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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回京

气氛突然沉默了,迟迟不见涌动的样子,许沉今对着嘴角抽搐的赵明德眨了眨眼,歪了歪脑袋:“将军怎么看?”

赵明德头一次长了一点心思,没有破口大骂,他只是汗颜:“你真幽默。”

许沉今把扇子一收,点了点头:“沉今是认真的。”

赵明德:“有点自知之明吧。”

许沉今这个家伙就是一个破蜡烛做的美人,轻轻磕着碰着都可能一命呜呼,分分钟油尽灯枯,赵明德一拳头就可以把弱不禁风的许沉今打得七窍流血。

就这?就这还威武小将,扭转乾坤,武神下世?

许沉今吹个屁啊吹?!

许沉今突然倾身,附到赵明德耳朵边哈出了一口气,含笑道:“我要上战场,派我去应对面的叫阵。”

赵明德假笑:“你别想。”

许沉今真是疯了,千里迢迢送命去的,赵明德是第一次见。

他语重心长道:“沉今,你很聪明,但是战场上面刀剑无眼,小聪明没有用,有时候就是这么现实,没有粮食,没有军队,再厉害的奇招也是白搭,更何况,你上去和人家打,那是一点用也没有的。命是只有一条的,你适合呆在幕后,我希望你可以用你的聪明撑下去。”

赵明德:“许沉今呐,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是玉叶金枝,你该好好地活,再过两天,我们撑不住之前,我会派人把你送回去,你的瘟疫许家有的是钱给你治。”

许沉今一个屁墩儿坐到地上,拿着自己那柄扇子点了点地上的地图:“你要护送我出去?那可没怎么容易了,将军,军情紧急,还要浪费人手给沉今?我可担待不起。”

“将军实话实说,您大抵是不知道的,按道理来说,来到这里的人不该是我,两国叫阵,来这里督战的文官要威严,要可以服人,可我……”他微微一笑:“沉今不才,今年才入翰林,殿试甲子罢了,还没有大官的头衔,甚至没见过陛下几面,可为什么来的是我呢?其实当日殿堂之上鸦雀无声,卑职毛遂自荐,要是沉今我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天子面前在下怎么会毛遂自荐。”

许沉今波澜不惊的眼睛望向了赵明德,他坚定出声道:“卑职到这里来之前,已经准备好了自己的棺材,自己选的木料,自己雕好的棺身,沉今有的是不达目的必不罢休的决心。”

赵明德不解:“刚刚才过的殿试,按这个时间来推算,你是才当了状元第二天就毛遂自荐过来?为什么?你说不达目的死不罢休,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许沉今道:“太子被雄海俘虏了,卑职和太子是故交好友,卑职可得把远勋救回来啊。”

他侃侃而谈:“现在说句难听的,大启偏安,为了一时,割地赔款也在所不辞,但是实际上比起打仗,割地的代价要大的多。雄海狼子野心,他们扣下了远勋不就是为了和大启谈条件,可是雄海国没意识到远勋的太子一位没有多么牢固,朝堂上太后党乱政,他们恨不得远勋被雄海那边弄死,自然推三阻四不肯放粮草和割地,天家那里天天吵来吵去的,要等他们吵出一个好歹来,雄海那边就该把远勋折磨透了。所以我来了。”

赵明德抬了抬眼睛,直觉许沉今其智近妖,肯定还有什么东西没说,他抱着自己的手臂:“还有呢?”

许沉今道:“所以,卑职请命,派我过去。”

赵明德骂他:“拿过去有什么屁用,和太子一起死?”

许沉今歪了歪脑袋:“万一我没死呢?”

“你会被捅成筛子。”

许沉今道:“所以,在下要赌一把,在下在敌方里面传出消息,说我是天降神兵。听说雄海蛮军这番的将帅是个礼贤下士的,最喜欢挖墙角,相信他该对我很感兴趣吧,你说,他会不会把我俘虏了,到时候,在下能不能见到远勋?”

赵明德:“……”

那也不行。

许沉今走一步喘三口气,那里像一个骁勇善战的?

赵明德大声质问:“然后呢?见到了太子又这么样?你没有办法带着太子一起回来。而且,就你这个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的样子,谁会相信你?”

“也不是一定没有办法。”许沉今还在笑:“只要我过去了,总能有办法的,说句实话,要不是远勋出事了,沉今都不想考试的,好端端的谁要做官啊?可是在下既然过来了,就一定要搅他个地覆天翻。”许沉今的一撮头发落到了自己的鼻尖,他轻佻地吹了一口气,好像是在对老天的不屑:“老天爷如果没把卑职弄死,那卑职定要胜天半子。”

赵明德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你滚。”

他怎么可能把一个文臣推出去挨刀子。

许沉今捅了捅自己的耳朵,权当听不见,弯弯的眉眼就像是上弦月一样:“将军真的不许吗?”

赵明德坚定:“不许。”

“哦。”许沉今懊恼的叹了一口气,终于踱了出去,只留下赵明德恼怒的一脚踢翻了案子。

许沉今啊,为什么这么祸害。

他以为自己只要不允许就不会出事,但是赵明德显然低估了许沉今的能力,这家伙就不是来问他可不可以,无论赵明德如何回答,许沉今都会义无反顾地冲出去。

外面的鼓声很快就相落雨了一样激烈的震了起来,干渴的马儿吞着黄沙,远方的烽烟传来呛人的味道,的卢飞快。

叫阵的嘶吼声不绝于耳。

“咚咚咚……”战鼓越来越急促,赵明德的呼吸声音越来越重。

他把令牌一抛,大喝一声:“老夫先上了。”

可是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只见队伍里缓缓出来了一个白面的书生。

许沉今银鞍照白马,一声血衣,好像是血里滋生出来的最妖异的魅鬼,不着甲胄,慢慢悠悠,气质介于欲和魅之间,五官却是清浅精致,搭弓上箭,身下的马飞快地窜行,谁也拉不住。

赵明德这才看出来,许沉今这个人力气虽然不大,瘦瘦小小,一击就倒的模样,但这个人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许沉今骑射俱佳,在某种程度上,这个水平却是可以唬人。

但是……

唬人就只是唬人啊。

赵明德一声尖叫,惊慌失措了起来:“许沉今!!”

这年头为什么有人找死找的那么努力?

可许沉今伸出自己的手指头掰了掰自己的眼皮,像是一个最天真可爱的少年,白马血蹄奔腾,他扭过身子,吐了吐舌头,给赵明德扮了一个鬼脸。

赵明德:“……”

天杀的许沉今。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装可爱给谁看啊?

积尸草木腥,流血川原丹。

许沉今眯起眼睛,码力不大但是轻便的弓箭拉满也可以穿透一个人的甲胄。

他好看得显眼,这副血衣张扬纷飞的样子与其说打仗,不如说是在展示:看,小爷我多帅,小爷我多么从容不迫。

赵明德也和手下的众将士一起摔碗奋起,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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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把许沉今这个不怕死的骂了千遍万遍,最后还是声嘶力竭的大吼:“把许督军带出来。”

士气震天,血腥味在沙哑的喉咙漫开。

小打小闹结束了,这会是真正的地狱。

许沉今在簌簌的箭羽中勒紧自己的马头,计算着角度,眼睛紧张地东张西望。

他也是第一次道战场,实际上,他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

谁还不是一个怕疼的,只想苟活的俗人了。

不穿甲胄这个样子看起来确实是风流潇洒,可是当箭矢穿透自己的肩胛时,许沉今发出沉闷的一声痛叫,尽管是自己安排自己中箭的,但……许沉今他娘的,真的没有想到会这么疼啊。

不出许沉今所料,对面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有一伙士兵虎视眈眈地如影随形,就好像是接受了某种命令要他们死死地盯着许沉今,但是刀刀箭箭都避开了要命的地方,这个待遇连赵明德都不曾拥有。

看都出来,他们要把许沉今俘虏。

许沉今顺水推舟就被俘虏了。

赵明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都绿了,就好像是踩到了一坨喷喷香的狗屎一样,就差把手下人都骂的狗血临头。

再后来,对面传回了许沉今投诚的消息,那蛮军的小将非常张狂,对着赵明德叫阵时还在沾沾自喜:“你们大启百年难遇的那个武神已经被我们招入麾下,你们要完了,哈哈哈哈……”

赵明德面无表情:“哈哈。”

百年难遇的武神天才,许沉今就是不要脸。

再后来,那个张狂的小将拖着满身的瘟瘢过来,他的下手每个人都是形同恶鬼,只剩下了枯瘦干巴的一层皮肉,他们都瘟疫入骨了。

“你们大启人……不讲武德。”

……

这场战事以一种奇葩的方式休停了,太子远勋得归,更好笑的是战事结束后,这场瘟疫来无影去无踪。

赵明德再傻也看出了不对劲,他一把拦下了许沉今:“这场瘟疫是怎么回事?”

许沉今舔了舔上唇,用舌头顶了顶自己的腮帮子,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将军可以去问一下葛丰正葛大人。”

葛丰正这个御医是远近闻名的嘴严,可是赵明德第一次见到葛大人想疯了一样指着上天声嘶力竭地控诉许沉今,越来越急促的音调,还时不时掺杂着叫骂,葛大人风度尽失。

许沉今这个人确实有一种叫所有人都抓狂的本事。

原来,户部一开始给的粮食就是毒粮,药方子是葛丰正给的,所以,户部的粮食一直下不来的原因是毒粮没有那么多,许沉今明明中了瘟疫还能有说有笑不怕死的原因是他自己给自己下的药,他自己知道自己不会死。

一切的一切都是许沉今原来就有的疯癫的计划,唯一需要许沉今去赌一把的就是雄海蛮军会俘虏他还是杀死他,许沉今很幸运,他赌对了。

或许这不是赌也未可知,赵明德相信凭借许沉今那大逆不道的脑袋瓜子,可能很早就参透了人心,知道对面一定不会杀了他。

所以,许沉今一早就给队里下了毒,到了对面之后就给对方下了毒,对面还一直以为是因为杀戮导致的瘟疫的传播。其实不过是许沉今在哪里,哪里就有瘟疫罢了。

许沉今天天在对面顶着瘟瘢还蹦蹦跳跳,对这种“瘟疫”束手无策的对面巫医当然认为我们这里有可以帮助瘟疫之人活下去的法子,对面就是这样投降的。

赵明德:“……”

好奇葩,好缺德。

许沉今这家伙原来见他的第一面就没有什么实话。

……

回想到这里,赵明德低哑地笑了一声,拍了拍权持季的肩膀:“求你,别杀了许沉今,老子这辈子就佩服他一个文人。”

权持季瞥了他一眼:“要是许沉今早就死了呢。”

最起码因子虚是这么说的。

许沉今早就死了呐。

赵明德却微笑地摇了摇脑袋,撇了一眼权持季,站直了背过手来,道:“许沉今太狡猾了,他可是死不了的。”

“按理说,确实如此,”权持季连眉毛都不舍得抬上一抬,一副唏嘘的模样:“虽然没见过许沉今,但是在你们口中,许沉今好像妖魔化了,我可不信有这么神的人,如果有的话,除非我亲眼看到。”

他倾身子,支起小臂抵着案子,一派悠然闲适:“巧了,我这里也遇到了一个老妖怪,神出鬼没,你永远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那老流氓说,这几日就可以把许沉今的尸体送过来。”

赵明德大声反驳:“你信我啦。许沉今怎么可能死。”

权持季似笑非笑,露出的小臂上肌肉的线条明朗清晰,好像是在恼怒地微微发力:“可要是那个老流氓真的把许沉今的尸体送过来的呢?”

要是因子虚真的能如他所说,把许沉今的尸体送过来,权持季也无法预料到时候他说喜还是道忧,毕竟若是因子虚真的有这个本事把许沉今的尸体送来,不就证明了权持季一直被因子虚玩弄于鼓掌,这一点光是想想就叫权持季咬紧了后槽牙。

这个老流氓葫芦里面到底在卖着什么药。

更叫权持季心慌的是,要是许沉今的尸体真的送过来了,这不就证明这因子虚在祭车上所言非虚,那这样来看:这个老流氓会不会真的要死了。

明明是这样普天同庆的事情,权持季却揪住了自己的胸口,心跳不安,他觉得心慌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半裁叶那毒还没有褪尽。

赵明德一把大胡子却呆萌地眨了眨眼睛:“什么老流氓?洒家在和你说的是许沉今,你扯别的干什么?”

权持季留目看向赵明德,突然发觉对方那粗犷地延到两腮的胡子和因子虚的简直是一模一样,权持季不耐烦了,抬眼没头没尾地道了一句:“赵叔,剃剃胡须罢,有碍观瞻了点。”

赵明德:“……”

不是,好端端的,又开始说他丑了。

他爬了起来跟上了权持季,依旧絮絮叨叨:“我说认真的,要是让你找到了许沉今,别杀他。”

“噢,”权持季懒洋洋地捅了捅耳朵:“你信不信我不杀他也有别人杀了他,既然如此……”这个少年将军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凶戾:“我还能让他死一个痛快呢,况且,我更相信他死了。”

权持季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他没有见过那什么狗屁许沉今,但是玄乎乎的因老板可是天天蹦跶,比起许沉今,权持季更愿意相信因子虚才是那个最不省油的大灯。

“先生……”

权持季扭头,一下就看见了庄琔琔一路小跑地过来,手上没拿一本书。

庄琔琔的德行他清楚,要到了检查课业的日子一定灰头土脸哭爹喊娘的,这下子竟然带着笑意,摆明了就是有别的事情可以用来分散权持季的注意力了。

权持季问道:“又怎么了。”

庄琔琔老实道:“外面来人了。”

“噢,”权持季似乎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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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为了找许沉今从奉安城到了凉都。

他幼年流落凉都,这凉都可不是权持季现在能待着的地方,到这里来就是给陛下留下了一个大把柄,本应该门可罗雀才对,怎么今天来拜访这里的癫子这么多,不仅有赵明德,还有别人?

有趣极了。

权持季连忙应了出去,他倒要看看这个拜访之人到底是谁,目的又是何在?

凉都的年节过后已经十来日了,满地的爆竹红灿灿的,依旧没有扫干净。

衙内的门开的大,那拜访的队伍却是从后门鬼鬼祟祟到来。

权持季和赵明德并肩走去一看,浩浩荡荡的队伍在后门拜访,有这个阵仗,却还是走在后门,不由叫人怀疑这个护送过来的东西有什么猫腻。

权持季等了好久,也不见这伙家伙的主子,只能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冷哼一声,好像是在不屑:“你们从哪里过来,又来干些什么?看看,这摆满了整个过道里面的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将军最近有了什么喜事呢?”

那打了头阵的小厮引上前来:“将军,我等奉大理寺卿沈问沈大人的命令前来拜访,沈大人特意让我等过来恭喜权将军抱得美人归。”

权持季的;脸色已经铁青,他攥紧了手,面上却还挂着春风明媚的笑意:“末将谢谢沈大人的好意了。”

世人皆知,陛下为自己和许沉今赐婚就是存了折辱和闲置自己的心思,偏偏现在权持季还找不到许沉今,这就是在明晃晃地折辱权持季罢了。

赵明德的表情也微妙了起来。

沈问这个狗崽子又来发什么疯?

他踮起脚尖降头靠到权持季耳朵边上嘀嘀咕咕:“沈问这家伙,你有所不知,他就是一个撒癔症的,沈问师从许沉今,年纪却没有比许沉今小,许沉今惊才艳艳,他就是许沉今的陪衬罢了,这时候他一副唯许沉今马首是鞍的样子,后来许沉今倒台,沈问这个狗崽子也出了大力气,但是好笑的是,许沉今倒台对沈问这家伙可没有半点好处。许沉今倒台那日,沈家差点就受到牵连了。”

赵明德撇了撇嘴,啧啧两声,特别嫌弃:“他是个没脑子的,下手还是狠辣,谁知道这个疯狗又想咬谁?”

赵明德的嘀咕还没有结束,那领头的小厮突然掀开了围着小车的白布,上面赫然是一口大棺材。

权持季的瞳孔微微一缩,他是不解:“这是什么?”

那小厮道:“您的新娘子。”

权持季呼吸一窒,看向那个红艳大棺材的眼神带上了几分说不清看不明的情绪,脑子里面接二连三地冒出了很多的问题,惊诧过后,他说出口的第一句话是:“因子虚在你们那里?”

因子虚的话成真了。

那……

他说的,要寻死,也会是真的。

赵明德第一个不信,棺材里面的怎么会是许沉今,天塌下来了,许沉今那个坑逼玩意也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这两年来查无音讯,怎么可能他的尸体会在沈问手上?

“让开……”赵明德冲了上去,宽厚的掌在棺材板上重重一推,巨大的力气竟然真的叫那棺材张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赵明德又一脚猛猛地踹了上去。

“咣当”清脆的一声后,他终于看清楚了里面——确实是一具尸体。

保存得很好,明明是死了又好些年头了,可是皮肤没有蜷缩成皱巴巴看不清的样子,权持季可以清晰地见到那具尸体腰窝上的莲花疤痕。

赵明德好像是失力了一样。

“许沉今……”

这个身量,骨架,还有腐烂皮肤的颜色,好像……就是许沉今呐。

许沉今以前干了这么多玩命的事情都没有死,这回……

权持季却依旧警惕:他和这位大理寺卿沈问可没有什么交情,平白无故的,沈问就把他要的许沉今尸体送回来了。他是一条落水狗,帮他能有什么好处?

这天下熙熙,都为利来,天下攘攘,都为利往,沈问安的是什么心思。

“沈大人费心了。”权持季做了一个礼数,终于拿正眼瞧人,话语里面满满都是试探:“不知道卑职有什么可以用来报答沈大人的。”

那小厮恭恭敬敬道:“一秋毙的解药,我家大人说了,想和将军修一场高山流水之交,巧了,我家大人最近收了一个倌儿,属实是心爱得很,就是这倌儿好像招惹了将军,中了奇毒一秋毙,怕是没有两天活头了,请将军可怜可怜我家大人,把解药给了,日后在朝堂之上,我家大人和将军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权持季了然:“哦。”

这话就是清楚明白了。

沈问要与他交好,只要他把一秋毙的解药拿出去,沈问不仅把许沉今的尸体送回来了,还能替他在朝堂上摆平一些事情。

这条件简直诱人,谁也不能拒绝,包括权持季。

可是……最近吃了一秋毙的倒霉蛋只有因子虚那个老流氓。

那个老流氓……这么招人的吗?真是开了眼了。

转念一想,因子虚那么剔透玲珑的心思,常常让人看不透,叫人抓耳挠腮,气质流里流气中带着神秘的故事感,确实勾人得要命。

权持季舔了舔唇,似是有些燥火。

或许,因子虚确实招人,而且招惹别人有多难?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哥哥好厉害,这是肌肉吗,好有力气,我可以摸摸吗。”“哥哥要和我回家吗?”“哥哥喝酒吗?”“我就喝不了,我一杯就倒。”“哥哥好厉害~”

这种油嘴滑舌的东西,想必因老板手到擒来。

权持季想象了半天因子虚扭来扭去勾搭人的样子,一阵恶寒,挑了挑眉毛,脑中思绪万千,那解药却不带犹豫地扔到了那小厮手中,权持季道了一声:“快些赶回去罢,小心,他没命了。”

或许,自己确实不舍得因子虚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死掉,权持季把药扔过去的时候,虽然还是冷嘲热讽的表情,但是不可否认,那一刻他松了一口气,好像是解脱。

赵明德还是没有反应,呆呆地看着许沉今的尸体,什么时候,那个笑得奸诈的小厮带人离开了他还不知道。

“这下不就好了,你也不用害怕许沉今那个家伙没被我搞死反而把我搞死了,因为,他已经死了。”权持季的背影如释重负,他微微一笑:“我该回京了。”

第062章掉马万字大肥更啊

午夜,风还是飘飘摇摇,一阵一阵地吹到皮肤上并没有显得很凉,可是因子虚的目光却冷感,让人如坠冰窟。

他和沈问相对而食,因子虚捏着筷子,突然往米饭上面一插,张口就是冷嘲热讽:“对着饭桶吃着饭,沈大人,你这里叫人好没有食欲。”

他眯眼,一副看好戏的架势,狡猾得像老狐狸:“怎么你还没有疯掉呢?”

他用着身上的一秋毙和沈问对弈,要的就是沈问不敢对他做些什么,要的就是日日讥讽折磨。

寄人篱下者反而高高在上。

因子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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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愉悦。

果不其然,沈问恭恭敬敬地因子虚倒了一碗汤,声音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柔声细气:“夫子高兴就好。”

因子虚却反手一推,连着汤带着碗往沈问脑袋上砸,汤汤水水顺着他的脑袋留下,连他的肩头都落满了满满当当的食物碎屑。

这样的事情,沈问已经见怪不怪,他一点也不恼,反而托着腮帮子,笑问:“那夫子,解气了吗?”

语气舒缓恭敬,卑躬屈膝。

他觉得他真的要疯了,对夫子无可奈何,不过……待到乾坤扭转之时,不知是谁笑谁哭。

就比如现在……夫子可不知道,一秋毙的解药就在这一顿饭食里面。

沈问抬着胳膊挡住了自己的脸:“夫子若是觉得问儿倒胃口,那就别看问儿就好。”

因子虚还是一副乱七八遭的样子,他支起一条腿架到了另一条腿的膝盖上面,坐没有一个坐相,捧着肚子哈哈,差点咳出了血:“沈问,在你杀了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我会不会开心呢?”

他每日每日都在沈问面前讲着邹念,每天都在细数沈问的罪行。

这样抽丝剥茧一般的折磨,因子虚坚信沈问的精神好不了。

他俯下身子,将脸贴到了沈问的耳边,恶劣至极道:“要是你没有杀了邹念,或许,我会喜欢你一点呢,小饭桶。”

杀人诛心。

沈问看向了因子虚脚踝上的细小脚链蔓延到了地上,银色的脚链在他的脚腕上留下了隐隐约约的红痕,脚链的一端系在了塌边,因子虚的活动范围左右没超过这间小院子。

沈问的眼神越来越晦暗。

夫子骂他,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夫子已经离不开了。

夫子这双眼睛啊,形状美好,就像是一瓣桃花,或嗔或怒,都是叫人魔怔的好看。

而现在……现在,夫子只能看着他了。

沈问把调羹递到因子虚的嘴边,汤汤水水已经被他吹凉,他温柔浅笑:“夫子还记得吗,夫子第一次和问儿说话的时候喝的就是这个菌子鱼汤,夫子还夸它味道鲜腴,快张口,再吃一点吧。”

那调羹不由分说的挤进因子虚的唇瓣,撬开他的牙关,因子虚乱蓬蓬的胡子上面飞溅上米白的鱼汤,沈问看向他的眼神越来越癫狂。

因老板一呛,喉结来回滚动得激烈,连续不断地咳着,眼尾敷上一层殷红,恶狠狠地一瞪沈问,心中却是了然:“看样子,咳咳……你拿到解药了,是吗?”

要是没有解药,沈问可不敢这样明着欺负因子虚。

沈问笑了起来,语气好愉悦:“夫子向来聪慧。”

因子虚也微笑了起来,假模假样的:“真正的囚禁是不是要开始了。”

因子虚没有性命之忧了,沈问也没有后顾之忧了,他们之间的平衡微妙的倾倒到了沈问那边,尽管是有预料到的事情,可是因子虚还是缩了缩脖子,尽量让自己不要露出一点儿示弱的表情,他越是挣扎,沈问只会越来越兴奋。

因子虚向来很懒,没有指望了,他就随遇而安了。

既然还活着,那就要舒服一点。

因子虚吃抻了抻脖子,自己伸手把汤罐抱了起来,调羹在里面搅了一搅,明明没有看向沈问,说出来的话却是含沙射影:“这汤这么好喝,在下还这么饿,但是怎么就是没有胃口呢?怕是看见了倒胃口的东西吧。就像在一条恶狗的跟前,再美味的食物也不想动筷子了,有一些人人模人样,本质上就是一条狗,还是一条不好看,不忠诚,不讨人喜欢的狗……”

话音未落,沈问突然伸手,控住了因子虚的两腮,指头探进牙关,捏着因子虚的舌头,感受着一片的湿滑,被因子虚咬了也不恼,反而笑眼盈盈:“夫子就好像是一只牙都没有长好的猫儿。”

滑腻的手感,舌尖还在抗拒,就是软趴趴的是,只能在沈问的手下可怜兮兮地抬起眼睛一瞪。

因子虚含糊不清:“去你娘的猫。”

院子里的春风扫罗迎春花瓣,直直地扑向因子虚的脚下,埋了银光闪闪的脚链,沈问就着这个姿势掰着因子虚的牙,唾沫留了他满手,因子虚怒目,却还是乖顺着不动。

沈问拿出了一把拇指长的剃胡刀细细地临摹着因子虚的下巴,因子虚的手指头攥紧又忽得放松,似乎是没有了一点儿挣扎的想法,懒怠地被沈问抚摸着下巴。

细细密密的触感好像在放大,感觉好比毒蛇伸着分叉的蛇信子来回的□□,是彻骨的寒凉。

刀尖轻轻刮弄,断须的声音莎莎,挠人心痒。

沈问好像在一点一点拆开一份包装潦草的贺礼,抽丝剥茧,最后出现在眼前的赫然就是一块美玉。

乱蓬蓬的胡子一剃下来后,因子虚的皮肤就显得白得更加剔透,眼睛一瞟,就可以让沈问的动作慢下一拍,手下的皮肤细腻而温热,暖玉一样。

沈问想咬。

却还是忍住了。

抚摸着因子虚的发旋,垂头看向地上散落的胡须,慢慢地,抚摸落到了耳垂上,捻着那饱满的一颗小珠,像是采撷一颗果子。

收成的时候还没到,他的夫子才不可以就怎么随意被自己占有。

沈问还是笑模样,说出来的话里,语气却是不由分说,不容拒绝:“夫子,再过两天,我们就大婚吧,你穿上嫁衣的时候一定特别好看。”

因子虚呵呵:“怕不是特别好看,而是特别诱人吧。”

沈问乐意和夫子说话,虽然夫子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他笑道:“夫子还是一样,有自知之明。”

就是诱人,诱惑了沈问很久很久,噬骨夺心,念念不忘。

因子虚突然就笑了,他的刘海被沈问捋了上去,乱蓬蓬的胡子也没了,整张脸完完全全地露了出来,只有沈问巴掌那么大,每一个五官都好像是精雕细琢,这样一张脸一旦露出来,别人的目光就黏在了他的身上,这一笑就是枯木也该逢了春。

因子虚在沈问错不开的目光中冷冷开口:“大婚?那你要谁看呢?你又要给在下什么身份呢?沈大人可别忘了,在下那些故交好友都惨死在你的手中,要是他们没事,这场大人您所谓的大婚可能也不会像现在你说的一样滑稽。”

“沈大人,该不会是想玩什么过家家吧,统共就剩下你和我,叫什么大婚,真叫人贻笑大方。”因子虚继续煽风点火:“这样的大婚,在下是不认的,想来大家也不认,以后在下找了机会逃出去,这大婚笑话可是……”

因子虚阴狠道:“够在下笑一辈子。”

沈问也笑:“夫子,问儿好不容易把你逼回来了,怎么可能再和你玩这些不痛不痒的游戏,问儿和夫子的大婚,朝中文武能邀请来的统统会来,从那天起,夫子就是问儿的妻,谁都会承认。”

“这么敢?”因子虚阴嗖嗖的:“你倒是不怕我大婚那日大闹一场,叫文武百官都看看,你娶来的到底是男是女,是谁。”

沈问把剃胡刀收回袖子里面,似笑非笑的模样,手摸着因子虚的脖子,威胁一样,动作却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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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猥亵,朝着因子虚的喉结按了一下,指甲挠了挠:“问儿有的是办法让夫子那时乖乖的。”

指尖从因子虚的喉结上收了回去,沈问满意地看向那小小一个的喉结上一片艳色,就像是被人含进口腔,细细咀嚼舔舐亲吻一样的红色,形状圆润饱满。

因子虚偏过了脑袋,在沈问看不见的地方,嘴角浮起了笑意。

大婚?

真是一个搞事情的好时机。

他的“一秋毙”解了,单单是有一条银链子拴着因子虚,沈问可不放心,守在屋子里面的奴役一天比一天要多,端茶送水的时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因子虚。

这个身量单薄的美人一直好脾气笑着,对谁都是温温柔柔文文弱弱的样子,对着沈大人却冷嘲热讽,沈大人叫他夫子,却叫仆役们喊他因公子。

若是,他们没记错的话,沈问的夫子好像只有一个:那个大名鼎鼎被赐婚给了权小将军的废相许沉今。

但是这个美人也不是一直貌美如花,他不喜欢沈大人送过来的那些精致华服,就喜欢入府时随身带来的那两件破衫子,整天流里流气地挑逗送膳食的大丫鬟。

起初,谁都喜欢和那个带着银链子的美人说话,后来,那个大丫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情,被沈大人拖到院子里面活活打死了。

沈大人捂着因公子的眼睛,叫因子虚听见了她的惨叫,因子虚抖得那么厉害,张口无声地嚎啕,最后恶狠狠地咬伤了沈问的虎口,一双眼睛红得吓人。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敢和因子虚说上一句话。

所有的奴役就像一个个傀儡似的往囚禁着因子虚的屋子里面接二连三地送着东西,有红色的绣罩,有堆砌在盘子上形状好像是一座小山的红枣和花生,还有藏在地窖里面等了百来年的女儿红,这副架势下,沈府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因公子会变成沈大人的男妻。

不只是沈府,还有京中的各位大人都收到了婚礼的帖子。

沈问太心急了,找了一个最近的好日子就要完婚。

婢子小婵从沈问的屋子里面出来,端出了一碗燕窝,鸡丝和挑干净了杂物的燕窝一同炖煮,虽然是陈燕窝了,颜色微微泛黄,但是看起来依旧是晶莹剔透。

压根看不出来里面下了别的东西。

因子虚已经被换上了嫁衣,出乎她的意料。没有被人架着,因子虚很自觉。

红男绿女,因子虚这一身是特意裁剪的细钗礼衣,凤冠霞帔上绣着喜鹊和连理枝,细细密密的孔雀羽做了线,缝合在衣襟和袖口,他一动作,光华就在他的身上流转,好看是好看,但是不可否认,这一身是女气的。

沈问没把因子虚当成什么值得敬重的人物,他要因子虚作他的妻。

因子虚呆在铜镜面前,伸手勾了勾轻薄柔软的袖子,借着镜子的反光看见了婢女小婵端着燕窝的手一直在抖着。

他了然,伸手接过那碗,调羹不耐烦地在里面搅了一搅。

说出来的话叫小婵膝头一软。

因子虚肯定道:“里面下了东西?”

他扭头,咄咄逼人:“是什么?”

小婵战战兢兢的,连眼睛也不敢抬了,他感受到了因子虚的手温热地贴着他的额头,语气没有掺杂任何的情感,叫小婵做不出什么样的反应,只能冷汗涔涔。

因子虚把小婵挣得凌乱的头发别在她的耳后,问道:“怎么?不能说了?”

小婵咬了咬下唇,睫毛颤动,支支吾吾:“春……药。”

因子虚早有预料,继续问道:“你炖的?”

小婵扑腾一下就跪得端端正正,两只手叠放在额头上,头重重地一扣:“公子,您疼疼奴婢,饶了奴婢。”

因子虚噗嗤一声:“怎么还跪了?”

他当着小婵的面将鸡丝燕窝粥一口一口咽下,吃得有滋有味的样子,还要夸一句:“好吃,一点春药的味道都尝不出来。”

一副心很大的样子,笑嘻嘻的:“再倒一碗,谢谢。”

小婵:“……”

这也可以?

明明知道是春药还能吃得那么津津有味的,因子虚是头一个。

吃了还要续一碗的奇行种更是只有他一个。

因子虚哎呀一声,又是轻佻笑容:“大户人家的丫头怎么都是傻傻的。”

小婵抬头看见因子虚一手还搭着他的脑袋,一手从伸出去,指尖上落了一只鸽子,正在歪着脑袋啄食因子虚掌心里的玉米粒。

小婵:“……”

她心虚的把目光落了回来,有些东西就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知道的太多的人往往会死得早。

因子虚却不在意,一手挑了小婵的下巴:“想知道这鸽子给在下送了什么信来了吗?”

小婵低眉顺目:“不想。”

因老板把盖头往脸上一遮,长长的睫毛把轻薄的红色盖头一撑,隔着红绸,那拱起的眉弓,挺翘的鼻尖,和流畅的面部轮廓就更加显眼突出,好看得妖异,这美人说出来的话也大逆不道像个妖精:“就不怕在我和你家大人的大婚之夜……”

他附身,笑得见牙不见眼,盖头垂到了小婵的发旋上面,隐隐约约的焚烧香料味道窜到了小婵的鼻腔里面,抬头只可以看见因老板小巧精致的下巴翘了起来,得意洋洋的架势。

他不怀好意道:“就不怕在下不守夫道,大婚之夜还与情郎私相授受?到时候,你的脑袋可是不够沈问那个小瘪三砍的。”

要是别人这么说,小婵还能继续低眉顺目。

但是……是因子虚的话,这就让人不免怀疑这家伙玩的就是真实。

毕竟这可是一位喝了春药还能说再来一碗的主儿。

小婵颤颤巍巍:“公子是开玩笑?”

那一张薄薄的纸落到了小婵的袖子里面,因子虚歪了歪脑袋,眼睫毛隔着盖头轻轻地眨了一下,微微一笑:“那姑娘就自己看嘛,看看到底是不是约会情郎。”

因子虚的声音是有一点沙哑含糊的,特意放缓语速的时候总是显得玄乎乎的,就像是一种暗示一样。

耳边突然就传来一阵吵闹的脚步声,小婵惊慌地把因子虚的碗收了回去,好像惊弓之鸟,她端着托盘站立一边。

因子虚也回过身子,坐在案子上面歪了歪身子,没个正形的模样,一脚搭在另一条腿上面,烦躁地晃了一晃,有点儿热起来了。

沈问一进来就满意的看见夫子一身嫁衣,手中遮面的扇子轻飘飘晃动,一副燥热的样子,还赤着脚,瞧见了自己,那被修剪得指甲圆润的脚丫子就朝着沈问靠近的胸膛来了,比起抗拒,这更像是一种明晃晃的挑/逗和勾/引。

白皙的皮肤被喜服包裹,盖头是特意做长了的款式,可以垂到因子虚的腰腹位置,四个尖角上的流苏轻轻摇晃,上面各自坠着一颗碧绿的玉珠,风吹不动,只有因子虚动作时才能潋滟出红色的波纹。

这身繁复的华服穿在他一个一点儿也不女气的人身上,便有一种隐秘的刺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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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子虚:“……”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沈问这个小瘪三喜欢玩得这么花呢。

丫鬟小婵的托盘上是一干二净的空碗。

沈问叫退了小婵,伸出指头探进因子虚的盖头里面揩上了因子虚的嘴角。

这几日被养的水滑的皮肤触感美好,唇上柔软,不难想象出亲吻下去的时候,这红润会被撵磨肿胀,朱唇轻启,会泄出什么婉转动人的声儿。

他和他的夫子要大婚了。

因子虚这家伙已经乖了不少,要是以前被沈问碰了一下可是能打回去的。

但是,杀人诛心的本事可是一点也没落下。

因子虚微微颔首,含糊不清道:“你手没洗。”

借着沈问把手收回去的功夫,又添上一句:“在下就好像在吃猪食一样。”

话外之意不言而喻:你脏,还蠢。

沈问却不烦躁,因为因子虚现在也就只剩下一张嘴在负隅抵抗了。

今日过后,夫子就彻彻底底属于他了。

“夫子,今日可是我们大婚的日子。”

因子虚却没头没尾地回了一句:“你的手指都没有春药好吃。”

沈问哈哈大笑了起来:“夫子,都知道了?”

“大婚之夜,好叫人作呕,你到底是心悦在下呢,还是想和在下白日宣淫,你是不是还要说什么,如果我不乖乖听话和你跪拜天地,你就要在宾客们面前狠狠操?是不是还要打个巴掌给个甜枣,说什么夫子要是乖乖听话,在下在外面的名声你还可以维护,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看见我是如何躺在你身下喘咛?那在下是不是还要谢谢你?没有让别人看见我许沉今这么卑贱的一面。”

“虽然夫子都清清楚楚,可是夫子能做些什么呢?”沈问一声轻笑,给因子虚拢好了衣襟:“还不是只能如问儿所愿?夫子啊,快些穿上鞋子,别误了吉时,到时候,药效就要发作了。”

守在院子外面的人依旧是乌压压的,因子虚托了托腮帮子,骂了一句:“瘪三。”

另一边的小婵在庖厨里面打开了因子虚塞到她袖子里面的已经拆开了的密函,禁不住屏住了呼吸,那张纸上面是“沈家今天就亡,带人逃了,立刻。”

她把密函往烧着火的灶台下面的柴堆里面一扔,惊慌失措,胸口一下又一下颤动得激烈。

什么意思?

她该相信因子虚吗?

大红的灯笼很快高高挂起,满目的不知道是喜庆还是血光,门口琉璃灯罩里面的火烛跳跃也越来越快,不知道是因为风大还是因为所谓的不安。

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洞房花烛夜还是对家落马时。

因子虚被搀扶着走过青石板上铺了红绸的路,到底是男人,就算是凤冠霞帔也不能做出什么柔情似水体面端庄的样子。

况且那可是因子虚,向来不服管教的因子虚。

因子虚在跨过火盆时,突然发力,一脚把火盆踹翻,挣开了搀着他的仆役,眼睛被盖头遮着也可以直直地朝沈问走过去,比起成亲更像是来寻仇的。

他微笑,小巧精致的下巴若隐若现,一说话就是男人的声音,伸出的手指勾引一样朝沈问挑了一挑:“来啊,我的夫。”

满座皆惊,他们都知道沈问这隆重的大婚迎娶的是一个妾室,但是他们没想到,还是一个男人。

倒说不清楚,这场宴会到底是羞辱还是别的意味要更深一点。

沈问在许沉今完犊子后就深受皇帝重视,又和圣上身边的阉人走得亲近,这一回来赴宴的大臣无一不是奔着沈问的权势来的,他们是无所谓沈问要娶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的,发生了什么都可以打着哈哈就算过去。

可是,那身着嫁衣的男人竟然拿起了长桌上用来切肉的刀子,歪了歪脑袋,另一只手高高举起,比了三个数:“三,二……”

沈问还是笑眯眯的:“娘子可别闹了,你是觉得用这样一把刀就可以杀了我?别忘了……”

别忘了你的身体里面还有春药。

他的夫子是最最高傲的,要是说在老熟人们面前被侵/犯得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呜咽咽,那可就……

两人对视期间,宾客中有人发出了一声轻笑,坐在角落里面的男人扶住了脑袋,身侧是抱着药箱子的阳长,两个人偏着身子叽叽歪歪。

阳长难以置信:“你说,那上面的是因老狗?沈问那厮怎么瞎的。”

权持季淡淡:“我怎么知道。”

他的杯子酒水只倒到了三分之二处,微微倾斜,因子虚小小一个的人影就可以被他盛近杯子里面,倒影扭曲,他用力一摇,都是烦躁的味道:“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

既和沈问交情不浅,又可以把许沉今的尸体送过来,还能让沈问低声下气地来求药,身边不是前国师就是大理寺卿,还能和江湖怪盗半裁叶也扯上关系。

他蹙眉出声:“你该去问问喻白川。”

阳长就不吱声了:“……”

喻白川他娘的还没有醒,就直挺挺地被他们从凉都打包到了京都。

这时候大家才发现,这席间竟然有权持季。

满座大多都是文臣,在这里最看不起的可能不是那个会雌/伏于沈问胯/下的新娘。反而会是权持季这样的武夫,武夫的命最最不值钱了。

躲在案子下面的半裁叶也不明白:天,怎么都是老熟人?

权持季的脚还在他的面前轻轻晃来晃去,好像是特意试探他的气息。

半裁叶欲哭无泪,这里这么多地方可以藏的,自己怎么就偏偏躲在了权持季脚边,吓得他大气都不出,抱着自己的小膝盖屏住呼吸,表情如丧爹妈。

更叫各家大人惊奇的是,座上还有尔朱勒。

阳长斜眼,呵了一口气:“怎么他也来了。”

权持季也是一副死样子:“我怎么知道,倒是烦人,就像是一只苍蝇一样怎么也赶不走。”

尔朱勒是雄海那边到访的使臣,也是权持季的手下败将,还是……许沉今那年和赵明德一起套路的那个蛮军倒霉蛋。

他的心眼小得很,自从被初出茅庐的权持季挑落下马之后,就对权持季穷追不舍,恨不得再打一次和权持季好好较量较量。

巧了,权持季也想把他的狗头剁下来,但是大启厌战,明明可以乘胜追击,偏偏鸣金收兵,给了元气大伤的雄海一线生机,后来雄海和大启修了什么狗屁友谊长存的约定,每年雄海都会派使节到帝都献礼,这回来的就是这只苍蝇成精。

权持季:“……”

好烦。

知道那盖头下面是因子虚,烦;看见苍蝇精,烦;脚边还有一个梁上君子,更烦。

他抬了抬眸子看向另一头的沈问和因子虚。

落寞的古黄宫灯下面,沈问强硬地拖着因子虚的小臂,与其说是他们一同走进去,不如说是因子虚是被沈问硬生生拖了进去。

因老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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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好热好热,脚底板一凉,力气好像从足下开始一丝一缕地消散。

隔着盖头看见的世界都是“带着血”的,跳跃着火光的龙凤火烛看起来并不真切,不过沈问那张脸还是一如既往叫因子虚作呕。

沈问抓住了因子虚的手,指头挤进他攥得不透风的掌心里面,把因子虚的刀掰了下来,任由府里的老账房先生将两团红艳灼人的绸缎团花系在他和因子虚身上,两人用一条薄如蝉翼的红绸联系,夫子的手一直在反复地攥紧又放松。

权持季脚下的半裁叶也很艰难地咽了咽唾沫,更叫他不安的是,半裁叶藏身的案子就在权持季脚边,他可以看见权持季面上是如沐春风,案子底下的手却飞快地把玩着切肉的刀。

半裁叶可以感受到权持季看着沈问和因子虚的身影越挨越近时有一点儿深沉的呼吸声,好像想把因子虚抢回来一样的压迫味道。

明明还是这样大小的一把刀,在因子虚手里毫无威慑力,但是在权持季手里就让人心如擂鼓,惶惶不安,好像电光火石之间,这把拇指长的滑稽小刀就可以易如反掌地穿透一个人的颅骨。

除了这把小刀,让沈问心惊肉跳的还有权持季早有预料一样把一条腿架到了半裁叶膝盖的位置。

半裁叶简直是欲哭无泪:“……”

妈的,这家伙一定是知道了。

他可没忘记因子虚被权持季打成了什么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由悲从中来。

权持季来这里干什么?

因子虚和沈问又是怎么回事?

这里有太多的说不清和道不明,叫半裁叶咬牙,心里咒骂。

不过,权持季没有把藏着的自己供出去,或许……是友非敌?

半裁叶刚要改观,权持季突然一脚朝着他的面门冲了过去,精准地蹬上了半裁叶的鼻子,叫他一通鬼吼鬼叫,扶着自己的鼻子奋起,脚底有火一样跳了起来,连续跳了好几下,哒哒哒,歇斯底里一样地尖叫。

半裁叶捂着自己流了鼻血的脸,突然就反应过来了,他狠狠瞪了一眼权持季,又眉毛抽搐地看向因子虚和沈问,微笑。

“乖乖!”

权持季也看着他们三个,表情更加愉悦了。

恶劣的笑意挥之不去,他隔着琉璃杯看向了因子虚瘦削的身子,突然就歪了歪脑袋:“因老板呐。”

好好玩。

不是这个怪盗也喜欢因子虚吗,不是因子虚对沈问意义重大吗。

这三个男人一台戏,好看死了。

因子虚明明都看不清楚权持季的表情,却还是远远地瞟了过去,脸上是同样的恶劣的笑容,单单是看他们两个的表情就像极了“狼狈为奸。”

家丁们围上去制服了婚礼的不速之客半裁叶,半裁叶惊讶于因子虚这个老没良心的竟然一句话也没有替他说,他流鼻血了也没有关心他。

不仅如此,因子虚还上前一步,戴着盖头的脑袋压根就没有垂下来,他微微笑了一声:“倒是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人上赶着来看在下的大婚。”

半裁叶愤愤不平但无言以对:“……”

你再装不熟试试啊!

权持季还是悠悠闲闲地看着那边的闹剧,他看见因子虚弯下腰,头却没有摆动一分,高门大家金雕玉砌出来的公子,就算是在奉安城这样老鼠都不稀罕呆着的地方流放了六年,依旧是金堆出来的玉人,换上蟒袍,他依旧是许沉今。

只可惜了,权持季的拇指在杯子上面揩了揩,满眼不屑。

因子虚继续对着半裁叶贱嗖嗖道:“不请自来可不是好习惯,可是我的大婚之日,不杀人,那怎么办呢?”

半裁叶想:他就不应该放心不下因子虚千方百计过来给自己找不痛快。

半裁叶皱了皱脸盘子,瓮声瓮气:“那我现在就走行了吧。”

因子虚伸出一个手指头在半裁叶眼前晃了一晃:“不可以哦。”

半裁叶:“……”

你……他娘的又要干什么?

然后,因子虚的手指头直落落地向着他的腰间来了,是一种早有预谋的姿态,半裁叶都不清楚这家伙还盖着盖头,是怎么精准地把手伸过来的,因子虚哗一下抢了他的的腰袋布搭子就起身,好像是在心里排练了很多遍一样。

这就是一个有天分的偷子吗?

半裁叶的表情一瞬间呆萌了起来:“???”

因子虚没个正形道:“新酒你也喝了,要你个红喜袋彩头不过分吧”

&quot;呜呜!!!&quot;半裁叶委屈,明明就是很过分。

因子虚那只眼睛看见他喝酒了,他明明一直很憋屈地藏在桌子下面吃灰尘,守着吃骨头的小狗都没有他悲怆可怜。

因子虚把东西往袖子里面一塞,微微扭过头看向了沈问,语气竟然带着笑意:“还愣着干什么?把他打出去。”

半裁叶:“……”

天杀的许沉今,天杀的因子虚,天杀玩意。

可以任凭他如何骂骂咧咧推推搡搡都没有用处,半裁叶很快就寡不敌众,被压着两条膀子拖到门外。

晚上,假山边引水做了一个小池,此时池子里面的月影渐渐斑驳,半裁叶一个骨碌被扔到了假山旁边,还没爬起来,冷刀贴着水面滑过他的面门。

人声吵闹,很快就把这里包围:“奉旨缉拿大理寺卿沈问,闲杂人等一律不准放出去”。

只消看一眼,半裁叶就汗毛倒竖,手心沁出了厚厚的一层汗。

刑部的人,抄家的队伍。

以往来拷人灭门抄家的都会是大理寺卿,可大理寺卿明明是沈问,带头的只能说陛下钦点的刑部大臣,要被抄家带走的人是——“沈问”。

半裁叶醍醐灌顶,他清晰地记了起来,他的腰带布搭子里面有一把西域铁匠打的刀,削铁如泥。

就算力气小得好比幼童,也可以用它砍下一个人的脑袋。

半裁叶堪堪躲过照着他面门来的弯刀跌跌撞撞地向里面跑去。

里面的景象果然叫人呼吸不畅。

满座皆惊,因子虚一刀捅在沈问的腰侧,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里就是因子虚腰窝上被烙了一朵莲花的位置。

沈问鲜血淋漓的样子在嫁袍上看不真切,只能看见那一块湿漉漉喜服可怜兮兮的黏在他的皮肉上。

半裁叶早就已经吓掉下巴,饶是他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场面。

他还好,其他人是又吓又懵逼,呆呆傻傻地看着沈问大婚之夜,没有郎情妾意春宵一刻,反而被人缉拿,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身着嫁衣的男妻突然侧过身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把刀子,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向沈问的腰窝刺了过去,甩了甩手腕子,不屑道:“板上钉钉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带走调查,直接杀了不好吗?”

大腹便便的老孔儒们个个失声尖叫,权持季远远地看着因子虚,隔着半透明的盖头,他压根看不清楚因子虚的脸,但他好像可以感受到——因子虚的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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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子虚到底是在干什么?

权持季虽然对沈问挨刀子这件事情毫无波澜,当他还是好奇:因子虚疯了?这是……杀了他的恩公?

沈问僵直着手臂,一边要往因子虚身上倒,一边又慌乱地去摸因子虚的脸,一下又一下,急切地,难捱的,口中还在念念有词着:“夫子,夫子……”

因子虚面无表情地把沈问一推,那挂在因子虚下巴处的手被因子虚用力甩开,沈问挣扎着攥紧手里的盖头,随着沈问目眦尽裂的表情,一大片的盖头被他扯了下来。

这盖头上是五彩斑斓的孔雀翎绣的连理枝,光华在流转,一片的红在因子虚的脸上流淌了下来,白皙的脸干干净净,清清透透的桃花眼微微一勾,眉心舒展,他回头看向了席下,抬起眸子,将脑袋扬了扬,又成了那个高高在上对着权势嬉笑怒骂的许沉今。

因子虚这张脸,每个五官独立出来都美得突出,组合在一起却美得统一,五官清冷精致,气质却是妖异罕见,让人过目不忘。

阳长已经看呆了,大张着嘴巴,嘴唇成了一个“O”形,呆呆傻傻,难以置信般大声地脱口而出:“靠,这他娘的是因老狗?”

这么好看的能是因老狗?

这这这……

这不可能!

根本不可能!

更叫人难以置信的还在后面,阳长这一声吼出去了之后,席上的其他人也有了反应,这一群圆滚滚的官员们个个表情精彩,抱着脑袋,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个人比一个人叫得大声。

“靠,这他娘的是许沉今?”

“这他娘真的是许沉今啊!!!!”

阳长被冲击傻了,说话也不利索了,他颤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头远远地指向因子虚,手指头还在一搭一搭地抖着,结结巴巴:“他们……他们……是不……是,说,他他……他是许沉今?”

因子虚就是许沉今?!

阳长已经在风中凌乱了,因子虚怎么可能是许沉今?

第063章认出

阳长依旧难以置信,手肘小心翼翼地捅了捅权持季的肩膀:“他是许沉今……那,那……”

那你那具尸体是什么?

不对啊,因子虚,啊呸呸呸,许沉今这上半张脸怎么看怎么眼熟。

阳长又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眶,不确定道:“你觉不觉得,他长得像那个……小倌?”

因子虚是许沉今,那小倌又是什么?

阳长的世界天崩地裂:“那我又是什么?”

“权持季,你说句话啊。”

阳长还在摇晃着权持季的胳膊,下一秒,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扭头看向了身边的权持季,权持季正呆呆傻傻,好像是灵魂出窍。

不同人震惊的表现是不一样的,有些人会愣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有些人就是像阳长一样惊讶得胡言乱语。

但是权持季的表情又不单单是惊讶,还掺杂着失而复得的欣喜若狂,难以言表的深情和眷恋。

他的嘴唇轻轻的抖了一下,喉咙里千百次滚着“书生”这两个字,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子虚为什么和书生长得一模一样?

因子虚是许沉今,那书生呢?那假小倌呢?

这四个怎么可能是同一个?

权持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因子虚,看他袖子一翻,手心还在微微抖着,不知道他是激动还是有些害怕,腮帮子抖得厉害。

因子虚手心还在抖。

他其实是——药效到了,情/欲上头。

他一会头,直直地和权持季对视上了,舔了舔唇,觉得权持季这时候呆呆傻傻纯真可爱的样子秀色可餐。

但是还是算了,手刀了沈问,接下来的事情当然是准备跑路了。

东临,雄海,亦或是北安。

哪里都好。

因子虚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下一秒,他浮夸地倒在了权持季身上,柔软的身子盘着权持季的腰腹,微微一笑,抬了袖子,蛊惑人一样:“如果没记错,我真正的夫君该是你吧。”

原来的“三个男人一台戏”,现在就变得很魔幻了。

呆在桌子前面正在一脸震惊,下巴还没有收回来的半裁叶。

被因子虚勾着脖子的权持季。

已经噶得很彻底,死不瞑目的沈问。

旁边突然出声声讨因子虚的尔朱勒。

双眼迷离,迷迷瞪瞪的因子虚。

……

好大的一场戏,五个男人一台戏,不敢相信能有多刺激。

权持季仔仔细细看着因子虚那张脸,还是没有出声,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为什么是同一个。

为什么他要杀的,他喜欢的,他用来纪念的……会是同一个人。

更叫人寒心的是,他没认出因子虚。

因子虚现在也没有认出他就是凸碧。

否则,因子虚就不会遮住自己的半张脸,露出自己的眼睛,巧笑着靠近权持季:“不是说我和你的爱人有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吗?不是很喜欢这双眼睛吗?”

“当然当然,在下可不会就这么简单那一双眼睛就来勾引你。”因子虚突然挨得更近,勾住了权持季的脖子说话的时候,若有若无的气息吹进权持季的耳郭里面,权持季甚至可以感受到,因子虚呼出的气息是惊人的灼热。

泥泞的月色上面是青葱的小树。

要了命了。

因子虚在他的耳边轻声道:“现在有一个选择放在你的眼前,要么,我是许沉今,你把我带走。要么我是因子虚,是沈问的男妻,沈府抄家,男丁都得死,在下去死一死。”

“看起来这确实没什么好纠结的……”因子虚笑嘻嘻地打了一个响指:“你一定很希望我死。”

权持季低头逃避一样,低声道:“不……”

他不想因子虚死,不会让书生死的。

可是因子虚的脑袋已经让春热侵蚀得差不多了,没有听见他说的话。

因子虚继续喘/息着道:“但是,好不划算的啊,在下就死得这么随便,那先生你要折磨谁呀?况且,在这里,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上,还否认我是许沉今,于理不合不是?先生把在下带走吧,在下很乖的。”

因子虚眨了眨眼睛:“你要我死我就死,乖不乖?”

他把着权持季的手放到自己的下巴的位置,一双含情桃花目轻轻一勾,弯成了一个月牙的形状,蛊人道:“你也可以让在下发挥余热,纪念你的那个……叫什么呢?哦,叫做没有缘分的爱人。”

权持季:“……”

去你妈的爱人,那就是因子虚啊!

可他说不出口,他说不出三番四次要害书生性命的就是自己,和他相依为命的凸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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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子虚还没有察觉出权持季表情的异样,依旧伏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催促:“先生,能不能快点做决定,再晚一点,在下就要把自己脱光了。”

嗑春药的不是你,你就不着急是不是?

啊!?

看起来好端端一个大老爷们。平时欺负他不是欺负得挺狠的吗,今天怎么哑巴了,优柔寡断了?

因子虚决定了,如果权持季再不说话,他在被情/欲冲昏头脑之前。他一定要先把权持季的衣服脱了,谁也别让谁好过。

旁边的阳长好像看见什么脏东西一样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要是他没有看错,因子虚面上薄粉,细细密密地抖了一下,微微抬眼,潋滟一样。

别看权持季一言不发,他也是一样,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探进他的衣襟里面。

最终结论:两个白日宣淫的脏东西。

尔朱勒也看见了,他冷笑一声:“你们中原的男人……”

半裁叶抿了抿自己的嘴唇,他是一个怪盗,常常偷东西的人,对什么样的风吹草动都敏感,因子虚和权持季耳磨厮缠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到他的耳朵里,半裁叶没文化,他就想问问,因子虚这番话和求着权持季把他带走先奸后杀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压根就没有区别。

翻译过来就是:你快把我带走吧,我和你的老相好长得那么像,你不想拿我替代一下吗?就算替代完把我杀了也无所谓,是不是很划算,快一点把我带走吧!

因子虚还在权持季耳边说着话:“在下真的好难受,先生。”

他磨蹭着自己的衣襟,一抹艳色顺着他的脖颈延到里面,衣领扣子越来越开。

权持季咽了咽唾沫,觉得难捱,脑子哗地一下,一根弦就断掉了,难道因子虚真的要把自己脱光?

权持季把怀里的因子虚一把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往门口闯:“阳长,你也出来”。

救救先生。

先生看起来好难受。

他都不敢对书生下/药,沈问竟然……

权持季的目光晦涩。

他这个人太恶劣了,明明知道自己没有认出先生就是大大的错处,但是他还是把过错堆在沈问身上,要是沈问没有给圣上出了给他和许沉今赐婚的主意,书生怎么可能这么落寞。

要是,沈问没有吧因子虚逼回来,事情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要是……

可惜,没有要是……

书生在权持季记忆里面一直都是意气风发的样子,嬉笑怒骂,明媚可爱。

而,因子虚,就像是一只躲在暗处的老鼠,被磨炼出了市侩圆滑,甚至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可以点头弯腰,现在告诉权持季,他们是同一个人。

平心而论,权持季接受不了,他不能相信许沉今从书生到因子虚到底经历了什么。

声音不一样了,气质也不一样了。

什么都不一样了。

原来还寂静的人群一下子就炸开了,受邀参加这场闹剧婚礼的百官们也没有想到,一眨眼。那么大一个新郎官就被他的伴侣杀了,他的伴侣下一秒还被人带走了。

只能说,不愧是许沉今这个狗东西,一直是这么与众不同。

见到权持季把因子虚带走,半裁叶那是一下就着了慌。

不会吧,不会吧……怕就怕权持季是真的接受了因子虚的建议,先奸后杀,压榨价值。

他的乖乖那么纯真善良,连春宫图都没有看过几张。

权持季之前还为了几张破春宫图就把他的乖乖打得要死不活。

这还不如和沈问在一起呢。

他一个箭步就飞快地冲了出去。

义无反顾。

本来半裁叶就是怪盗,神不知鬼不觉地爬出去对他来说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

他屏住呼吸,趁着大家都在关注权持季和因子虚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了窗后,接着飞快地翻了出去,飞檐走壁,跟上了权持季和因子虚。

尔朱勒也反应迅速,拍案而起:“你们停下,你们都是戏弄过我的中原男人,我要一雪前耻。”

其他人:“……”

救大命,谁能来理理他们,他们又该怎么办?

出席这场宴会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讨好沈问,这下可好,他们要怎么办?能不能来一个人告诉他们,他们要怎么办?

还有,沈问犯的到底是什么事?

只可惜,场上唯一对一切都一清二楚的因子虚已经被权持季带走了。

他低头,脑子里面越来越混沌,视线越来越迷离,被权持季放在马上的时候,突然好像是坐不稳一样栽到了权持季身上,唇和权持季的嘴唇接触。

权持季刚以为这只是一场意外,因子虚突然就伸出了舌头,舔开了他的牙关。

疯了,一切都疯掉了。

滑腻的舌头轻轻剐蹭自己的口齿,权持季突然发了狠,重重地加深这个莫名其得来的吻,无所谓了,让一切都去见鬼吧。

暧昧的水声响起,这个吻绵长而激烈,舌头探到了因子虚的嗓子眼,害得他呜呜咽咽,眼尾带上了一点诱人的魅色。

好喜欢,好喜欢……

他身上好热,只有和权持季吻在一处的时候,才有凉丝丝的活气进入身体。

好像是要疯了,想把对方吃掉。

第064章放生

唇舌纠缠的时候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舌尖咋吻,一点一点侵占气息,咽不下的唾液温热地从嘴角流下,因子虚的手还放在他的后脑勺的地方,明明已经眼角泛红,还是不断地张开嘴唇接受撵磨,甚至还在加深这个莫名其妙的吻。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理智被焚烧殆尽?灰飞烟灭罢。

权持季已经被勾疯了,用力地把因子虚往自己身上压,越吻,这个吻就越发不可收拾。

因子虚好像在一步一步放逐对自己的控制,一步一步把自己送到权持季嘴里,以身伺狼。

虽然权持季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在趁人之危,但是他拒绝不了。

他确实卑劣到了骨子里面。

无论是小时候对书生的欺瞒和欺负。

还是现在他的厚颜无/耻。

权持季无法否认,他确实卑贱如泥。

纠缠不休吧,谁也别放过谁,权持季欺瞒书生一次,那也无所谓继续欺瞒。

他开始庆幸,他和许沉今有了婚约,他可以把因子虚锁在身边。

就比如现在,他和因子虚用舌尖勾着舌尖,谁又能发出异议。

他是权持季的男妻啊。

他们的拥吻——天经地义。

风中飘摇的阳长和半裁叶:“……”

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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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经地义个鬼,明明就是伤风败俗。

只可惜一个中了春/药的和一个迷迷瞪瞪只知道啃啃啃的抱成一处,丝毫不避讳已经目瞪口呆的阳长。

阳长被半裁叶一把就推了上去,就在亲得难舍难分的两人跟前咽了咽自己的唾沫,觉得自己就像杵在艳所门前的那只一动不动面目狰狞的石头狮子。

他抬眼一看,微微眯起了眼睛。

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因子虚没有把眼睛完全闭上,那半睁开的眼睛里面闪过一片精/光,就好像他在留心权持季的反应。

阳长在揉了揉眼睛,却见因子虚把头埋到了权持季的颈侧,又是那副柔柔弱弱又诱/人又迷离的样子,好像阳长刚刚看到的那精明算计的眼神只是他的错觉一样。

因子虚软了身子,附到权持季耳边,好像是难以忍受一样:“在下好热。”

阳长又变回了“一只面目狰狞的石头狮子”,他提出了一个自以为很合理的方法:“拖出去泡冰水吧,我们也不能真找个女人给他。”

权持季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阳长一个激灵:“……”

他不解,怎么了又是?

在销金寨的时候不也是这样解决的吗?

怎么现在又不可以了?

啊?

半裁叶内心惊恐:不可以。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据他所知,权持季和因老板不和,这一把不过就是碍于文武百官的面儿。

许沉今是权持季名义上的男妻,圣上把许沉今赐给权持季的理由也不难猜测:为了给自己一个理由闲置权持季罢了,毕竟功高震主,不得不防。

在这样的情况下,刚刚那个吻——绝对不是真心的。

刚刚他们这样啃来啃去,如此激烈,其实就是做个样子给别人看而已。

权持季要的就是演给天下人看:他和许沉今情投意合。

等到以后他杀了因子虚的时候,天下的悠悠众口才好堵住。

半裁叶心里狂嚎:不可以,他的乖乖这么单纯,到时候被权持季这个心狠手辣的弄得人财两空,还白白丢了小命怎么办

绝对不可以,他开始换算角度,悄悄别过身子,开始仔仔细细地思考怎么把因子虚夺回来。

另一边的尔朱勒一直阴森森地看着他们两个紧紧地贴到一处,他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恶狠狠地捏紧了身侧的弯刀。

得来全不费功夫,现在他的两个仇家待在一处,做了鸳鸯,刚刚好就他一举全部杀了,方方便便。

反正不管目的与看法如何,所有人的目光都对因子虚穷追不舍。

因子虚心内一声自嘲:一朝变回许沉今了,过街老鼠见光的感觉可真是不妙。

但是没关系,他还可以放手一搏。

“在下……好热。”因子虚用自己的额头抵着权持季的额,笑靥如花,两颊的薄5粉为他增添了诱惑的味道,他确实是磕了春/药,这可以让因子虚顺水推舟做出一副难捱的样子。

他知道现在权持季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一来,若是权持季真的是一个色中恶鬼,因子虚对自己的脸向来很有信心,他就是大启一枝花。若权持季不是什么贪财好/色的人也无所谓,他早就看出来,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自己,权持季在外人面前可是要装出一副柔情蜜意的样子的,刚刚吻得那么激烈,权持季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抹了自己的面子。

他低声道:“在下怕,我的盖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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