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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061(二更)龙骨翻车……
若是乔琰此前还缺人的情况下,必定少了这么个在招揽人手之前的问询。
但如今不同,就算不是为了压一压褚燕的锐气,她文有程立、戏志才、蔡邕父女、杨修、秦俞徐福母子以及陆苑,武有赵云、典韦、张杨等人,可以说是方面之间门俱有人手,有没有一个褚燕对她来说无关大局。
在早已算是摆脱了光杆司令局面的前提下,有选择地招人就显得很重要。
而随着楮皮衣行业的产出稳定,薯蓣种植的渐上轨迹,是否要有一个褚燕作为连接她和黑山军之间门的枢纽其实同样不那么重要。
当然褚燕是有其不可或缺的意义的,尤其表现在机动性作战上。
只是这种夸奖的话不能在主从关系未定的时候从乔琰的口中说出来,以免放纵这位黑山军统帅的贼性。
于是她心中诸般忖度在最后只变成了一句“为何选你”。
大约跟现代的招人中需要对方展现出自己的竞争力也没什么区别。
褚燕对这个问题并非没有过考虑。
他并未犹豫地回道:“因我能为乔侯训练出一支奇兵。”
“乐平县民得以吃饱穿暖,在如今时节甚至可称为富,但乐平的防卫却还远不足够。赵子龙领县吏巡查,可为正军,然尚缺一偏师四方补缺。”
褚燕见乔琰脸上并未有什么阻拦他开口的意思,也并未有何恶感,便继续说了下去:“乔侯大约可以反驳我,有无这一支奇兵都并不影响乐平的戍守。就像先前我与张牛角带队前来,反而落入了乔侯的圈套。
但这是钓鱼上钩,以有心算无心,若是日日如此等方式提防,将乔侯大才用于提防我等贼寇之上,反落了下乘。”
乔琰听得觉得有些好笑。
褚燕这话中的褒贬就技巧着实有点意思,这么一说,乔琰倒是的确不好再用他先前的败绩来说事了。
“此外,褚某于常山郡中尚有些游侠好友,此前有乔侯三辩,令他们不愿以黄巾名号起义,但若是寻一处衣食可安之地效力,而非做那反贼,他们却未必不愿意随我而来。”
“以如今的乐平,若想吸引流民绝非难事,但若要组建一支卫队,自流民中遴选,却不若直接招募此等游侠壮士。”
“若乔侯愿给褚燕一马一刀一纸证明,更愿给我一展拳脚的机会,褚燕可以保证,乐平山岭将成严防死守之屏障。”
这份承诺可不轻啊……
乔琰也不得不承认,如褚燕这般有本事的人的确是有些傲气的,“严防死守”四字可不是随便可以说的。
不过更有意思的大概还是他旋即说出的话。
他又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再说句大逆不道的,乔侯有这个胃口吃下我等黑山贼九千人,倘若有朝一日兵出乐平,一支奇兵也……”
乔琰拊掌一笑打断了他的话,“你说到此就够了。”
再说下去她要糊弄不住她的谋士系统了。
她目视着对方的眼睛,不疾不徐地开口道:“你说的不错,乐平需要一支偏师护卫,甚至也需要一个能训练山地战的好手,你也比张牛角还有那什么王当孙轻之辈更有胆魄和能力,尤其是明确立场的决断,更比他们强得多。”
“你所要的一马一刀一纸证明我都可以给你,不过此行前往常山,不是你一个人去。让赵子龙与你同去。”
乔琰抬了抬手,示意褚燕先不忙着说话,“我并不是对你有所怀疑,而是我听闻子龙尚有兄长在常山,既如今冬季已过,井陉可通车马,不若将其一并接来乐平,此事自然是要子龙亲自去做的。你招你的人,他接他的人,结伴同行而已。”
褚燕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便等同于是在乔琰面前过了个立场明路了。
在放下了这个包袱后,他再看向乔琰又不免觉得,先前他觉得对方气场沉重,或许只是因为他还未曾得到这个答复之前的错觉。
这位一手拉扯起了乐平民生的县侯,又在此时对着这遍山未曾出苗彻底的薯蓣田笑了笑,其实还是——
还是挺有亲和力的?
何况,他随后得到的并不只是乔琰所承诺他的马匹、武器和文书证明,还有一包袱的五铢钱以及三斤黄金!
一见此份行装,他不由朝着乔琰投来了一个错愕的神情。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此前我与陆苑说过我的规矩,对她如此,对你也如此。”
今日送行褚燕和赵云二人,乔琰握着腰侧长剑而来,虽人尚且年少,但眉眼之间门的锋锐气息丝毫不减,但要此时捏紧了手中包裹的褚燕来说,这其中更有一派意气相酬的意味。
他自己其实也有些说不明白,若是没有这个欲扬先抑的过程,他是否会如此刻一般心中大觉惊动,更为这份放手而为的信任所折服。
但他知道两件事。
其一便是,选择效力于乐平侯乃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与旁的无关。
其二,他所期待的难道不正是一位可看效忠之人对他放下看待贼寇的偏狭之见,全心信托吗?
那到底是在他初步建立起功勋的时候得到这个待遇,还是在此时便有了这待遇,又何必去计较那么多!
反正他也不是骗了乔琰的钱跑路的。
既有了安家费用,他要寻得昔日折返回乡的同伴也就更容易了!
这无疑比起他曾经所设想过的处境要好上了太多。
乔琰目送着这二人离去,怎么看怎么觉得在褚燕的身上透着一股子欢欣鼓舞的气场。
她不由摇头失笑,背着手朝着县衙走回去。
如若说褚燕虽未开口,却隐约有了越发归心的迹象是一个今日得到的好消息,那么等她抵达县衙之时见到了洛阳来的信使,就无疑是另一个好消息。
这位信使是毕岚派来的!
时近四月,毕岚果然没辜负乔琰期待地将她所问及的翻车给完工送了过来。
当然,毕岚不可能真做出一架完整的翻车送入太行山脉的隔断之中。
但这位能凭着奇巧之物得到刘宏倚重的中常侍,制作了一个足可以让乔琰将构造看清的缩小版本模型。
乔琰记得汉代的翻车正是古代链传动的头次应用,现下在这缩小版本的模型上表现出的也正是如此。
她着人送了一盆水进来,将这小翻车架在了水盆的边缘。
在旋转拨动驱动链轮后,龙骨叶板便沿槽刮水而上,顺着搭接的长槽往上送出。
这在外头拨动的装置使用省力得很,虽还需要人力,但若将水往山坡上送,已比此前省力太多了。
随着模型而来的还有毕岚的一封信。
他在信中提到,乔琰寻他制作此物的时候是去年,也就是鲍鸿送信给他的,今年便发生了南宫大火之事,他趁机给刘宏献上了此物的半成品,改装成了可用来提水浇灌宫室道路的初版,得到了刘宏的褒奖,这让他难免觉得自己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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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承了乔琰的情,多少有些对她不住。
他便想着还得将这翻车再完善一番才好,为此他找上了马伦。
扶风马氏多出将作大匠,但马伦继承了父亲在观星检测上的计算天赋,却未承袭祖父马严的匠作本事,为此她将扶风马氏的一位年轻子弟请来了洛阳。
【马氏子钧,年少巧思,乃马氏旁支,于匠作一途天资绝伦,唯不善口才……】
“……”乔琰看到这里当即就变了脸色。
马氏子钧,马钧!
这是三国时期最出名的发明家之一,诸葛连弩的改进,指南车的发明,发石车的改进,皆是出自于他的手笔。
乔琰原本是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名字的,毕竟马钧活跃的时期已到魏明帝时期,也即公元237年之后。
但仔细想来,这又未尝没有这种可能。
马氏子弟大多长寿,比如马融活到了八十八岁,马严活到了七十二岁,马伦也可算是长寿的,那么马钧呢?
她继续顺着信中看下去,便见毕岚写道,马钧虽然今年只有十四岁,但在协助他完成这翻车制作的时候发挥了相当重要的作用,因对方只是旁支,家贫无从进学,马伦便打算出钱资助他的学业,而在他于洛阳进学期间门,毕岚会对其进行匠作之学的传授。
既知道了对方的所在,乔琰也不由心中稍定。
她将信收起,朝着这送信的信使回了个礼,将乐平的土产又包起了一份,请信使代为转交给毕岚。
在将人送走之后,她当即将县中和黑山军中的木匠给征调了起来。
既然毕岚已经将翻车模型送来,这连通山坡的灌溉装置便得尽快落成。
对于乔琰行事的雷厉风行,乐平县中已算是有些适应了,再说这上山砍伐之事和制作木翻车归根到底还是为了县中的利益,他们行动起来也颇有动力。
按照乔侯所说,湿润的土地不利于蝗虫的繁殖,若是连山地都得到了合适的浇灌,那么除却有蝗虫外来,否则相对来说,他们会处在一个更加安全的农作环境内。
而偏偏今年的春雨只下了一阵又停,难免让人心中不安。
为此,这龙骨翻车的制作速度远比乔琰所预料的还要快得多。
不过短短十五日,在种植薯蓣的山地之上,已经斜向铺设出了长槽,接龙骨长链而来。
当然链条长了也到底不若先前乔琰手摇模型的轻松,好在毕岚和马钧并非没有想到过这样的问题,在使用推动的力量上,他们考虑了以牲畜牵拉的方式。
因此当这一条龙骨翻车开始运转的时候,驱动链轮的乃是耕牛。
乔琰自山坡之下朝上方望去。
十五日前便已有生发迹象的薯蓣青苗已经彻底破土而出,更已长出了些许叶片,虽还不到一片郁郁葱葱的状态,却也正有耕田初盛的景象。
而青苗之上的支架也已经陆续搭建了起来,形成了一种此前在并州不曾有过的奇异风貌。
秦俞在乔琰身边汇报道:“乐平县中有耕地五十万亩(),此番山地额外开垦了六万亩地,这六万亩地中所种薯蓣的存活率大致在八成。按照乔侯所吩咐的,未能生芽的薯蓣都直接清除出来,种下了大豆。”
这也同样是蝗虫讨厌的作物。
乔琰在心中估算,倘若按照这样说来,大豆的产量姑且不论,薯蓣本身的产量按照现有存活的养活,即便是按照亩产千斤的低质产量计算,也能达到将近90万石!
好一个惊人的数量!
而随着秦俞的话音同时响起的,是这山间门龙骨木架之间门汩汩而上的溪流之水发出的声响。
这正是龙骨水车成功运转的信号!
她口中喃喃,“此物山地可用,平地其实也可用,去问问县民,他们愿不愿意再搭几条龙骨。”
既然要做,那就做得再干脆一点!
若此事可成,那乐平预防蝗虫的措施便当真是从头武装到尾了。
虽说这未雨绸缪稍显过了些,可在这种灾难频频的时期,她既无治理一县之地的经验,便不如像是她此前承诺乔玄的那样——
先做到面面俱到总归是没错的。
乔琰原本是想着让一直在主管农事的秦俞和口才更好的陆苑一道去完成这个说服工作,却没想到陆苑前来回报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微妙的笑意,“昨日的龙骨翻车运转,除却县中接了活的木工在旁围观之外,乐平县内的其他县民前来围观的也不在少数。”
“他们以为能让水改变从高处往低处流的常规天理实属恩赐之物,听乔侯说想增设两条龙骨支路便于灌溉,哪里会有什么不满意的。唯一的要求也不过是线路规划的时候稍稍让开些不那么需要浇水的作物就是了。”
乔琰回道:“这是自然。”
既然上下达成了意见的统一,又已经有了搭建出第一条龙骨翻车成功的经验,整个乐平县当即继续行动了起来。
县中的木工虽然并没有毕岚和马钧这等发明的本事,但在确保龙骨翻车的运转效率上,却自有自己的一套法子。
比如说——
龙骨翻车上需要防腐部分所用的漆在太行山中有漆木产出,他们又专门对几种漆做了个遴选,核心的几处轴承也是同样的,在其后改良版本的翻车上,他们选用了太行山中可见的青檀,这也是最适合于制作车轴的乔木之一。
而这青檀木,也同时成了乔琰上手演练枪法的木枪所用的材质。
在她将龙骨翻车之事告知了郭太守,并成书一封送交刺史府,请张懿务必对此事多加重视,又陆续送出了几封书信后,这乐平县中五条山道龙骨和纵横交错的四条平地龙骨便正式落成了。
也便是在这一日,乔琰收到了此前接到木枪订制需求的木匠交上来的两截三驳枪。
青檀木的树干本是黄褐色,但在这把送到乔琰面前的木枪上呈现出的却是更接近于黑褐色的颜色。
她将两截之间门的接驳之处挑开,这把长枪就成了两把短/枪,合拢之后扣紧了机关,也全然没有会随意断开的迹象。
这正是她所想要的样子!
陆苑眼见她对这把木枪表露出了不加掩饰的喜欢,问道:“乔侯是打算正式习武?”
乔琰祖辈就任过军职,此前的黄巾之乱中她更是险些于流民中殒命,在如今乐平连浇灌之事都彻底落成的当口,她想要通过习武来进一步获得自保的能力,并非是一件不能理解的事情。
何况她如今年岁尚小,正也是个习武的年纪。
以陆苑看来,乔琰的文化功底和政治素养已经远超过了她如今的年岁所该有的水平,那分出一部分精力在习武上,也实属寻常。
然而她紧跟着就听到了乔琰回道:“不只是我,还有你们。”
“天灾大疫之年,身强力壮者方有活命之机,此为物竞天择。”乔琰将手中的枪缓缓地转过了一圈,带起了一个笨拙的弧度,但她自己却显然颇有自得其乐的意思。
陆苑第一次听到物竞天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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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说法,不过也隐约能听懂。
这说法有点意思。
她又听乔琰继续说道:“纵不是奔着临阵杀敌去的,能强身健体也好,你说是不是?”
“你不想见到乐平更多年之后的未来吗?”
或许,也并不只是乐平。
这个理由……别说陆苑没法拒绝,就连对锻炼二字敬谢不敏的戏志才都没法拒绝。
但他没忍住又写了几封信,信中有着同一句话——
【一日之内,上山下山共计十趟,山桃甚好,唯我劳累甚矣,不闻花香。】
收到信的一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戏志才这……这到底是在炫耀他的体力大有长进,还是在求救?
62.062(一更)七月蝗灾
其他人大多习惯了戏志才这等促狭作风,看看笑过也就算了,现年也不过十五岁的郭嘉才不忍他,当即就写了一封信,回给了戏志才。
【君乐甚,花不入眼尔。】
翻译过来就是,你开心得很呢,你才不是什么因为锻炼太过劳累才闻不到山中桃花香,就是得意过头了才走飘了,所以路上有什么根本就看不到了。
接到信的戏志才:……这孩子一点都不可爱。
当然了,乔琰还没有离谱到要让戏志才也锻炼成一个武将的地步,更没有打算为了提前预防随后几年的大疫,就让乐平的体能训练占据掉县中官员工作时间的程度。
这所谓的“一日之内,上山下山十趟”的“山”其实只是个长山坡而已,来回十趟就算是跑累了快步走,充其量也就是那么小半个时辰而已。
这种在外走动的时间对戏志才这等文士已经足够了,对陆苑秦俞徐福等人也是个正可作为起步的锻炼量。
当然,乔琰是奔着要能用两截三驳枪,将那本《残山剩水夺命枪》给派上用场去的,只是上下山坡的锻炼显然并不足够。
好在她此前就已经将体质点到了62,凭借着可媲美寻常成年男性的体质,就算是考虑到年岁尚小的问题,需要走循序渐进的路子,也着实是要比一般人的要高出不少。
再加上她虽然有些避讳于让手底下的武将与自己有师徒名分,但只是寻常的请教总归是没问题的,在赵云离开乐平前往常山之前,乔琰就已经找他确认了不少武者训练的细节,又随后找张杨问询了一番,制定了包括体力,耐力,核心力量,目力,臂力和平衡在内的一套专项训练。
至于为什么不问典韦?
这家伙被称为古之恶来完全是有其道理的。
他给乔琰的答案是——他吃得够多,力气也就够大,再加上持着的双戟用习惯了,也就自然有了足够的杀伤力。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说的其实也没错。
对于正儿八经、不像是乔琰这样开挂的武将来说,皮下脂肪绝对是持久作战的保证,就像将军肚也不是坐卧得多了才形成的肚腩,而是足够发达的肌肉包裹着支撑全天作战的脂肪,只要不影响动用刀兵的灵活性,这种状态对武将无疑是有利的。
但听典韦这么说起来,就是有种吃饭睡觉打怪,然后轻松升级的意味。
乔琰选择跟张杨待一个阵营去,表达一下对于典韦此等“非人哉”的武将的强烈谴责。
张杨在抵达乐平之前还以为,乔琰这位乐平侯带着徐福前往晋阳,其实是乐平没有能打的武将的意思。
他选择跟随乔琰,并不完全是觉得自己在动脑子的水平上差了点,不如听从乔琰的指派,还因为他觉得自己怎么说也要比徐福这个游侠更适合作为一个武将。
结果在掉进了坑之后才知道,徐福在从游侠往文士转,而乔琰麾下有个尤在张辽之上且年龄与之相仿的赵云,还有个近战堪称大魔王的典韦。
但张杨怎么想也觉得这是自己的误解问题,而不是乔琰搞了什么虚假宣传。
再说了,在乐平不管怎么说,乔琰对县衙官吏的待遇还是很好的,米粮和肉类管够,在吃饱的情况下还能跟典韦切磋武艺,被打得惨了点也未尝不是一种长进。
就是听多了典韦的武艺长进方式,稍微有一点受刺激。
不过要他说来,乔琰着实没必要觉得跟他能在这方面有什么共同语言。
边地武将大多需要练习骑射,其中的射更是重中之重。
以云中郡为例,檀石槐驾崩之前,北抗丁零,东击扶余,西取乌孙,南……南侵大汉,边地城池的守御其中一项要务就是将来袭的胡人射杀在城下,故而他成长中的绝大多数时间,除了演练武艺之外就是练习对外射箭。
可张杨怎么看都觉得乔琰在提升目力和臂力的开弓训练上的天赋,甚至在他这个被重压所迫的人之上。
也完全不遵循在他所认知之中的谋士定策,州郡长官决策,武将带队进攻这一套流程。
乔琰这位乐平侯好像完全可以身兼数职!
就比如此时,这身量尚未长开的女童一身玄衣劲装,手持轻质短弓,于挽弓搭箭之时凝气定神,气场浑然一体。
时正五六月交接,日光已显出几分初夏之盛,就仿佛数月前迟迟不退的寒冬,在此时已经找不到任何一点痕迹了,而这日光交汇出的一抹金辉,正在这少年县侯的箭尖之上。
弓弦脱手,箭出如虹,正中前方的圆盘中心。
张杨忍不住喊了声“彩”。
以乔琰如今还只停留在二十步箭靶的程度,的确还远不能与那些个动辄五十步百步的善射之人相比,可对一个接触射箭仅仅两个月的人来说,这进步着实是太过惊人了。
起码在张杨的印象中,乔琰手里的这把短弓,是在他抵达乐平后的不久才制作出来的。
若是按照这样的进度,说不定再过上两年,乐平就能出个百步穿杨的神射手。
当然,乔琰可没他想的这么乐观。
御、射划归于君子六艺,也就自然在系统面板上有对应的技能,她此前是留了多余的技能点在的,故而也如彼时骑马需要提升到足以赶路的程度一样,现在也先在射箭上垫了两级。
起码保证在枪法上还没练出个所以然来的情况下,能先在必要的时候以射术自保。
然而随后的提升就必须出自她自己的努力了。
这不是一个说说就能实现的目标,任何一种技艺的钻研都必须要下苦功夫。
但好在,乔琰并未浪费这经由系统而来的射术基础,那么在根基没有走任何歪路的情况下继续提升,无疑要比她四方请教要好得多。
这张弓开合的训练所提升的臂力,也随后表现在了她持枪的力量上。
这正是一套彼此促进的良性循环。
而当她的目光从二十步外的箭靶上收回,朝着远处山田青翠景象看去的时候,也未尝不是对视觉的放松。
乐平的夏日繁盛的不只是草木,还有其他种种。
龙骨水车滚滚而动,链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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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拨片运转在畜力驱动之下,将低处的流水带往高处,在这个薯蓣最需要保持干湿得宜的时间,节省了不少劳力。
此前只破出地面的青苗,在此时也已将纤细脆弱的茎藤顺着支架攀援而上,夏风吹来,只见那将入生长旺盛期的叶片招摇,并不影响日光自刺槐条支架之间穿过,给下方的叶片带来足够的光照。
在山田之间也隐约能见着那些个劳作的身影。
薯蓣的高产量伴随着的麻烦事可不是搭建个龙骨水车就能解决的。
比如说中耕。
因其地下根系横着长还长得浅,对寻常作物来说容易进行的中耕,在薯蓣这里就得小心伺候,只挖松表层的土壤,而后小心地将其中的杂草清除。
张牛角这会儿总算如他所愿的在这百人队伍中混到了个上层,勉强也能算是个小屯长,到了这几日也忙得腰酸背痛的,正是为了将田间滋生的杂草小心谨慎地拔除,应了夏日农忙。
而他刚直起身子,就看到褚燕领着从常山郡招募来的人在上面的山道上巡逻而过。
他忍不住羡慕得有点牙疼。
但想想,虽然说羡慕别人有这行动力和造化,可县中官吏必须识字,还得定期考核评判,不通过的打回来负责做肥料,他又觉得自己还是算了。
去年囤积到如今的饼肥,也就是用豆类发酵而后处理成饼状的肥料已经用得差不多了,那么现在的补充肥料就得用乔琰让人采购回来养在山下的鸭子所产生的粪便来做。
好像还是种地的差事要容易做一些。
更何况前几天褚燕找他来小酌一杯的时候给他算了一笔账,说的是如今这一亩地里大约有多少株成活的薯蓣,按照他们此前收集来的铁棍山药重量,这一亩地上将有多少产出。
张牛角这人的计算能力不太行,但他这人相信兄弟,想想也觉得褚燕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骗他。
可倘若这是真的,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们这只有县中原本田地八分之一不到的山地农田上,种出了和前者一个数量的产量?
这也未免太吓人了!
若果是如此的话,别说现在的中耕阶段劳累,就算将这田当做家里的祖宗伺候,那也着实没什么问题!
按照褚燕所说,他倘若能毫不懈怠地支撑到月份薯蓣成熟之时,这薯蓣的收获必定有一份他的功劳,届时论功行赏怎么也跑不了,而他既已是个屯长,到了八月的人口户籍上报,要落户乐平并非难事。
再等到秋收一过,身为乐平县民的他可以有选择地从事冬日行当,多出来的时间里自然可以慢慢参与到识字扫盲的课程中去,等多认得几个字了再去当县吏也不迟。
——安排得明明白白。
张牛角被褚燕说得一愣一愣的。
他格外理解为何褚燕会飞快地蹿升到了乔琰手下干将的位置上,若不是因为乔琰此前往晋阳一行带回了那张杨,褚燕还能再往前走一位。
不过张牛角怎么看都觉得张杨可能跟他是一个类型的……
只能说希望这位老弟自求多福吧——
但五月末的耕作以及武艺训练进展喜人,并不代表乔琰收到的都是好消息。
她擦拭干净了羿射训练结束后脸上的汗渍,刚折返回到县衙,便收到了陆苑带回来的书信。
两日前她让陆苑又往晋阳城中跑了一趟。
若乔琰足够自私,在龙骨水车实装于乐平山地田垄之间的时候,她就该秘而不发才对,毕竟在洛阳城里这玩意只被用来道路浇水镇压浮尘而已。
但乔琰想着如今的汉末局面下百姓已经过得够苦了,又何必在这等有利于民生和人口维系的东西上藏私。
她的确在策划着让并州本地世家和那位到任的刺史之间激化矛盾之事,却也同时在写给张懿的奏报中提到,自春日起降水不足,并州各地两山夹一盆的地形内多有水源,不若也装山这龙骨翻车,确保各处旱田得到浇灌。
这一来是为了确保并州在秋收时节的产量,二来也是为了预防旱田多受蝗灾袭扰。
这封奏表写于四月。
可乔琰并没有立刻收到回信,反而是王氏因张懿那汝南袁氏门生身份而对其格外关注,也随后给乔琰送了一封回信。
王扬在信中声称,他们对乔琰这个盟友的建议相当重视,也自然将龙骨翻车用在了自家的地里,此外就是与乔琰说到,张懿送了一封信回洛阳。
这明摆着就是要就此事问询袁氏的意见。
乔琰看着就不由皱眉。
袁氏……
袁氏只怕不会重视她的这个想法。
大汉这几年的蝗灾记录基本集中在黄河中下游地带,加之在世家的认知之中,龙骨翻车也只是一件辅助工具而已,那又何苦节省出来这点人力。
事实上乔琰所猜测的也的确不错。
在袁绍写给张懿的回信中所表达的意思大概就是,你如今在并州刺史位置上,应该先做到树立威信,什么干旱问题,让人多挑几次水也能够解决了,不应该将精力花在龙骨翻车上。
张懿你目前虽然没有直接的军事掌控权,但你这个刺史身份可以督辖各郡长官的工作,那也自然可以做出一些指导作战的建议。
此前于光和四年之时,檀石槐过世。檀石槐的继承人和连在征伐北地的时候中箭而亡,这直接导致了北方胡人一度几乎一统的势力都在此时重归于四分五裂。
尽管这并不意味着边地遭受到的侵扰就有所好转,但这无疑是汉廷的机会。
在袁绍的分析之下,张懿在此时与其去花精力在翻车制作上,不如去尝试扶持和连之子骞曼,此人因年纪太小,先被魁头夺取了权柄,此时大汉对弱势的一支做出扶持必然导致对方势力分裂,届时从中渔翁得利,上奏朝廷后也必然会让张懿的刺史位置坐得更加稳当,因为他在对外征伐上建立了功业。
倘若换一个时间,也倘若让乔琰知道袁绍信中所说,她只怕还得称呼对方一声高瞻远瞩。
檀石槐的时代过去后,和连之子和步度根兄长魁头之间的争权的确导致这北方异族的进一步分裂,随即而来的北方双雄步度根与轲比能二人,更是保持争斗到了魏明帝时期,最终以步度根之死,轲比能败走漠北作为落幕。
但这是一条政治正确的建议,和乔琰觉得它不适配于如今时候并不矛盾!
时隔一月有余,张懿方才在得到了袁氏的建议后,迟一步地发出了这封写给乔琰的回信,信中虽没有对她提出建议的指摘,但也以颇有些高高在上口吻地提到,乔侯经营乐平这一县之地甚至还未满一年,所提建议的收益与否还未曾明确,州府将会谨慎考虑。
谨慎考虑?
虽然知道这到底是跟对未来的知晓程度不同,乔琰还是想骂一句竖子不堪与谋。只不过她身为县侯,一言一行都得考虑周到,只说了句“步子迈太大了”。
张懿可不觉得这是什么步子迈太大而不顾并州之内的举动,他更认可袁绍为他提出的这个计划,这也无疑是他即将在对外经营上大展拳脚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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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短短一个半月后,一条加急的情报飞马过太行,入晋阳而来。
信中所言——
中平二年七月,三辅螟。()
何为三辅螟?京师三辅之地,当先爆发了蝗灾!
63.063(二更+3w营养液加更)箭射……
三辅有螟,并州也必然难逃影响。
京兆、冯翊、扶风三地,在原本就还未从此前的欠收情况下缓过来的当口,肆虐的蝗虫不得饱食,也便会随即扩散到司州附近的几州。
在刘宏统治期间,出现过的最重的一次蝗灾,就扩散了七州的范围。
绵延横亘的太行山或许能阻断大军的入侵,却挡不住这些入侵的蝗虫。
要知山中草木可食,维系住这些越境的蝗虫生机后,翻过山来的麦田就成为了它们掠夺的对象,也足以支撑它们扩散并州全境。
何况,如今还是夏日。
并州在司州的北边是不错,但也还没有寒冻到能将飞蝗冻死的地步。
哪怕是最北边的云中雁门一带,此时的气候也尚算宜人。
飞蝗啊……
可一日飞行三百里的飞蝗!
或许在这条消息送到并州高位官员案头的时候,第一批从三辅扩散而来的蝗虫也已经抵达并州境内了——
刺史张懿接到这消息的时候悚然一惊,乔琰也并不能免。
饶是她已经从种种迹象中看出了蝗灾发生的必然性,在当真确切收到三辅蝗灾的消息之时,她所感到的也并非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慨叹,而是难言的紧迫感。
算起来,在乐平县内对蝗灾的防备绝对远胜过并州境内的任何一个地方,就连在山田之下放养的鸭子都是为蝗灾而准备的。
可乐平乃是乔琰收容人口,建立事业的基本盘,无论是在产业还是农事上她都在这一年中投入了太多的精力,她绝不容其中有失。
何况,这也是她头一次应对蝗灾。
那么面对未知的东西而产生忐忑的情绪,着实也不能怪她。
她捏着手中的书信当即步出了房门。
在这信报中还有一件尤其荒唐可笑的事情。
历来的天灾大多需要找一个替罪羊,尤其是朝中三公位置上的,大多会以此人的免职来表示,天灾的发生是因为有人处在不合适的位置上。
但或许是因为如今三公位上的早已经在互相的位置上轮换了不知道多少次,免无可免,更因为刘宏并不太乐意于维持天象与朝中有关的说法,总之他在此时做出的选择是——
将从冀州牧职位调动回车骑将军的皇甫嵩,以攻克北宫伯玉失利的罪名给免职,新任的车骑将军张温自京师出发前去平叛,同时随军的还有乔琰的一位相识。
正是鲍鸿。
鲍鸿因护送乔玄遗体抵达乐平,再替乔琰往京城中送上奏表的行动,也算是得了一点福祉,又因为替她送交礼物的缘故,混出了点眼缘,最后这出征凉州的副将差事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虽然还是个校尉,但能随军出征的校尉必然要比寻常的北军校尉要权力高出不少。
鲍鸿因此觉得自己也算是欠了乔琰一个人情,便于京师出现蝗灾、张温替代皇甫嵩对阵凉州叛乱之时,派了个腿脚勤快的信使将信送到了乐平。
这信使前来的速度不慢,因而乔琰与张懿得到蝗灾的消息不过前后脚而已。
若是真等到张懿通知各郡……
或许就迟了!
乔琰刚让人酬谢了信使,在山中巡逻的褚燕就让人来报,在南边的山岭之中意外发现了飞蝗踪迹。
蝗虫成虫的飞行能力毋庸置疑,既已有抵达山岭的,料来后续飞抵乐平的至多也不过是一两日的时间而已。
乔琰一听此事,当即着人喊来了手底下的人。
那乐平的地形模型也重新派上了用场,被她让人扛了过来。
只是此时这模型之上,取代了原本标识的开垦山地范围和山中可用之物位置的,是在县中农田地带的横纵沟壑和龙骨翻车位置的标注。
这是一种曾被记载在《除蝗疏》中的“笨办法”,但恰好因为龙骨翻车的存在而变成了一种相对可行的办法。
“劳烦仲德先生从县中开仓取粮,播撒于此前掘好的沟渠之中,间隔放置,如今未到收获季节,成熟粟米比之庄稼更能诱蝗,长沟又在翻车之下,一旦聚集蝗虫数量到达一定数量,立即打开翻车下槽灌水而入,将之活埋。”
这活埋二字一出,举座皆惊。
要知道如今的人对蝗虫的了解甚少,起码在唐代以前,遇到蝗灾过境,第一个想到的是天谴而不是虫祸。
“山东大蝗,民祭且拜,坐视食苗不敢捕。”1
——这便是此时的常态。
更有对蝗虫敬畏有加的地方,甚至对蝗虫有蝗神的称呼。
起码在唐太宗李世民带头吃蝗虫,不避大臣劝阻的“恐有疾”之前,时人连捕捞蝗虫的想法都没有。
充其量也不过是如同乔琰此前书信于张懿的说法一般,是要想法子削弱蝗灾的影响,而不是要在蝗虫过境的时候将其捕捉。
但乔琰在乐平经营的一年作用显著,已建立起了足够的威信,尤其是那几个跟随她已久的,更毫不怀疑乔琰决断的正确性。
至于被她头一个吩咐做事的程立,更是个没那么多顾忌的人。
或者说,谁有可能会觉得飞蝗为神,程立都一定不会觉得。
他颔首回道:“我立刻带人去做。此时飞蝗临境还不多,能被诱捕的也难免较少,若放水有些浪费,我着人直接局部灌水掩埋就是。”
有了他开了这个头,其他的也好安排了。
乔琰转头看向了另一边,“元直,你让人将薯蓣山田之下的鸭群于县中各处分布圈养,只是不得让其侵扰庄稼。”
徐福拱手领命。
鸭吃蝗虫一事倒也不算是个秘密,若算起来的话,会吃蝗虫的动物还有蛙类,但后者的养殖显然不如前者容易。
这跟直接上手捕蝗不太一样,乔琰也不太清楚这个时期的人对这种现象的解释,或许是什么蝗神献祭给了鸭子神之类的,但听起来好像也不太对劲。
总之能接受鸭吃蝗虫,人吃鸭子的食物链就行。
这几个月来,鸭蛋的产出也成为了黑山军的一笔收入来源。
不过大约直到此时徐福才知道,乔琰养殖这批鸭子所为的,居然并不只是让它们的粪便作为薯蓣田的肥料,还是在等着此时派上用场。
见徐福领命而去,她便点向了下一个名字:“褚燕,我之前让黑山军中妇孺开始着手制作的鱼箔,你去负责收集起来,交给张牛角他们用于薯蓣田的防护。有多余的也可以低价出售给县民。”
鱼箔也就是渔网,在古人记载的《捕蝗要诀》中,多以合网或者鱼箔来完成对空中集群的蝗虫做出捕捉,但弧形的合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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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地上操作不如那鱼箔方便,故而乔琰此前让人制作的多是鱼箔。
若不捕捞而是防护,鱼箔无疑也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此外,如若蝗虫不来的话,旧鱼箔还可以用来制造楮皮纸,就算乔琰预判失误,屯多了也不愁用不完。
褚燕当即应了个“唯”。
“此外——”
乔琰顿了顿,这才复又说道:“我有意以县中存粮兑换蝗虫卵,总归还有一月有余就到秋收时节,这县衙之中绝不会缺粮,但若蝗虫过境产卵于县中农田之间,漏网之鱼于明年复来,届时反倒麻烦。”
这是以利诱之的兜底之法。
这一条条的指令下达,让乔琰的心绪已经平复下了不少,起码她此前准备的东西实多,在这预料之中的意外面前,也不算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何况这种种安排过后,除却已经长在那儿了的套种豆类作物之外,还有最后一个杀手锏。
她此前自县中耕农处收购来了几小块田地,又准允少了此处耕地的县民在山中开垦对应面积的耕田。
这些在县城外零星分布的农田上,在她的安排之下并未种植作物,而是早在数月前就已经搭建好了草庐。
又因近日来几乎未下过雨,依然保持着足够干燥的状态。
在入夜之前,她专程在这十来座草庐周遭来回盯着,确保周遭的杂草都已经清除殆尽,以免若有火自草庐中燃起,会波及到周遭的农田。
确保一切无误,她才放心地退远了些。
而在入夜之后,乔琰便在田垄上寻了块石头坐下,托腮看着远处的草庐。
蝗虫将至的消息虽然让县民不免恐慌,但蜡烛和灯油的价格摆在那里,怎么也不会出现那种秉烛未眠的情况。
从县城到临近的村寨,此时都处在一片漆黑之中,更因为今夜晦暗并无月色,越发显出几分黑沉来。
最为鲜明的便是那野外零星分布的火光。
篝火正是在草庐之中点燃的。
“乔侯对民生问题知之甚多,又能将其利用于实处,实是乐平之幸。”戏志才散漫地直接坐在了地上,开口说道。
乔琰朝着他在发出动静的手上看去,这黑灯瞎火的倒也不难看出,这家伙还颇有些闲情逸致地又去打了壶酒。
既然还有心情喝酒,想来便是觉得眼下的情况还在掌握之中。
要不是如今的认知之中,人若吃了蝗虫,必定会因冒犯神灵而沾染疾病,乔琰都想推荐他以酒配上烤蝗虫了,想来应当滋味不差。
可惜她上手捕杀都已经是在做出格之事,在并非到极端饥荒的时节,提议通过吃蝗虫来将其消灭的想法反而会让她遭到不少阻力,可说是吃力不讨好,便打消了这个算盘。
“祖父病逝之前曾经问过我,要如何做好一个县侯。”乔琰看着远处明灭的火光回道:“这就是我给他的答案。”
这是捕杀蝗虫同样极其行之有效的方法。
戏志才也同样颇为看好这个方法是因为,但凡对蝗虫的习性有些了解的人都不会忽视掉这个事实——
蝗虫具有很明显的趋光性。
这一点和飞蛾有点相似。
因此这一座座在夜间燃起了篝火的茅屋,正是一盏盏“捕虫灯”。
即便此时抵达乐平的蝗虫还并不太多,也并不影响其中的一部分在夜间只有这些光亮的情况下,会循着光前来抵达此处。
一部分的茅屋中引来的蝗虫在附近盯梢的人看来尚少,便直接以鱼箔前去封锁茅屋门窗,以小网捕捉便是。
而引来蝗虫多的,比如说在临近山地的那一座——
此地在短短一个时辰内几乎集聚了第一批抵达乐平的多数飞蝗,更因为屋中的少许粟米存放,而暂时停留在草庐之中。
等乔琰抵达的时候,负责看守此地的人因在计算上的本事稍微差了些,早有些数不明白了。
但总归乔琰也没有强求他将其计算明白。
她凝眸朝着那一点透出窗户的篝火看去,抬手吩咐道:“点火。”
她这指令下达的下一刻,当即便有人将手中点着的火把朝着那茅屋抛掷了过去。
火把上的火苗,顿时随着干枯茅草的燃烧而蔓延成了熊熊一团。
茅屋在燃烧的同时,也随即快速倒塌了下来,根本没给屋中聚集的蝗虫以逃生的机会,故而它们也将随着这茅屋一并燃烧殆尽。
隔着五百年的时间,乔琰很难想象当时大唐宰相姚崇在力主以焚烧之法捕杀蝗虫的时候到底遭到了多少的阻力。
她只知道在这乐平县内,因冬日的防寒之事,加上这个大汉朝廷敕封的乐平侯身份,她甚至不需要经由力排众议这一步,实在是比姚崇所面临的局面容易太多。
这种阻力也实在是不能怪将蝗虫视为“虫中之皇”的愚民,在这等艰难困苦的局面下,也没人告诉他们面对天灾也是能做出反抗的。
乔琰的眼底被那茅庐燃烧作的火光也映照成了赤红一片,直到那茅草与木头都被火舌吞噬了个彻底,才渐渐平复下去了那种灼人光彩。
她指了指在旁围观的张杨说道:“此事我就交托给你了,此地的茅屋尽快重建,每日夜间点起篝火,如果出现此等数量的聚集,直接点火,不必向我索要指令。”
只要能够确保不会波及到周遭的农田就行了。
“乔侯放心,绝不让您失望。”张杨得了重托,立即朗声应道。
虽然说他之前应对过的敌人都是关外的那些个胡人,但张杨想着,蝗虫也没什么难的。
总归就是找个窝给人引来一网打尽而已,再把那些个游走在外的单独捕捉。
在对农田的破坏性上二者好像也没太多区别。
借着此时已经有些微微发亮的天色,乔琰朝着张杨看去的时候,也不难看出他这种干劲满满的架势,但她怎么看都觉得他好像在想着什么奇怪的东西。
不过现在要紧的是将蝗灾遏制在可控的范围内,而不是自家下属一个比一个清奇的脑回路。
即便有这些个吸引蝗虫的光源,等到晨光彻底取代夜色的时候,乔琰还是在仔细巡视了一番薯蓣田的时候,发觉有些零星的被蝗虫啃食的痕迹。
简直充分表现了蝗虫对肥厚叶片植物的爱好。
虽然田不是她亲自种的,但东西总归是长在她的领地内,她便很难不在此时生出心疼的情绪来。
但想想,乐平的准备已经足够充裕,这薯蓣苗边还有大豆苗间种,都最后是这般样子,可想而知这真正遭到蝗灾第一步打击的三辅地带,以及在乐平之外的并州他处到底是什么样子。
乔琰刚想到这里,忽见陆苑领着几位县吏,牵马整装朝着她走来。
在朝着她行了一礼后,陆苑开口说道:“乔侯容禀,如今蝗灾袭来,想来上党不能幸免,乔侯既有意维护与阳曲郭氏的关系,也为在上党立足,我既为乐平谒者,自然也该在此时前往长治一趟,不知可否准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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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算不说,我今日也得让你去。”乔琰紧绷的面色松了松,虽还未见笑意,却也不免对着她投来了赞许一眼。
这种外交时机的直觉无疑很符合乔琰对她这一定位的诉求。
“昨夜乐平已用实际证明以火诱蝗而后焚杀的方法可行,也一并告知他。若是……”
“若是郭太守犹豫于是否捕杀蝗虫,你便告诉他,最迟后日,上面准允捕杀的指令必定抵达上党。”
听乔琰说得这般笃定,陆苑没再多问,只再朝着她行了个礼后领着人一道翻山往长治而去。
乔琰目送她离去后又再度往临近山岭方向的薯蓣田走了一遭,确认损失尚在可控的范围内后,折身返回了县衙。
到此时,天已经彻底大亮。
但一夜忙碌过后,乔琰还不能休息。
先前最后提出的那条以粮食来兑换蝗虫卵的方法,她让秦俞去请教了几位在乐平遭逢过几次蝗灾的老人,对蝗虫卵的数量大略有了个估计,连夜制定了兑换的规则——
以一斗蝗换一斗粟,以一斗蝗种换三斗粟。
在她亲笔将告示书写出又加盖上了乐平相与乐平侯的印信,交给了秦俞张贴出去后,她方才长舒了一口气。
见她忙成了这个样子,即便是时常有一堆问题的系统都没敢出声打扰她的工作。
虽然它还是有些奇怪,为什么乔琰敢跟陆苑说,最迟后日指令必到上党。
但还来不及趁机求个解惑,它就眼见乔琰躺去了床榻上,飞快陷入了梦乡。
它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今天连闹钟都不用做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气氛组,它决定保持沉默——
乔琰这一觉,直到睡到了傍晚时分才从连夜的安排下缓过神来。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她在起身整顿之后做出的第一件事是对着戏志才说道:
“劳驾先生替我起草一份请罪书。”
请罪?
为何请罪?
乐平所在之地,稍起一点的蝗灾苗头,经由昨日加上夜间的一番安排,几乎已经被她给按了下去。
而对随后可能持续的蝗虫风暴——
山地薯蓣田间有大豆间种保护,又有龙骨翻车灌溉沟渠,如今其余阻断蝗虫繁衍和肆虐的手段也已经尽数下达了下去,乐平何罪之有?
再者说来,乔琰是乐平侯而不是乐平相,若非要为蝗灾临门而请罪的话也不应该是乔琰去,而应当是程立去。
甚至于,她还得算是有功才对。
毕竟若非她要收购豌豆,令上党其余各地在田垄之间间隔种植了豌豆,这些庄稼所遭到的第一波打击必定要比现在严重。
她未曾对龙骨翻车灌溉效果的藏私,也必然会让郭缊太守的辖地和晋阳王氏的地盘面临的情况没有那般险恶。
但戏志才紧跟乔琰快步而出看见的,是她一把抓起了挂在院中墙上的短弓和箭囊,叫上了典韦和褚燕,连带着一批游侠侍从,直入马厩牵出了坐骑。
而后翻身上马直往县城外而去。
这一番行动一气呵成,毫无一点拖泥带水的迟疑。
还不等她这位县中真正的主持者起身的消息传达到县国中所有官员的耳中,她早已经出了城去了。
唯独留下的吩咐就是让褚燕原本负责的收集渔网工作交给张牛角。
仅此而已。
“戏先生,为何……”赵云不太明白,为何乔琰此番并未带上他。
他看得分明,在乔琰策马而去的时候,旁人或许未必明白她的意图,戏志才却一定想明白了。
否则他必定不会如此刻一般在脸上浮现出恍然之色。
而倘若赵云没有看错的话,在这恍然的神情背后,绝不是什么担忧,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欣赏与沸腾的情绪。
“别多问了,立刻做出追赶未及的样子,而后折返回去协助仲德除蝗。”
戏志才阖目沉思了片刻,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又已经是平日里那一派玩世不恭,“我去替乔侯写请罪书。”
在她摘下那弓箭的一刹,戏志才便将她这句看似没头没尾的话给想明白了。
请什么罪?请的是刺杀刺史之罪!
也或许这不应该叫做刺杀。
而应该叫做——
因那刺史德不配位,不听良言,导致今日并州各地的灾祸,必然要比本可处在的情形更重的情况下,年少的县侯出于义愤而行越轨之举。
以乔琰行事分寸,这绝不会是一出见血的刺杀,但这份请罪书必然要写。
其目的也并不在请罪。
就像乔琰要的也不是这位汝南袁氏门生消失在她所在的并州地界上。
在她领着这一众在职位上和乐平县衙无关的人撞开了州府大门的时候,闻声赶来的刺史张懿刚要脱口而出一句“放肆”,却眼见这年不过十一岁的县侯抬起了手。
她为人簇拥而来,张懿哪里会留意到,在她的手中竟然还持着一张短弓。
在州府内的护卫也不曾料到,这位并州地界上的县侯闯入州府已是离奇之事,现在还带着这样的武器。
这几个月内为了锻炼臂力而频频练习的射箭之术,在此时得到了展现的机会。
她拧着眉头又复疾行而前的两步里,引弓搭箭将这支羽箭射出的动作堪称一句行云流水。
二十步范围的箭靶以她如今的箭术不会落空,这支羽箭在这样近的距离下也同样没有走偏的可能!
这一箭径直贯穿了张懿头顶的官帽,甚至因为这一瞬间爆发的冲击力,将这顶原本就没有系紧的冠冕给击飞了出去!
张懿脸色刷得就白了下去。
但在那冠冕落地的声响传来的刹那,他陡然反应过来,这一箭过后他人还活着,只是与死亡擦肩而过而已。
可还不等他从这种由恐惧引发的心跳过速中缓过劲来,他就看到面前的乔琰重新举起了弓,弓上第二支箭的冷光映入了他的眼中。
若是乔琰只一人犯上僭越便也罢了——
不,不对,以县侯身份到底谁是上谁是下还未必有定论,至多也不过是说她胆敢对朝廷官员出手,有悖律法。
偏偏她还是带着人来的。
带着的人里没有一个身着乐平县的官服,而更像是乔琰收拢的私兵,在行动之间透着一股悍然匪气。
以典韦和褚燕为首,这一伙人光是从气势上就将他这边的人给对比了个彻底。
张懿格外痛恨自己为何要在半月之前同意张辽的申请,让他跑去了雁门执行那暗中支持骞曼,同时迎战寇边魁头的建议,否则有那除贼少年在侧,此时也不至于出现这样明显的对比。
尤其是典韦这一看就很能打的壮汉……
他放眼这州府中的官吏,俨然没有一个能跟他在身板上相媲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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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此时的人群中,气场最为夺目的无疑还是乔琰。
弓在手中,箭在弦上,连带着她整个人异常锐利的目光一道,形成了一种惊人的威慑力。
以至于明明被人打上门,还更加占理的张懿,居然都免不了在此时微微瑟缩了一刹。
可他又陡然意识到,他有什么好躲的!
乔琰既然只敢射向他的官帽而不是他本人,便意味着她再如何张扬跋扈,也只敢做出此等仿佛胁迫的举动而已。
他当即挺起了胸膛扬声喝问道:“乐平侯竟要诛杀朝廷官吏吗?”
然而在他找回了几分胆魄,意图抢回了主动权的状态下,他却丝毫也没从乔琰的脸上看出任何的理亏之色,只看到她将箭尖缓缓下压,从原本对准他头颅的状态变成了对准他的心口。
在这变化中她的气势的没有任何的收敛,反而因为更加清晰地露出了面容,而足以让人看清这双眼睛中氤氲的风暴之色。
在这样的神容之下,即便她开口之时再如何语气平静,也难改变她话中的剑拔弩张。
“先时我曾上奏表于州府,天有大旱,易生蝗灾,若致力于旱田灌溉,提早防备,总好过措手不及。”
“州府不允。”
这州府不允四字一出,围绕在张懿身边的护卫都不由面面相觑。
他们本以为乐平侯是无故冒犯,可见张懿并未反驳乔琰此话,好像在这两人的比较中还真是乔琰更让人觉得有理些。
还不等张懿给自己想出一个辩驳的理由来,他便听到乔琰继续说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如今蝗灾临门,州府无能,唯有乔琰暂代要务,先平民生,再请使君恕罪。”
要不是此时为箭所指,张懿简直想要破口大骂,乔琰行此无端之事,光是向他请罪有什么用。
可他旋即就见在乔琰号令之下,这些跟她一样胆大妄为的家伙蜂拥而前地将他身边的护卫都给擒拿了下来,更是将他也给按倒在了地上。
这支并未射出的箭又指向了他的头顶。
只是此时的箭并未搭在弓弦之上,弓弦已收,箭握手中,唯独不改的是其中的凛然锐气。
而更让张懿觉得再未有此事能有今日屈辱的,是他的腰间印绶被人给扯了下来,交到了乔琰的右手之中。
她将印绶握紧,一字一句地说道:“使君大可放心,蝗灾一平,我必向天子请罪。”
64.064(一更)代行权柄
张懿感觉自己此前被吓白了的脸色,现在又要因为气血上涌而发红了。
等到蝗灾平定后再向天子请罪?
天子届时是否会怪责于乔琰的莽撞之举尚且不说,他这位刺史必定是要遭到重罚的。
不能采纳下方郡县之中极有远见的意见便也算了,还被乐平侯来了一出临阵夺权之事,这简直是要被钉死在耻辱柱上的行为。
在大汉这“自天子,无不佩剑”的武德风尚之中,乔琰此举算来还该当为人所赞誉,正有义烈之风。
张懿也忍不住想到,她就算是当真要受罚,又会被惩处多少呢?
张懿此前依托于汝南袁氏荫庇,而颇有些唯袁公马首是瞻的样子,现在总算让自己的脑子开动了起来。
设若她值此夺权之时,真、将这蝗灾在并州境内的负面作用给压制了下去,那么起码也能混到一个功过相抵的程度。
他更在此时想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事实——
乔琰提到的龙骨翻车乃是为了提前完成旱田洒水工作,避免其成为蝗灾之中蝗虫产卵的场所,无疑是对这灾害有过估量的。
而她敢在此时抛开乐平而来,只怕那地方的筹备工作也已经被她完成得差不多了。
否则,她又有何凭据去做那请罪之事!
要是让乔琰知道张懿此时在想些什么东西,只怕会想问一问他,若是几个月前他能有这么个思考的头脑,又如何会出现今日的情况。
对如今的张懿来说,或许唯一能够让他感觉到安慰的就是,在他被人五花大绑“禁足”于州府之后,他又随即迎来了个邻居,正是这太原郡的太守。
按照乔琰的逻辑就是,这太原郡太守因郡治也在晋阳,跟张懿所在的州府位置着实是太近了些,她上来踹门的行为也丝毫没有加以掩饰,倘若太守快速召集兵力来对她造成什么威胁,那还不如她这边先下手为强,先把太守也给绑了。
反正绑一个也是绑,绑两个也是绑。
在她已经先行将州府长官给拿下的情况下,对着下一级的太守出手就是典型的债多不愁。
“我早知她行事狂悖……早知!”太原太守气得直哆嗦。
那上党的郭太守在跟乔琰展开合作之前,还不是一看到她的时候就想到之前那出敲诈行为,太原这位也是如此。
他本觉得若无必要最好别见到她,谁知道这“见”还不是个正儿八经的见,而是这种被绑架过来的情况。
他到底是要比张懿在并州地界上待的时间更久,或者说他相对于张懿更有在地方上的经验,故而在褚燕和典韦领着人动手的时候,他虽没看出褚燕其实出自于黑山贼,还是其中的领袖,但他看得出来,这些人中绝大多数的贼性和游侠性质。
这就让他更心塞了。
想想都知道,这些人绝无可能是乐平县中的县吏。
这也等同于是将乐平县本身,以一种“别管信不信,起码是这么回事”的方式给摘了出去。
但他们两个难兄难弟这会儿能说什么?
若说希望她在治理蝗灾上出现偏差错漏之处,又好像是在希望并州不得好,若真要是这样传出去了,难保不是在能力不行被人制服的基础上还要多一条对并州无长官之心的罪名。
最后也只骂她是“放肆”而已。
可放肆又如何呢?
起码她已经如她此前和郭太守所承诺的那样,预备将那允许捕杀蝗虫的指令给下达下去。
这条命令若被她盖上了手边从张懿处夺来的印信,便代表着是州中最高长官的准允。
乔琰让戏志才去帮忙写请罪书去了,自己倒是正可以斟酌一番在这捕蝗上的说辞。
这东西既是给其他各郡太守看的,也是给并州民众看的。
那么一来不能写得太过晦涩,以免在理解上出现什么偏差,二来,她需要以足够直白的话,破除这些百姓对捕杀蝗虫的顾虑。
并州其他各处也到底不是乐平。
于是她提笔而来的第一句就是【陇亩之植,民命之所系也,一旦尽于斯,年岁不卒。】()
用足够通俗的表达便是,没田没粮,也就过不完今年,你们看着办。
她又随即写道:
蝗虫固为虫中之皇,来即遮天蔽日,然而州中多处蝗神之庙,也并未能让蝗虫减少肆虐,或者绕行并州而过。
此前还没来并州的时候,甚至一度得见过中原蝗神庙前草木尽损,可见蝗不通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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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为神灵也必为恶性之神,既然如此——
谷物庄稼方为民生之本,纵有蝗神在上也不可动摇。
州府不愿见并州于群狼环伺之下还需忍受饥荒之苦,因此下诏各郡即刻捕杀蝗虫,不得有误。
【若因诛蝗神有所冒犯,此过在州府一人,不在下方黎庶。】
典韦如今跟着乔琰混也有个一年多了,虽然说他在识字的本事上绝对没法跟徐福这种天赋异禀的相比,他自己也颇有些厌学情绪,但看乔琰写出来的这封敕命总还是没问题的。
他忍不住问道:“乔侯所写的那个,过在州府一人,州府还是指的张懿那厮吧?”
这不就是,虽然事情不是你做的,但是你还是并州的第一长官,那得罪了蝗虫之神的报应也报应在你身上?
他看向乔琰的目光不觉肃然起敬,深深感到了文化人的甩锅实力。
“说那么多作甚,还不赶紧去传达指令。”乔琰抬了抬眼皮,果断将典韦给指派了出去。
她手下这些人目前来看是没什么不好的,非要说的话就是一个个的总喜欢瞎说大实话。
蔡昭姬是一个,典韦也是一个。
可这怎么能叫她给张懿扣个承担业报的锅,顶多就是张懿在没能提前做好筹备蝗灾工作的情况下,承担起应有的责任而已。
不过典韦刚走出去了片刻,又捧着那告示折返了回来,朝着乔琰说道:“王扬来求见君侯。”
乔琰第二次来晋阳的时候没带着典韦,第一次来卖酒的时候却是带着他的,典韦自然还对王扬有些印象。
就是要典韦看来,这小老儿来的时候神色间忧心忡忡,在见到他的时候更是一副似乎要昏厥过去的表现,怎么都觉得少了点家主威严。
王扬瞧着典韦这脸色,多少才能猜出些他此刻的想法,又正了正脸色,这才在得到乔琰准许后踏入了屋中。
他着实很难不有这样的表现。
在此前收到消息,乔琰领着人闯入刺史所在的州府之时,他就有种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的错觉。
此后州府并无消息传出,让他对到底是何人占据上风,也有了几分猜测。
若是州府占据上风,以乔琰的身份也只有被暂时请出来的情况,而没有被直接拿下的。
在他见到了活蹦乱跳还拿着告示的典韦之时,他这个猜测更被得到了证明。
但之前猜到是一回事,现在觉得几乎眼前一黑是另一回事。
这是篡逆啊!
即便州府不是皇室,这也依然可以被称之为篡逆!
可在这位心中忐忑的长者,一边思考着他来此地是不是就有些失策,是将自己给带入了坑里,一边来到乔琰面前,见到这位目前得手的篡逆者之时,他却忽然心中情绪平定下来了几分。
乔琰的镇定是有感染力的。
先时她打发典韦去张贴的敕命只是对着晋阳城中来的,其他州郡自然还需要重新写就,故而王扬看到的正是乔琰将已经默背了一份的告示在此时重新誊写的样子。
她端坐在原本应当隶属于张懿的位置上,手下落笔疾飞,直到最后一字落定,将手边的印信从容地盖在书帛之上。
这一番举动中丝毫也没有作为僭越夺权之人的慌乱仓促,反而让王扬生出了一种错觉——
好像她合该在这等州府长官的位置上。
以至于当他看到乔琰搁下印信朝着他看过来的时候,还下意识地站直了些,颇有些面对上级检阅的紧张感。
但他又旋即想到,他实不该是这等表现。
作为晋阳世家,他既已知道了此事,是该当对这等越俎代庖之事做出阻拦的。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质问,他就听到了乔琰语气淡淡问道:“长者难道不想将汝南袁氏之人从并州地界内清除出去吗?”
“……”王扬刚要开口的话都被堵在了嗓子眼。
这话说的,实在直白过头了!
可身为并州本土世家的家主,他当然不乐意看到张懿作为汝南袁氏的前哨,朝着并州伸出分权的爪子来。
可惜在乔琰跟他点明了张懿身份之后的数月间,张懿所做的事情又还大多是对外的安排,让他没有插手的余地。
虽然明知道此事若成,张懿必然得名,但王扬也知道,不论如何内斗,在应对北边异族的问题上,他绝对不能做出任何犯浑拖后腿的举动。
当然,这也是大汉内部绝大多数人的一致认知。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张懿做出什么成绩来,先出现的蝗灾打乱了他的计划,也让王扬原本还想着进一步拉拢、以便排挤张懿的乔琰,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先搞出了一出惊变来。
他迟疑良久,方才问道:“君侯可知,此事如履薄冰,未必能得善果?”
他这话还真有些出自于本心,毕竟能有乔琰此等魄力的人着实是少之又少,即便是王扬也不免对她心生钦佩之意。
他此刻远比任何时候都要深有体会,为何乔琰能借着黄巾之乱青云直上,于乱军中博出个未来。
乔琰却只回道:“何为善果?俯察百姓之苦,救济蝗灾之难,纵是罪过甚大,也该功过相抵,再者说来,乔琰不求真能取一州刺史而代之,中央也必不会准允此事,既只求一个岁晏民安而已,又何必担心无有善果。”
她这话看似只是堂皇之态,可王扬却从其中听出了几分潜台词来。
如她所说,她得到一个乐平侯的封号也就顶天了,是很难再进一步的。就连她操纵乐平的民生治理,都还得按照流程来先设立了一个乐平相,通过这个合乎大汉规章的职位才做到政令的下达。
固然有刘宏在洛阳将太史令之职委任给了马伦的事情在前,可太史令归根到底也不是个实权职位,起码像是并州刺史这种位置就绝对不可能给乔琰。
既然如此,她不妨将这个位置留给并州世家来权衡。
纵然因为三互法的缘故,这个位置不可能直接由并州世家子弟担任,但世家多有门客门生,也有关系匪浅之人,总能选出个合适人选来为之造势的。
而她在此举中能得到利益吗?也能!
其一便是并州民众的赞誉与感念。
这无疑会让她这个乐平侯从朝廷无缘无故敕封在此处,变成一个为并州更多人所认可的县侯,甚至她直到如今还未曾暴露出那楮皮衣的制作与她有关,就足以凭借着这一票声望,于并州境内往来无忧。
其二便是并州世家的支援与友谊,在世家势力根深错节的当下,这无疑格外重要。
再便是她也的确跟汝南袁氏之间存在些许龃龉。
在王扬此前的调查中确认了这一点。
这也就意味着将张懿从并州境内驱逐,也同时是乔琰所希望看到的。
他的呼吸不由加快了几分,若果如乔琰所说,这又如英雄酒一般,实乃一双赢的买卖。
而这一次双方之间的关系稍有调转,是由乔琰攻坚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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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王氏从旁策应。
他将这些想通后,脸上已浮现出了几分轻快的笑意,也或许还有那么几分野望。
他旋即拱手回道:“乔侯高义,若真能平定蝗灾,必为并州大幸,王氏愿听凭乔侯调配,一效犬马之劳。”
乔琰与他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回道:“那便有劳了。”
有了王氏的支持,乔琰这出捕杀蝗虫和防备蝗虫在此地繁衍的清扫行动,也就自然进行得更加顺遂。
一个很明显的情况便是带头作用。
在捕蝗的告示张贴出来后,乔琰在其中是说了庄稼没了只有死,不如来杀蝗虫。
然而要让这些数十年间都将蝗虫视若神灵的百姓相信,这确实是可以做出改变的,还是有些阻力存在。
可先有太原诸多世家,在晋阳王氏的带领和牵头之下,对着刺史这封“罪在己身”含义告示发出响应,那些先前还在观望迟疑的,便也随即跟从了起来。
自州府发出的第二条指令更是让他们被驱策了起来。
乔琰毫不犹豫地将以蝗虫和虫卵兑换粮食的指令,在并州全境内一道推行。
自司隶三辅而来的蝗虫在旱田产卵,孵化时间也不过是二三十日。
若是让这些新生出的蝗虫进一步扩散蝗灾的规模,对并州来说等同于大难临头。
野心勃勃的休屠各胡与北方的魁头、步度根兄弟二人,也绝不会放过这个侵略的机会。
在此时再去造什么龙骨翻车,做出引水浇灌的举动已经来不及了,灭杀虫卵和过境的成虫才是重中之重。
也好在,这晋阳城中的郡县粮仓着实可称库存丰厚。
此前被送往了乐平的五万石粮食仅仅占据了其中的一成不到而已。
要用来做为虫卵的交换,可说是绰绰有余。
各郡之中有粮食不足的,也大可以在此时互相调配,确保粮仓充足。
随后展开的填埋火焚行动,更是让这并州境内陷入了一片热火朝天的状态。
在这种全力捕杀蝗虫的政令通达之下,本因发觉田中有蝗虫先驱而恐慌的民众,现在脑子里都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他们得抓到更多的蝗虫,去换到足够的粮食,来弥补自己遭到的损失。
乔琰朝着空中看去。
因蝗虫在大批量迁徙的过程中可飞行在千米高空,这晋阳上空依然还时不时略过一批黑点,可它们若是落地,大约只会落入鱼箔或土坑之中。
这些以武力闻名的并州人,在将自己的行动力用在除蝗之上的时候,也着实让乔琰觉得惊喜。
想到昨日她于晋阳城外所见景象,她不由露出了个笑容。
系统先时便被她的大胆给惊了一跳,现在也颇为她觉得高兴。
只是还没等它高兴上一刻钟,它就听得乔琰问道:“我替朝中天子铲除地方蠹虫,这是否也该当算是谋士所为?”
65.065(二更+4w营养液加更)琰琰……
此种劫持州府长官平定蝗虫之祸的行为能不能算谋士点?
谋士系统很想说,它还是个萌新,能不能不要搞这种可怕的行为。
但它又听乔琰颇为理直气壮地解释道:“我这应该也算是遵循系统规则来的,此前的驳斥州牧制度能得到谋士点数的结算,那么显然在未曾确定谁为主公的前提下,保持初始阵营立场,做出对天子有利的建议或者行动,应该是可以计算在内的。”
“现在也是如此。”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你动手的时间太早了,就算按照你的这个逻辑来算,目前的情况是,张懿只是证明了自己没有这个发现蝗灾和提前筹备的远见,不能证明他没有这个解决的能力。】
“那我们不妨换一种说法,”乔琰丝毫没有因为遭到了系统的否认有任何气馁,反而又说道:“阵营内部权斗乃是常态,比如说未来雄踞四州的袁绍手下诸多派系就可以说是打成一团,如果谋士的某些行为,能够让内部争斗的上下风向,朝着主公所希冀的方向发展,是不是可以算数?”
系统扒拉了一番规则后讷讷回道:【好像是算的。】
甚至不只是可以结算点数。
对内部势力的协助清理其实还有对应的成就。
不过这种话它还是不要太早告诉她好了,免得这位再折腾出什么离谱操作来。
但光是它现在给出的这个答案,已经足够乔琰确认一些事情了。
既然这是可以被承认的方向,她只需要得到刘宏对她这一行为的认可就够了。
当然在此之前,她必须将并州各处的蝗灾彻底压灭下去,以确保自己除了强行扣押并州刺史和太原太守之外,并没有其他可以被人指摘之处。
在已经有了个良好开头的情况下,这并不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
“刺史”公布指令张贴告示,以晋阳王氏为代表的世家牵头行动,州中各郡开仓兑换蝗虫——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百姓清除蝗虫的积极性俨然得到了保障。
不过乔琰又快速意识到,这其中还有一条漏洞,立即发布了一条增补告示。
告示中说,要以蝗虫兑换粮食,必须要持有本郡的户籍,否则不能予以兑换。
“这条补充条例尤其必要,”听系统有些不解,乔琰解释道,“清剿蝗虫,挖掘蝗虫卵,兑换得到粮食,这是一条通过劳作快速获得粮食报酬的渠道,而且相对来说没有这么多不公平可言。”
【这不是好事吗?】
“既是好事也可能不是。”乔琰回道:“比如说,以并州目前各个郡县上报的蝗虫分布情况来看,因为蝗灾是从三辅京畿一带扩散过来的,也表现出了显著的南多北少的特质,那么有没有可能出现一种情况——”
“处在北边几郡的人会往南边来,通过清剿蝗虫来达成这个赚取口粮的目的,而后返回到原籍呢?”
这显然是可能的。
在乔琰无法尽数看到的并州北部郡县之中,就有个未来的天下第一武将,还当真在第一波诏令发出的时候,考虑过这个主意。
谁让政令下达的时候,五原郡还只有零星几只蝗虫,他便想南下来其他郡县碰碰运气。
他琢磨着以自己这身手矫健的本事,要想获得大笔奖励还不是不在话下。
当然他也并不全然是图这一口吃的,而是想着——
若是他扛起了数百斤的蝗虫抵达兑换之处,且不说兑换多少粮食,这种表现膂力和武力的时候,岂不也正是他给自己谋求一个晋身之阶的机会?
然而还没等他收拾好行装,就看到了发出来的补充条例。
“……”吕布对这位并州刺史远程致以了问候。
在这个路子看起来走不通的情况下,他只能选择继续对着寇关的匈奴宣泄自己绝高的武力值。
在随后同乡的解释下,吕布勉强接受了刺史确实是谨慎考虑之下做出决定这种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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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也对,若是北方几郡个个都想着要到南边去捉蝗虫发财,在北境的边防并不只是靠着戍边将士的现状下,难保不会出现什么防守的缺漏,让那些个匈奴鲜卑外族找到入境的机会。
这么看起来,这位刺史还有点眼光。
“除却北方各郡诸人之外,原本的规则还会吸引来周遭山岭中未成体系的流寇。”乔琰继续给系统解释道,“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将这些人吸引来,可能同样不是一件好事,因为我只是暂时行使刺史的权力而已,不能做到持续的政令下达。”
“那么问题来了,当周遭不再有蝗虫可挖的时候,这些人到底是能自然而然地通过归化的手段成为县民,还是会劫掠一通而后重新返回山中呢?”
“我更倾向于后者。”
乔琰觉得,在这一带都遭到蝗虫袭扰的情况下,并州相对成秩序的处理手段,虽未必会传到有山相隔的其他几州刺史耳中,却极有可能传入藏匿在边界线上的山贼耳中。
因如今还在夏日,山中草木遮蔽又有食粮可寻,着实要比冬日更适合山贼生存。
偌大的太行山中,更不可能只有黑山军这一支而已。
甚至并不只是并州范围内。
比如说靠近河东地区的山中,就有一队还未曾如后来所发展的那样在白波谷起兵的贼寇,其中的首领杨奉,就对并州的除蝗新规则格外感兴趣。
可惜他的小算盘也同样被掐灭在了摇篮之中。
但他仔细想来,自己未尝不能从其中图谋到一些利益。
以并州除蝗的效率之快,待到秋收时节,必然也要比其他各处囤积的粮食更多。
今年打秋风的方向也就容易定了!
连只派出哨探往并州边缘窥探的山贼都有这种感觉,在并州本地的人更有着无比清晰的认知——
这蝗虫好像并不是什么不可抵抗的天灾。
在此等席卷而来且果决异常的除蝗行动面前,因有利益驱使,别说是不曾跟着蝗灾部队单独行动的蝗虫,就连被产在荒僻干土之下的蝗虫卵都被快速挖了出来。
各家饲养的鹅鸭也在这个翻找的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随后,这些蝗虫死尸以及蝗虫卵一道,都在各个郡治的府衙跟前被烧成了灰烬。
又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好雨知时节,在七月到八月雷厉风行的灭蝗行动后,并州接连下了几日大雨。
这瓢泼的雨势足以让并州境内的大半区域都土地湿润,遏制蝗虫的繁衍。
而八月既到,距离收成的时候也就不会太远了——
乔琰走出了关押着一位太守一位刺史的“牢房”,隔着檐下飞流的雨幕朝着院中望去。
那两位倒是没搞出什么绝食之类的操作,但没给乔琰好脸色看是肯定的。
尤其是刺史张懿。
在乔琰这番探视之中还威胁她,等到朝廷发觉此地的异常后,必定会让她好看。
乔琰对此又不是毫无准备,对他这些个话也权当没放在心上。
她只是看着渐起的雨势在这晋阳州府的院落中积蓄起了一方水洼,忽而有些忧心乐平山田之上那些个不耐涝的薯蓣,便叫了褚燕过来,让他尽快赶回去看看。
只是还没等她交代完,就听到有人自远处说了句“不必了”。
她循声望去,正见了个熟悉的身影,乃是戏志才领着郭太守一道来了。
这句话也自然是他说的。
戏志才行到了近处便又开口道:“乐平的防蝗进度比他处更快,在落雨之前已有多余的时间再整顿一番排水沟,君侯不必忧心。”
他这么说乔琰也便放心了。
她旋即转向了郭太守的方向,见对方朝着她行了个礼,这举动中显然颇有几分感激之意。
“郭太守其实不应该来的,”乔琰面露肃容,“好在今日街上人并不多,尽早赶回应当也不会被人发觉你也来此同流合污。”
如今的情形下,对郭缊来说最安全的做法,就是待在上党,不要去管到底是谁下达的政令,总之只要遵从就足够了。
这样即便事后乔琰代行刺史职责的事情曝光,也绝不会影响到郭缊就是了。
但显然这位颇为正直的太守并不是这样觉得的。
他郑重其事地回道:“乔侯为并州所做之事功在黎庶,上党先时的豌豆间种与龙骨翻车在此番灾害中发挥的作用亦是不小,我承了乔侯大恩,又岂能因趋利避害之说而在此时选择装聋作哑。
若是此番京中责难,郭某虽无有大才,也总能说上两句话。”
他这句承诺中固然没带上阳曲郭氏,却也不可谓不重。
直到准允他暂时在此地住下,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回廊之间,乔琰还是不免在神情之中尤有几分怔忪。
不过现在也不是她发愣的时候,戏志才既来,也便代表着——
“先生的稿子润色妥当了?”
戏志才绷不住笑了出来,能将让人代笔请罪书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也就是乔琰做得出来的事情了。
他随着乔琰步入书房的时候,因屋外阴雨导致的光线昏暗,房中的烛火已经点了起来,将这书房中往来于各郡的文件给映照得清楚分明。
显然这一月之间,乔琰所做的可不只是将蝗灾的安排从乐平拓展到各处,在维系并州政务上所做的事情并不少。
戏志才心中动容,却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从袖中将准备好的书帛朝着乔琰递了过去,“不负君侯所托。”
乔琰伸手接了过去,在面前展开。
虽然戏志才在写给友人的信中时而促狭,但他既心有丘壑,又因乔琰的带箭而出行为深觉自己并未看错人,更颇有心潮澎湃之意,如何会在此事上玩闹。
以乔琰看来,戏志才这一封请罪书固然没有陈琳写檄文的文采功夫,却显然更符合她在此时所需的面面俱到。
也因他已在乐平一年,对乔琰纵使谈不上心事俱知,在领略她行事意图上,却已足够称得上是见微知著,在写就这封请罪书的时候,也便更倾向于站在乔琰的立场上去剖白心迹。
而在最核心的目的上,这封书信在用词上确实没刻意给那刺史张懿上多少眼药,但其中颇有些孩童心性的激愤情绪,却间接表现了对张懿不采纳推广龙骨翻车的指责。
乔琰觉得,若是换成她来写的话,可未必能有戏志才写出的这般戳人肺管子,更很难兼具告罪与告状。
当然,收尾还是稍微平和了几分,诚是个请罪样子的。
所谓【乞请槛车入京,以正朝廷法纪】便是如此。
乔琰将这整封请罪书逐字逐句地看过去,对戏志才体察她心思的细致颇为满意。
但她斟酌一番后又问道:“先生觉得,若是再加几句如何?”
戏志才端详了一番乔琰面色,只觉其中大约不是什么鸡蛋里挑骨头的行为,而是在她看来还有一招奇招可出,“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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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琰说道:“及冠及笄者方加以表字,然元直与子龙在乐平就职后年龄未到,表字先行,正是为彰显其已可担责之意,但我如今却还未有。”
“此封请罪书中提及,我是出于民生多艰,刺史无为的想法才对张懿动手,故而请罪只在于对法纪规章的败坏,并不在于后悔行事,那么若是顺着这思路再加一笔呢?”
乔琰朝着戏志才看来,眸光平静,却宛然有灼灼之辉,“此事只乔琰之抉择,非他人挑唆而为,蝗灾临头,唯责而已。故而于此时取一表字,以示可以一人之肩担负此事。”
戏志才回道:“若如此,这表字必得切中肺腑,方有奇效。”
以琰为名之人,戏志才自己认识的便有几个。
比如说名士崔琰,此人表字季珪,取的是琰为美玉之意,比如说如今就在乐平的蔡琰,表字昭姬,取的是琰琰其华的意思。
倘若乔琰舍弃了请长辈赋予表字,而是卡在这个尤其特别的事件与抉择面前,给自己取了一个表字,以求让这封请罪书中更有一种孤注一掷的意味,那么——
这个表字就绝不能平庸!
或者说,绝不能像是个在草率敷衍之下也能想出,只作为撑场面的名字。
“不知先生觉得,这二字如何?”
见乔琰提笔,颇有几分笃定意味地在面前的书帛上书写,戏志才便也走到了她的身边,正将这两字看得分明。
他眼中闪过一抹异彩,“此二字甚妙!”
这封送往京城的书信也就彻底成了!——
洛阳。
八月的洛阳,本就因暑气燥热颇为难熬,偏偏又赶上了蝗灾肆虐,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雪上加霜。
也不知是否是因为太行山脉隔断了水汽,在并州落的一阵急雨,并未连带着泽被司隶地区。
于是此地依然是干旱一片,草木摧折。
张让小心端详着上首刘宏的面色。
那场南宫大火之后,刘宏同意了他所提出的加征亩税的建议,看似已经恢复了对他们这些人的重用,可实际上,在张让看来,刘宏是更趋于喜怒不定了。
大汉历任天子仿佛在骨子里的刻薄寡恩,或者说政治生物的本能,在刘宏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就比如说此时,他在听着底下奏报各处蝗灾情况的时候,脸上带着说不出的冷静,让人甚至觉得这些灾情好像并未发生在他的土地上。
他只是漫不经心地将手搁在桌案上的冰盆上方,在驱散身上的燥热。
就在张让几乎要以为他是处在午后困倦之中,几乎要睡去的时候,他忽然开口问道:“你以为,用张温取皇甫嵩之位的做法可对?”
这种问题……
这可不是个能随便回答的问题!
但张让总不能说,在这个蝗灾处置更为重要的当口,忽然又提凉州战事,好像多少有些不合时宜,更不能说,刘宏这简直是给了他一道送命题。
他跪在嘉德殿刚泼水降温过的地面上,小心回道:“张将军初抵凉州,又随后指派了董仲颖为破虏将军,料来要熟悉美阳局势尚需些时日,暑热时节进军不易,若陛下想要确定换将之举是否合适,如今只怕是看不出的。”
刘宏不置可否地应了声。
他对这凉州乱贼的攻伐之心极盛,若非如此也不会趁着这蝗灾时节将皇甫嵩给换了下去。
也正如张让所说,他先是批准了董卓升任破虏将军为副将的决定,又将在此前的黄巾平叛中给他留下了些印象的孙坚也给丢了过去,又将出自陈郡袁氏的袁滂给了执金吾的位置,也一并安排去了那里,还有便是乔琰也知晓前去凉州的鲍鸿。
这已是刘宏能在当前局面下能打出的最上等牌面。
他倒也不是不知道,凉州之战,以张温的谨慎绝不可能做出冒进之举,起码也要先摸清边章、韩遂以及北宫伯玉的动向。
再加上此时气象不佳,便是拖到十一月间也实属寻常。
可蝗虫灾害甚为麻烦,洛阳京师之中都有民怨之声,若不能在边地战事上取得进展,四方只怕又要生出其他乱象。
最让他头疼的是,今日朝会之上,崔烈竟因凉州久攻不克,提出放弃凉州这样的想法!
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东西!
崔烈是什么人?正在今年三月的时候,他将袁隗从司徒的位置上免职,换了崔烈上来,以表达一番对于袁氏的警告。
然而袁氏后生袁绍袁术相继扬名,前者看似不在朝堂,实则依托于大将军何进,隐有筹谋以待时势的意思,而后者正在河南尹的位置上积攒资历。
袁氏嫡长子袁基更是已经位居太仆,少一个早先就当廷被天子斥责的司徒,根本不能算是警告。
而崔烈也完全没有对得起刘宏对他的期许,光是这个放弃凉州的决定,都有够刘宏生气的。
好在那皇甫嵩虽然功劳太高让他深感忌惮,也没能成功速胜北宫伯玉,教出来的副将傅燮却跟他一样是个说话耿直,不留情面的,当廷就请斩崔烈。
真是一把让刘宏没想到,也着实好用的利刃。
傅燮在朝堂上直言,凉州为天下要冲,国之屏障,昔年高祖皇帝平定陇右,孝武皇帝开拓凉州四郡,难道就是要让今天的宰臣提议放弃的吗?若真如此,匈奴必然趁势也一并入侵,此乃“天下之至虑”。()
这种局面但凡长了眼睛的都看得明白,崔烈如果看不到这一点,就是不智,如果看到了这一点还敢这么说,就是不忠。
反正两个罪名自己选一个吧。
这一番指着崔烈鼻子痛骂的话听得刘宏是挺爽的。
但,这岂不是同时也在说,他选择崔烈作为司徒,替代袁隗的位置,属实是个错误的决定?
此刻刘宏表面上问的是以张温替代皇甫嵩,实际上也未尝不是在问以崔烈替代袁隗一事。
而张让这回答倒也没错,再过些时日看看吧。
也不知道这期间蝗灾能不能过去。
他刚想到这里,忽听殿外有小黄门来报,并州急报。
“呈上来!”
一听“并州”二字,刘宏陡然意识到,在这一个月内,他因为诸多烦心事的干扰,竟然忘记了他一直就没收到过并州的奏报。
他此时才骤然惊觉,这情形着实不对。
三辅之地的蝗灾扩散,绝不可能漏掉并州,而并州边地又时常有战事摩擦,论起频繁程度丝毫也不在凉州之下。
此时才有急报传来,让刘宏下意识便觉这是个坏消息。
若是前有崔烈声称要放弃凉州,后有并州不声不响地丢了,那可实在是大汉崩塌之象。
出于这种想法,小黄门捧着的两封奏报刚到刘宏的面前,就被他给忙不迭地接了过去。
他当先翻开了上面那封,见上面盖着的是刺史印信,料来应当是张懿对并州的情况做个汇报。
但将其打开的时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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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发觉这在布帛上所写的字迹有些眼熟。
他记忆力不差,当即就从桌案之下抽出了那留存备用的《州牧封建论》,果见这两封文书在字迹上并无不同,显然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刘宏不由拧了拧眉头。
但想到他已有多时不曾得到并州的消息,就算心中有些疑窦,也得先看下去再说。
只让他并未想到的是,这封明明加盖着张懿印信却出自乔琰手笔的奏报中,说的居然还是好消息。
其中说的是,并州的确受到了蝗灾的影响,但如今的局势已经尽数在掌控之中。
飞蝗纵确有神异之处,在今岁收成面前也必得让步,故而并州境内展开了捕蝗行动。
上有渔箔之网,中有草庐夜燃,下有沟壑填埋,三项捕捞灭虫之法齐下,此外,州府以粮换蝗虫与蝗种,虽有些府库粮食损失,却也令得千里之内,无有蝗虫卵可藏匿于土中萌生新害。
“……”
这种作风,是刘宏认知之中的乔琰做得出来的事情。
她以前还只是以善辩之才挑战太平道权威,又在京城中对宗师所提议的州牧制度多有驳斥,现在竟然连时人多有宗庙祭祀的蝗虫都敢捕捞了!
可在这奏表中所说,这种前人不敢做的决断,无疑是起到了极好的效果。
并州之地因捕蝗行动甚为酷烈,迁徙而来的蝗虫便不敢落地,而自第一批蝗虫进入并州到如今已过了二十多日,还没有成规模的蝗虫幼虫破土而出,也正是掘土挖种之功。
刘宏不觉将京畿之地的情况跟这奏报中的情形做出了个比较,只觉这并州在此事上不失为做得漂亮。
但越是看到后面,从张让的角度看去,刘宏脸上的神情也越发有种风雨欲来之感,分明是对什么人生出了不满的情绪。
张让到底没有见到那封奏表之中到底写的什么,只能猜测是并州也在此时出了什么岔子,导致刘宏心中大为光火。
可他又哪里知道,刘宏这可不是因为别人做错了事而生怒,恰恰相反,是因为有些人做得太过出挑了。
但这样的人,就像皇甫嵩一样,他很难做到完全不生出一丁点的忌惮情绪。
更何况,写出这封奏表的人,现如今也不过区区十一岁而已。
十一岁啊……
刘宏心中慨叹,相比较之下,他那皇长子刘辩,也正是个相仿的年纪,却远不及她。
而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这封原本应当由州府长官来执笔的奏报,居然会变成由乔琰来写呢?
这显然不会是因为乔琰的文采功夫了得。
起码以刘宏看来,这封奏表之中承袭了乔琰一贯以来在文辞上的平实特质,只是将并州的情形据实以报而已,那以张懿这文官出身的笔墨功夫也足够应付了。
他带着这种想法打开了第二封奏表。
上面醒目异常的三个大字映入了他的眼中。
请罪书。
——同样是乔琰的字迹。
这过分直白的表达让刘宏不由一愣,但显然,他的那些个疑惑应当都能在这封请罪书中得到答案。
该说不说,戏志才给乔琰草拟的草稿,在对乔琰这爆发动机的描述上着实是相当精妙。
刘宏非但没有看出这不是乔琰亲笔所书的口吻,反而好像是身临其境地看到了这年少失怙的县侯在抵达乐平后是如何以此地为家的,又是如何在发觉有蝗灾迹象的时候,选择立即上禀州府。
最后在蝗灾真正到来的时候,因州府短视,为免贻误时机,干脆选择杀上了门去,先将人给扣押了起来,等到解决了蝗灾的情况再说。
刘宏差点破口而出一句“真是胆大包天”,就看到了乔琰所写的下一句。
大致意思便是,她虽然知道她这么做是错的,但是她下次还敢,只是思前想后觉得太对不起陛下的信任了,因此写一封信来告罪。
随信附上了此前写给州府的建议书以及从张懿的地方搜到的一封特别的书信,以证明她这被迫携箭上门的举动实属不得已。
刘宏看到这里捏了捏眉心,感觉自己敕封的这位县侯好像当真是个了不得的刺头。
但看到乔琰这一番爆发,反而让他对这个太过早慧的孩子少了几分提防的情绪。
好歹还是有些孩童做派……
就是太会得罪人了些。
这样的人注定了只能当一个孤臣,而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权臣。
刘宏心中思忖,这好像对他来说也并不算是个坏事,又紧跟着往下看了下去,见乔琰写道——
当然,错了就是错了,没按规矩办事就是要接受处罚的,如果陛下要用囚车将她送来洛阳审问,她绝不反抗,听凭陛下处理以正国法。
不过,乐平相程立并不支持她此番的行动,甚至在她离开乐平的时候,还派出了县尉做出阻拦,只是因为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太让人意外了,这才没能追上。这件事情不能怪他没有尽早做出阻拦的举动。
而之后州府下达的各种指令都有官印加盖,在此等情形下,无论是乐平相还是上党、雁门等地都只能听从她的指派。
故而其中的种种责任,她大可以一人承担。
为表她如今已是个“成年人”,在写就这封请罪书的时候,她苦思良久,决定给自己取个表字。
【蝗灾之祸,填埋沟壑,付之一炬可也。】
【并州尸位素餐之辈,付之一炬亦可也。】
【琰为火色光华之玉,正合此道,取一烨字;舒有雅意,中分舍予,故以表字云……】
“烨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