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他把胸膛送过去的，此时不自在的也是他，皇帝极为小心，根本不敢用力，指尖轻飘飘的，不觉着疼，只觉着痒。

江巡叹气：“怎么可能不疼？”

薛晋心中感动，还要说话，沈确冷不丁提醒道：“小将军，仪表。”

薛晋哦了一声，将衣服拉好，又开始哭：“陛下，您得拿个主意，不然我真的要被打死了！”

薛晋：“啊？”

江巡：“嗯？”

说着，他抬起头，饱含希冀的等待着君王的回复。

……本朝天定的太祖，不喜欢处理政务吗？

前世江巡与薛晋交集不多，这位太祖的大多数事迹都是他从历史书上了解的。

江巡的记忆里，大梁太祖是个饱经风霜，威严沉稳的中年人。

薛晋跪着抽噎，看着可怜兮兮的，眼泪都快滴江巡袖子上了。

薛晋一听有戏，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他跪在原地，更加用力的卖惨：“陛下！陛下！臣真的不合适！沈每天都骂我折子批的烂，您要是执意要我留在文渊阁，我真的会被我爹打死的！”

薛太祖撂挑子不干了，江巡上哪儿抓一个新太祖顶上？

他微妙的停顿片刻，弱弱道：“总之，我觉得您就算休息一下，也完全没有问题的，不需要找一个新的主心骨了。”

沈不乐意了：“看我怎么了，你接着往下说啊！”

沈还要嚷嚷，沈确抬手便赏了他一暴栗，将沈的囔囔压了下去。

沈悻悻：“哦。”

君字还没说出口，薛晋慌忙抓住他的袖子：“陛下！您就是君王啊！即使暂时目盲需要休息，也还是君王啊！”

虽然不知道江巡是怎么想的，但真让皇帝把下半句话补全，再给镇北侯听见了，薛晋非要被亲爹扒掉一层皮。

他嘀嘀咕咕：“臣真的不太理解，您为什么非要将权力分出来呢？我叔父，我，镇北侯，包括满朝文武，我们都希望您继续当皇帝啊。”

前世的江巡是昏君，暴君，沈看不起他，而薛晋在神州沦陷后力挽狂澜，这才得到拥戴，而如今青萍关大胜，洵先生的能力有目共睹，沈的态度就截然不同了。

他从未想过青萍关大胜后要留下来，更没想过如何继续当皇帝，而沈这样说，江巡略微设想，手指便不自然的捏紧了衣摆。

在二十世纪的十几年，江巡无数次推演这段时光，但每次推演到清萍关便戛然而止，他熟悉青萍关战役之前的所有史料，也知道该如何挽救，可之后的呢？

可倘若薛晋不登基，江巡继续当皇帝，没有了改朝换代这一前提，历史便完全驶入另一条路径，史料已不可靠，一切都是未知。

他会是个好皇帝吗？

他不知道。

毕竟前世，他曾做的那么糟糕。

江巡心想，他或许是个在考试前拿到了参考答案的学渣，凭着答案勉强答好了一次，可学渣终究是学渣，一旦下次考试没有了答案，就会原形毕露，沦为笑柄。

沈和薛晋都没察觉皇帝的异常，还在试图劝江巡，沈确却冷不丁开口：“两位，陛下累了，先退下吧。”

沈：“陛下是身体不舒服吗？”

沈还想再问，沈确冷下脸色：“两位，请先退下。”

他们掩上房门，从院中离开，脚步声渐渐远去，屋内一片寂静。

君王在发呆。

江巡体温偏低，坐久了体温更低，但沈确的手掌却很温暖，热度透过衣料源源不断的传来，驱散了些许寒意。

沈确蹙起眉头，君王的食欲一直不太好，对食物风味也并不挑剔，似乎你要是给他端上来一碗粥饭，几个馍馍，他也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

江巡太瘦了，该养胖一些才好。

江巡只敛眸道：“……嗯。”

帝师耐心的等君王熟睡。

帝师事务繁忙，今日还压了许多折子没批。

拉扯感转瞬即逝，像是错觉一般，等沈确回头，江巡已经放开手，缩回了被子里。

沈确轻声：“怎么了？”

沈确在床沿坐下来，拉了拉被子，试图将江巡的鼻子从被子里拯救出来：“怎么没事？”

他知道沈确常在夜里起来批折子，江巡不想耽误他时间。

比起折子，还是今日不同寻常的君王更让他在意。

“……”

过了好一会而，“被子”才道：“……嗯。”

前些日子都还好好的，今日沈薛晋一来，就成了不愿意说话的闷葫芦。

江巡发质细软，毛茸茸的，摸上去很舒服，沈确听说这种人最易心软，江巡也确实如此。

江巡脑子里乱糟糟的，一闭眼便是各种纷乱的画面，只能一直睁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