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裴固”沉默许久，终于在审讯官锐利的视线下缓缓开口：“他的情况不算稳定……”

这回，是他看走眼了。

审讯官笔尖一顿，江岐的唇角一凝。

刚刚写完“否”的审讯官：“……”

审讯官嘴角抽搐：“好的少将，我将如实记录，第二个问题，最近一月，您和您的夫人相处愉快吗？”

审讯官继续记录。

叶望：“我们相处的非常愉快，如您所见，我的夫人体贴又乖顺，细致又善良，我们感情很好。”

隔壁囚室，江岐的审讯官看着档案中危险等级“高”的人形兵器，耳边听着叶望“体贴”“温柔”“乖顺”“善良”的形容词，克制不住的露出了见鬼的表情。

整场下来，叶望以其神鬼莫测的断句位置，波诡云谲的语法句式，成功写废了审讯官三张记录纸，最后在颠三倒四的讯问中说完了全部台词。

审讯官仍不死心：“少将，您说您与夫人感情很好，相处融洽，没有任何摩擦，能否给两个日常生活的例子？”

出其不意，叶望只能临场发挥。

江岐确实做了，只不过他差点把厨房烧了，最后是指挥官亲自下的厨。

审讯官看着面前那即使被军服包裹，也依稀可见的宽肩大熊和劲窄腰腹：“……原来您有胃病。”

熟知面前这人来自裴家，是受祖辈萌恩上位的审讯官：“……少将为国为民，真是辛苦了。”

审讯官这下不但嘴角抽搐，连眼角都在抽搐：“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具体案例吗？”

喝酒的场合不好细说，叶望就换了个话题：“再比如，夫人每晚都给我热牛奶，而且他的口味很奇特，你知道吗？他最喜欢草莓味道的牛奶，你明白吗？粉粉的，包装上画有小天使小精灵，或者魔法仙女和漂亮城堡的那种。”

令人窒息的沉默弥漫在审讯室中。

“所以，你真的喜欢草莓牛奶，粉粉的，包装上画有魔法仙女和城堡的那种吗？”

按照规则，江岐是不能回避审讯官的提问的，那会被视为沉默的抵抗。

叶望对面，审讯官匆匆完成记录，结束了审讯，他抱着文件站起来：“少将，您可以离开了，稍后我们将完成隔壁的讯问并给出鉴定结果。”

听他这么说，叶望便笑了声。

两间审讯室的审讯官同时一顿，连江岐也豁然抬起了眸子。

而后，视频画面暗淡，彻底黑屏。

叶望其实已经表达了态度。

研究院审多久，他就陪多久。

审判官只能道：“好的，少将，那请您在这里稍作休息，等审讯结束，我会立刻将您的夫人还给您。”

指挥官指了指门口：“这里有些太闷了，我可以逛逛吗？不看你们的机密，就在门口闲逛两圈。”

叶望：“请。”

隔着厚厚的玻璃，叶望远远看见了从事封装打包的工人，这些工人是下层区贫民，如无意外，里头还有步年安插的探子。

叶望借着整理绶带，轻轻碰了碰勋章。

工作人员显而易见的松了口气：“我送您。”

他坐回了飞行器，将座椅靠垫调成半躺，回忆了片刻实验区的见闻，将记忆重新整理，从试验区外四通八达的街道到内部错综复杂的通路。

江岐回来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听见动响，叶望便醒了过来，他微微偏头，帽子便从脸上滑下来，露出高挺的鼻梁。

他将橘子在指尖转了转，抛向江岐。

第304章 大雾

他垂眸吃了一片，研究所用来招待少将的橘子当然是最好的，入口清甜，果香浓郁。

“……”

倒不是指挥官真馋一片橘子，存粹是折腾江岐有趣，叶望现在两手都放在驾驶台上，他要吃橘子，江岐只能喂他。

可那人拿着橘子的手顿了两秒，居然真的剥出来一片，用纸巾拿着，递到了叶望唇边。

“……”

他飞快张唇，将橘子叼走了，轻轻一抿，汁水在唇舌间炸开，而后拨弄着仪表盘，开始专心致志的开车。

夜晚中的下城区本就是杂乱无序的犯罪天堂，雾中尤其。

这回他没有招摇过市，而是斗篷遮面，绕进了小巷中。

叶望推开酒吧大门，老旧生锈的铜锁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这声音惊醒了吧台后的步年上校。

这还是步年第一次在公共场合叫叶望“少将”。

步年：“这个天气，下城区的狗都找好桥洞了，除了我们这些任务在身的可怜人，鬼才愿意出来。”

叶望一手摘下胸章，远远朝步年丢了过去：“好了，别说那么多废话了，我时间紧，也不好在外头待太久，摄像头在这里，我拍了外层仓储区的情况，一些药品标签，一位研究员的瞳孔，希望你能用得上。”

叶望点头表示知道，向他比了个再见的手势：“行，那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