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江岐将锅里的灰烬倒掉“可能我确实不合适。”

指挥官虽然也是厨房白痴，但比江岐好得多，他翻了两分钟牛排说明书，从江岐手里将剩下的牛排抢救了过来。

江岐便试了试。

江岐翻开牛排的身份标签：“倒没尝出和家里的有什么区别。”

“……哦”江岐慢吞吞，“是吗？”

之前他出门，都是去下城区看哥哥妹妹，可现在他居然开始坐在公园的草地上，盯着蓝天白云发呆。

公园里，不少人正带着孩子放风筝，而江岐躺在寂静无人的草地上，目光空茫的注视着天空，唇边带着微笑，任由五颜六色的风筝倒映在他的瞳孔里。

湖边有出售面包和鱼食的小贩，江岐拿着叶望的卡，一次买下小贩一半的存货，恨不得将湖里的鱼都撑死才好，而广场上的鸽子也给他喂熟了，一见到江岐，就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他的手指。

但更多时间，他则是绕着湖一圈一圈的散步，漫无目的的消磨着时间，像个与世无争的垂暮老人，仿佛看淡了世间的一切纷扰，心中唯有宁静和平和。

他像是从战争的血与火中彻底摆脱出来，放下往日的仇恨，开始如帝国期望的那样，接纳并享受现在的生活，那冰冷的实验室，不堪回首的过往，创伤和应激，都仿佛从他的身上淡去了，像是正午阳光下的影子。

他总觉得，即使江岐真的放下了，也不该是现在的模样。

66没好气：“你以为我知道吗？”

66越说越气，最后恨恨的用角戳了戳指挥官的脑袋：“所以这段时间会发生什么，只有天知道了。”

刚来帝国时，叶望并不太在乎裴固的结局，他只想赶紧收拾完线索跑路，可现在……

66：“之后？之后半年江岐改造结束，被重新出来，继续给你当老婆，然后在某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咔嚓”

它耸耸肩：“但这又不需要演技，你只需要躺平睡着等他来扭就好，我看你也不是很关心裴固怎么死，就没和你说。”

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我死……啊不，裴固死之后，江岐怎么样了？”

它理直气壮：“我只负责你的扮演部分，你死了，我的剧情就结束了，我怎么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主角又不归我负责。”

他揉了揉眉心，神色凝重起来。

裴固是帝国高官，军部少将，江岐将他杀了，便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叶望顿了顿：“六个月后，江岐出来，他的哥哥和妹妹怎么样了？”

“妹妹死与基因病引起的全身器官衰竭，哥哥没有收入来源，支付不起丧葬火化的费用，他又看不见，没法去山上挖坑，只好将妹妹放在冷柜里，等江岐出了，大概是能见到的。”

辐射照成的基因病不但会导致全身奇怪衰竭，还会导致皮肤病变脱落，江岐看见的样子，估计十分的不好看。

*

步年上校：“少将，能来一趟吗？视频解析完成，我们的专家发现了些东西。”

当天晚上，叶望便又绕进了下城区的小巷中。

在幕布中央，他框选出了药剂盒上的标签：“少将，请看这里。”

“我们的专家对此进行了解密，药剂盒上的编号不属于任何已知的基因药剂，似乎是个全新的品种，而帝国对它的等级标注是这里”

“我也接到了配合你们行动的指示。”叶望挑眉：“你们有计划吗？”

叶望：“仓库有最严格的防盗系统，一旦仓库失窃，两个小时内，全帝国的港口都会戒严，私人船只将被严格排查，而将货物无法从研究院送到港口，即使不考虑躲避排查，也需要四个多小时，时间上绝对来不及。”

他轻轻拨了拨投影按键，视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下城区缓缓展开的投影图像。

步年：“上城区几乎没关注过下城区，他们对这里很不熟悉，但我们不是，我们在这里待太久的，这里我们控制的摄像头比帝国高层还多，所以我们不需要立马通过港口，可以借助这片庞大杂乱的贫民区短暂藏匿。”

他看向叶望。

作为少将，叶望有机会放一只没有许可的船舰远航。

以帝国的调查手段，迟早会查到裴固身上。

“可以，我会配合，我这个也有个很小的事情，可以一起做了。”叶望端起鸡尾酒，辛辣刺鼻的酒精味在喉管间炸开，“我这里有三个人，你帮我一起带走，带去联邦后，有病治病，有伤治疗伤，然后等我回来。”

叶望笑了声：“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了，不要也罢。”

12月16日夜，大雾。

路上几乎没有行人，酒吧台球馆也都停止营业，在外讨生活的人归家晚了，他们拢住皮衣，警惕的观察着四周，偶尔擦肩，又很快没入浓雾，如同潜伏着的幽魅鬼影。

叶望则坐在酒吧的吧台上，耳朵里带着微型通讯耳机，在他面前，是一副投影的下城区地图。

耳机里传来机械启动的声音，接着是执行者清晰的陈述：“少将，上校，我们用虹膜识别刷开了大门，千金顶设立完成。”

“看见目标样品。”

他的目光扫过地图上的大街小巷，又数条道路被圈起标红：“你们撤离后，会遭遇首批警卫，大概二十人，这些人不会配备重型武器，我相信各位的实力，能在五分钟之内解决他们。”

耳机里传来一片低沉的：“明白。”

下城区聚集着大批没有身份手册的贫民，住着地图没有标注的违建楼，上城区最看不起这里，但却恰恰成为了计划的优势所在。

叶望拿起了秒表。

“3，2，1”

“哪个人别人睡着了拉铃缺德不了！”

叶望按着耳机，完全屏蔽了杂音，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屏幕上流逝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