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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郎此次来寻本王有何事?”梁王的话语将柳玉从他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他再次回神,梁王就已经坐到了主位上,指腹捏起茶杯盖,饮着杯中的清茶。
柳玉似是带着目的来了,面色严峻了一些,开门见山道:“下官此次前来,只为证实一事。”
“哦?”梁王挑着眼看着他,随意地将手中的茶盏放回了桌中,“侍郎但说无妨。”
柳玉正色道:“听闻昨日,诏狱里失了大火,许多罪人也在火中丧失了性命……梁王殿下可知此事?”
梁王回道:“是有所耳闻。”
柳玉微微停顿了一瞬,又压低着声音补了一句,“这场大火可是殿下安排的?”
梁王面上波澜不惊,沉默了半晌,才幽幽道:“正是如此,可那又如何呢?”
“秦肆这阉党办事狠厉,不留情面。本王此次只是动了些恻隐之心,想将那无辜女子救出来罢了,又怎知会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柳玉闻言,眉间微蹙,似是并不信任梁王的言语。
梁王既已打算自己动手救人,又何必特地在此前就告知他关于青黛入诏狱之事。又正好是在他进入诏狱的同一天,梁王才派人放了火。
凭梁王的力量,又怎么会调查不到他的行踪?
只怕是用意匪浅罢。
柳玉面色有些凝重,轻轻地合了合眸子,掩去眼底蕴藏着的点滴心事,轻声道:“那殿下可知……那无辜女子也已经在大火中丧命?”
梁王顿了一下,面上的笑意逐渐地转成了悲痛,颇为无奈地长叹一声道:“若是没有这场大火,她也会死在诏狱的酷刑之下……如此,倒是长痛不如短痛了。”
柳玉抬眼,眸光微微颤动着。
他紧紧地盯着梁王,似乎要看清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最终仍是一咬牙道:“下官已经知道答案,便不叨扰殿下了。”
“告辞。”
他并未施礼便已转身离去。
梁王看着柳玉离去,仍旧稳稳地坐在明间的主位上。
眸光十分沉稳,未有一丝动摇,只是蹙起的眉宇透出几分嫌恶之色。
一颗棋子既已无用,便能丢弃。
他抬眼看着外头颇为明朗的浅蓝天空,上头有稀稀疏疏飞过的鸟群,这时竟已是初春时节。
算下来,便是这段时间了。
他手中有着可以调动天下三军的虎符,虎符在手,便是掌握着很大一部分的主动权。
且不说懦弱皇帝,那处心积虑想夺权的秦肆,底下的那群阉党,又怎么敌得过他的数十万精兵?
他有了地利人和。
如今,只是在等一个恰当的时机罢了。
第102章 热锅蚂蚁
东厂督府。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深邃的星空,暗淡的光影,挟着几滴青翠欲滴的露珠摇曳于亢沉的夜空。
已有绿芽初展的树枝下,正有一身影走过。
是东厂督府的主人秦肆。
他的身旁并未有任何人跟随,手上也未执着一盏风灯照明。他只是在这条熟悉的道路上走着,独自一人、静悄悄地走近不远处的暗间。
以往的暗间总是会留着一盏昏黄的烛光,以便晚归的他能够看清屋中事物。
现在的暗间却仍是一片漆黑,秦肆并不习惯,脑中还有些疑惑着今日怎么不点灯了?
头脑被冷风一吹,他那疲惫的脑子就清醒了许多。
他想起来,原是屋里已经没了给他点灯的人了。
秦肆微微垂下了眸子,安静地推门而入。
眼眸里果然未瞧见些希望见到的东西,房里空荡荡的,只有一片孤寂的黑暗,和一个个如坟墓一般的深色黑影。
他未喊人来,只自己取了一支新的烛火,点燃起来,微黄的烛光顿时照亮了一小片天地。屋中的摆设照旧,未有一丝改动。
他微微地盯着烛火的光芒,瞳孔里映着一片浸着金色边缘的光。
不知是不是烛火有些灼眼了,还是这亮光能轻易地显出他眼里隐藏的情绪。
总之,他移开了目光。
秦肆自己静静地拿下了头上戴着的乌帽,褪下了身上的玄金色的蟒袍,好似卸去了一身沉重的盔甲,连呼吸都变得轻了许多。
生活好像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他有些变了,又好像和以前一样。他依旧是一个人做着所有的事,不愿有人靠近他。
秦肆大抵知道自己这般是因为什么,他深吸一口气,又沉沉地吐了出来。
他……总该习惯的。
秦肆转身,慢慢地走向置着衣物的红木牡丹腾云纹衣橱。他欲从中取出换的衣裳,刚将衣裳移了些位置,他的动作就停了。
只因他瞥见了衣橱中,静静躺着的一条黛蓝色的宫绦。
上头的结子环环相扣,垂着的玉佩更是晶莹夺目,处处都显得编织着宫绦的人儿是何等的心灵手巧。
秦肆恍惚一怔,眼眸都跟着颤动了一下。他将那条宫绦拿起,手指也禁不住细细地抚摸着长绦的纹路。
似乎是有些睹物思人了。
他微微地转着眼眸,看向另一侧的衣橱,那正是青黛的。
打开了衣橱,青黛的所有衣裳都在橱中,浅粉的、淡黄的,她总是喜爱穿浅色的衣裳,深色的极少。
正如其人,清淡娟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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