地给了雒阳士族们七天的时间修身养息,期间拉拢了不少摇摆不定的大小官员,终于在第八日的时候发了难。

他在府上设了大宴。

马超把请柬递到她手里的时候,表情还恍惚着,大概真没想到董卓会送这么个东西过来。

“主公真的要去啊。”

“怎么能不去呢。”秦楚摩挲着手里的请帖,这是从司空府上发来的——不错,董卓又加官了,现在他是司空并太师,当真再尊贵也没有了。

她冷笑了一声:“董太师想要朝廷百官赴宴,就算是陛下也不敢轻易反对啊。”

只不过他还是低估了世家清流对于“节操”的重视,想来此次宴会,真正出席的最多不过八成官员。

马超听懂了,秦楚现在是相当鄙夷。无奈小马将军西凉武将出身,实在不懂朝局的弯弯绕绕,又怕触了主公霉头,只好硬邦邦道:“那我去请郭祭酒来?”

秦楚摇摇头,没有在意他生硬的语气:“去请文若吧。”

荀彧毕竟是世家子弟,在这种大宴上,总是比寒门合适的。

也亏的少帝暗弱,否则无论放在个朝代,权臣宴请百官都能判个大罪,少不得一个“结党私营”的罪名。

只可惜此时董卓是真的把“谋逆不轨”四个字挂在了脸上,满朝文武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因为他的威势实在是太大了。

即使心里再多反感,宴会当日,秦楚还是换了朝会仪制的广袖曲裾,佩戴了象征官衔的银印青绶,又装模作样地往发髻上插了三支银钗,笑眯眯地对荀彧招手:

“文若觉得如何?”

荀彧认真道:“风采卓绝。主公人中龙凤。”

秦楚不置可否,慢慢从发髻上抽出一只银霜点翠凤凰簪,扭了扭象牙簪尾,在荀彧不知其然的注视下,缓缓抽出铁制的尾刺。

荀彧:“……”

秦楚:“从面圣到现在,我一直没戴巾帻,就是为了等这一天——不让佩剑,就带暗器吧。”

荀家君子盯着她手中三钗,沉默了半刻,居然开口附和了,言词真诚地仿佛叠了二十多层滤镜:

“主公玲珑黠慧,如此属下也不用担心了。”

他倒是一点也不刻板,对秦楚的的小手段毫无异议,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她简单粗暴的底牌,换了身合适的礼服,便与她一起登上了前往司空府的马车。

马车走得又平又稳,秦楚昨夜还带晚批了公文到寅时一刻,凌晨三点,还是实在困得集中不了精神才歇下的。此时上了马车,身边是荀彧熟悉的熏香气味,神经一放松,就又想要打瞌睡了。

车厢木板轻微的碰撞声传进她耳朵里,简直比催眠曲都有效。

荀彧正看着窗外退的里坊景色,刚转头,就看见她快垂到胸口的脑袋,心里顿时一惊,定睛再看,才发现是秦楚在瞌睡。

她是真的没有休息好,眼圈下一片乌青,脸色泛白,隔着脂粉都看得出来。

此前无论是上朝还是接待客人,秦楚都是拒绝施脂抹粉的——过度的修饰会突出她与“男性官员”的差异,让她接近世俗意义上相夫教子的女性,从而引起他人额外的想法,对她而言与束缚无二。

只是今日脸色实在难看,不宜以此状态参与政治交锋,迫不得已才请女仆帮忙涂了些胭脂。

可是真正有心的人,就算戴着面具也能从举止言语看清她累不累,更何况隔着一层浅薄的脂粉呢?

秦楚来雒阳已病倒了两次,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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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连轴转的趋势,似乎非得再病第三次不可。

“……”荀彧默了默,垂着眼看她鸦黑的睫毛,额前细碎的薄发,有些难过地心想,“怎么会这么辛苦呢?”

他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僭越地伸了手,轻轻将肩靠过去,又屈指小心翼翼地抬着她的下巴,才让她头转了方向,枕在了自己的左肩。

她皮肤的触感还留在手上,有些干燥,但相当柔软。

荀彧这辈子的心跳恐怕都没这么响过。

他侧头去看靠在自己肩上的秦楚,还是一张少女面庞,一恍神,记忆便跨越了五年一千八百天,想起中平元年。那时候秦楚还毫无战场经验,头一次出征时连新兵都压不过去,只能每天拎抢与他们对打。

那时候她乘在马背上,笑起来还露出小虎牙,绿色的眼睛又圆又亮,可脊背又挺得笔直,比猫可爱比剑锋利,好多新兵都要偷偷回头看一眼她。

可是,又是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样呢?

荀彧低头,轻轻扶了扶她有些歪斜的发簪——三支银簪都是额外改造过的,抽出后便可做暗器使用,削铁如泥,正适合不能佩剑的宴席。

等她醒来又做回那个舞阳亭主,便该如原计划般看紧四周,要是发现董卓有何异常举动,就抽出三钗,动手与人争夺时机。

算来安闲的时间也不过这几刻。

荀彧觉得自己可笑,当年朝夕相处未有知觉,如今……如今成了君臣,暮然回首,才发现自己早动了心念。

他痴心妄想,情难自抑。

今日又是大好晴天,荀彧垂下眼帘,听见哒哒马蹄隔着车厢传来,轻微的夏风从车帘缝隙里滑入周遭,似乎这就是一切的声音了。

他在雒阳和煦的暖风里,终于将“克制”二字抛开,将一个一触即离的吻,轻轻落在了少女额上。

第79章第七十七章

秦楚醒得很准时,马车一降速,她就极有意识地睁开了眼。

司空府前有其他贵族的车马候着,秦楚犹豫片刻,还是留在座位上没下去,抬手想摸盘起的垂髻,确认仪容是否得体。

“发髻华袍,真是累赘。”她心想。

董卓既然设了大宴,作秀自然是免不了的,朝堂此时被士族把控,她当然也要按着士人的规矩来。

荀彧先一步轻轻按住她,另一只手灵巧地将她发髻上的银簪抽出,又四平八稳地盘紧了些,这才道:

“可以了,主公。”

……简直比秦妙做得都好。

她刚刚睡醒,大概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摸了摸簪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对着荀彧点了点头,干巴巴地挤出一句:

“多谢文若,我们走吧。”

下了马车,秦楚与他并肩上前,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四周,才发现司空府早已被董卓的士兵层层包围。

董卓从西北带来的三千精兵,现在起码有一千聚在府上,就连围墙下都有持戟站立的凉州将士,目光炯炯、面色肃然,很能震慑一些寒族出身的胆小文官。

——比如身后那个。

那是个矮小的中年男人,瘦巴巴的身体上套着件半新不旧的紫灰色深衣,生了一张愁容满面的脸,眼袋都快垂到了颧骨,嘴唇紧抿着,看起来忐忑得不行。

秦楚眯了眯眼,从余光里看见他腰间的印绶——铜印黄绶,意味着官秩在二百与六百石之间,是个小官。

此人在西凉兵的注视下,哆哆嗦嗦地从袖袋里取出请柬递过去,又哆哆嗦嗦地接回来,白着一张脸向庭院里走。

周遭人多眼杂,不便口头讨论,秦楚于是向荀彧身边靠了靠,握住他的手腕,示意他摊开手心。

她的食指修得圆润,在荀彧干燥温暖的手掌上一笔一划地写了一个:

“谁?”

“太、祝、丞,陈行(xing)石。”隔着宽袍大袖,荀彧也慢慢地在秦楚手心上写。

秦楚对触觉的感知不太敏锐,只能记住笔画,再在脑中把它复现出来,因此反应慢了半拍,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太祝丞是东汉掌管祭祀的副官。这几年又是大旱又是大涝,除此以外还有蝗灾疫病,各地起义不断,处处是天灾人祸,也难怪这太祝丞满脸要猝死的苦相了,这日子换谁都顶不住啊。

另外则是姓名。王莽改制后,汉代惯以单名为尊,虽也有特立独行点取二字名的王公贵族,但大部分都还习惯单名。陈行石穿得寒碜、长得也愁眉苦目,官职也很低微,想来是“命不好才取双字名”的那一挂了。

她心下把此人捋了个八九不离十,现实里才不过几步路的工夫。秦楚眼一眨,忽然低声道:“他在看我。”

荀彧低头对她微笑了一下,意思很清楚:主公与众不同,受到关注是难免的。

秦楚:“……”

话倒也没错,只是她习武的直觉还刻在身上,总觉得……那个陈行石,看她的眼神带了其他东西。

然而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司空府上请的不止一个小小太祝丞,秦楚向前再走了两步,又看到了熟人,便很快将陈行石抛在了脑后。

是袁绍和曹操。

曹操几乎是同一时间注意到了她,立刻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秦楚走上跟前。典军校尉行了一礼:“亭主。”

秦楚回礼:“曹校尉、袁校尉。”

袁绍这才对着她和荀彧打了招呼。

他今天虽也穿了正式的夏黄广袖深衣,但脸色很差,想来是发觉自己谈判时棋差一着,给董卓行了方便,到现在还心有不忿。

相比之下,曹操的心态就还不错,还冲着秦楚笑了一笑:“董太师府上戒备真是森严,对吧?”

周围几百米虽然没人,但也难保没有董卓眼线,曹操就算想骂,也不敢真的开腔,只好和秦楚借着寒暄阴阳怪气两句。

秦楚凉凉应和:“不愧是太师,并世无两。”

袁绍瞥了眼她,大概是感受到她的讥讽,面色微霁。他顾虑虽多,可毕竟没遭过什么挫折,被董卓摆了一道后心里不快,自然乐得听别人骂姓董的。

他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忽然又闭上了嘴。秦楚顺着望过去,原来是颤巍巍走过来的陈行石。

袁绍也信鬼神,但在某些方面也和他那蠢弟弟差不太多,比如都自诩清贵,对太常寺那批求神拜鬼的货色颇看不上眼。

一见陈行石来,他的头立刻又微微昂起来了,对着秦楚荀彧打了声招呼,只借口说有事,就毫不留念地走向了宴客厅,留着曹操一个人与她面面相觑。

袁绍虽然态度傲慢了些,礼数却是名门教导下,一点不差的,秦楚因此也不太生气,对着曹操笑道:“快到时间了,曹校尉,请吧。”

曹操于是走在她另一侧,快到宴客厅时,忽然问:“亭主与陈太祝有旧吗?”

“没有,”秦楚答道,“或许是有求于我吧。”

她没说陈行石可能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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轨之心,实在是觉得没必要。自己一伸手,这位形销骨立的太祝丞估计能胳膊骨折,他图什么?

曹操也没在意,点了点头,便与二人一同进了宴客厅,各自落座。

汉代尊右,秦楚的位置已属于上座了,荀彧端正地坐在她的左手边,目不斜视,看上去风度翩翩,真是要把“博文约礼”刻进骨头里了。

然而秦楚没有看第二眼。她的目光全部落在了宴客厅的侍卫身上。

看护门庭的西凉军本就是精兵了,大厅内的这些……更是精锐中的精锐。她眼尖注意到靠近董卓座位的一名年轻将领,脊柱腰杆分外板直,看起来倒有点意思。

董卓的昭然野心终于是藏不住了,宴客厅虽然够大,他隔三步便安排一名士兵看守,当真是毫不遮掩地设了场鸿门盛宴。

在场百官大都意识到了这一点。秦楚不经意地扫过全场,没有看到伏完,心下稍安。

三兄伏均坐在了袁术手下,两人一卑一亢,表情都不好看;曹操与袁绍座位也很接近,神色严肃,靠眼神和少许手势交流。

太傅袁隗最靠近董卓,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言不语,只管低头斟酒。

再远一点,还能看到丁原,他脸上带了点怒意,手不住地摸向腰间,只是离得太远,秦楚看不清他是否私自带了武器。

最后便是陈行石。此人本就长得多愁多病,又被请到董卓府上,遇到这种破事,一看周围全是侍卫,脸上更加愁云惨淡、如丧考妣。

秦楚看着他,差点没笑出声。

董卓倒是对这糟糕的氛围一无所觉,或者说根本不在意,满意地看了眼席上危坐的百官,遂心地点了点头,抬手举爵,在首位笑着招呼:

“诸位请喝!”

他将清酒一饮而尽,“啪”的一声将铜爵放回,双手一拍,便见丝竹管弦、舞衫歌扇便鱼贯而入,在两排食案留出的空地上一字排开,董卓一点头,就开始了燕歌赵舞。

身后是铁血肃杀的西凉兵士,眼前是柔丽纤俏的红妆舞姬,在座者除了早就倒戈的董卓附庸,还有几个缺心眼的墙头草,实在没几人有心思感受所谓的宴酣之乐。

想来董卓也没打算让他们开心。

“……”

秦楚面无表情地举起酒爵,借着喝酒的姿态掩盖住自己冷漠的神色。

这些女人姿态轻盈舞步袅娜,各个霞姿月韵,不可谓不美丽。

但她感到反胃。

自她成为将领以来,就从没有在宴会看到跳舞的女人。

东汉的世家女性尚且会被视作政治筹码而交易转手,略有姿色的平民女人便更加可悲,会如现在一样,成为贵族嬉笑取乐的玩物。

城南营中的兵卒起码有六成是女人,金城秦楚的娘子军赫赫有名,连雒阳士族都有所耳闻。董卓宴请百官而派上歌舞伶人,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都是在下秦楚的脸。

荀彧也皱起了眉。他没有抬头去看那些翩翩起舞的年轻姑娘,反而有些忧虑地望了眼秦楚。他知道主公在某些事情上态度激烈。

秦楚表情冷淡。她不是不能发作,她要是想,现在就可以拔钗刺了董卓,此后雒阳依旧风平浪静,东汉皇朝继续苟延残喘。

可这还不够。

她蛰伏数日,苦心绸缪,就是在等这一天,等董卓引起众怒,才好亲自下手屠龙啊。

琴瑟竽笙兀自吹着悠扬乐府,当中夹杂着杯盏更酌的碰撞声,座下被董卓拉拢的文武小官也有了数十人,与身旁人举杯交谈几声,也勉强炒热了气氛。

终于酒过三巡,百官中逐渐放松者有之,愈发紧绷者亦不在少数。董卓放下铜制酒爵,接过侍婢递过的巾帛擦了擦手,方坐正了身形。

他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管弦声即刻停止,周遭的交谈声也渐渐变小、再归于无。

“今日邀请百官前来,是想与各位讨论一件大事——”

董卓说着慢慢起身,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剑柄上。他禁止文武官佩戴管制刀具,自己倒是大摇大摆地佩剑上宴,实在将双重标准贯彻得淋漓尽致。

只见他微微一笑,那张被西北苦风吹得无比崎岖的面容上露出道法令纹,癞□□一样的脸上挤出了一个“势在必得”的自满神态。董卓道:

“今上暗弱,于江山社稷、庙宗祠堂无益;我思虑过后,决心效仿伊尹、霍光,废帝为弘农王,立陈留王为帝。”*

太傅袁隗,握着酒樽的右手狠狠一颤;袁绍缓缓瞪大了眼,头一次在人前如此失态;曹操垂头不语,似有所思。

董卓不为所动,腰间银剑忽被抽出,寒光一闪,便将宴席众人惊恐愤怒的面容如实映射出来,好似一张可笑的浪漫主义西洋油画。

“——有不从者,斩!”

第80章第七十八章

董卓尖利的獠牙终于尽数显露出来。

倘若之前的“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还能让一些胆小怕事的文官搪塞说是“傲慢无礼”的话,今日宴席上的狂言,是真的让他们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今日要废了皇帝、那明日要做什么?

——效仿王莽篡汉吗?

他们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是没人敢站出来说一句话。

能在雒阳为官而平安至今的人,就是再蠢也知道“明哲保身”的意思。董卓的西凉军还立着刀戟虎视眈眈,真正敢站出来说话的,要么英武超群而不畏强权,要么势力深厚而惹人忌惮,而雒阳上下能做到这些的,数来数去也不过那么几个。

而“那么几个”中“不畏强权”的秦楚,还在好整以暇地观望。

朝野百官的态度,是能反映一个国家的皇权与国力的。

如果这个时候有接二连三的酸腐文臣跳出来反对,还梗着脖子大骂董卓,就说明朝中纯臣居多,皇权集中;倘若反对的都是世家,则代表皇权衰微,外戚把持朝政,世家们跟着水涨船高,既得利益者因他的狂妄而不满了。

至于现在……

现在这种满座沉寂无人应答的场面,只能说明一件事。

——汉朝气数将尽了。

秦楚低头摸了摸发尾,考虑着要不要改变计划先站出来反对,好歹能拉些士族声望,便看见袁绍面容阴沉地站起了身。

“自先帝驾崩,今上即位,如今还未有半年,太师以为陛下‘失德’,敢问失德在哪里?”

他那声“太师”叫得咬牙切齿。汉代士族重视外在仪容,袁本初生了张相当合身份的英俊面庞,然而此时,这张脸已愤怒得有些扭曲了。他横眉怒目,大声喝道:

“董仲颖,你废长立幼、废嫡立庶,难道是要造反吗?!”

可不是要造反么。

袁绍本就因谈判之事愤恨不平,又见董卓大设宴席、张狂至此,怒从心中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举起未喝尽的酒樽,狠狠向董卓脚边一砸!

昂贵的清酿从容器中倾洒出来,在光滑的地板上折射出烛灯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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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铜制的雕花酒爵被奋力砸下,磕出一块浅浅的凹痕,又顺着惯性滚动了一圈,最终晃了一晃,停在了董卓垂落在地的衣摆边缘。

身后西凉士兵当即拔剑出鞘,整整齐齐地前跨一步,十几道剑尖直指袁本初。

董卓一手还持着银剑,宴厅中的兵士各自将手中武器指向了袁绍,其余诸官更是低头不语,眼观鼻鼻观心,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方才还觥筹交错的开阔厅堂一时寂静无声,连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到。

董卓顺着剑光望向袁绍,似是怒极反笑:

“我是司空太师,天下事尽在手中,就连天子都要听命于我——袁绍,你想好了,我的命令有谁敢不听?!”

他说着走上前,手中剑直直地指向袁绍眉心,在西北锤炼出的猛将气势顷刻便显现出来。

那柄宽长的银剑像是被焊在了他的手里,如此重量居然能纹丝不动,剑尖稳稳地对着袁绍眉心,一步一刻地逼近着他。

莫说是座位上双手直哆嗦的袁隗了,即便是表现尚算镇定的曹操,此时瞳孔都微微紧缩。

袁绍咬着牙,哪怕额边鼻尖已因紧张而沁出些许薄汗,也依然一动不动。

秦楚抬眼看他。

哪怕东汉的世家积势再盛、垄断了再多权利财富,她都不得不承认,在这样体系下生长出来的贵族子弟,是有些异于常人的气骨的。

眼看着董卓真的要一剑刺下,秦楚眼睫一颤,终于是动了手。

“还以为会是什么场面呢……没想到居然是救人。”她心中对现状不大满意,手上动作却一点没慢下。

只见舞阳亭主眸光微闪,右手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发髻上拔出三支发钗,两指微并,干脆利落地将簪尾的象牙外壳抽下扔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董卓的剑柄与手腕,嘴角竟不易察觉地牵出一丝微笑。

——随后便是利器破空的声音。精铁锻造的暗器以一种惊人的力量与速度冲向了董卓的手腕,他条件反射地抬剑去挡。

“锵”的一声清响,属于贵族女子的凤头点翠簪应声落地。

董卓却像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刚想转手去拦,另外两只云纹金簪却已经先后飞来,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穿过了他的剑与五指,狠狠地扎向了手腕内侧的麻筋。

这下便是更重的金属坠地声。董太师手一麻,五指不自觉地松开,造价不菲的宝剑就这样直直砸到了地后手板上。

西凉军怕她还有后手,又未得到将领指示,剑尖一转指向了秦楚,却不敢贸然行动。

袁绍终于像是松了口气,整个人微微放松下来,低头一看,原来是曹操在和他使眼色。

他倒是胆大包天,居然把佩剑藏在了外袍内侧带了进来,难怪要在门口拖一阵才进来,原来是怕人少时被看出带了剑器!

曹操不动声色地将剑递了过去,好在周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秦楚身上,袁绍取剑的动作又极小心,因此除了被一两个心不在焉的文官看到以外,并没有出什么差漏。

秦楚这才起身,不紧不慢地拂了拂干净的红袍,无事发生似的歪了歪头,语气平淡道:

“不过是校尉的猜测罢了,太师莫急啊。”

她这句话扔出来,也没再接其他的,只是低头和荀彧交换了一个眼神,对着他偷偷眨眼,示意现状无恙,事态尽在掌控。

果然,眨眼工夫便见一西凉兵闯进来,身后跟着个气喘吁吁的中年文士。

李儒跨进门内,平复了下呼吸,勉强算是恢复了从容,又快步走向董卓,众目睽睽下与他耳语了几句。

*“事未可定,不可妄杀。”他低声道,“伏异人掌握南营精兵,袁本初亦有部曲众多,两人各有势力。主公,不可在此动手。”

董卓默了一默,看了眼拎着剑径自往外走的袁绍,似乎是强忍着怒气,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回问道:“就这么放他走了?”

“我观太傅袁次阳神态,似是畏惧主公威势。以袁绍之不敬威慑他,废立之事便水到渠成了。”李儒想了想,又补了两句,“袁绍无能,纵离去也不能成事,主公何必赶尽杀绝。逼急了世家,反而是坏事。”

至于秦楚,优柔女子,不足为虑。

董卓唔了一声,大概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于是转头对着欲拦袁绍的士兵们挥了挥手,示意他咋咋地,别管了。

没想到袁绍平日将世家气派摆得人模狗样,私下也是个心野气盈的,都走到门口了还不赶紧走人,又转过头来,语气咄咄逼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强而有势者绝非你一人。多行不义必自毙,董太师,你小心玩火自焚哪!”

袁隗:“……”

袁隗本来就为这事头疼得很,好不容易装死到李儒过来,见董卓似乎不想追究,心盼着自己的好侄儿袁绍早点滚出司空府别再添乱,此时又被他临走前这句辛辣的讽刺砸了个头晕眼花,差点没晕过去。

董卓勃然色变,手背青筋暴起,差点没忍住将嘴欠的袁本初就地正法,被李儒狠狠按下,又低声说了些什么,才勉强站在了原地。

“袁太傅,”他没有再看袁绍,反而将目光投向了绿着脸的袁隗,一时没控制好表情,变成了狞笑,“你家教出了个好侄子啊。”

袁隗无话可说。

秦楚见董卓如此,就知道又是李儒劝阻了什么。李儒作为董卓唯一的谋士,也是个明白人,知道不能步步紧逼,才拦下他发难。

她现在还被剑指着,因此也没有火上浇油,只道:

“太师有什么要紧事,留待七日后的朝会再说吧。”

坐在位置上装鹌鹑的陈行石闻言悄悄抬头,看了眼她。

正常来说,朝会的确是七日后。然而董卓身为太师,跋扈专权,自然是想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开,她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宴席开始时恢宏盛大,结束得却潦草敷衍。总而言之,利诱虽然没有,威逼的效果却已经实现了。除了中间袁绍和秦楚闹出来的那点动静,其余结果都还尽人意,董卓于是心烦地挥挥手,让诸官各回各家。

文官们成群结队地从宴客厅中走出来,三言两语地小声交谈着,间或泄出的话语无非也是“强横擅权”、“不成体统”之类的话,年纪大些的双腿都在打颤,神神叨叨地重复念着“如何是好”。

秦楚夹在人/流里,听着丁原和另外几个寒门出身的武官骂骂咧咧地抨击这世道,挺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走至正门,才发现袁府的马车已经不在原处了。

派来驾车的李谨对着她抱拳一礼,护着她和荀彧上了车,在门前的一片嘈杂中压低了声音,汇报道:

“袁本初上马车北行五里后,忽然下车驾马向东,将朝廷符节挂于门上,朝北方去了。”

“大约是去了豫州或冀州。”荀彧偏头和她解释,“袁氏一族的根基在汝南,门生故吏遍布北方。他自知招惹了董卓,此番回去应会招拢豪杰。”

那应该就是后来“十八路诸侯结盟”的开端了。秦楚眨了眨眼,暗暗将董卓的死期向前挪了挪,防止袁绍崛起过快,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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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的路。

然而还没等她考量出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具体时间,便感觉马车速度缓了一缓。

荀彧掀起车帘,已经能远远看见秦楚的府邸了,只是侧方另停了一辆稍显陈旧的马车。他还未想起是哪家的马车,就听见李谨恭敬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主公,前方有人自称陈行石求见。”

原来是那太祝丞。

第81章第七十九章

陈行石么,祭祀副官一个,寒门出身地位不高,举止有些畏缩,还生了一张苦大仇深的脸,横竖叫人看不太上。

都已经进了步广里,秦楚府邸近在咫尺,他却要这时候拦人请谈,蹊跷得很。

秦楚一皱眉,转头看向荀彧:

“先前在司空府未能细说,文若,你对他还有其他了解吗?”

荀彧似乎已对陈行石的来意有了猜测,听到她的问题,抿了抿唇,随即以一种古怪的——呃、略带关怀的目光注视着她。

秦楚:“……?”

她被这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陈行石师从中郎将蔡伯喈,与其关系甚密。”荀彧微笑看着她,慢慢道。

哦,蔡邕啊。

……蔡邕啊?

她脑中飞快划过蔡琰的笑脸,十四岁偷人时翻过的蔡府高墙,以及当年在凉州收到的、写着“蔡邕气晕了”的家书,随后沉默了。

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是陈行石在司空府时一直盯着她,不会是因为远在金城的蔡琰吧?

“这又是你的福报了,秦楚。”系统翘起二郎腿,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拍了拍肚皮,“小心陈行石是为了替老师报仇,把你拖到里坊小巷子里套麻袋。”

秦楚弹它脑袋:“谁都套不了我的麻袋,笨蛋。”

系统:“好吧,但也许是他想和你开辩论会,争取一下把蔡琰接回家。”

秦楚:“……”什么东西。

被系统这么一打岔,她为数不多的心虚立刻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也懒得思考对方的动机了。董卓前脚下了威胁,陈行石后脚把她拦住,思来想去也不过庙堂上那点事,而她对送上门的政客求之不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秦楚对着荀彧微微点头,带着一派正经的谋士下了马车,果然看到陈行石站在街道一边,撑着笑容等她——苍天呐,此人究竟是遭受了多少磨难,这种时候都像在强颜欢笑。

“见过亭主、荀治中。”他迎上来与两人打了招呼,忽然很小声地赞叹了一句,“亭主当世英杰……多谢二位愿意信我,请这里走。”

原来马车前的这互破落宅第就是他的府邸。

她跟在陈行石身后,忽然转身,对着李谨打了个手势,意思是“等待”。随后,她理了理衣袖,微微昂首,端正了姿态,在陈府零星几个仆役的注视下进了大门,走过空旷的庭院,进了走廊。

陈行石拉开绢门,对她颔首:“请进吧。”

秦楚抬眸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慢慢走进去。

此人在司空府表现胆怯而不体面,此时在府中却像剥去了某种外壳,身上竟也若有若无地散发出了些与荀彧接近的“士族气度”。或许能拜在蔡邕这等大儒门下的都非等闲之辈,区别不过是乱局里选择出锋还是藏锋罢了。

雒阳啊,这些文武臣僚看似百无一用,私下的算盘却谁也不比谁少。她有些分心地想着,没太注意周围动向,待与荀彧陈行石一同落座,再抬头,才发现书房已有人端茶等候了。

对面木榻上作了三人,其中一人手捧着茶碗慢悠悠地在喝茶,秦楚眼皮一跳,目光扫过去,脸色当即变得五彩缤纷,那声问候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滞了片刻,还是恭敬道:“蔡中郎。”

正是蔡邕。

蔡大人倒是好脾气,或者说心态不错。他唯一的女儿被秦楚带到凉州五年未还,现在居然也只是多盯着她看了两眼,除此以外也没再表现其他的强烈反应,仿佛真的无事发生,甚至还对着秦楚做了一揖,微笑点头道:“亭主日安。”

秦楚做贼心虚,勉强也对他笑了一笑,又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位熟人,正是在宴席上偷偷给袁绍递剑的曹操。

曹操先前还在董卓府上问过陈行石与秦楚的关系,此时看见他,似乎也有些愕然,片刻后才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想来收到的密谈邀请并非来自太祝丞。

秦楚与他打招呼:“曹校尉。”

曹操将目光从陈行石身上收回来,笑道:“我一早就猜测亭主会来了。”

“唔。”秦楚含糊地嗯了一声。她虽有了些简单的猜测,但在得证实前也不好多话,于是望向坐在最右端的那人。

东汉尊右,此人在座首,居然连蔡邕都比不过他,看来身份不低。

时值春末夏初,还未到升温的时候,这人却只穿着件素色单衣,有些看不出身份。他与蔡邕差不多大的年龄,发鬓微白,蓄着稀疏的短须,虽戴了文官巾帻,却有点武将的气度,那双眼睛明亮有神,被眼尾细纹拉得更加坚毅。

秦楚留在雒阳的时间太短,认识的人屈指可数,对眼前这位实在没什么印象。她顿了顿,刚准备发问,便注意到荀彧投来的稳静目光。

秦楚于是又闭上了嘴。

“得臣如此,夫复何求。”她在心里满意点头,乱七八糟地给荀彧记了一笔,“世家组加三分!”

荀彧明白她的困扰,便没有依规矩在她之后开口,对着座首那人微微颔首,简单施了一礼:

“见过卢尚书。”

卢尚书啊。雒阳姓卢的尚书,又与蔡邕年龄相仿……想来也只有卢植一人了。

据说此人坚毅直韧,品德高尚,早年得罪了不少人,还因此受诋毁下过牢狱,最后还是被皇甫嵩捞回来的。另有一点,卢植门下弟子众多,而在史册留下姓名的,就是刘备和公孙瓒了。

至于刘备,刘备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混呢。

秦楚看了眼对面还只是校尉的中年曹操,又想起还留在寿春“结交豪杰”的孙策,诡异地沉默了——她抢跑太早,孙曹刘三位都还在小池塘里挣扎啊。

好在她的沉默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在座六人相互介绍了一番,终于由陈行石主持,开始了正题。

“今日的会面,是吾师蔡君所设,他邀请了曹校尉与卢尚书,而我则在宴会后拦下了舞阳亭主与荀治中。”

陈行石看了眼蔡邕,继续道:

“在场连我统共六人,皆是老师与我认为‘忠良而有才行出众’者,所为之事,不过‘匡正’。”

“匡正”一词出来,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董卓入京还不到三月,却横行跋扈至人人避之而不及,如今更是要废立皇帝,说他是为乱朝堂的根本也不为过。

秦楚:“……”

原来是忠臣逐梦大会。

袁绍杀董卓都要带十八路诸侯呢,就算他们处于暗处,董卓看不见,可就凭六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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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如何成事呢?

卢植本来端正跪坐着,听到陈行石提到“匡正”,忽然深深地皱起了眉,表情有一瞬间和陈行石一样愁苦。

“董卓宴会我称病未去,听说他有意废少帝而扶立陈留王,此事……”他大喘了口气,似乎是急得说不下去了,哆哆嗦嗦地从案几上端了茶碗,慢慢喝了一口,才镇定了些,将话接了下去,“若是真的,便是死也该阻拦。”

荀彧叹了一声。他对汉王朝的忠诚比不过卢植,又在重重迷雾中隐约触碰到了秦楚的目标,最终只能宽慰道:“朝会还在七日后,董仲颖不会选在现在动手。”

“以董卓的性格,应该会把朝会提前。”曹操摇了摇头,好像对此不太乐观,“毕竟夜长梦多,他在今日宴席上不就是这样威慑的吗?”

“…荀治中说得没错,”始终沉默的蔡邕忽然抬头。他虽组织起此次密谈,大部分时候却都在沉默倾听,“董卓再强横,他身边的谋士也应知道‘过犹不及’。既然已在宴会上震慑了百官,他至少要给众人两日时间喘息,同时也会处理袁本初的问题。”

陈行石:“即使还有两天……我们既无兵马也无内应,难道要刺杀他吗?”

秦楚还在沉默,听到陈行石这话,忽道:“我有。”

“——什么?”

“我有兵马,与内应。”

……

中平六年四月,汉灵帝刘宏驾崩;五月,董卓入京,霍乱朝政,月末于司空府大设宴席,昭告百官欲废少帝,举座皆不敢言。

中军校尉袁本初痛斥董卓,后为舞阳亭主秦楚所救,当日挂印于城门,策马奔逃至冀州。

当夜,中郎将蔡邕并太祝丞陈行石,秘密邀请四人于书房密谈,议定救国之计。

人员名单如下:舞阳亭主秦楚、扬州治中荀彧、典军校尉曹操、尚书卢植。

寂静的陈府究竟发生了怎样的谈话,最终无外人得知,只是尚书卢植曾与秦楚发生过激烈争执,最终还是在对方一句“那您以为此时该如何”的质问中偃旗鼓息,沉默良久,选择了妥协。

“在存亡面前,‘正统的尊严’可以暂且搁置。”秦楚坐在书案前提笔写信,落笔后盖上私印,才轻描淡写地接上第二句。

“更何况,‘正统’的落脚处……本就在人心,而非真相。”

卢植与蔡邕都是当世大儒,是文人之首,他们指着皇帝说鹿,朝中便不会有人称作马。

荀彧灯下看人,片刻方问:“那么,主公呢?”

“呀,”秦楚偏头看他,眨眨眼笑起来。她真正开心时总是会露出虎牙,脸上的稚气压也压不住,这在秦府并不常见,“文若终于肯和我说话了。”

“……”

荀彧本还在为她的野心而惊悸,见她如此坦荡,好不容易提起的气一下便泄了干净,连语气都不自觉向着秦楚靠拢。他无奈道:“彧也未曾避着主公呀。”

“好吧,我知道文若在想什么。”她吹了吹信帛上未干的墨迹,忽然开口,毫不避讳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你想得没错,我是为了自己。尽管这个选择对于天……对于某些人来说,充满了危险,可是它能给我带来最多的利益。”

“选择权是草原留给尖牙利爪的狮虎鹰狼的礼物,就像西凉的野兔与羊群只能四散奔逃一样。”秦楚不闪不避地抬头与他对视,双眼几乎要折射出西凉月夜的寒光,“我蛰伏至今,不过就是在等这一刻。”

“他们或许察觉到了我的意图,可那又怎么样?退一步皇权破碎坍圮,他们除了接受我,别无选择。”

就像你,文若。你也已经逃不掉了呀。

第82章第八十章

就像寒门也出端方君子一样,有的人生来野性难驯。秦楚世家出身,养在大儒身边七八年,未曾学会一点忠孝仁义,必要时刻,连皇帝都能视作筹码。

午时过半,正是一天中太阳最烈的时刻。书房所在的院落被她的亲卫围绕,非传令不得进。

她接过李谨手里的密信,在对方的注视下翻开内页,逐字逐句读下来,眉头微蹙。一封信读完,她忽然抬头,最先谈的却不是书信内容:“笔迹沉稳舒展,不是李肃亲笔吧。”

“让主公见笑了,”李谨用纯熟的中原官话答道,“李肃说董卓军中戒备森严,不便写信,只与属下口头描述了军中安排。这封信是属下根据记忆誊写的。”

“字不错,你倒越来越不像并州出身的了。”她随口夸了一句,将密信递回去,又问,“确定是今夜无误?倘若记错,可是要军法处置的。”

李谨摇摇头:“只有李肃说错的可能,绝无属下记错的可能。”

“行。”秦楚笑起来,也不再问,对着他吩咐,“这几日派人把府邸围好了,一只鸟也不准飞进来。”

并州出身的亲卫抱拳跪下:“诺。”

待李谨离开,她才长舒口气,随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朝着凭几一靠,方才的高深莫测荡然无存。

麻烦。

“主公在担心李肃?”郭嘉跪坐在木榻上,取了漆勺,信手搅拌着小炉,看她这副模样,懒洋洋地问了句。

铜釜中的牛乳短暂沸腾了片刻,最终归于安定,他盛起一勺倒入陶碗,递给身旁的荀彧,又给自己盛了半碗,才对秦楚眨了眨右眼,促狭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可是主公自己说的啊。”

荀彧接过黑漆金边的印花小碗,将它平稳搁置于几上,抚平袖袍的褶皱,才接了郭嘉的话,宽慰秦楚:

“主公无须忧心。李肃此人官欲极盛,此前劝降失败被降了职位,主公又以官爵金银利诱,他既踏进这条路,便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董卓大概也想不到,自己放心派来劝反的中郎将,最后反成为唯一叛变的士兵。

至于手法,无非也就是威逼利诱那套了。先阐明他在董卓麾下的渺茫前途,辅以兵力威慑,最后以甜枣招诱,凭李肃那飘忽的心性与高低不就的职位,最终选择倒戈也是情理之中。

“左右都是死,‘必死’与‘或许死’之间,他也只能选择后者啦。”郭嘉笑眯眯地饮了口热牛乳,又被这泛腥的气味冲了一冲,立刻坐直了身,“咳,这气味——我还是喝酒去吧。”

“军中禁酒,你不准喝。”

秦楚不太认真地警告了一声,对食案处的二人摊开右手。她还没说话,便见荀彧起身弯腰,将饮茶用的小碗从食案端起递到她手上,还额外嘱咐了一句:

“主公,小心烫。”

郭嘉:“……”

好哇荀文若,可真有你的。

眼见着秦楚喝下两口热饮,已将碗放回桌上准备开口,莫名紧张的郭祭酒即刻做出判断,将话题引回到正事上:

“董仲颖当真决定今夜下手?也亏得他改变主意。若是放在明□□会上,德阳殿柱非得撞死几个老头不可。”

秦楚的思绪果然被拉回到朝堂上。听郭嘉说“撞死老头”,她脑中又浮现出陈行石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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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大仇深、倍显老态的黄脸……她于是很缺德地笑出了声。

话说回来,董卓既然以兵力逼迫朝中官员听命,按理说应该“一逼到底”,一不做二不休地在朝会上干掉皇帝,把有点骨气的官员都气死,留下些好拿捏的软柿子,继续作威作福。

然而这董太师不知怎么回事,从袁绍斥骂奔逃那日便像抽了风,更弦易辙地准备拉拢世家,大约是畅想起自己掌权的日子,想提前拉赞助,从世家手上谋些政治援助。

为此,好心的董太师居然决定将鸩杀少帝的日子提前半天,调整到今日深夜,防止清流们哭得太伤心。

当然,这件事也不过少数几个人知道。若是世家知道董卓为了他们而另外择了个良辰吉夜来把皇帝弄死,八成得气得吐血,跟着陛下一起去了。

秦楚不笑了,她“唉”了一声,手又不自觉地伸出去拨绕鬓发:“就算是假的,也应当去看一看啊。”

何进倒是在灭宦官时把北宫清理了一遍,只可惜人还没安排而中道崩殂,多出来的空子大都让世家的人手给填上了,秦楚忙着救小皇帝,也只来得及安插一小部分军士进去。

董卓手上精兵众多,就她扔在北宫的那几个眼线,真要制止他杀皇帝,估计也就是送菜。

……更何况,她还没有大张旗鼓解救刘辩的打算。

她低头看了眼手心上的两根掉发,默了一默,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决心将身外之物扔开,于是放弃了眼下聊胜于无的摸鱼时间,向着两个谋士交代道:

“文若先去整顿军队吧,今夜奉孝随我前去。”

郭嘉眼睛一亮,即刻应道:“主公好眼光!”

荀彧:“好。”

中平六年六月二日夜,月色入户,万籁俱寂。街道的更夫早已歇下,照夜玉狮子的铁蹄踩在大道石板上,无端令人心慌。

现在是亥时一刻,距离董卓动手还有半个时辰。

秦楚翻身下马,借着黯淡月色眯起了眼,远远看见东明门前站着八个西凉守卫。

古代夜盲症高发,因此夜间守卫需得比白日拨调更多人手,董卓又做贼心虚,因此更是加倍了门前侍卫,严格防范外人出入。

秦楚对郭嘉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在原地等候,自己握住匕首,贴着永安宫墙沿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将八个守卫扑了个猝不及防。

她仗着自己身形不高行动敏捷,飞快地抹了两个人的脖子,随后一握一拽,干脆将其中一人拉过来当盾牌,挡着剩余五人的视线,右腿一扫,又绊倒了三个人。

不知是谁嚎了一嗓子,她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狠狠踩上此人胸口,弯下腰,手干脆利落地划过去,八个侍卫都是一刀毙命,死了个干干净净。

郭嘉守在马边看不分明,只得屏息细听远处的缠斗声,只感觉声音越来越干净,到最后终于听到一声闷响,随后便只剩下微不可闻的脚步声了。

他鬼使神差地抬手一拂,居然还在马鞍上摸到了自己的余温,被秦楚这生死时速吓了一跳,不由倒抽了口气。

军师祭酒运筹帷幄,一辈子没上过几次战场,此时算是直观地感受到他主公的战斗力,顿时明白了军营那些丘八为什么吹她到天上有地上无了。

“这本事真去刺杀董卓也行了吧……”他心里感叹,“凭这手艺,宰只野猪绰绰有余啊。”

然而玩笑归玩笑,秦楚为什么拐弯抹角“匡扶汉室”,他身为谋士再清楚不过了。

刺杀一途,成本高而收益低,真正能翻覆政局的人的不愿意做的。

“好了,走吧。”秦楚刚拿袖口擦干净匕首,将它塞回腰间,抬头就看见郭嘉眼也不眨地盯着右手,莫名其妙地看了眼他,“愣在这做什么呢?”

郭嘉立刻背过手,顾左右而言他:“没什么,时间紧迫,主公快走吧。”

夜深人静。东汉条件有限,天灯还未出现,因此即便是北宫庭院,夜里也没有照明的灯具。

今夜月色不明,秦楚带着郭嘉摸黑向前,顺着记忆勉强找到了德阳殿,在殿外寻了处隐蔽的角落,将郭嘉领过去,拍了拍他左肩,干脆利落地把人扔下不管了:

“奉孝先留在这里。待确认殿内平安后,我再唤你进去。”

她这话不太委婉,不过好歹没直接把“你这风一吹就倒的别给我添乱”甩在他脸上。郭嘉本来还想叮嘱两句注意安全,又想起她刚才解决守卫的利索身手,于是极有眼色地选择了闭嘴,憋了半刻,最后只挤出来一句:

“好。”

他目送着秦楚翻进大殿,透过雕花木窗勉强窥见了里面的景色。戴着十二旒冠冕的刘辩本心不在焉地翻着卷竹简,见到来人似乎吓了一跳,刚想喊人就被她捂着嘴按下了。

秦楚似乎和他说了些什么,待刘辩点头,才矮身绕进角落屏风之后。

紧接着,德阳殿中就没了声音。

董卓预备动手杀害少帝,自然不可能让刘辩本人知道。小皇帝年纪还小,想象力再丰富也猜不到此人的险恶用心,秦楚担忧他得知后更加紧张,因此也没有与他多言。

“陛下当臣不在就好。”她一句解释也没有,刘辩倒也没有追问,他自幼怯懦怕事,长大后身居高位却保受煎熬,渐渐学会了不听不问,木讷得有些可悲。

然而她盯着窗外夜色走了会儿神,又有点自嘲地笑了下,对自己摇摇头。

倘若刘辩能叫可悲,那么兖冀那些州那些被吃掉的孩子叫什么呢?那些被当做物品交易抛弃的女人叫什么呢?

占据着毫无意义的血脉就高人一等了吗?如果刘辩不是皇家血脉,还会有人替他奔走吗?

她出生在东汉的贵族家庭,当久了既得利益者,居然差点被这可笑的等级制度同化了。

北宫庭院静默无声,只有极远处传出了杜鹃鸟的啼叫。她决心不去想这些,伸手敲了敲系统:“还有多久?”

“一刻钟,”人工智能不假思索地答道,“还有十四分钟三十二秒,就是董卓拿毒酒杀害刘辩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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