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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梁坐守坚城,为何要跟城下之人来个牺牲了自己优势的公平作战?

若是城下斗将便可将战事分出个胜负来,那么他们兄弟为何还要以太平道之名号召如此之多的黄巾兵卒,也在各县各州行攻城略地之事?

这也未免太过可笑了。

他甚至留意到了在他们统率的兵卒之中都有撇开头去,仿佛对眼前景象不忍直视的,更不必说是他这方的城头守军,都觉得对方说的像是个笑话。

若非是头一遭进行统兵的人,大概做不出这等蠢事。

但新官上任,还是没什么经验的新官,对张梁来说反而是件天大的好事。

打仗可不是那些个话本里随意描绘的过家家举动!

不过……

对方在经验上的匮乏,无疑是给了他得以确认此番援军身份的好机会。

他当即按着城墙喝问道:“城下何人,报上名来。”

那白面统帅张了张口,却因为两方之间的距离并未让张梁听清他在说什么,倒是见他在意识到声音太小后伸手一指,再一次由那巨力壮士高喝回道:“督军身份贵重,岂容你等知晓,我乃乔将军麾下陈留典韦是也!”

陈留典韦?

这名字没听过。

倒是他话中的另一个信息,让张梁很难不格外留意。

督军和乔将军在这自称名为典韦的力士口中,俨然是两个不同的人。

其中一个大约是那帅旗的归属者,此刻并没有出现在这里,让张梁无从确认,他此前关于此人或许是乔瑁的猜测到底是

否正确。

而另一个,正是这白面无须的领头人!

督军这个身份不常见,也多少有些敏感,再加上此人这表现于外的特征……

张梁心中大致有了个猜测。

黄巾起义所宣扬的太平道,在洛阳京师之中也有不少信奉之人,在势力的渗透能力上,其他宗教都得对其本事甘拜下风。

更可怕的是,就连刘宏身边的宦官里都有信奉此道的,比如说中常侍封谞和徐奉。

有这样的眼线在,张梁虽没跟他们正式见过面,却足以从与他们接触的黄巾高层传递回来的消息里,得到不少宫中的情报,还是极有可能都没在洛阳官场中传开的那种。

比如说,据他所知,在宫中的常侍之中有一人被汉帝刘宏称为“壮健而有武略”,名为蹇硕。

更有风闻,汉帝近年间有意组建一支特殊的军队,近距离庇护洛阳城,且直属于刘宏本人所掌控,因刘宏对蹇硕的欣赏,他还曾在闲谈间指名要让此人在其中担任要职。

这到底是刘宏重视阉党到了更加不可救药的地步,还是他意图通过此举将这新设的军队彻底掌握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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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以同京城中世家周旋,张梁此前听张角提及过几句,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当时他兄长做出的是个什么评价了。

但不管怎么说,有一点他靠着自己的脑子还是想得通的——

倘若刘宏当真有意将直属军队中的其中一校交托给身边的宦官常侍,若要让其服众,便必然先得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

这完美解释了为何这位督军竟会出现在城下,而不是在大营中安坐,只做好那个监督的工作。

因为对方是奔着击败他的这个功劳来的!

而也只有长居深宫中服侍那昏君的小黄门,才会有这等天真的叫战方式。

张梁深吸了一口气。

他本想着对方只带了这么些人马,加上也不是个擅长领兵的将领,说不定还能快速出兵将其击败,也好出一出这被卢植困束在此地的郁气,但在意识到来人最有可能的身份,以及远远望见接应的队伍的时候,他又不打算这么做了。

他慢慢地放下了自己本打算勒令进兵的手。

不错,他不能这么做。

在这种想法之下——

对典韦那句自报家门的话,他以一句异常挑衅的“那又如何”给回复了回去。

对那白面督军随后的邀战他更是视若无睹。

对属下的请战他也只回身示意对方随后再说。

直到在卢植的营地中远远传来了鸣金收兵之声,那白面督军极不甘愿地折返而回,和那一部接应之人会合,消失在营寨的围栏之内,张梁方才收回了朝着彼方张望的目光,在脸上露出了一抹谋算的笑容。

“将军为何放任对方在城下挑衅,又让其安然折返?”

他的部从之中立时有人问道,显然是对张梁这个避战的决定颇有微词。

“因为让他回去比让他死在城下更好。”张梁回道,甚至在语气里多了几分欣喜来。

这可跟他刚看到乔琰那乔字帅旗的时候,心态大有不同了。

他继续说道:“我原本以为,对面现在是两方人马,但现在看来,说不定应该说是三方。”

他的手下本就是个卖气力活的,完全不能理解张梁为何会因此而觉得欣喜。

“三不是比二多吗?这岂不是更糟了?”

若是对面其实有三方人的存在,岂不是他们所要面对的压力更大了。

“不,这对我们来说只有可乘之机而已。”张梁的目光落在重新于对面营地里立起的那杆乔字大旗上,眼看着此物再此表现出了压迫卢植帅旗的姿态,他面上的神情不觉更是松快,“汉军跟我们不同

,他们人一多就可能要争功。”

张梁并不知道在兖州地界上已经出现了三方渠帅火并成一方的事情,见下属目露迷茫,不得不继续解释道:“此前对面只有卢植一个,这人治军手段高超,就是铁板一块,我拿他没什么办法。”

似乎是觉得自己就这么承认不如,多少有些折损黄巾的面子,他便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若是换了大贤良师在这里就不是这个情况了。”

他又很快切到了这个转变上来,“但现在便大有不同了。”

“对面一个是至今还未拿下任何一位黄巾渠帅的卢植,一位是被那昏君派出来监军试图立功的宦官,一位是年轻领兵试图重现族伯之威的小将军。这样的三个人聚在一起会是什么结果?”

张梁没有在此时给出一个全然肯定的答复,却也将他话中隐晦未尽之意,在他胜券在握的语气里表露得很是明确。

他只要紧守城池不出,这三方必然会起矛盾!

一旦对方的营盘中出现什么裂隙,那就是他的可乘之机了。

在通过斥候来报,今日周遭出来收集木料打造攻城器械的卢植手下兵卒,比此前减少了不少的时候,张梁更是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并未出错。

“原来这个家伙也会更改执行计划的……”他不无嘲讽地感慨道。“当然也得多亏那昏君送来的好帮手。”

想来卢植在此时面对的压力不小,甚至极有可能手下的兵卒都在此时被那另外两位收去了些。

今日或许还不够让这种矛盾发酵到足够质变的地步,但明日、后日呢?

一旦让那两个新兵蛋子接掌了军务,就是他乘胜反击的时候了!

张梁在派出了一小支队伍尝试夜探,却全军覆没后更加确定,此时卢植尚且还保留着对营地的主导权,也还未到他能肆意出手的时候。

而第二日他见那军营中隐约爆发了争执,那力能扛旗的壮士带着一队人出营伐木,卢植本部的兵马却一个未动,他相当干脆地将那点因为昨夜损兵折将而生发出的郁闷,又全部抛在脑后了。

不过是等上几天罢了!

连两个月的僵持都已经熬过来了,他又哪里怕只等上这三四天。

可——

若邹靖真是他所猜测的宦官蹇硕,若乔琰树起这乔字大旗的确是因为乔瑁到来,若是卢植也的确还在军中,他这么猜测倒也不错。

甚至还得说,卢植觉得他不太简单的评价是对的,张梁的确并不只是因为跟张角之间的兄弟关系,这才混到了一个人公将军的位置。他的确是会动脑子思考的。

但偏偏实际上卢植这会儿都已经抵达广宗附近了,更是已经与皇甫嵩接上了线。

这三四天在他看来短得很,对于广宗城来说,却无疑是一段能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时间!

乔琰从卢植的军帐中翻出了个棋盘,在张梁彻底于城中闭守不出的时候,悠哉地跟程立下起了棋。

她的任务已成,就看广宗那边的了——

此时的张宝作为一个只需要当个病患的工具人,可以说是只剩下一口气了。

皇甫嵩反正是不会对他存有什么怜悯之心的,他在确认了一旦城门被掌握,卢植率领的军队会立刻赶上后,和曹操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战意。

深沟坚壁的广宗城内,正是那黄巾之乱的罪魁祸首所在之处,能否一击得手,一战平乱,全看此番了。

连日的赶路和等待间,皇甫嵩顾不上考虑乔琰这个被他给出了“王佐之才”的评价,更是说服卢植对其委以重任的后辈,到底在曲周那里能做到什么地步,他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了这个准备的工作上。

比如说

,他得揣摩黄巾的姿态神情,以确保自己不会因为过分英武卓绝的表现而看起来和黄巾格格不入,届时到了城下便容易露馅。

他也得跟着军中一位恰好是出自冀州的士卒学两句冀州方言,以免城上发问他必须出口应答的时候,会出现洛阳口音,而让对方生出警惕之心。

但这些紧张的筹备并未让他在真到了广宗城下的时候,心中存有任何的忐忑情绪。

他本就是个临战之将!

他佝偻着身形,又在面容上做出一番焦虑之色,像是个最寻常不过的因张宝病重而担忧的黄巾士卒一般,抬着那只剩了一口气的地公将军,随同着一行人径直冲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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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广宗。

在城头警示之时,他抬头朝着城上看去,提前跑动出的满头大汗被日光映照了个分明。

而他一边领着只有三四十人的小队继续朝前,一边在口中高呼道:“地公将军病危!速报大贤良师!”

那停在远处的队伍里属于张宝的旗幡格外醒目。

越到近处被抬着的那人模样也越是清晰。

更加上出声之人焦急难当的音调。

这些都无疑在昭示着一个让广宗守军不得不为之开启城门的消息——

地公将军张宝病危!正要大贤良师张角来救!

第26章026(二更)

张宝身为太平道中的二把手,又担负着固守后方的责任,倘若在此时在这对阵汉军的当口出现了什么差池,只怕要生出乱子来。

而城下之人的打扮和他们俨然对张宝的十万分担忧,让城上守军于这震惊消息面前更少了几分警惕。

广宗不比下曲阳。

因卢植部正在不算太远的地方,他们断然不会接纳流民或者投军之人入城,以防混入了什么刺杀大贤良师或是夺城的敌方人物。

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将重病的地公将军留在城外的举动。

加上张宝的部从倒是很懂规矩地让更多人留在远处,也让这些城防军小松了一口气。

“请速将地公将军接入城中!”皇甫嵩又运气高喝道。

守城之人闻言一震,立时缓过神来。

他一边着了人前去通知张角,一边在盘算了一番后决定先将张宝给接上来。

虽说有大贤良师的符水,自然能百病全消,但也架不住这地公将军此刻看起来着实病危的样子,让他丝毫不敢有任何的耽搁。

他见抬着张宝的几人身边都没有兵刃在侧,心下稍安,让人先将城门打开将几人放进来。

那可是张宝!

大贤良师的胞弟!

黄巾军的出身让他在此时还是不免用寻常的乡党亲属逻辑来思考问题,守城的原则性问题在主帅胞弟的生死安危面前,显然还是要让步一下的。

在吊桥放下之时,皇甫嵩也并未因为计划顺遂而露出任何破绽,而是做出了一副喜出望外朝着城上致谢的表情,这才拔腿朝着城中而来。

大约城上的一众守军里,也就只有一个对着这支意外来客露出了点迷茫的神情。

“你愣着作甚?”他旁边之人问道,“还不过来搭把手。”

“我上个月被大贤良师派去往下曲阳送信的时候,地公将军身边好像不是这些人……”

他嘀咕了句,又觉得此番送人前来医治,必定是脚程最快的人,而张宝的亲信该当留在下曲阳镇守城池才对,或许是他多心了。

然而正在这一行人入得城来,得了这守城头目接待的当口,他骤见那扛着张宝的几人从那张滑竿软卧之下抽出了数把长刀,以极快的速度分到了同伴的手中。

在他下意识出口的“敌袭”二字里,那个当先的“地公将军部从”脸上已然不见了对张宝病情的担忧,俨然是个气贯长虹的悍勇之将。

他一刀劈中了守城头目,将其踹开在旁后直往城上而来。

广宗为张角所掌控,城上守军不在少数,皇甫嵩与曹操等人手握武器而来,要的正是让城门暂缓关闭,所以他们必须在这短时间内控制住两处。

一是城门,二是城头的吊桥绞盘。

城门处有张宝这个活生生的挡箭牌在,众人投鼠忌器之下多少还有些周旋余地,要紧的还是城头。

还不等曹操将那句“中郎将小心”的话说出口,皇甫嵩已登上了城墙。

然而城头守军调转弓弩而来,射中的却不是皇甫嵩,而是在他上行阶梯之时砍杀的黄巾兵卒。

这兵卒的尸体此刻被他握在手中,充当起了一块盾牌的效果。

在速战了结黄巾,平定大汉境内战乱的意愿之下,皇甫嵩根本无从考虑对方的从贼中到底有无隐情。

在这不能成功夺城便唯有死路一条的情况面前,他也不可能去想这样多的东西。

有一掩护在前,也无疑更给他增添了几分安全感。

而城头的守军,此时也不敢将所有的攻势都集中在他和几名精兵亲卫之上。

谁让在皇甫嵩于城下发难的同时,那先前还距离城墙有那么一段距

离的“张宝部下”,也在此时一窝蜂地朝着广宗城的方向涌来。

那些可都是皇甫嵩麾下的精兵强将!

他们在长社之战和下曲阳之战中还未有发挥出全部的实力,可在此时不同。

在这正面朝着城头而来的奔袭战中,自城上射来的飞矢几乎没有影响到他们突进中的军队阵型。

就算有人的防护出现了什么疏漏之处,被流矢命中夺去了性命,也完全没有影响这些人将同伴留下身后,前行中依然脚步稳健。

虽然穿着的还是黄巾兵卒的衣服,可整个队伍所表现出的势吞猛虎之态,让他们像极了一支无畏且尖锐的箭矢,直击这广宗城而来。

而城头的皇甫嵩等人也是一样的。

在这位当先发难的悍将手臂上,难以避免地已经被一支箭矢命中,但他的脸上毫无身为主帅却在此时当先受了伤的忧虑,而是依然稳固地挡在那绞盘之前。

就仿佛城下那些如潮水般涌来的兵卒,也在同时正是一股支撑他站在此地的力量。

直到这些人到了近处,城头之人方才留意到,除却寻常黄巾的打扮,在这些人的身上还系着一根红色的布条,正是为了区分两方人马来以免误伤。

但也或许,并不需要有这根布条也不至于让两方出现什么错认的问题。

一度于边关厮杀戍守的将士在终于猛虎出笼的时候,和寻常的黄巾兵卒呈现出的面貌截然不同。

也不过是那支直奔城下而来的队伍中倒下了数十人后,他们就已经踩上了吊桥,直接抢入了还未来得及合上的城门,更是快速地冲上城墙,挡在了皇甫嵩之前。

这等可怕的进击效率无疑是让这广宗黄巾都感觉到了震悚。

他们夺城自立以来,于“平定”冀州的过程中也算是见过了不少汉军队伍,却直到今日方才见到这样一支凶相毕露的朝廷队伍。

他们不怕死吗?

倘若乔琰也身在此地的话,或许会能给他们一个答案。

汉末对军功封侯条件的放宽,让此战俨然有两军决胜关窍的情况下,人人都想为得一功名而拼死一搏。

就跟她此前在长社一战之前说服薛氏和田氏为她效死的时候一样,这种摆在面前的利益诱惑让人不惜为之振奋精神。

而更关键的是,别看皇甫嵩此人行事有肃然若雷霆之风,却能在史册中留下“温恤士卒,甚得众情,每军行顿止,须营幔修立,然后就舍帐。军士皆食,己乃尝饭。”这样的记载,足见皇甫嵩于治军一道上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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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士卒的关切怀恤之心,值此要害之时,正是心向主帅的良方。

何况此地还并不只有皇甫嵩这一支队伍!

当他们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皇甫嵩的先遣部队以及随后进城的那一批身上的时候,便难免要忽略掉对周遭的观察。

卢植眼见皇甫嵩已经成功骗开了城门,又在此时以身作则地控制住了城门,当下就发动了进攻的信号。

他上马提剑,扬声喝道:“义真已身先士卒,不惧死难,我等岂能落后!广宗正在眼前,请诸君随我同往!”

这同样是一支精兵!

只靠着皇甫嵩带领部将的人数,或许能在一时之间占据城头,但广宗城中黄巾势大,依靠着两面包抄还是会将这个城头给夺回来,可在此时加入了他这支另外的势力便大有不同了。

早前皇甫嵩就将自己带来的一部分骑兵交托给了卢植一并指挥,现在并入卢植本部的骑兵之中,快速出现在了广宗城的视线范围之内。

而随后出动的步卒同样步履匆匆,在留出了围拢三面城墙之人后,更多的还是冲入了那扇完全被占据的城门之中,循着这一方城墙上的胜况,继续朝着城中推进。

广宗城的规模不小,甚至有内城与外城两道城墙。

但偏偏因为卢植此前一直与张梁在曲周小规模作战,看起来在短时间内不可能突进到广宗城下,此地城墙的坚壁屏障和城下的陷阱更是让人从未想过汉军会以这样快的速度攻伐进城。

以至于在此时——

在那内城的城墙上虽是也有那么几个早早守在上面的兵卒,放出的守备之箭也夺去了几位攻城者的性命,但在卢植部的攻城队伍面前,却成了一道不够格的防守。

骑兵当先的速攻队伍后,跟着的便是推着攻城锤的小车,悍然轰开了还未加固严实的内城城门。

这正是以有心算无心的结果!

卢植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喜色,内城城墙打开了豁口,接下来的事情便要简单多了。

当然虽有此时两方军队成功于城内会师,也已经正式掌握了内外城在这一侧的防守,这场进攻广宗之战还不能算结束。

谁让这并不是夜间。

为了选择一个让人觉得不像是会浑水摸鱼的时间,皇甫嵩并未介意在白日里发动这场骗开城门的进攻。

也便同时意味着,在城中的黄巾兵卒要想尽快进入备战整军的状态,并不像是夜间那么麻烦。

张角更不可能像是张宝当时的情况一样,在发觉城中出现异常到披上甲胄走出门的这点时间里,都已经够皇甫嵩杀到他面前了。

此外,这位大贤良师既敢于做出与大汉叫板的起义举动,也就自然不至于在先听到弟弟重病于城门外求援,后听到汉军攻入城中的消息之时,露出什么失态的表现。

他从面貌上看来依然是好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张角朝着周遭环视了一圈,眼见自己身边的兵卒,或者说是信徒对自己投来的狂热眼神,站起了身来。

这几日间他的身体不比往日,越发意识到了临近天命宣召的疲乏困倦,但掀翻大汉统治的意愿还支撑着他不能倒下来。

他以依然平稳的语气开口说道:“诸位也从传回来的消息中听到了,汉军让出了一面城墙的缺口,给了我们突围的机会。我等的确有一个选择是从那处出逃,只要收拢起手下太平道兄弟,另择一城坚守,便也还能得到再次拒守的机会,但诸位不妨想想——”

“汉军能以我弟兄为质,必已攻破下曲阳,这让出的缺口到底是生路还是死路已成未知之数,为今之计,倒不如于城内与对方一决高下!”

他们没有别的退路了!

聚拢兵卒反击的时间太短,张角的语速也不免稍显急促了几分。

若非是他强大的心理素质,只怕他也不免要因为张宝此时的情况担忧,也要为汉军这神来一笔的破城而慌乱。

现在他稳住心神的表现无疑让广宗城内的黄巾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在张角话音刚落的时候,周遭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应和之声,“我等为大贤良师死战不悔!”

这句“死战不悔”的意志宣告几乎在这座广宗城中回荡。

就连卢植自觉自己经历过数次的平叛,也不免觉得,若是以九江等地的叛乱用来跟这广宗城中的黄巾相比,甚至是对这些死不旋踵之人的侮辱。

卢植对宗教事业也并非一无所知,但在此时才正面见识到了,一支能为宗教之中的信仰而死战的队伍,即便已经失去了两道城墙的庇护,也诚然不是一支会轻易束手就擒的队伍。

只是因为张角的传道和那个朗朗上口的口号,就能将他们挑唆到这个地步的吗?

大概率不是的。

卢植不止是个合格的将领,还是一位学者,他自然不会对整个汉末时代背景下的乱象一无所知。

可在维护王朝的统治和尊重这些人的反抗之中,他

必须坚定地选择前者。

因为后者反抗之中的无序和野蛮已经造成了更大的灾厄,这是他更加不能容忍的事情。

话是这样说没错,在看到真正受到张角的太平道传教影响的士卒,前面的倒下去,后面的随即涌上来,颇有一种悍然赴死姿态的时候,饶是卢植也不觉在心中对这些人生出了敬佩之意。

“子干莫要愣神!”

皇甫嵩远远一箭射出,将不知道何时攀援到墙头的黄巾士卒射了下来。

这士卒本打算从高处袭击卢植,来上一出擒贼先擒王的戏码,可惜还是皇甫嵩的动作要更快一些。

皇甫嵩无端在射出此箭的时候想到了乔琰对他的叮嘱。

这的确是一句很有必要的叮嘱。

在他此前从父亲和叔父那里得到的有关于攻城的经验里,从未提到过竟然有城池中的守军,在已处在这等无险可守,且尚有其他退路的时候,依然何其固执地守在这里,就仿佛是在以□□凡躯铸造成一道挡在他们的大贤良师面前的屏障。

前方的死伤甚至没有让后方的人露出对死亡的恐惧,而是依然在以爆发式、或者可以说是自杀式的进攻方式继续战斗。

但他们的对手却比他们更多了平日作战的积累,以至于这种反抗作战颇有一种飞蛾扑火的惨烈。

直到皇甫嵩与卢植终于见到了张角。

在双方面前的街道上,残酷且凶悍的交锋让这一片几乎满目血色,唯独张角一身布衣草鞋站在那里,正是仙人立足于世外之态。

但无论是两位将领还是为他们所统帅的兵卒,都绝不能将他当做是个闲游于野的医者村夫。

那浩荡席卷而来、掀起数州战火的黄巾起义,正是这个人于多年蛰伏中达成的结果。

即便现在黄巾的损失明显要比汉军大上太多,也已经随着此番从正午到黄昏的决斗,变成了只剩下最后一刀就能结束此战的地步,也丝毫没有改变一个事实。

那些存活到此时的黄巾,依然表现出了对张角十成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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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拥趸。

皇甫嵩难免想到了乔琰的另一句话,这句话也的确没说错。

他毫不怀疑,即便自己此时提刀上前,干脆利落地了结了张角的性命,只怕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此人依然会是黄巾余党的精神信仰。

皇甫嵩不由有些暗恨自己并未将黄巾的书册典籍尽数看遍,否则说不定还能在此时想起,其中到底有没有关于人死后会如何的记载。

但总归在此时,或许还真是生擒要比杀死他是个合适的选择。

好在张角本人的武力值……总归是无法避免这个被擒获的结果的。

他也并没有那个道法通神的本事。

而随着张角的被擒,随着卢植那些个留在城外的兵卒也随着城头被逐一占据,三面围拢入城而来,这广宗城中的交战终于到了最后的收尾阶段。

皇甫嵩一边听着部下来报后续战果,一边不由犯愁起了乔琰此前所说的要击溃张角信仰之事到底能否可行。

也正在此时,他看到了曹操这家伙顶着个不伦不类的头盔,手臂上缠着两道裹伤的布条,狼狈地走了进来。

一旁的卢植都不由因为他此时的形象笑了出来,也算是缓解了几分因为黄巾所展露出的牺牲精神而沉郁的心情。

“卢公这么笑我就多少有些不厚道了。”曹操抹了把脸上的血色说道。

他虽也可以说武力值尚可,但还真不能算是个悍将。

好在他也还算是有自保之力,总不至于让自己在此战中当个拖后腿的存在。

当然他也没觉得自己往生死边缘走一趟是什么问题。

广宗这一战若是错过,对他曹孟德来说可实属是个遗憾。

这等并无后悔的情绪也反应在了他这话中,他说是说的卢植不厚道,话中的语气却很有在出言调侃的意思。

他又紧接着说道:“得亏我那世侄女没来此地,她别的话说的挺有道理,这次说什么能拿张宝当个挡箭牌,这话却很不靠谱。”

“怎么张宝是没能给你挡住灾劫?”皇甫嵩抬了抬眼皮问道。

曹操回道:“那倒也不算,广宗城里的那些个黄巾还算是认得张宝的,就是我这人吧……比张宝宽了一点。”

“……”卢植和皇甫嵩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绷不住的笑意。

有这么点打岔的事,再加上广宗虽定,还有个曲周在,他们也干脆暂时先将张角如何处置抛于脑后了。

他们休整了一夜后,暂且将伤员留于广宗,更留下了曹操负责看管此地的败军俘虏,这才动身朝着曲周出发。

有卢植带路,他们顺利地于夜间抵达了曲周城外不远处的营盘——

星月高悬。

大营看似寂静无声,在周遭的巡防上却显然未有松懈。

还不等他们行到近处,就已经被巡守的哨兵发现了踪迹,做出了阻拦的举动。

不过在发觉来人是卢植后,这本就隶属于卢植的部下喜出望外,连忙让手下去通报乔琰,自己则领着卢植与皇甫嵩等人朝着营地行去。

等到他们抵达营门的时候,乔琰已经在收到消息后赶了过来。

见到这两位风尘仆仆的主将,也是予以她提携之恩的两人,乔琰朝着二人拜了下去:“承蒙卢公与皇甫将军赏识,琰此番幸不辱命。”

这句承蒙说的真诚之意尽显。

而皇甫嵩一听这话,便想到了此前的下曲阳之战。

她当时以下曲阳之战,功不在她,而说的是一句“恭喜将军”,但此番她将这句“幸不辱命”说得格外坦荡,可见她此番对自己的功劳倒是毫不避讳。

皇甫嵩的战略眼光何其之高(),在路上与卢植交流了一番曲周战况后便听出,将乔琰留在那个位置上,留给她的绝不只是一个闭营而守的工程而已。

此刻他眼见夜色之中营地内依然秩序井然,并无与对面曲周进行过大战的样子;营盘之中格外醒目的,是那一杆立在卢植帅旗旁的乔字大旗;更有前来迎接的人中一个醒目的刚被剃了胡子的校尉——

皇甫嵩虽不能将乔琰的所有安排都给弄清楚,猜出七八分总是没问题的。

他向着卢植举荐乔琰本就存了几分冒险的想法,现在却不由庆幸自己并未因为任何一点制约因素,就将那个想法给压制了回去。

若不将她放到高位之上,如何能知道她还能做得更好!

她也的确做到了他和卢子干二人对她的期许。

只要将张梁牢牢地钉死在此地,她就已经算是超额完成了任务,并不需当真击败那城中的人公将军才能证明她的本事。

皇甫嵩也不会觉得乔琰在把握心理战术上的天赋,因其远超年龄而表现出的早熟算计,是什么让人觉得需要提防戒备的存在。

恰恰相反,他只觉自己于信中给出的“王佐之才”评判当真是恰如其分。

这正证明了他有慧眼识人的本事。

眼见乔琰在将他和卢植迎入大营后,便让典韦去将那伪造的乔字帅旗给撤下来,他当即抬手示意典韦不必去做此事了。

“且让它立着吧,你有一人可比千军之能,如何不能算是一方兵马。”皇甫嵩朝着那帅旗看了一眼,不由又觉有趣,“待随后攻破了曲周城,也正好再给你记一大功!”

于是第二日的清晨,那曲周城中的张梁本以为自己将看到的会是对面更

加各自为战的局面,然而事实上落入他眼中的——

是三杆帅旗之下,将曲周城严严实实包围住的兵马。

倘若只是多了那一杆书有皇甫二字的大旗便也罢了,偏生在他踏上城头督战之时,见那彼方的阵营前推出了一辆囚车。

车中之人,正是张角。

第27章027(一更)

张梁手中的刀当啷一声落了地。

他已在极力克制自己心中的情绪波动,但曲周城被汉军所围,尚且可以说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至多不过就是他对于卢植那边的三方关系做出了一点不太恰当的推论而已,可眼下的情况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并未见过大汉此番平乱的左中郎将皇甫嵩,却起码认得出那帅旗,也认得出新增的这些个援兵从气势和人数上都不似作伪。

那十之八/九正是皇甫嵩和他的部下!

他也从城下的队伍中看到了卢植的身影。

从对方这镇定的神情看,完全不像是此前两日他所猜测的那样,是在军中的权力平衡中处在了下风的状态,而被迫不得现身。

而最要命的是,张角出现在了这里!

数十年兄弟,让张梁认错了谁都不可能将张角认错。

尤其是他这位兄长在想法上别有建树,甚至能创建出太平道这等教派,本也与常人之间有着格外鲜明的区别。

他此时身居囚车之中,依然让人觉得他神情之间无有狼狈,足以让张梁隔着城上城下的距离也能确认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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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张角是否狼狈,跟这曲周城内得知大贤良师被俘的消息后是否会自乱,并没有必然的联系。

将他们于乡野之中号召起来的张角已经落入了大汉王师的手中,分明是天不佑我太平道,又哪里是什么“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将军,我们……”

张梁刚一听到身边手下的声音,当即怒喝打断了他的话,“慌什么!我们还有曲周城可守。”

张梁的话中并没有多少信心可言。

不错,他们是还有曲周城,可是汉军就没有攻城之法了吗?

卢植此前一力督造的攻城器械,在他始终稳健地推进,占据周遭小据点的过程里,一直就藏匿在他那座大营之中。

若非乔琰弄出了一番让张梁误会的假象,他早该继续想办法,要么限制卢植的举动,要么试图破坏这些成品了。

而倘若说此前汉军的人数还正好卡在一个攻城尚无充分胜算的程度,现在却在有了另一支人马的协助后,可以说是足够了。

“卢公和皇甫将军的部从在广宗之战中多有损伤,不过这气势却比之前还要强盛不少。”乔琰朝着周遭观望了一番,与程立说道。

大约是因为汉军这方的攻城到底是要比广宗的守城更占优势,除却因为突入广宗城门的过程中难以避免的远程损伤之外,整体的人员折损相比起拿下广宗的战绩来说,实在不能算多。

更重要的是,在已经见证过了那广宗城中近乎不知伤亡的黄巾军后,得胜而来的汉军身上更多了几分血气。

以至于当汉军列阵而来的时候,虽然攻城器械都还在逐渐朝着大营之外拖出来,并未立于阵前,但光是靠着本身的气势,也已经足够让张梁感觉到恐惧了。

“此消彼长,正是取胜之道啊。”程立回道。

以程立看来,比起汉军这边的气势之长,显然还是对面黄巾的气势衰减要更加明显的多。

张角被擒,即便张梁还在曲周城中,也不能改变城中的主心骨已然被抽掉的事实。

何况汉军此时的人数也已经有了将他们围困于城中的资本,就算他们现在还能固守曲周,暂时还有个坚城作为屏障,但一个最本质的问题是——

城中的粮食是有限的。

而就算抛开粮食的问题不谈,此前汉军不敢全力攻城,是因为广宗的黄巾也可以随时出兵,在汉军后方形成包抄的架势,可现在他们失去了这一支援军后,便只能眼看着汉军在行动中少了一层桎梏,甚至可以依靠增兵的手段继续补充兵卒。

这简直是个到底早死还是晚死的问题。

而皇甫嵩的到来,也正式宣告着他们的援军还少了几路。

兖豫二州必然已被平定!

汉军就算没有在城下发出任何的喊叫助威之声,也已经足够在此时将自己的优势展现个淋漓尽致了。

张梁此前还觉得,自己在脱离开了兄长的帮扶后,也勉强可以说对得起那个将军的称号。

然而等到他面对现在这个局面的时候他却只想说:不行了他真的不会!

对面的汉军没在这个昭然宣告进军标志的当口,直接将张角斩了祭旗,更没有在他心神失守的时候选择攻城,而是在一番招摇之后缓缓退入了后方的大营之中,可张梁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浑浑噩噩地回到城中休息之处的。

而他才小睡了半日便得知了个噩耗,方才汉军发动了一次进攻,进攻的强度不大,但——

“四面的城墙都从箭矢上收到了这样的一张写了字的布条。”张梁的部下苦着脸将东西递到了他的手中,“我们只来得及收起来一部分,但到底还有没有人在手中私藏也着实不得而知。”

张梁一看布条上的字样便倒抽了一口冷气。

上面写的大致意思便是,张角已被擒获,张宝已死于广宗,朝廷只想追究首恶,念在尔等跟随都是受到了张氏兄弟的欺骗,可以网开一面,只要能将张梁的人头取下,不仅可以让城中免于遭到汉军攻城之害,杀张梁者还可封侯。

封侯?

谁人不想封侯?

张梁捏着布条心中忐忑难安。

要知道被他们兄弟说动,一道发起这起义的,除了当真是因为大汉土地兼并和豪强倾轧过不下去的,诚然还有一部分人想要的正是那从龙之功。

可如今兄长张角被擒,黄巾各路在朝廷兵马面前受挫,那从龙之功已经成为了一个格外虚无缥缈的东西,反倒是这靠着他张梁人头求一个封赏,成了触手可及的升迁方式。

他朝着手下看去,明明对方也只是在为他担忧,他却硬生生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对他人头的觊觎来。

不……他不能这么想。

张梁不觉打了个寒噤。

可人一旦露出了多想的苗头,很多事情就会变得不那么可控起来。

他匆匆吩咐手下暗中查探到底还有没有手中有这样的布条,又有没有奇怪聚集在一处的举动,倘若有的话要立即报与他知道。

而后他关上了房门,又用房中的书架抵住了那正门,却还是觉得,比起外面包围的汉军兵马,城中也没安全到哪里去。

“我不太明白,把这个消息送到城内,就当真会有人将张梁的人头送出来吗?”典韦好奇问道。

“这问题从你这里问出来,怎么听起来就这么奇怪。”乔琰嘀咕了句,因为手中还捏着棋子,正在应付程立老辣的棋路,干脆指了指陆苑,示意她给典韦解释这个问题。

陆苑回道:“典护卫这句话就问错了,这条消息根本不是给城中的守城士卒的,而是给张梁看的。女公子和两位将军想出这个法子,不是为了让城中的士卒取了张梁的人头来献,而是为了让张梁自己出城投降。”

“啊?可是那布条上写的分明是……”典韦挠了挠头,觉得跟这些个聪明人说话实在是累得可以。

明明就是写得清楚直接的这回事,她们却又说不是这样的。

“典护卫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陆苑回道,“黔首之中,有多少人有这个识字的机会呢?”

平民大多是不识字的!

现在又没有科举制度!

典韦能得到乔琰的指点,但其他人可没有这个机会。

这条写在布条上,随着利箭射入曲周城中

的消息,能看懂的人本就很少,至多不过是张梁本人,加上能得到他倚重的手下要员而已。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让看到消息的人相信并选择这条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更大的可能还是张梁自己看到这一条消息后自乱阵脚。

陆苑的回话里,实在是一句在如今的时代中格外残酷的真实。

不过要不是她这么说,典韦还真没意识到存在这么个思考盲区。他想了想又问:“那张梁跟我一样犯傻?”

对他何其坦然地说自己傻,乔琰不由笑出了声,说道:“他当然不傻,但是当此事与他的性命安全相关,张角又已经落入了我们手里的时候,他就不得不犯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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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梁的确是如乔琰所说陷入了这种思考的怪圈之中,一时之间也没留意到,在汉末的识字普及并不算高的情况下,能得到这个消息的人着实不多。

可大约就跟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是一个道理,更不必说他长年存有一个想法,那便是——

跟从他的人里,到底有多少是看在他兄长的面子上,又有多少人是出于对他本人的支持呢?

在张角已经落入敌手的情况下,他却不能问出这个问题。

所以他也越想越是钻入了死胡同里。

甚至于在虔诚的太平教信徒向他建议不如背水一战,尝试发动夜袭将大贤良师给夺回来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这些人都是在意图谋夺他的生命,直接将他给骗到圈套里去。

不成,这样下去不成!

他在记忆中翻了翻历来发动起义的首领的结果,愣是没找到一个好的,但是他也发觉,这些人都是负隅顽抗到最后,而没有直接选择投降的。

那么,假若他开城投降了会怎么样?

张梁比太平道中的大多数人都要接近于这个宗教创立起来的过程,他也自然比谁都要清楚张角在构建一些架构时候的拿来主义。

在这种太过清晰的认知中,他并不那么全然相信于“黄天当立是顺应天命所归”的论调。

这符水也不可能在此种绝境之中救他的性命。

现在汉室的权威已经到这个地步,倘若起义军首领之一投降,说出去还是个美名呢!

反正守在城中,在城破之时只有死路,投降的话还有一线生机,那么他为何不给自己博出这个机会来呢?

张梁想到这里又朝外看了看,正看到他的部下抱着什么东西正在往外走。

他心神慌乱之间也没去多想,只觉得自己放任对方随意在自己的地盘进出,可难保不会让对方将主意打到他的头上来。

他既然已经决定了投降,就得在别人把刀子动到了他的脖子上之前做完这件事!

在这种心态的影响下,他甚至还没等到皇甫嵩和卢植返回此地的第三天,就趁着夜色打开了曲周城的城门,跑到了汉军的阵营外头,而后被在外巡营的张飞给逮了个正着。

要不是张梁在曲周城头频频出现,张飞也不是个脸盲,只怕他当即就要当张梁是个摸黑前来营寨探查的探子,一长矛捅个对穿了。

在将张梁捆缚到卢植和皇甫嵩面前的时候,张飞还是有种以为自己在做梦的不真实感,“这人怎么就自己来投了呢?”

刘备只能给他解释道:“因为黄巾此时已经到了绝路上,而射入城中的箭成了引发山崩的最后一道推力。”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由下意识地朝着乔琰看了一眼。

如果说此前她对张梁做出的误导,还让人觉得有些偶然性的话,在这飞矢传信的主意提出来后刘备便可以确认了,这好像正是乔琰最拿手的算计人心的手段。

通常来说,会玩这种心理战的必然是已有一定人生阅历的长者,可很奇怪的是,被乔琰用出来的时候,

刘备却没觉得这是什么说不通的事情。

这世上各种类型的天才里多出一种此等做派的,总比多出一个什么类型的谋划都玩得转的,让人觉得更能接受吧。

他刚想到这里就发觉乔琰似乎留意到了他的目光也看了回来,但在对方的目光里,并未看出有被他如此打量引发不快的样子,反而朝着他笑了笑。

不过还没等他深究这个表情,张梁干脆利落地投降连带着求得保住性命的陈词,已经又把他的注意力拖拽了过去。

张梁和张角可着实不太像。

从广宗城中被捕后就一直被关押在囚车之中的张角,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一种殉道者的气质。

但张梁的话,大约只能说——

他是一个平凡且想活命的人。

“虽然经历过黄巾渠帅的裹挟流民之举,但真到了广宗曲阳之战平定,我又觉得心情有些微妙了。”

在汉军顺着被张梁开启的城门堂而皇之地进驻曲周城的时候,乔琰和系统说道。

【大概是人之常情?我不懂这个。】最近勤勤恳恳当电子闹钟的系统,对这种回答也很坦率。

“我在想,你说这天下第一的谋士辅佐的主公若是能让这些从贼的难民吃饱饭,是不是便不会有这样难辨黑白的事情了?”

【这是自然。】

系统总觉得乔琰其实还有话想说,但她最后也没继续说下去。

她已经策马而行进了曲周城。

对城中的黄巾士卒来说,大半夜的,自家的主帅居然选择打开城门放敌人进城,简直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这甚至要比张角被汉军擒获还是对士气的打击。

要不是他们眼看着张梁居然就跟着在汉军的队伍之中,他们几乎要怀疑这种投敌只是被汉军胡扯出来的。

这些及时反应到动静不对,起身迎敌的黄巾士卒一时之间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应该直接跟着主帅一道倒戈了算了,还是继续为了他们那扶持黄天上位的愿景。

但在人数更占优势的汉军面前,他们其实也没有这个选择的余地。

好在曲周城中像是广宗城里那样的狂热信徒并没有那么多,在这冀州大地上又一次迎来白昼的时候,城里就已经不再有刀兵相交之声了。

只不过随即而来的就是个格外严肃的问题。

黄巾俘虏的数量已经多到了一定的程度。

一方面来说,黄巾可平是一件好事,可另一方面来说……

“若是这些人再度扶持另外一个首领,在我等回朝之后再次掀起反叛该当如何?”卢植问道。

朱儁提出的那个“有利为贼,无利乞降,国法安在”,要将黄巾贼寇尽数诛杀的想法,在卢植看来还是稍显残忍了一些,但若是不杀,又实在容易引发隐患。

如今的大汉王朝在连年的天灾面前已经处在风雨飘摇的状态,偏偏无论是天子、百官、世家、阉宦、外戚都还在着眼于权力争夺。

卢植看在眼里,心中凄然,也知道在眼下的局面中,倘若只发作过这么一次,局势还有挽回的余地,但若是一次又一次地复发,只怕会将大汉直接推入四分五裂的深渊。

“所以要先让太平道这东西彻底走下神坛,不能作为一种被人高高捧起的东西。”

卢植循声回望,就看到乔琰和皇甫嵩一道朝着他走来,开口之人正是乔琰。

见卢植对她这话露出了颇感兴趣的意思,乔琰继续说道:“我此前和皇甫将军说过一句话,我说一个死了的张角必然作为精神标杆,活在其余侥幸存活的黄巾心中,活着的张角还有些从中操作的余地,让他那仙人形象破灭,好在皇甫将军并未觉得我此话幼稚,也成功与卢公一道捉住了活着的张角。”

“谁若真将你当做幼稚孩童,那才当真是个不知事的。”卢植摇头感慨道,“你且说说吧,有什么想法。”

乔琰拱手,“我想请卢公与我一道去见一见张角,也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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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赌约。”——

卢植并没有对乔琰的这个建议提出异议。

反正如今冀州的战况要上表天子,混乱的局面要彻底平定下来还需要从朝中派出对应的官员,这些都还需要些时间。

而黄巾俘虏暂时靠着冀州的存粮也还养得起,那么也不妨死马当活马医,看看乔琰到底有什么办法。

这个被他和皇甫嵩都寄予厚望的孩子,尤其让他觉得未来必定不可限量的,是她在接连取得了这些胜果之后,也丝毫没有在言行之间表现出骄傲自负的情绪。

他只看到这孩子跟程立一道,时不时便跑去找张梁和曲周城中的黄巾聊天,像是想要通过了解对方而获得处理黄巾的法子。

三人一道进了曲周城中的地牢之内。

为防军营的防御还不够完善,在占据了曲周城后,除了城外的军营依然留了一半人手后,其余人都驻扎在曲周城中,张角也被从囚车挪移到了这里。

这位大贤良师在囚车中不改清傲之态,在地牢中也同样有种,或许也可以称之为名士风骨的东西。

乔琰抬手示意卢植和皇甫嵩切勿靠近,而是自己朝着张角走了过去。

她并未掩饰自己的脚步声,也就自然让张角清楚地听到了她的靠近。

在抬起头来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张角眼中并未露出意外之色。

他那弟弟张梁虽然是个投降之将,也有贡献出曲周,让黄巾上层正式土崩瓦解的贡献,但他的身份决定了他暂时不可能拥有自由行动的权利,所以也被关在地牢之中,也便正在张角的隔壁。

前几日乔琰找上张梁聊天的时候,张角闭目养神之中也稍有所听闻。

这是个在他看来有些奇怪的孩子。

只是这一次她并不是来找张梁的,而是来找他的。

因为她在掠过了张梁的囚牢后继续往前,直到停在了他的面前。

张角没有问询对方为何要来此的意思,乔琰也没有当即开口,以至于这囚牢之中一时之间陷入了好一阵的沉寂。

张梁在另一头都想问现在这算是个什么情况的时候,才听到乔琰对着他大哥说道:“我父亡于波才之手,我母受卜己驱兵所害,而我险死还生,立誓必除黄巾二贼。今日所见,却不算夙愿达成。”

张角没有什么表示,张梁却不由哆嗦了一下。

这孩子将父母之死以及自己的行动用这样平静的语调说出来,还是在这样阴森的地牢环境之中,很难不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而她话中所言,以张梁去理解背后的深层含义,更觉得不寒而栗。

杀两个渠帅不够解恨,莫不是要将他们两兄弟也给杀了,用来祭奠她的父母不成?

在前两日得知正是乔琰的布局,才让他误以为有宦官前来此方营地,还有什么三方乱斗的时候,张梁就已经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要重塑一下了,更何况是这个早慧的孩子说出这话的当口。

他紧跟着便听到他的兄长问道:“何意?”

乔琰回道:“我以为黄巾所行太平道有误,不击破其中弊病缺漏之处,难解我心头之恨。”

张角几乎要以为自己出现了什么幻听。

但在他朝着监牢之外的乔琰看去的时候,正见壁上的烛灯将她脸上极其认真的神色映照了个分明。

这好像不仅不是他产生了幻听,对方在说这话的时候也诚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结果。

而他随即就听到乔琰说道:“我要与你辩法三

场,以求一个结果。”

“……”如果说上一句已经够让张角觉得不真实了,那么这一句也就更加让他觉得离奇了。

这是他自从以医治疾病为由开始传播太平道到如今的这么多年里,遇到的最古怪的一场挑战!

但一想到正是这小童的助力,让他的毕生心血毁于一旦,甚至在质疑他的道统成果,他原本已对成败近乎漠然的情绪又忽然被牵动了起来。

张角可以死,黄巾起义也可以失败,但他绝不能容忍太平道要义被一十岁孩童给驳斥!

他原本让人觉得虚渺的目光也在一瞬间凝定了起来,专注在了乔琰的脸上,“何时来比?”

乔琰盘算了一番时间后回道:“半月之后。”

张角又看了她一眼,这才收回了目光,恢复到了那副仙风道骨闭目养神的样子,“可。”

半月之后,三场辩法之斗!

张梁耳闻这定下的是赌约,而不是让他人头落地的催命符,不由松了一口气,只是他怎么想都觉得,就凭这孩童的本事,怎么也不可能在这种教派学说上超过他的大哥。

要知道张角若非在此道上经营多年,也难有这样的成果,更不可能有这样卓著的号召力。

也不晓得这孩子是怎么想的。

当然何止是他这样想,就连卢植——他先前已听乔琰说起这破局的关键在打破张角神化外壳,多少有了些心理准备——现在也觉得,要纯靠辩才将张角击败,只怕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

“若是让他借机宣扬太平道,反而容易引起更大的问题。”

卢植的未尽之言在他含着担忧的目光中表现的很明白。

倘若乔琰不能做到这件事,或许并不只是达不成目标而已,更可能会让她先前达成的战果和功绩也随之烟消云散。

卢植深知像是乔琰这样有本事的年轻人大多有主见,只是他并不希望这种主见会让她尝到苦果。

这于一位天才的成长没有任何的好处。

乔琰将他的隐忧看在眼里,回道:“卢公不必如此担心,我虽说的是要与他辩法三场,却也知道何为术业有专攻,我此番请了三个人来,正用来助此举顺利,此事皇甫将军也知道。”

卢植朝着皇甫嵩看去,见他脸上似乎多了几分轻松之色,也暂时先搁置下了这个担心。

当然担心还是得稍微担心一下的,比如说担心邀请的几人能否应邀,又能否在这黄巾之乱并未全然平定的环境下如约赶来。

兖州一路。

青州一路。

冀州一路。

这便是乔琰所倚仗的助力。

只不过让三人都没想到的是,先行抵达曲周城的,不是此前就被乔琰派出去的任何一方人,而是带着刘宏的封赏旨意而来的张让等人。

为免于自己再一次被跟黄巾之乱的祸根联系在一起,张让和左丰得到了刘宏的任命之后便即刻朝着冀州而来。

但一出了虎牢关,张让便不免有点后悔了。

他只是个宫中的宦官而已,又不是什么力能扛鼎的壮士!

此前身处于洛阳八关的庇护之中,处在皇宫内院这等天下一等一安全的地方,就算八关之外黄巾再如何肆虐,也绝不可能让他出事,偏偏他现在出来了……

纵然刘宏让他带着的只是封赏的诏书,而没有将什么酬军的物资也带上,可他们这一行车架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简单的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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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番随行的校尉淳于琼,虽然说还是个京城中排的上号的武将,但此人到底有多少水平,以张让的眼力可不会看不出来。

这就让他能否担得起护卫职责这件事被打上了一个问号。

何况张让也不是不知道一些潜规则

,与其说这淳于琼是来当个护卫圣旨之人的,倒不如说,他是作为汝南袁氏门生的代表来的。

天子有意对此番平贼之人重赏的消息,不知道是如何传到袁氏的耳中的,更不知道豫州到底给袁氏传递了一个什么消息,才让他们不惜调配淳于琼过来。

好在,在行到兖州地界的时候,都不曾出现过什么乱子,而抵达兖州后,经过这一片逐渐被皇甫嵩留在后头的队伍推进收拢的地盘,更是让张让感觉到了十足的安全感。

“皇甫将军不愧是国之栋梁。”张让出声感慨道。

虽然皇甫嵩跟宦官集团关系不好,但倘若不是皇甫嵩,谁知道刘宏会不会在先前还答应得好好的情况下,又将他推出来当做个挡箭牌。

现在眼见兖州的确如皇甫嵩送往京中的密报所说的那样,已经是一片平定的状态,张让也不觉心中一松。

更让他觉得庆幸的是,他日夜忧思,总算还是成功地抵达了皇甫嵩和卢植的营地。

只是刚入营他便发出了一声讶然的询问:“为何这营中竟有三支旗幡?”

皇甫、卢、乔,这便是那三支帅旗上的字样。

当然乔琰也没忘记让典韦去寻一根细一些的旗杆,免得看起来她那一支反而在规模上压过了卢公。

先前是为了骗一骗张梁才弄出了这样的情况,可若是在如今曲周已下的情况下还做出这等举动,那就委实是有点不知好歹了。

但就算旗杆再细,这也总归是营中的一样标志物,由不得张让不为之惊诧。

那被刘宏称为乔氏麒麟儿的乔玄之孙,可并无官职在身,若是在此地树起了一面帅旗,其实是个僭越之举。

但显然无论是卢植还是皇甫嵩都没有对她的行为做出任何的限制或者谴责。

张让甚至听到了那将他领入军营的士卒颇带敬仰之意地说道:“小将军此前暂代卢将军职务,与我等将张梁骗在了此地,卢将军带大半兵马出营与皇甫将军拿下广宗,而后折返回来一道取了曲周。有如此本事之人,便是立个帅旗又有何妨?”

“再说小将军于下曲阳、广宗、曲周三处战线皆有功绩,纵不是出自兖州乔氏,论功行赏也必在首列。”

像是意识到自己对着京城中的使者这样说话不妥,他又连忙告罪说道:“当然这些不是我们能置喙的东西,只是小将军的确本事过人,我等皆对其敬佩有加罢了。”

张让脸上的惊诧之意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皇甫将军与卢将军如此神速,竟已取下了广宗,那张角此贼……”

“自然是已经拿下了。”那士卒回道。

“好……好啊!皇甫将军真大汉天赐之将!”张让喜色难掩。

张角都被拿下了,黄巾之乱自然也算不上麻烦,各地的乱军一平,又哪里还有人会再次上奏表,说什么天下大乱都是因他们而起的。

那兵卒话中的意思也让张让不由再度提高了几分对乔琰的评价。

陛下本就属意于乔琰这支潜力股,若非如此,也不会给出乐平乡侯这样一个随时可以升迁的位置。

现在这孩子诚然没有辜负陛下的期待,在冀州之战中也拿出了足够亮眼的表现,岂不正是可以顺着那乐平之名往下继续封赏?

乔琰此子长于兖州,与京中世家势力素无往来,淳于琼这等莽夫就算带着袁氏的消息,只怕也不能对对方这里博取到多少好感。

这……这正给了他张让这个提前与之打好关系的机会!

张让心中怀揣着这份心思踏入了此方营地的主帐之中。

他目光下意识地朝着帐中诸人扫去。

想来除却皇甫嵩和卢植这两个熟面孔之外,唯独剩下的那个便应当是那位乔氏麒麟……儿?

在看清乔琰模样的一瞬间,张让的表情凝滞在了当场。

他但凡不是个瞎子的话就不会看不出,此刻这坐于卢植之下的正是乔琰。

可她……她不是个男儿啊!

张让忽然觉得,他手中的封侯诏书变得烫手了起来。

第28章028(二更)

当今天子下达册封诏书的时候,绝没有想过,在皇甫嵩的军情急报里,俨然为大汉未来栋梁,可承继乔公祖之位的乔琰,居然是个女子。

大汉可曾有过女子为列侯?

有。

西汉开国功臣,十八侯之一的鲁侯奚涓死于战事,汉高祖六年,因奚涓无子,册封其母底氏为鲁侯,正为彰显大汉孝道。

萧何死后四年,其子萧禄身故,此时已处吕后执政之时,为显母承子业的合法性,封萧何的夫人为酂侯;而后又封其妹吕媭为临光侯。

此外,还有大相士许负因断言汉高祖有位极人臣之相,于高祖继位后被册封为鸣雌亭侯,高祖兄长之妻为阴安侯。

可平定诸吕之乱中,临光侯被杖杀,又有孝文皇帝继位,褫夺萧何夫人侯位,改立萧何幼子萧延为酂侯(),这两汉多少代帝王更迭,都再未出现过有女子被封侯的情况。

固然多因汉帝登基之时年幼,太后临朝称制,但以东汉情况为例——

和熹皇后邓绥病逝后,邓氏当即遭到全族清算,迎立当今天子继位的那位窦太后更多有逾越之举,软禁宫中直到去世。

显然并不因太后位高,且有迎天子之权柄,便能证明大汉能出第六位女侯。

所以张让在看到乔琰的第一眼便知道,他手中的这封诏书绝不能宣读出去!

再如何以天子已经下诏为由,可以说宣读诏书也不过是个顺水推舟之事而已,也不能做这件事!

倘若刘宏得知乔琰的性别之后想法大改,他张让就成了个罪人!

他本就在这阵子如履薄冰揣度圣心,哪里能担负起这样的责任。

在这一番思绪百转之间,他看向皇甫嵩的眼神就不免多了几分幽怨。

来此地的一路上,甚至在进军营得知此地得胜的时候,张让还觉得,皇甫嵩果然是大汉之福音,更是他的救星,但现在他就剩下了一个想法——

皇甫嵩你害人不浅!

他张让此刻藏匿圣旨也是罪,宣读圣旨也是罪,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可皇甫嵩呢?

就算兖州不算他的战功,连破二州黄巾的功勋总是没跑的,刘宏根本不可能治他的罪,何况算起来他也不过是按照寻常的表示,在写到乔公祖之孙的时候并未多提及一句乔琰的性别而已。

张让自觉自己在对刘宏心态的把握上很有几分心得体会,他心中转圜便知,皇甫嵩这位功高之将在此时做出的疏漏,反而给了刘宏日后清算的机会,也更让刘宏不会对他此举有何不满。

帝王怎么会对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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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把柄的将军不满?

他高兴还来不及。

“张常侍远道而来,可是途中颠簸身体不适?”卢植出声一问,当即让张让从沉思之中抽回神思。

他陡然意识到自己自进入这营帐后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反常了些。

尤其是后来极力压制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有特殊情况。

为防被人架上火堆行事,张让连忙摆出了一个笑脸,权当没有封侯旨意这回事。

“路上流寇见王师之旗自行退避,并未遇上麻烦,料来还是二位将军之功,让怎敢身体不适。”

张让心中有事,便不免收敛起了几分在洛阳的颐指气使,让他身后跟着的小黄门左丰都觉得有点意外。

但此时这几位说话的时候显然也没有他插话的份。

他也顶多在心里嘀咕两句,若是他处在张让的这个位置上,必定要让这几位将军出点攻城得手的好处才好,总归这年头的朝野官员都不敢太得罪他们这些天子近侍。

枕头风可怕,在天子衣食起居之事说得上话的人也同样可怕。

偏偏张让就是

被那出告发给吓破了胆子……

可他随即又听到张让说道:“此番陛下让我等前来犒军,也实不敢抱病在身。”

左丰不觉讶然。

犒军?不是宣旨?

他和淳于琼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异之色。

张让携封侯旨意而来,他们二人都是知晓的,在来此的路上更是没少听让公提及,此番只怕要有大收获。

淳于琼倒是隐约知道些旨意不太寻常的消息,在瞧见军帐之中还有个年少女童的时候,念及离开洛阳之前司徒()所说之话,大略在心中有了些猜测,不过是对张让选择连有圣旨的存在都不说,而颇觉诧异而已。

左丰却是在想——

让公的胃口也未免太大了!

近年来官员上任之前的交钱行为已经让左丰形成了一种定视。

他既不知道圣旨中还有对乔琰的册封,一路上听的又是张让对皇甫嵩战功的吹捧,又哪里会知道个中关窍。

他只以为张让竟打算找皇甫嵩要够了好处再将圣旨拿出来!

算起来这好像还真有些可行性,也的确要比上来便颐指气使更不容易留下话柄。

想到这里左丰看向张让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敬佩。

这一行三人各怀心思,卢植却没想这么多,他狐疑问道:“陛下令你前来犒军,竟什么都没带?”

“……”张让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他本想说的是督巡军情,却在眼见这两位中郎将的平叛黄巾进度太过惊人后,下意识不敢以自己为督,出口的话就成了犒军。

但也正如卢植所说,倘是犒军,岂能什么都不带?

这也未免太滑稽了。

但他这人素以阿谀善言闻名,此刻被人捉住了语病也并未在脸上露出任何端倪,只说道:“陛下想来也没料到两位击破张角如此之快,大抵是念及我等少有正面对敌的机会,若是送来的犒赏为黄巾所夺,反于士气不利。”

张让又朝着两人躬身作礼道:“让来此替陛下传递一句话,二位将军平定黄巾之功,必有封侯之赏,请务必将黄巾贼寇一扫而空,切莫留下后患,让陛下失望。”

皇甫嵩向来对宦官没什么好态度,这会儿张让纵然举止谦恭,也没让他拿出多少好脸色来。

倒是卢植出来打了个圆场,“特使远道而来多有辛劳,不如先行下去休息。清剿黄巾之事我正在与义真商议,自不会有疏漏之处。”

“如此最好。”张让见自己糊弄了过去,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他却并没有发觉,乔琰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这位从洛阳来的使者,在将他的前后情绪变化收入眼底后,垂眸间露出了几分沉思。

在回到自己的营帐后她与系统说道:“他没有将话说完。”

“我虽不知道皇甫将军的军报中写了什么东西,但以桓灵二帝在位期间的封赏情况,对有功之将绝不可能只是让三人来表达口头嘉奖而已。”

【你是说他还藏匿了什么?可是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系统问道。

皇甫嵩这种雷厉风行的性格,总不能是有人还想敲竹杠敲到他的头上去。

“我不知道,但是我有种奇怪的直觉,如果我不尽快弄清楚的话,可能会有遗憾的。”乔琰回道。

【可是,你跟皇甫嵩和卢植搭话,还可以依靠着平黄巾之功,加上他们都跟乔玄有些交情,要如何从张让这里打听消息呢?】

“谁跟你说我要从张让这里下手了?”乔琰心中一番盘算后有了主意,“张让既然话中未尽全意,我再如何旁敲侧击也不可能问出结果的,倒是那位护送之人,说不定还能套出点话来。”

【你是说……淳于琼?】

乔琰笃定回道:“不错,正是淳于琼!也正好在此地,有个最合适的能向他打听消息的人。”

刘备在被乔琰找上的时候着实有点意外。

在听她说屏退左右,有事相商的时候更是如此。

他今日刚领了部曲,自曲周往北清剿黄巾余党,至入夜才回,本是该当归营休息才是。

但一想到乔琰此前的行事大多稳妥,即便是在暂时接替卢植职务的时候也没做出什么贪功冒进之举,稳守大营直到两位将军攻取广宗而回,刘备怎么想都觉得,乔琰不至于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

他还是决定听听乔琰想说什么。

“不知女公子有何事嘱托?”让关羽张飞把守住门口的时候,刘备问道。

“部曲督可曾留意过此番天子使者之中的那左丰?”

听乔琰提到这个人名,刘备也不由愣了一愣。

他还真没留意到左丰这个人。

谁让张让三人不仅没带旨意也没带犒军之物,因广宗曲周已下,又没有了督军的必要,简直像是三个吉祥物,他诚然没这个注意这三人的必要。

可看着乔琰的脸色颇有些严肃,又仿佛此人关系重大。

“备还当真未留意过此人,不知女公子为何提他?”

“今日我请仲德先生往卢公处归还棋盘的时候,听到了个消息。”乔琰都不得不说实在是瞌睡了有人送上枕头来,“他竟跑去寻卢公要些贿赂,被骂了出来。”

“……他竟有此等胆量?”刘备惊怒不定。

左丰还真的敢。

在原本的历史上,来此地的并不是张让,而是这小黄门左丰。

他一到卢植军中便公然向卢植索要贿赂,被卢植痛骂拒绝,回去之后便同刘宏说,广宗其实好打得很,但是卢植他固守营盘不出,就等着老天来诛灭黄巾。

这话一说,刘宏当即震怒,让人把卢植关押,以囚车送入京城,因众人求情才在死罪的基础上减免了一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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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派也不难看出左丰此人的胆子确实不是一般的大。

而在此时,在他误以为张让竟然打算先昧下圣旨,等到皇甫嵩给出足够的好处之后再拿出来的时候,他的心思也不由活络了起来。

皇甫嵩这边的油水,大概率是被张让画了个地盘给圈起来了,那么卢植这边,就大概是可以让他动手的了。

奈何卢植在先前的对话中给张让留了些面子,却着实不打算给上门敲诈之人留什么面子,直接将他给架了出来。

左丰到底如何在心中记恨卢植姑且不提,乔琰此刻就是将此事当了个说话的由头。

她又继续说道,“对峙曲周守备之事,多蒙卢公看重我方才能有这个担负重责的机会,说卢公是于我有提携之恩也不为过,阉竖勒索不成,必对卢公心生报复,此事可大可小,但在平黄巾战功将有嘉奖的当口,只怕还是要将其往坏处去想。”

“不错,女公子所言甚是。”刘备回道。

乔琰只是在说卢植吗?不完全是。

她这话还在说他。

卢植于她有提携之恩,刘备跟她也算是有共同御敌的交情。

倘若左丰在这个定战功的当口说了什么与卢植有关的坏话,让卢植唾手可得的战功一朝尽丧,那么刘备身为卢植的部下、也是卢植的弟子,也绝不可能在其中不受到任何一点影响。

他早年丧父,曾有织席贩履为生的过往,自拜师卢植之后方有社交阶层的改变,他自认自己既为汉室宗亲,又颇有本事,是很需要战功正常结算奖赏后给出的擢升,来作为进一步发展的阶梯的。

但现在多了个未知因素,此时尚且年轻,还不足够沉稳的刘备也不由有些失态。

又听乔琰说道:“我不愿见卢公为小人所害,想请部曲督做一件事。”

见刘备神情有异,乔琰连忙补充道:“不过请放心,我没有要让你杀左丰以除后患的意思,只是想请部曲督找那淳于琼搭上几句话,看看能否问出些左丰和张让两人的把柄来,以寻一个反制的机会。”

刘备思虑了一番后同意了下来。

此事或许和这位少年神童的利益相关,但确实也干系到卢植和他刘备的发展。

她话中未曾挑明,给彼此的言行里还保留了一点余地,可以说是恰到好处。

刘备没有将其挑明的必要,谁让他也正需要保障自己的利益。

就算是要报国救难,也得有对应的权柄才好。

何况乔琰提出的第一步解决措施,也不是他办不到的事情。

跟淳于琼唠嗑打听消息?这他很熟啊。

刘备在求学之处,乡党之间,军营之地都很吃得开,算起来淳于琼虽是汝南袁氏的门徒,却也正在他的常规交友范畴之内。

至于话题要怎么开?就说他对京中长官多有景仰,想了解些洛阳戍务的风土人情好了。

事实证明,乔琰选择让刘备去套话这个选择也着实没有出错。

大约是汉室血统之中的外交本事在刘备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传承,那淳于琼也没料到刘备是来探消息的,只觉得刘备这人说话又好听,长相又有些异于常人,加上是卢植弟子,算起来也跟司徒算起来在同个阵营,的确是个可以相交之人。

他原本还觉得他将张让、左丰二人护送前来此地,倘若冀州前线还在与黄巾交战,难保就要让他也上个战场,是有那么点心慌的。

谁让他对自己还有几斤几两还是有数的,想想都觉得前景堪忧。

现在好了,不止仗不用打,还有个把他说晕了头的刘备。

淳于琼毫无戒备地便从洛阳中的各营谈到了对那两个宦官的不满。

而刘备不知道从何处弄来了一小壶酒,他自己是没喝,全进了淳于琼的肚子,以至于淳于琼越说到后头也就越少了警惕:“玄德兄弟,我与你说一件事你可千万别告知旁人知道。”

刘备连忙点头称是。

淳于琼道:“司徒言及,陛下半月前莅临乔公府邸,似有册封乔公祖之孙为侯的意思,张让手握圣旨却谎称并无,只怕正跟此事相关。”

他拍了拍刘备的肩膀,“不过此事跟我等也没甚关系,你听听也就算了。”

封侯?

刘备心头一惊。

他一番权衡后,还是将淳于琼无意间透露出的消息尽数转达给了乔琰。

乔琰也没想到,居然会是个这样的消息。

“封侯……”她念着这二字,心中一片翻腾。

这还真是个倘若她不能及时得知,可能会因为应变不及时而后悔的消息!

此前她所要的不过是以孝义之名,将自己放在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上,纵然天下有变,她也有背景可用。

但若是她能有这个凭借黄巾之乱中战功直接跻身列侯的机会,却的确要比只有个“乔琰十岁入敌营为父报仇”的虚名好上太多。

不管到底是因为皇甫嵩的疏漏还是有意为之,才造成了汉帝刘宏下达的旨意中出现了这样一个情况,现在又因为性别的缘故而被暂时扣押了下来,这起码已经给出了一种可能性。

一种或许可以兑现的可能性。

就像皇甫嵩、朱儁和卢植这三位主将都不会想到,黄巾之乱的平定中会出现她这样一个变数,也会在战局中挖掘出此等突破口——

那么册封列侯之事,谁又说不能变成事实呢!

系统眼见乔琰在送走了前来报信的刘备后,

坐在桌案前沉吟良久,不由问道:【封侯很要紧吗?反正再过数年就是董卓之乱,这个列侯也算不上有大用才对吧?】

乔琰在心中笑了句这萌新系统的单纯。

列侯与白身可完全是天差地别的两个身份。

不过她不能将自己所思所想尽数告知对方,只是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说过,这天下第一的谋士,若是能协助主公让这些从贼的难民吃饱饭,是不是便不会有这样难辨黑白的事情。”

【自然记得。】

“倘若有列侯之位,便能得一封地,享受此地的税赋和食邑农户的支配权,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从中平元年到董卓之乱的中平六年,其中的五年时间,足以让我做出许多尝试,试验出乱世之中的可行之法。”

系统还来不及发表自己的意见,便已看到它的宿主拍案而起,虽因到底还是个孩子少了几分气场,却不减眼眸中被营中烛火映照出的一片灼灼。

“所以这个位置,我必须一争!”

第29章029

此为必争之名!

在乔琰原本的计划中,她既已有平兖豫二州黄巾的功勋,那么再稍让出些冀州之战的战功博取到皇甫嵩和卢植的交情也无妨。

战事平定,她即刻奔赴洛阳见乔玄最后一面,而后折返回兖州守孝养名。

兖州因她迅速驱虎吞狼,令黄巾三方合并于一方,而得以令战况不至扩大,多少还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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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一部分人得以保全的施恩,这便是她在兖州的基本盘。

东汉末年的豪强坞堡收纳门客之举,她纵然不能在明面上这样做,却也不妨交托给已有过联盟关系的薛氏和田氏去做。

一旦到了光和七年,董卓乱起之时,她那位彼时担任东郡太守的族叔矫诏发起各镇诸侯讨董之时,她便趁机随军再谋取一波声望。

而后,退守东郡坐观乔瑁与刘岱之争从中牟利也好,放弃兖州这个四战之地另寻他处落脚也罢,总归是还需再有时机推一把的。

即便谋划失败,她也能真如谋士系统的任务主线一样,成为一方诸侯的谋士。

有此前刷出的名声基本盘,等闲情况无人敢冒擅杀名士的后果动她。

但现在出现了一个意外。

在汉帝交托给张让的诏书中,他竟有给她以军功封侯之意。

这完全可以让她的计划更加主动,也可以不必拘泥于兖州这块地盘。

事实上这里也绝不是最优解!

从汉帝的这条册封诏令中不难看出一点,在此时,年龄已经不是她封侯的限制了——

就算皇甫嵩在军报中模糊了性别,以他写给卢植的书信推断,他其实是倾向于展现“年少但才高”这个特质的。

那么写给刘宏的信中也应当如此。

这样看来,她唯独要考虑的就是性别问题。

但这可不是简单的男女二字。

乔琰既对历史熟知,便在得知张让将封侯旨意扣押之时猜到了他心中的顾虑。

固然有西汉初年曾有女侯这样的先例来证明可以破格,她要想成功拿到这个列侯之位,也必须打破一层层桎梏和偏狭之见。

那么她就得给自己加码,或者说,她要先给自己寻找一个参考的标杆。

系统眼看着她在重新坐回到了桌前后,在目光放空的思考中,手指一直在桌上无意识地比划,它尝试着辨认了一番,发觉她在写的乃是“许负”二字。

不错,乔琰能参考的情况只有许负而已。

西汉初年的另外四位女侯不是因为丈夫的功劳就是因为掌权者的优待,显然不符合乔琰的情况。

何况在有“有功安人曰熹”这样谥号的邓太后掌权期间,都没敢效仿吕后册封姐妹为侯,可见汉朝对吕后之名深为惧憎,生怕出现任何一点征兆表明有人在沿袭她的旧例。

大汉的统治者等闲不封女侯大约也正是出于这考虑。

只有许负的情况特殊一些,她是因为相面之术才得到敕封的。

这个加封和刘邦的统治正统性联系在一起,变成了一种必然性。

乔琰能学这个理由吗?或许还真的可以。

值此黄巾之乱初初平定之时,她倘若能给自己加码证明,她的存在能有让大汉国祚延续的可能性,像是一种谶纬之兆,那么这个侯位也未必不能落成。

刘宏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帝王,这种有意思表现在乔琰一番思量之下觉得,或许也只有在对方在位的时候,她才能有这个机会封侯。

对方的治国手段多有不妥之处,唯独在平衡外戚、宦官和世家的手腕上绝对合乎一个帝王应有的水准。

乔琰原本应当属于世家阵营,但乔羽夫妇命丧黄巾之乱,乔玄又寿数不久,这就让她

有了成为独立于外的第四方的可能性。

但是这个加码需要掌握一定的分寸。

倘若太重,让在位的皇帝对她心生忌惮之意,反而不妥,极有可能干脆以性别为由撤回这个封侯敕令。

倘若太轻,又容易让人生出一点别的想法,也是乔琰绝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既有孝悌之名,又无强盛外戚,还有玲珑手段,岂不正是现年十一岁的刘辩最合适的皇子妃人选?

乔琰才不往这个坑里跳。

她的目标只有那个,虽然不知道是个什么侯,但只要是列侯便无妨的位置。

要处理这个加码轻重的问题,看来需要利用一下此行前来的三人,还有那场她本想从张角这里收割到声名的辩法之会了。

营帐内的灯烛迸溅出了一朵灯花,在她的眼角余光中闪烁了一刹,也让她将被“封侯”二字而引发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她心中稍有了些底,便也自不必因为这个消息而失眠。

且看明日吧。

她吹灭了灯烛,令这营帐中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系统原本还想问问她这到底是得出了个什么结果,但看到她露出了几分倦容和衣睡下的样子,又问不出口了。

以宿主的本事,它有什么好担心的,还不如担心担心没好好宣旨的张让,和现在就已经被她用来套话的淳于琼。

它最后只小声说了一句。【宿主晚安。】——

次日的曲周城下军营,乔琰依然是在系统闹钟的提醒下醒来。

而淳于琼则是从酒醉之中醒来。

在他醒来的时候,还觉有几分意识不清醒。

他隐约觉得自己昨日好像说出的话有点多,只不知道他说出的话里到底没有什么不该说的。

但他想了想也没觉得自己知道什么特别的秘辛之事,想来就算是酒后开口有些百无禁忌,大概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大概……吧?

想到这里他便在这军营中百无聊赖地走了起来,一边走一边努力回想着他到底在跟刘备的交谈中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东西。

只是酒精的麻痹最后也没让他成功想出其中的关键信息。

他随后又得知,刘备已经和昨日一样早早地便出营剿匪去了,他就是想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个答案,也显然是一件无法做到的事情。

淳于校尉决定不为难自己,想不起来的就直接当做没有。

将这件心事给“解决”了之后,他也有了继续欣赏大营的心情。

卢植将营中的一部分士卒,连带着皇甫嵩带来的一部分,都迁移进了那曲周城之中,此地的营盘内就稍比之前少了点人。

但以淳于琼看来,卢植此人到底无愧于天下名将之名。

这些士卒在赢得了这场对阵冀州黄巾的战事之后,还保持着足够的警惕之心,在巡营上绝无差错之处,比之洛阳的军营还要强上不少。

虽然人数有些缺漏,但此刻以运转中的填补来遮掩,根本看不出破绽所在。

不过他这人惯来如此,反正是不会为此觉得有什么需要觉得羞惭的,顶多就是觉得身处在这样的营地中更加安全了些。

只是在这秩序井然的军防之中,有两个人便显得有些醒目了。

淳于琼在其中一处的营帐边停下了脚步,借着此地军帐的遮掩朝着那边看去,竟看到了乔琰和张让站在一处。

按理来说,三公高官之孙、世家之女和宦官之间本应当算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但偏偏此时两人交谈甚欢的样子,让淳于琼完全看不出这两方的阵营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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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在。

他不由皱了皱眉头,暗恨自己没有生

出一对顺风耳,能隔着这个距离听到那两人的说法,倘若走得近了,又怕被乔琰和张让察觉。

他也只能看到,在这两人的交谈之间,乔琰不知道何故忽然神情有些怅然沮丧,甚至像是隐有垂泪之态。而那张让随即像是作出了出言安慰之举。

这两方交谈的话题虽不能算是个喜事,但这交谈气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约也可以叫做和乐融融。

淳于琼暗中警惕了起来。

他站队袁氏,自然就是跟宦官天然敌对的立场。

在来前,司徒袁隗叮嘱他,必然要小心留意张让和左丰的举动,若是他们对卢植和皇甫嵩做出了得罪的举动,正好也是他们这方人去拉拢那两位的机会。

至于那位新得了陛下青眼的乔氏子,也务必要处理好关系。

倘若让张让等人先与对方结交,还成功了的话,就得尽早报与洛阳城中知晓了。

淳于琼现在怎么看就怎么觉得,这好像真是个对方选择了十常侍为靠山的信号。

至于这到底是她自己的选择还是遭到了蒙蔽,其实并不那么重要,站队这种事情,怎么都是走错一步便不好再更改立场的。

当然淳于琼绝不会承认,他这会儿不全是心怀明珠蒙尘的遗憾,完全就是因为他自个儿还没封侯,那孩子却大有可能要得到高位,他有点心气不顺。

他眼看着过了有一阵子,张让方才跟乔琰分开作了两路走,乔琰也并未在张让离开后便露出什么翻脸无情之态,反而是朝着张让离去的方向看了一阵,直到对方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才收回目光,更觉得自己的判断并未出错。

等他从自己的脑补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觉何止是张让已经不见了踪影,就连乔琰也已经从他的视线之中消失了。

可他又哪里知道,乔琰还真算是有理由地找张让闲聊的。

张常侍再怎么一想到是因为乔琰的性别问题让他压下了那圣旨,感觉浑身不自在,在她问及洛阳京中乔玄的病情的时候,也只能好好回答这个问题。

谁让来此的人里也只有他跟着刘宏往乔玄的府邸走了一趟。

在听闻天子亲临,乔玄病笃,还说出了那句“请葬于边关,必以魂灵为大汉祈福”的时候,乔琰心中多有触动,更为这个于晚年丧子的老人而心生不忍。

只可惜乔玄这大汉忠良,遇上的却是这积重难返的东汉末年。

张让眼见乔琰整顿了心情后说道:“我尚有职责在此,即便是祖父知晓想来也不会怪责于我,祖父有身守边关之志,我又何尝没有报国之愿。多谢常侍告知祖父之言。”

张让松了一口气。

他昨日已经着人送出了一封信,连带着皇甫嵩和卢植在此地得胜的军报一道送了出去,想来抵达京师之后自然能有分晓。

现在只要他不被胁迫拿出那圣旨念出,自然万事皆好,也无怪从淳于琼的角度看来,乔琰和张让的交谈是这样一个氛围。

张让并不知道,乔琰是让人盯着淳于琼的营帐,卡在他出营的时候才找上的张让,他知道的只是——

如乔琰这样的人,就算因为大汉的限制或许当不成那个乐平乡侯,却也必然不会是个等闲之辈。

既然她并不像是皇甫嵩一样非要划出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或许打点好关系不算是个坏事。

他心中有了这样的盘算,也便不吝啬于在随后见到乔琰的时候,也与这位女公子打个招呼。

落在淳于琼的眼中便成了这两人已经在暗中达成了协议的样子。

这好像也不难说通。

张让在扣押圣旨后并未去刻意接触皇甫嵩,却接触了乔琰,难保不是提前与她提及汉帝有意授予她列侯之位的消息。

这阉

宦若是从中斡旋,将这女流之辈的侯位落成,岂不正是让乔琰亏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而届时要如何偿还,便完全是由张让来定的事情了。

淳于琼怎么想都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征兆。

不过张让可以送信回去,他也可以!

更别说他作为此番出行的护送之人,还带着不少兵卒在,就算是送信也跑得不慢。

淳于琼的文墨功夫不太好,但作为一个数得上名号的校尉,写个信总是无妨的。

最后这封送到袁隗手里的信上,便是格外言简意赅的几个字。

【见乔氏女乔琰与张让密议。】

他写的是个“客观事实”,要如何处理,到底是抢先于张让助力于爵位的落成,还是干脆出手打压,那是袁公需要决断的事情。

淳于琼送出了这封信,方才觉得自己的心情安定了不少。

此后再看到那两人相谈甚欢的时候,他也没了那种大觉不妙的心情。

党锢之祸解除,朝廷必然正是重新启用党人的时候。

司徒以汝南袁氏为后盾,话语权必然大有提升,要做出些事情岂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总归是不能让那阉党一方增添出什么助力来的。

但飞马送信再如何昼夜不息,要将消息从冀州送到洛阳总还是要点时间的,淳于琼还未等到京中消息的时候,便先看见这大军驻扎的营地之中来了个重量级的人物。

——一个他绝没想到会在此时出现在这里的人物。

高密郑玄。

党锢之祸波及郑玄十三年,令其困居于高密,不可离开寸步,这些年来一直居于洛阳的淳于琼自然无从得见这位高士。

但能在这样的阵仗下抵达,随行数车经文,更能得到卢植倒履相迎的,除了郑玄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而郑玄甫一抵达,他便见到乔琰迎了上去,口称“兖州乔琰与郑公告罪。”

这无疑是宣告了郑玄的身份。

郑玄也正是她此前与皇甫嵩商议后,着人去请来的。

不过他能亲自前来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料,因为在她写给郑玄的信中其实写的是——

如若郑公不能亲自前来,派出一得力弟子也可。

这也已经足够让她开展自己的行动了。

但郑玄亲自抵达冀州,却无疑是让她更有把握。

这峨冠博带的长者一听她这请罪之言,脸上并未露出任何不悦之色,“你在让人送来的信里,已将借我之名的来龙去脉都说得明白了,我又如何会在此事上怪责于你。”

见乔琰起身,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自言是他弟子的女童,观其神骨清秀,目光中正,也不由多了些欣赏之意,复又说道:

“为父母报仇,乃为子女者尽孝之当然,你行事又非将黄巾一并打作了逆党乱臣,而是在长社于两位将军手中保全愚民性命,如今为更多人之生死而书信求助,我纵已多年不在外走动,又如何能不亲来一趟。”

乔琰忙回了句“郑公高义。”却见这长者摆了摆手,“你先不必给我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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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帽,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若这回答不能令我满意,我就算人来了也未必会真如你所愿。”

他话是这样说,但就算是淳于琼这个最不理解乔琰为何会将郑玄请来的人,都不难听出在他的话中,比起威慑,显然还是闲谈的意思更重些,也明摆着在话语里有些对小辈的纵容。

“郑公但问无妨。”

郑玄一边朝着营寨中走去,一边问道:“你以何觉得,我有此本事能对张角的太平道学说造成毁伤?”

太平道专攻黄老之学,郑玄则在儒学深耕,算起来两方也全无交集,至多也不过是在谶纬之说上有些擦边而已。

这跟郑玄此前经历过的今文经学和古文经学的言辩并不太一样。

倘若乔琰说是因为他的名声而对他寄予希望,那么他当即转身就走,绝不停留。

但显然,乔琰对这个问题并非没有过考虑,她不疾不徐地回道:“在兖州我曾对太平清领书有些研究,不过希望在场诸位莫要因为我看了这而送我往牢狱一行。”

皇甫嵩当即就笑了出来,“这就得让子干好好约束他的部从了,事急从权总是没错的。”

乔琰对着卢植拱了拱手,继续解释道:“太平清领书与张角的太平经密不可分,其中多有假托星宿,伪借神灵之说。”

她说这话的时候坦荡得活像是她从未与梁仲宁说什么“氐、房诸星明亮,分野兖、豫之地”一般,瞧着郑玄的脸色中似乎对她的用意有了几分了解,这才又说了下去,

“所以我倒不是请郑公以经学来驳斥张角的,您长期行教化之事,自然知道于各州黔首来说,周礼也好,左传也罢,都不是他们能听得懂的东西,但有一个东西或许是可说得明白的。”

“我听闻您术算之才绝顶高明,早年间师从扶风大儒,曾与他一道推演浑天之学,马季长已然仙去,能以浑天星宿之说击破太平清领书之中虚言的,唯有郑公一人而已。”

郑玄一指卢植笑道:“卢子干与我乃是同门,何不寻他就行。”

乔琰毫不在意发挥一下自己的年龄优势,露出了个有些可爱的表情,“若论行军布阵,您不如卢公,若论周天经算,卢公不如您。既要破这世间难得厚重的盾壁,自然要有至为锐利之矛,您说是不是?”

这一比较两个人都不得罪,反正她还小,就算说得太直接也总不至于被怪罪。

卢植和郑玄两人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笑了出来。

这两人多年不见,此时名字从一小辈的口中被同时提及,也未尝没有忆古惜今之感。

“好啊,”郑玄显然对乔琰的这个回答颇为满意,又继续问道:“你说的这个理由诚然不错,但要知道太平道之根基正在治太平均,以太平为天道,言及小内之钱财,本非独以给一人,你又要如何去驳斥此事。”

乔琰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朝着郑玄问道:“在张角之前,钱财也非均输,但可曾有如他一般能一朝号令数州三十万人之人?”

郑玄道:“并无。”

“不患寡而患不均之说,固然早有所言,但纯然公平,反难免令惰怠之人从中牟利,琰倒是觉得此不是根本问题。”

见郑玄脸上露出了几分深思之色,乔琰稍停顿了片刻方才继续说道:“张角能让此等太平之说遍布四海,我仔细考究,发觉大抵不是因为公正财富田地,而是因为太平天道赋予了寿命。”

“建宁四年、熹平二年、光和二年、光和五年,四场大疫,给了张角此人施恩传道的机会。”

若非天时助长了,张角绝无可能将太平道发展到此等地步。

符水救治之说放在现代,大约就是平正温和的药物配合上了心理疗法,以宗教的方式表现出来,也成了张角拉拢起义众人最有利的手段。

在当时的疫症包含了霍乱、肺炎、出血热等传染病的情况下,救治者甚众这件事着实要打一个问号。

“但琰并非专精此道之人,也不能以我之所以为去认定事实如此,”乔琰说道,“所以我请来了另一个人,这便是我要同张角论的第二场道。”

“听你说来,此人乃是一位医者?”郑玄问道。

乔琰颔首回道:“不错,还是一位当世神医。不过我不是以请他来驳斥符水学说的理由请来的。”

她露出了有点窘迫的神情,“我听闻此人常年四方救人,若我只说请他来与张角

打个擂台,他只怕还觉得不如继续留在家乡研制新药,所以我与他说,冀州大战之后必生大疫,请先生怜惜民生,千万来此一趟。”

要不是从原本的乔琰记忆之中翻到了这位近来的行踪,乔琰也不会将主意打到他的头上。

好在在郑玄对乔琰的回答满意,决定留在此地助她一臂之力后,第二支前去寻人的队伍也带回来了个好消息。

他们将华佗给接来了此地。

华佗祖籍兖州沛国谯郡,算起来还跟曹操是同乡。曹操此前就猜乔琰往那里去显然不是去他家找人的,在被皇甫嵩从广宗调回后,正好见证了这个解释。

“原来你要寻的是元化先生。”曹操摸了摸他的胡须,“以他的医术去对张角的符水,倒是真有可行之处。”

此时还没有将华佗、董奉和张仲景三人并列为建安三神医的说法,但曹操既跟华佗是同乡,就不可能没有听过他的名号。

固然医为方技,在古时为贱业,但医术到了华佗这等水准的,不知有多少人要将性命寄托在他的身上,的确是要对其恭敬相迎的。

也幸好乔琰的运气不错,华佗这两年间并未外出,而是将前些年于扬州徐州等地游医的经验整理成册,现在听闻恐有大量病患,这才赶了过来。

更幸好华佗这人虽极其厌恶为人所役使,甚至在后来曹操征召他去医治头疼病的时候还敢拿乔,却总算还是很符合当时之人的心态的,在眼见此地还有郑玄在此之后,他的口气便变了。

在乔琰着人将曲周、广宗二城内贮存的符水送到华佗面前后,他更是一门心思地扑进了研究之中。

显然这位神医已经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暗示了他的选择。

乔琰大松了一口气。

“我在广宗处理黄巾俘虏的时候,听说你要与张角力辩三场,还真当你要与对方清淡阔论,担心得很。”

曹操留意到了乔琰的这个表情,不由笑道,“现在想来,你这人年纪虽小,却有雷霆之动,属实是个务实派的忠实拥趸者,哪里会真跟人就在台上你一句我一句的。”

“世叔就不要笑话我了。”乔琰拱手讨饶道:“说来说去还是琰年纪尚小,学识不精,只能以借力打力之法三面击破,可算是个剑走偏锋的捷径。”

“你这话就说错了,”曹操脸上认真之色不似作伪,“我倒是觉得你这不算剑走偏锋,而当真是可行之法。”

“而能有此等洞彻眼光,有此等寻人决断,尤其是请郑公前来还极要胆魄,若你这都是学艺不精的孩童之举,我曹孟德岂不是要羞惭到地里去了。”

曹操见自己这坦然之言有些将她吓到的意思,又换回了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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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带几分调侃的神情,“不过说来,我还好奇一件事。你这辩法三回,第三回去寻的人我是知晓的。可这又能如何对张角造成打击?”

在从下曲阳往广宗方向赶路的时候,曹操就已经问过,乔琰到底为何要让徐福去寻冀州境内的佛寺。

现在既然前两场都已经在“参赛人员”上有了定论,那么想来她也不需要在第三场上再做出什么隐瞒了才对。

“第三场可能要比前面两场更歪门邪道一点。”乔琰回道。

“……?”曹操不太理解她这话。

他随即就听到在乔琰的嘴里蹦出了个他还真不理解的词,“世叔可以将第三场理解成鉴抄吧,总之就是从道德层面上的打击。”

“此为何解?”

“张角的太平道体系是从佛宗那里借鉴过来的,有现成的宗教体系可用,自然要比他自己从头研究容易得多。可若是太平道认为己方学说浑然无缺,又为至高天道,那么为何要做出拾人牙慧之事?”

“所以我说,这是个歪门邪道。”乔琰对自己的做派很有

认知上的自知之明。

但浑天星象和术数演算是科学,大疫面前的医治手段是医学,在驳斥框架上搞点离谱手段,显然也没人会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再说了,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有些时候还是可以打打年龄牌的。

更何况要如何引出这三个辩论的议题,还得看她与张角如何正面对擂。

算起来,就算因为郑玄和华佗的陆续到来让她的压力减轻了不少,也难以避免这着实是一场硬战。

在她与张角约定的三辩之战时限到来之前,第三方助力也抵达了曲周。

徐福显然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将人带来了此地。

这少年抹了把头上还未彻底消下去的汗,平复了赶路后急促的呼吸,方才说道:“在下未曾辜负女公子的期望,将那佛寺中的主持给请来了。”

虽然乔琰说是说的什么直接将人捆来也无妨,大不了就是用些暴力执法的手段,但徐福的脑子又不差,他怎么想都觉得乔琰是要让其派上大用的。

若是此人因为被强制掳来而生出什么怨怼的情绪,在关键时刻对她做出了什么不利举动,岂不是要让她的计划功亏一篑?

所以原本应当第一个抵达的徐福却成了最后一个来的。

他窝在那佛寺里学了不少东西,依靠着优越的学习天赋将这佛寺里的一册经文尽数诵读理解了,更允诺要替这位禅师翻译两卷经文,方才将人请来了这里。

然而在将人带来后他又觉得自己这么一耽误时间,好像错过的东西有那么一点多……

比如说广宗和曲周之战已经彻底结束了,他原本还想着给乔琰牵马坠蹬,却连那帅旗刚立起来的时候都没见着。

再比如说他回来之后才跟乔琰说上了两句话,便看到她被郑玄给叫走了。听闻那位经学大师对女公子的计算能力颇有见猎心喜之意,现在直接抓了她当助手。

再再比如说——

典韦一把拍在了徐福的肩膀上,差点没将他给直接拍到地下去,这家伙却一点没有对自己力气的自知之明,说道:“得亏你还记得回来,你若是回来得再晚一点,那连建造这辩论高台的机会都没了。”

曲周之战,那张梁直接因为张角的被擒和一封其实也就他认得全字的信,直接开城迎敌了,导致原本还想要大展身手,靠着杀敌来博个军功的士卒都没了用武之地。

这些人干脆将力气给用在了建造高台之上。

至于为何不放在曲周城中,而在城外,自然是为了容纳下足够的观众。

在辩论这一日,广宗、曲周二城中深受张角太平道学说影响的黄巾士卒都被拉来了此处,而在外圈则是卢植与皇甫嵩的部下。

乔琰眼见这样的画面,不由在心中一叹。

这世上的仁慈都不是一句空口白牙的话,倘若她不能在今日将张角成功拉下神坛,她毫不怀疑皇甫嵩会立刻下令将这些俘虏诛杀以免后患。

整个冀州地界上的黄巾并不只是这两城之中的数量,但这些人也必然会在随后成为汉军刀下之魂。

这也是维护大汉统治的必然之举。

而此地或许取代这高台的便会是以黄巾头颅铸造的京观。

所以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她在今日晨起的时候还与系统说,这正是她要给自己封侯加上的一道筹码,可当真处在这高台之上,望进周遭冀州黔首的眼神之中的时候,她却一时之间也无法想起那个目标了。

也正是在此时,身上还带着镣铐的张角被带了上来。

乔琰和张角之间的辩论之约,是在皇甫嵩和卢植的亲眼见证之下订立的,也就自然不会在这半月间在伙食上对他有所亏待。

也或许是因

为对太平道学说的维护,张角心中也淤积着一口气,更让他看起来也只是比此前被捕之时稍显清瘦一些而已,在精神状态上还是颇佳的。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高台中间走来,走到了乔琰的面前。

他这多年间号为大贤良师的传道之举所赋予他的特质,在此时依然显得极其鲜明。

乔琰也听得到,在张角出现的时候,因其精神领袖的地位,固然后方站着的就是汉军,也并不影响在人群之中发出的拥趸高呼之声。

在这些人中甚至还有她刚来到此间便接触到的兖州黄巾渠帅梁仲宁,有开城投降却还是觉得他的兄长不会输的张梁。

但这些声音并没有让她的心神有任何的过分松懈或者紧张的情绪。

她只是目光凝定地看向了张角,开口说道:

“半月之期,劳驾久等。”

第30章030(辩论真的一章就写完了没有卡!)

这场注定特殊的辩论,在双方会面之时,实在很难不让人觉得两人着实差异悬殊。

一方年未及笄,甚至还只是个十岁的孩童,而另一方却已过知天命之年。

即便是早知道乔琰有备而来的几位,在看到此刻这样一出孩童与长者对峙场面的时候,也不由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但在听到乔琰站在张角的面前,面对的是建立起数十万人宗教组织的大贤良师,也照旧能以气定神闲的口吻说出“半月之期”久侯的时候,又各自松了一口气。

程立此前在长社城下就已经对乔琰有了个天生可为演说者的评价,在此时也不免又刷新了一次印象。

这或许已经不是一个演说者的程度了。

她镇定得太过,以至于更像是一个合格的政客、一个合格的领袖,而不只是一个演说者。

这样的特质出现在一个尚且年幼的女童身上,本是该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

但在黄巾之乱的大背景面前,因混乱的时局和旦夕危亡的困境,反而有了一种应运而生之感。

但即便是程立这样颇有远见眼光的人,只怕也不会想到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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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远的东西。

他只是觉得,乔琰既为兖州乡党,那么有此等本事对兖州来说就不算是个坏事。

现在要紧的还是眼前的这场辩论。

身在台上的张角朝着四周无数双看来的眼睛望去。

因其多年间的举止殊异,此时也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情,能看到的也不过是他于须臾之后将目光重新挪移到了乔琰的身上,说道:“不算久侯,我实在想听听,你要以何理由来说,我太平道实为谬误。”

张角仰仗此道发展出了如此多的信徒,又如何会愿意相信其中真有什么谬误。

若要论及太平道那提纲挈领之书,还要追寻到那本据传是由于吉撰写的太平青领书,也就是乔琰在跟郑玄的谈话中提到的那本。

太平经从太平青领书传承而来,虽多为修补整合而非独创,却也非一日之功可成。

张角对自己的心血和凭据都怀有十足的信心。

更何况,欲要让诸人信奉,他自己本身也必然是一忠实信徒。

他是此等态度,那么乔琰呢?

乔琰面对张角的这句近乎质问的发声也目光岿然。

她在此前借着充当梁仲宁军师的机会,对二者都有所翻阅,在这姑且可以称之为备战的半月之内,更是在郑玄的指点之下,又对其再有一遍通读。

所以在本已有三部分的辩论大纲基础上,她陆续增补而出的细节,也让她心中更有了底气。

从表面上来看,要压制住这位大贤良师,着实像是一件近乎荒谬之事。

要知道太平道的残余影响力在三国群雄逐鹿的时期依然不能被忽略,它连带着汉中张鲁所传承的五斗米教一并,被视为是道教组织的起源。

要将其拉下神坛,简直听起来像是个传说一般。

可或许是因为骨子里的野望,让她在身处于高台的位置上的时候更有一番沸腾鼎盛之意,她此刻竟全无要撞的是一块巨石的恐惧,只有在意图挑战挑衅一些东西的跃跃欲试。

张角为其道统据理力争,她又如何不算是在争!

乔琰回道:“我此前与足下说过,今日之辩,分为三场。这第一辩,便说一说这日月星轨。”

张角有点诧异,这是个对年幼者来说过于不讨巧的话题。

他发觉自己还是有些小瞧乔琰了。

这个能凭本事令黄巾束手的孩子,显然不会只抓着太平经中“一男者当得二女,以象阴阳”这样的论断来与他当众驳斥。

他当即问道:“以何辨

日月星轨?”

乔琰拢了拢衣袖,朝着头顶指道:“不知太平精要中是如何提及日月星的?”

张角知道,乔琰显然不是对此一无所知,而是要让这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而已。

但在张角的认知中,日月星辰之说在太平经里已承袭《天官历包元太平经》中的精要,更与三统四分历法相呼应,乔琰纵然要驳斥其中的不妥之处,凭借她的阅历,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故而比起乔琰话中隐含的咄咄逼人,张角的语气显然要平和得多,“日月星三光之中,以日为长,日月为其大明,日象人君,月象大臣,星象百官,众贤共照,万物和生()。三光行道不懈则光照八极,失道则光灭,光在时,列星守度,不乱错行,正是天地之间,精神至极所在。”

乔琰面色不惊,继续问道:“那,何为日月之蚀,星象之灾?”

张角回道:“天地之怒,见效于日月星辰,如使和调则不蚀。上古最善之时,大多不蚀,后生举止无常,失天地意,遂使阴阳稍稍不相爱,此为日蚀天灾之故。”

“那么,何又为天地之意?”乔琰又问道。

她这接连三问不曾停歇,也不曾对张角所说有任何驳斥之言,让他心中已觉有些反常。

但仔细想来又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对方既要正太平道之学说,也诚然要听太平之言。

当先问及的日月星辰含义中,张角回的是日月星三光在太平经中的说法。

在整个太平道的学说里,颇有几分像是“为政以德,譬如北辰”的意味,将日月之行与人间事务联系在一处。

所以这第二问中,乔琰问及日食月食的现象,张角回复的便自然是,因为有人间乱象,故而有了日食景象。

当然,日既指代的是君王,日食便为君王不德这种说法,其实不只是太平道,在整个社会背景下,惯例以来都是这般认为的。

若是让任何一个生活在汉朝的人举出因日食而下罪己诏的君王,他们都能随口说出几个来。

知名典范就是汉文帝。

张角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给出的这两个回复没有什么问题。

至于这第三问——

张角回道:“其治清白,静而无邪,三光大明。”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乔琰发出了一声嗤笑。

“好!足下既已说完,便轮到我来说了,也让足下知晓,我以何凭证来说此可为第一辩。”

她这话说出之时,状似无意地朝前走出了一步。

这既像是个开始发言的征兆,又仿佛是个无形之中给对手制造心理负担的出鞘之举。

张角见她抬眸,虽因身高差距只能仰头,却分明于眸光之中不见分毫见长者的示怯,只有一派坚定。

乔琰说道:“我们逐条来辩。”

“按照足下所说,日月星三光为至极,列星守度,不乱错行,于上古人伦调和之时,为最循规蹈矩之态,可是——”

她的目光扫过了台下似乎深以为此说必然的黄巾士卒,转而朝着台下的郑玄颔了颔首,“我与北海郑公康成谈及此事,他言及他有一挚友此前与京师洞察星象月变,记录在册,正是刘洪刘元卓。”

听到刘洪和郑玄这两个名字,张角心头一跳。

若论当世最负盛名的天文学家,郑玄能进前三,刘洪却是当之无愧的魁首。

对任何一个时代的天文学家来说,能被任命主持日月交食预报的评选,正是对其地位的认可,而四年前刘洪已经得到了这个位置。

郑玄更不说了,他就算不以天文造诣声名远播,也长居青州,但对冀州人士来说这依然是一位学术地位尊崇的长者。

若非如此

,历史上曹操与袁绍的官渡之战中也不会将其特意迫使而来,充当助长声名的道具,黄巾也不会见他而避。

现在一听乔琰提到他,更俨然是示意他正在现场,虽然明知道有些不合时宜,这些人也不由将目光朝着他投了过去。

乔琰已继续说了下去,“数年前刘公提出了一种历法的雏形,名为乾象历,得到了蔡伯喈与郑公等数位有识之士的普遍认可,乾象历的根基之一,名为月离表。”

若非有郑玄在此,乔琰也不能将此话说得振振有词。

这被后世认为是明确提出了月球运动不均匀性的月离表,纵然是以乔琰的记忆力,也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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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其原样背出,但郑玄不同。

他于幽居十三年间著书立说,唯独作伴的正是典籍与书信,对好友提出新学说的月离表却记忆深刻。

他若亲自开口多少有些占了名声的便宜,可若只是拿出事实佐证来,以及天文观测学说的记录——

那么此刻在台上辩论的依然是乔琰和张角二人。

这便无妨!

这份由郑玄默书而出的月离表,被人送到了乔琰手中,而后展开在了张角的面前。

乔琰道:“月行不均的现象,自古皆有,循序往复,也有另一重规则。与等闲不乱错行,因近代之变而乱轨,可说是毫无瓜葛!”

“倘若足下要说,人之观测推演也有穷极,即便是郑公与刘公也难免错漏,那么我与你辩一辩这日月之蚀与天地之意。”仿佛察觉到张角有意开口要说些什么,乔琰已经抢先一步说了出来。

她更是丝毫没给张角从中插话的机会,继续说道:“按太平道之学说,君王治下不清,动而生乱,道德不生,则有天地之意低回,日月星三光俱灭,正为日蚀。而若帝王多行道德,星辰也不乱其运。但——

“我纵观两汉至今数百年,却多不遵从这个说法!”

她目若朗星,唇齿之间吐露出的话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底气。

“孝景皇帝在位之时,三年二月壬子日晦,后元年七月乙巳又晦,然前者当七国之乱平定之后,后者已有文景之治盛况,更有未来的孝武皇帝为太子,实难说是治下不清。”

“而后孝武皇帝在位之时,元朔二年二月乙巳晦,然自元光六年以来,卫仲卿领车骑将军位,北征匈奴,正于元朔元年出雁门,领三万铁骑长驱而入,阵斩首虏数千,元朔二年击退入侵上谷渔阳之胡虏,攻占高阙,如今并州朔方、五原二郡自此而来。”

“这些,莫非可称其为帝王不德?”

底下发出了些窃窃私语之声。

孝景皇帝和孝武皇帝,说的正是汉景帝刘启和汉武帝刘彻。

大汉国祚绵延至今,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大汉子民如何能不向往古时盛世之君,景帝武帝便自然越发成了他们想象之中的明君。

听乔琰这么一说,就算是听不懂先前那些个日月星三光之说的黄巾兵卒,大多也听得懂她现在在说什么。

大贤良师说日月经行对应人间景象,君王不德便有日蚀,但实际上呢?

平定七国之乱后的第二年发生了日食,文景之治最鼎盛的时期有日食,卫青出征雁门大胜的第二年日食,朝廷夺得朔方五原疆土的那一年日食。

这显然并不符合大贤良师的说法。

饶是他们对张角素来信任有加,此时也不由在左右顾盼之间露出了几分迷茫。

偏偏乔琰根本没有给张角辩驳的机会,仗着自己有备而来论据充分,直接继续说了下去,“倘若足下想说我所列举的皆是先汉,这太平经的诞生与今朝可称因地制宜,那也无妨。”

张角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因地制宜四字中,透露出了好一派嘲讽意味。

“便说说孝

明皇帝在位时候的永平年间好了,期间曾有一年之内两次日晦,皆洛阳可见,然孝明皇帝在位期间休养生息,督劝农桑,以有后来兵出酒泉,大败匈奴于甜山之事。”

“班仲升率部吏三十六人远使西域,令诸国遣使入朝,也令昔年陈子公所言——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时隔近百年又复得见。敢问,此亦可说是帝王不德吗?”

汉明帝,明章之治!

这依然是大汉的一段盛世。

汉明帝在位期间出现了日食最离谱的情况,一年之内两次日食,但那难道能说明是天子德行有亏,治下生乱吗?

时隔数十上百年重新沟通西域与大汉,让西汉时候那句“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重新得以昭彰于外。

倘若这真是天道给予天子的警戒,那这天倒是有些昏聩了。

乔琰说到这里,激昂之言稍稍平静了几分,她目光转回到张角的脸上,问道:“敢问太平经之中此言可对?”

自然是没有的。

张角心神惊动之中又听乔琰总结道:“此非天子之过,而为日月之行常态也。”

别说张角愣在了当场,就连郑玄都不由怔忪了片刻。

他与刘洪二人对星象学说经营多年,都不敢如此大胆地说出日食非天子过这样的论断。

但她在此时说这样的话,纵然上抵天听,也绝不会有人说这是什么僭越之举,反而会对她多有嘉奖。

因为她在一个最恰当的时候说出了这句话。

倘若日食都不算是因为天子失德而引发的天怒,那么旱灾呢?蝗灾呢?大疫呢?

张让听得眼中异彩连连,恨不得拿出笔来将乔琰所说的话都给记录下来。

枉他自以为自己善于揣度圣意,但他经营地位数十年,只怕都比不上乔琰此话传入宫中。

他此前的猜测果然不错,就算她错过了那封侯的封赏,刘宏也绝不会亏待这位大功臣。

谁让乔琰这话,无疑是给了他一个解释天下灾厄的理由。

张让会想到这一点,张角又如何会想不到。

他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挤出了一句话,“日月之行非我等凡人可知,一时之例不能尽信。”

这的确是个理由。

日月神秘,人间一时不符也不能作数。

更何况人并非何时都知,但大凡是辩论,猜猜对方会怎么说总是要做到的,乔琰又如何会不曾料到张角会这样回。

她笑了笑说道:“也是,你们素来喜欢自相矛盾,用那些个春秋笔法,我所言不过得到不能尽信四字的评价又算什么。”

张角的“放肆”二字还未出口,乔琰已经飞快地说了下去,“且莫说我在此胡诌!太平经卷六十七中言及,此诸贤异士,本皆无知,但由力学而致也。到了八十八卷又说,夫人天性自知之,其上也;不能自知之,力问,亦其次也。()敢问阁下,既太平道为纲领,那么料来也是要尽数遵从的——”

“足下是生而知之,还是生而不知?”

张角噎住了。

不是,你是不是对太平经太熟悉了一点?这种错都抓得出来?

曹操在台下毫不给张角面子地笑了出来,“我这世侄女可真是个促狭鬼,我说她为何要找这太平经中前后矛盾之处,原是用在这里。”

倒是台上的乔琰在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神来一笔后,并未展现出任何的进攻性,反而摆了摆手说道:“不过想来太平经集多人之智慧而成,个中有些矛盾之处也大有可能,倘若足下只有这一句辩驳的话,倒也无妨,我们便先不论天时,而论人事,辩这第二场就是。”

她这话说的……可要比乘胜追击还要扎心得多。

“太平经集多人

智慧而成”说的挺轻巧,却等同于是在对大贤良师这位置唯一性的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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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不是集合多人智慧吗?那怎么领头的不是你,就是你那没本事的兄弟?

张角心头憋闷,觉得喉头甚至有了几分血气,却还得强撑着这种压抑回问道:“何为人事?”

乔琰一字一顿地说道:“医术。”

她这次不是以第一场无形胜利的姿态朝着张角再走出一步,而是负手朝着那高台的外侧走出了两步,正朝向了台下其中一侧的黄巾士卒。

“我知诸位之中多有仰赖大贤良师符水方才得生者,太平经中有言,天医自下,百病悉除,因得老寿(),不知可是如此?”

底下响起了一片应和之声。

张角强打起了几分精神。

从这应和之声中他并不难听出,固然先前因为乔琰的字字珠玑驳斥,让他损失了一部分声望,更让他自己也在心中对太平道生出了几分怀疑,却还没到他要弃子认输的时候。

乔琰也在此时转向了他,问道:“足下是如何医治他们的?”

他徐徐开口回道:“太平要义中有言,欲除疾病而大开道者,取诀于丹书吞字也()。正为符咒添祝,合水而下,有天医临上,云中赐福。”

这也的确是张角三兄弟一贯以来的做法。

乔琰拍了拍手,“好啊,丹书吞字。”

“王师攻破广宗之时,从足下屋舍之中翻出了大量的丹书神符,劳孟德叔多劳,也将其带来了此地。”

在她的击掌声刚起的时候,典韦就已经一大袋的“神符”给扛了上来。

张角既然要广施恩德,自然得常备大量的符咒,也便成了个在台下诸人看来无比庞大的数量。

而随即被扛上来的还有些别的东西。

张角粗粗扫去,便见其中还有他早前让人炮制好的朱砂,数节竹筒,一个金属网架,一座炉子……

他还来不及思考乔琰到底要做些什么,已经听到她问道:“敢问足下,丹书吞字可有医学典籍上的理论依据?”

这还真是个张角回答得上来的问题,他笃定答道:“神农百草经的玉石部中有言,朱砂可治身体五脏百病,养精神、安魂魄、益气明目,久服甚至可通神明不老(),我太平道之法以朱砂着于符中所用,更助长通神明之能。此为正道。”

台下诸人互相对视,也觉诚如张角所说——

若非是这符水有通神之能,他们也难以从疫症之中存活下来。

纵然先前的天文星象之说,好像的确是张角败下阵来,可对这些连吃饱饭都不容易的百姓来说,救命之恩可说是大过于天的存在。

这才更是他们会跟随于张角的缘由。

但……看乔琰以此为引,莫非竟是要驳斥此说不成?

这些黄巾士卒都不由迷茫了起来。

然而乔琰的回答却是:“不错,朱砂的确是个好东西。不过……”

在她这话音的停顿中,张角忽然发觉,那搬运火炉竹筒丹砂以及神符的人大多是下了台,却偏偏还留了个在台上的。

这老者精神矍铄,一见便不像是个常人。

甚至,或许也不该用老者来称呼,毕竟他也只是在眼神中显出几分饱经沧桑之感,头发却还是黑的,在裸露在外的脸与手上,更显示出了保养得宜的样子。

乔琰拱了拱手朝着对方问道:“敢问元化先生,朱砂真正的功效在何处?”

张角话中提到的神农百草经,在东汉末年之前的确是医者的典籍标杆,但其成书时间毕竟在秦汉之间,又实则是一本由多人合作而成的医术,有些过时了。

光和年间的医术发展,以及因为近年来大疫而促成的医学变革,都

让诸多记载于神农百草经的药草功效,在行医实践中得到了补充说明。

被乔琰请来的华佗便是修补草药功效,完善其说明的个中翘楚。

张角听到这个名字已然又是一惊。

华佗治病救人之名同样遍布天下,若非对方跟他走的不是一个路子,也并未有将人聚拢在一处的意思,只怕这大医的名头还得安在他的身上才对。

现在眼见乔琰在请来了郑玄之后又请来了华佗,他心中越发有了不妙的预感。

华佗并未注意到张角此刻因为他的到来而再度生变的脸色,而是顺着乔琰的问题回道:“数月前我遇到了一病患正好需要朱砂来医治,在他的背上生出了一个无名的肿毒,若不速行医治,便有性命之虞,我给他开出的药方里便包括朱砂。”

“朱砂此物,有镇静安神、清热解毒之功效,在热症中实是良药。”

张角还没因为华佗这对朱砂医用价值的肯定松下一口气,又听到乔琰问:“但朱砂可能如神农百草经中记载的一般,医治身体五脏百病?”

“自然不能。”华佗果断达到,“医者对症下药,尤其是遇到疫症中繁复的,若不需清热,药方中绝不会加上此味。”

华佗自年轻时候便开始四处寻找医治的对象,算起来兖州与冀州相邻,他也是曾经来过冀州的。

就像此刻身在台下的人里,也有早年间见过他的。

他们实在不能昧着良心说,这其实是乔琰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假神医。

但因着对大贤良师的信赖,他们又不免接着想到,就算华佗这话诚然不错,但朱砂在他说来,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东西,至多不过就是有时候会不对症罢了。

可这不对症的情况,谁又知道会不会因为神符祝祷这等不按人间常理的功效,而发生什么变化呢?

张角便是这样说的。

“朱砂无毒,又有通血脉益精神除中恶之效,中恶既除,轻身通神,自然百病皆除。医者之方与我太平道术不尽然相同,足下只以神医评判来定我过错未免过于武断。”

他话未说完,便看到乔琰露出了个大约可以用“不出所料”来形容的笑容。

“我等的便是足下这句话,朱砂无毒?”

乔琰俯下身来,自那些被带上台的物事之中抓起了两只竹筒。

张角这才留意到这两只竹筒之上各自有一小孔,小孔之间被一空心竹节相连。()

这显然是个特殊的器具。

下一刻他便听到乔琰说道:“劳驾足下查验一番这竹筒之中是否有毒,也查验一番这是否正是你留用的丹砂。”

有华佗在旁协助确认,张角自己又的确有些医术造诣,自然看不出乔琰此举中的材料有何不妥。

于是他紧跟着看到的就是数组竹筒中其中一个竹筒内加入了朱砂粉,两两交错放在了火炉之上架起的铁网上。

乔琰看着火炉火势加重,示意诸人都往后靠了靠。

这种土法从朱砂中提炼汞的方式,很容易造成水银蒸汽的外泄,还是离远一些为好。

不错。

正是汞。

让乔琰觉得很是奇怪的是,在秦始皇陵中就有数量不少的水银,巴寡妇清还是因丹砂产业发家的,到了汉代在《淮南子》中也有关于从丹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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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提取水银之法,但在历朝的医学典籍中却大多给朱砂以“无毒”的备注,全然没有提到任何一点可能的副作用。

甚至在魏晋时期,还有“久服则轻身如神仙”这样的用词,直到明清时期才出现了“生饵无毒,炼服杀人”这样的说法。

但现代医学足以证明,朱砂之中的游离汞虽然会累积在人体内的数量不多,却诚然会随着服食数量的增加而淤积,危及肾脏和神

经。

当然,从相对客观些的说法来看,若只是偶尔服用符水,其实并不至于造成这样的淤积危害,但——

那又如何?

若在太平道符咒的影响下,当真人人以为朱砂可用,可解百毒,可通神明,迟早发展到只依托其镇定安神,而讳疾忌医的地步。

这对于这个本已经疾病多行,困苦难当的时代没有任何的好处。

而她也着实需要这一出来打击太平道的声望。

她此刻证明的是丹砂炼制后产生的汞中毒性是不错,但对台下的民众来说,他们是不会考虑这么多的。

他们只要知道,太平道的符纸烧了之后有毒就好了。

乔琰想到这里望向了张角。

他此刻看向那炉火和竹筒的目光中惊悸难遏,更在面色上闪过了一丝苍白。

这不难看出,他已经猜到了乔琰到底要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但在炉火汹汹,丹砂瓦解之中,他没有阻拦的机会了。

当火势停下的时候,未曾装有丹砂的那一侧竹筒中凝结着的水银被汇集到了一个容器内,也被递到了张角的面前。

乔琰问道:“足下可否告知我,此物是否有毒?”

这话一出,张角几乎是从齿缝之中挤出的一个“有”字。

他有说没有的机会吗?没有的。

他已经看到乔琰问话之时另做的一件事,正是毫不留情地示意典韦,他可以随时将张梁带上来。

张角清楚地意识到,他一旦说出的是个“没有”的答案,只怕这被提炼出的汞当即就会被灌入他那胞弟的腹中。

所以他也只能听到,在他给出了这个答案的下一刻,整个台下都几乎沸腾了起来。

张角亲自承认了!

太平道的符水中带毒!

那一时之间的镇定安神功效,又哪里抵得过会积蓄毒物在体内的副作用。

这实在是要比先前的驳斥日月星辰之说还要有杀伤力。

要不是华佗提及这少量的汞残留还不至于酿成什么恶果,也的确是有些特殊药方之中的必备品,如他们这等医者都会权衡度量之后使用,张角毫不怀疑——

上一刻他还是这些人的精神标杆,下一刻却必定会被他们冲上台来夺去性命。

这第二辩直击要害,让他的口中何止是血腥气,更有极度的苦涩。

但在他朝着台下看去,看到群情激奋之中,那站在最后排的汉军士卒,都得了皇甫嵩和卢植的指令放下了手中刀兵的时候,他本就不算蠢钝的头脑在此前的打击之中,也飞快地掠过了一丝明悟。

在重新转回到乔琰脸上之时,他的目光已经恢复了平静。

先前骤闻她接连丢出的炸雷,他脸上一度出现的失态,已经从这张看来仙风道骨的脸上消退了下去。

在底下的声讨声响里,他开口问道:“何为第三辩?”

他要死也要死个明白。

但或许,不必等到乔琰解释,在看到那身着染衣的僧侣走上高台来的时候,他心中就已经有一个答案了。

他阖上了双目,听到乔琰的声音清晰地在他的耳边响起。

“太平经中将所谓的天地三光,天人合一的理论说得天花乱坠,但若当真是一派完善的体系,又何必偷盗他人之物填补血肉。”

“佛教自孝明帝之时传入,将已于天竺发展了六百余年的僧团制度也传入了中原,于是足下看到了一个宗教组织到底需要什么东西才能稳固,也知道只有这种成熟的体系才能掀起最凶悍的波澜。”

“口号、戒律、组织架构,这都是你从佛教偷来的经验,而佛国净土庇佑之说,也未尝没有成为你们这一套天宫神仙世界说法的由来。”

“如此说来,太平经中所言,太平道之存在,当真是天赐之物吗?”

是天赐,还是人为呢?——

在乔琰从高台之上走下的时候,她于半道上又驻足了片刻,回身朝着张角所在的方向看去,也不由在心中唏嘘。

这先前还如人间真仙的太平道魁首,此刻身形已不复先前挺拔。

更因为台下的声讨之声,而仿佛落入了一种孤立无援的境地之中。

乔琰看得很分明,即便是早先还对张角抱有希冀期待的梁仲宁,此刻也双目无神,一时之间不知道到底还应不应该相信,太平道还是他心中的救世之道。

而这个连渠帅都对他失去了信任的大贤良师……

他本就有潜在的重疾在身,该当在三个月后过世,此时这一连串的打击,仿佛将他体内潜在的病灶都给激发了出来,更让他显得狼狈不堪。

但乔琰对他不能有多余的同情心。

既然这一场浩浩荡荡的农民起义,无论有没有她插手,都必然只有被剿灭一个结局。那么这个领袖若不能倒台,也失去他那些个支持者的信赖,死的只会是更多人。

起码现在,台下这些视张角为毒医的人,大约是不用死了。

乔琰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朝着台下走去。

让人很能暂时忘记对台上那枭雄陨落的,是在她迎面所见的诸人的表情中,她不难看出,除却底下人的命,她自身的收获也已到手一半了。

即便她寻了外援,但今日这与张角之辩,却实实在在是她的战绩!

谁也无法掩盖掉她今日的光华!

皇甫嵩已当先开了口,“今日之后,你这擅辩之名必然四海闻名,能斗倒张角这样的人物……了不得,当真了不得。”

他甚至在想,自己给出的那个王佐之才的评价是不是还有些低了。

但思前想后,除了那名头之外,再高的大约也没有了,又收回了这个想法。

可不管怎么说,她着实是又多一出赖以自傲的资本了。

不过在他,在郑玄,在卢植等一众人的视线里看到的,是这在台上还锋芒毕露的孩子,竟于悍然取胜之后却依然谦恭得体,在行到他们面前的时候躬身拱手,回复了皇甫嵩的那句话:

“天文星象之进益,在郑公与刘公等诸位高才潜心精算;草木入药之学问,在元化先生等神医四方问诊所得;天竺异教来朝,则仰仗于国力兴盛。”

“此为大汉之福,非乔琰一人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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