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望停下脚步：“和试验区有关？”

他轻声：“您还记得，我们先前追踪他的去向，发现他一直秘密养着另外两个实验品吗？我们便买下了他附近的几间民房，在屋内安装了摄像设备，从摄像设备反馈的情况来看，两人中的那个卧床女孩……情况似乎恶化了。”

“是的。”步年道：“她的身体经过长期辐射和诱导改造，细胞的基因链都是属于无序的崩溃状态，这才需要一直注射稳定剂维持身体，但随着疾病发展到后期，常规稳定剂仅能维持很短的时间。”

步年：“不足半月。”

步年：“我不太理解您和您的夫人现在是什么关系，也不太清楚您夫人和那女孩是什么关系。”他拍拍叶望的肩膀，“但是，您可能得提前让他节哀顺变了。”

他转身走入了雨雾之中。

漫天大雾的晚上，也正是上下城区分界线防御最薄弱的时候，于是叶望和江岐同时选择了离家。

他路过漫长狭窄的巷子，外套早被雾气打湿了，睫毛上也糊了一层水雾，有些冷。

那是一块糖，可惜今日没能送出去。

这是上城区超市才有卖的牌子，很贵，据说很讨上城区小姑娘的喜欢，江岐挑了草莓味的，可惜他却没能尝出什么味道，舌间只剩下寒雾中硫磺的涩味。

他身上几乎湿透了，衣服半黏在皮肤上，冷风从袖口钻进来，冷的刺股，他只打算赶紧洗澡，可隔着窗帘缝隙，却看见了一楼还亮着灯。

江岐便站在门口地毯上，开始上下打量自己。

江岐想，得找个合理的借口。

可还没等坐到底，门忽然被打开了。

指挥官穿着睡衣，双手抱臂站在门口，不满道：“我说，江先生，江上校，夫人，我们家门口有可视门铃，你是不是忘记了？你一个人杵在门口，摄像头拍不清你的脸，里头疯狂给我报警，吵我睡着了又被吵醒了，你在搞什么东西？”

叶望拽住他的手腕，手中的温度寒凉如冰，他便将江岐扯了进来：“别站外面了，开着门，暖气都给你弄跑了，怎么，你想冻死我？”

江岐顿了顿，苍白的脸色总算带了两分活气。

叶望啧了声，远远丢过来一条毛巾，手中还压着件没拆封的睡衣。

今日被宿敌喂橘子，指挥官自觉表现不够大方，丢了面子，寻思着在哪找点场子，回家前去超市漫无目的闲逛一圈，发现有个水果主题的毛绒睡衣刚好在打折，还恰好有草莓和橘子，鬼使神差的，便买了回来。

他后退一步，上下打量江岐：“冰箱里有牛奶，你拿电煮锅热一下，然后喝了吧……等等，你会用电煮锅吧？”

江岐：“会的。”

他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倒入煮锅，等咕噜咕噜冒了两个泡泡，叶望才将牛奶倒入玻璃杯，往江岐面前一放：“给。”

牛奶温度刚刚好，热度透过杯壁妥帖的传递过来，冻僵的手指恢复知觉，等牛奶见底，江岐忽然道：“先生，听说原来在监狱时，您是做审讯官的，留下了许多纪录手稿，我可不可以看一看？”

裴固确实有很多记录手稿，但都是过去式了，与江岐的事件没有关系。

指挥官戳了戳66：“剧情有这回事？”

它闷头翻了下面好几章的剧情：“剧情里的江岐从没有说过要这个，事实上，裴固是个挺边缘的NPC，除了结婚，配合调查，他也没什么剧情部分了。”

江岐：“谢谢先生。”

江岐翻开了裴固的文稿。

裴固字体尖锐，笔锋末端有细小的歪斜，从笔迹心理学的角度，显示出原主固执尖锐不好相处的性格特征。

笔记临摹是军事训练中的一项课程，江岐曾接受过完整的训练，他天生学东西就比旁人快，连这些不起眼的课也拿的A+。江岐仿照的笔记，一般的专家也很难分辨。

江岐铺开一张白纸。

书写时，江岐表情淡定，面容在冷白的光线下堪称冷酷，他洋洋洒洒写了数百字，落款日期时忽而抬起通讯器，看了眼天气。

下城区的下个大雾天，是12月17号。

12月16日。

第305章 身份

回访日之后有几天休息，叶望难得没去军部，他呆在家里，觉得江岐乖得过分了。

简直到了让叶望汗毛倒竖的地步。

只是做饭成果实在令人汗颜，最后叶望看不下去把锅抢了，只给江岐分配了切菜的活儿。

指挥官偏头去看，江岐握刀的手和握枪一样稳，切葱丝就像是在切肉，他无端打了个寒颤：“夫人，要不你还是去客厅看电视吧？”

“……没事，切吧，你切吧。”

叶望更觉怪异：“……当然可以。”

琳琅满目的商品呈现在眼前，江岐跟在叶望身后，始终错开两步，只看不拿。

按照常理，江岐会推辞，说：“不必，先生。”

半个小时后，两人在收银台会合，叶望只拿了两版啤酒和牛奶，江岐倒是挑了不少东西。

叶望捻起其中一块：“你原来喜欢吃这个？”

江岐：“……之前在下城区，看见过牛排的广告，但是后面入了军部，也没尝过。”

牛排自带烹饪说明，回到家后，江岐一字一句读完了，他如临大敌的端进厨房，切了一小半，开始用小煎锅煎。

叶望正躺在客厅沙发看电视，远远瞧见了厨房的白烟，看着锅里的余烬嘴角抽搐：“夫人，恕我直言，您实在没有厨艺天赋，还是别试了，这牛到了你手里，那它算是白死了。”

这个时候，他身上属于帝国之星的冰冷和锐利完全褪去了，像个为课业发愁的普通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