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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睫底下的眸中,只映着熏炉上冉冉升起的一缕缠缠绵绵的薄烟。
他努力装作风轻云淡的心中,似乎裂开了一个黑黑的口子,冷风正在疯狂呼啸着往里头钻。
他本生性凉薄,厌恶人间所有世事,眼里空荡地只余只有复仇而已。
但突然有一天,他遇到一人,他才发觉世间还有不一样的光彩。
可惜事与愿违,他们始终不能平安地长久在一起。
如今他无了软肋,无了顾虑,便可以放手一搏了罢。
无论他人做如何猜想,秦肆总归是……
希望她能好好的。
皇帝不禁哑然失笑,半晌才道:“皇宫里,只有活人和死人。即使朕不去挣那皇位,他也不会放过朕的。”
“不是他死就是朕亡。”
皇帝转眸,目光复杂地看着秦肆,“你曾教过朕,做大事之人绝对不能心软……你还记得吗?”
大业还未成,多少局、多少事都还在等着他去处置,他根本不能沉浸在儿女情长当中。
“我明白。”
秦肆沉沉地应了一声,便自殿中走了出去。
这院子外头,有一座孤零零立在雪中的朱红长亭子,旁处还有几颗开了微黄腊梅的树。
冷风吹得梅花东飘西荡,飘飘呼呼的。
他空荡的视线处,逐渐被白茫茫一片的似是鹅毛之物所覆盖。
秦肆半晌才有些落寞地垂着首,半边脸都浸了一层欲语还休的复杂情绪。
许是压在他肩上的重担太重了,他肩膀的坚毅弧度都有些松懈了下来,看上去很是孤独寂寥。
皇帝不知何时已独自一人去楼亭中喝着香茶了,前来禀告事物的宗元和锦衣卫指挥使二人,未能寻见皇帝,倒是寻见了御书房外头的秦肆。
宗元和锦衣卫指挥使对视一眼,宗元就有些试探地朝着秦肆走了过去,咧开嘴嘿嘿一笑,“督主,是属下来了。”
秦肆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并未过多反应。
宗元觑着秦肆的面色,眸中隐约有些不忍心。他还不知青黛已不在诏狱,只知昨夜诏狱失了火。
宗元虽以前对青黛有些意见,现在多多少少有些改观了,便犹犹豫豫地开口道。
“督主……那女人即使真对兰妃下了毒,凭督主的权势,要将事情遮掩过去,简直易如反掌。”
“督主您何不……”
还未待宗元将话语说完,秦肆便阴阴地看了过来,声音也冷了几分,“你也想入诏狱吗?”
宗元差点没被秦肆阴冷的眼风削成片,他两眼一瞪,再怎么迟钝也知道秦肆发火了。
他立即就闭口不言,不敢造次了。
秦肆话落,便一挥衣袖、冷漠地转身朝着屋中而去。
宗元大气不敢出,眼巴巴地目送着秦肆离去。
不远处的锦衣卫指挥使似是有些看不下去了,拍了拍宗元的肩膀,叹气道:“你还是愚笨。”
说罢,锦衣卫指挥使摇摇头做惋惜状,也跟着秦肆离去了。
宗元莫名其妙地挠挠头,眼瞧着自己被嘲笑了一遍,不禁心头怒火直窜。他跟在指挥使的后头,低声骂道:“你他娘的在打什么哑谜?”
锦衣卫指挥使的话从前头悠悠地传过来,“自己悟去罢。”
第101章 时机未到
虽说晚冬初春的景象,繁杂的世间还是附着一层薄蒙蒙的霜气,只是那刚出头的竹笋与新叶青葱的枝杈倒显得春意盎然。
今日的天气还是不错的,大雪洗去了不少脏秽,满世界都残余着晶莹。
梁王此时正从太后的寿安宫里请安完出来,一路不疾不徐地坐着马车回到了梁王府前。
马车刚刚挺稳,梁王府中侍卫就赶紧上前来报,“殿下,柳大人已在府中等候您多时了。”
刚下马车的梁王闻言还有些诧异,转眼间又似是明白了原委,便入了府中去。
梁王遣去前来侍奉的下人,只身一人来到见客的明间处。还未完全走近,就见明间里,柳玉正微垂着首端坐着。
他一身白色华裾,精致的面容,琥珀眼眸,满头青丝只用一支雕花木簪挽起,并无其他装饰。
一丫鬟正端着香茶奉上去,柳玉回过神轻声谢过。丫鬟头埋得有些低,也遮隐不住脸颊那桃粉一般的害羞颜色。
她抬头看了柳玉一眼,又羞涩地离去了。
梁王见状,嘴角隐约扬起一点轻蔑的弧度,在徐徐地走上前去时又换了一副表情,笑道:“原是柳侍郎大驾光临。”
柳玉听闻声响,随即立起身作揖道:“下官不敢当。”
他稍稍抬起眼来,就开始端详着身前的梁王。
梁王一身正气,剑眉星目,俨然一副正面人士的模样。只可惜这副皮囊底下,也埋藏着不少不为人知的肮脏心事。
朝廷重臣,多少都是知道皇宫几十年来的纷争。后宫妃子争宠,兄弟为了皇位反目成仇,前人之鉴难道还少吗?
梁王处事不惊,遇事冷静,心思十分缜密。
若是与当朝皇帝一相比,的确是梁王更加适合皇帝的人选。
若不是因为皇帝是嫡长子,这个位置哪能轮到他来当?
可又有谁人敢在正面上多说一句,只怕是还未有些风吹草动,便会被人察觉,到时只怕人头落地的惩罚都是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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