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摇头:“事到如今,陛下都搬去枇杷小院了,你还没发现陛下的身份吗?”
薛晋:“?”
小将军不傻,纯粹是早上被江巡吓得六神无主,根本无力思考其他,如今被沈一提点,他的脑子终于开始重新转动。
薛晋维持着灵魂出窍的姿态:“陛下是……洵先生?”
沈满意点头。
*
他几乎不过问朝政,全部丢给了薛晋,自己开始侍弄花草,研究编草折纸,而沈确对此几乎是完全放任的态度。
系统的口味鬼神莫测,从军事历史到浪漫爱情,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听,一时间,江巡表面风轻云淡,脑子里噼噼啪啪伴随着嗯嗯啊啊,好不热闹。
他暂时在京城办事,往后还要回两湖的,现在也没那么怕江巡了,好不容易抓到了与洵先生面对面的机会,当然要好好把握。
某日他听完江巡复述6老师讲课,沈盯着院中枇杷树看了很久,忽然若有所思道:“陛下,您院子里这枇杷,是不是受冻后害了虫,还有点缺少水分和光照了?”
沈继续道:“院墙太高,几乎将下半段的叶子挡住了,土层也比较薄,嗯,按照我的想法,这果子应该不好吃。”
这一世他没吃过果子,但前世吃过,枇杷果又苦又涩,确实很不好吃。
沈:“应该不麻烦,将墙推倒一半重建,然后院子换上肥沃的黑土,来年便好吃了。”
江巡:“当真?”
江巡的视线便掠过他看向窗外,枇杷树的枝叶正随风晃动,化为大片青绿的色块,郁郁葱葱又生机勃勃。
他不打算再当皇帝,也不摆皇帝架子,道谢道得真心实意。
有了江巡这声谢,沈更是卯足了劲儿,他往返枇杷小院和文渊阁,上午飞快处理事务,下午就来照看树,扛着铲子浇浇水挖挖土,江巡已然习惯了这种规律,甚至和他一起挖,第一次沈差点吓跪下,后头也习惯了。
对方一向准时,江巡皱眉,摸索出了院子,想去寻巷口侍卫问问情况。
小巷的青石板有多出残缺,对正常人来说很容易避开,可对江巡却有些麻烦,他好几次险而又险的稳住身形,却又一头向前栽去。
沈确扶住他,扣住江巡的肩,引着他站稳:“您怎么出来了。”
蝴蝶翅膀扇的太大,江巡也怕一个不小心把铁三角中的谁扇死了,到时候大魏江山交给谁?
一片安静,没人说话。
他听见了吸气的声音。
江巡被他推着往里走:“他每日都来,今日没来。”
帝师明明知道这回事儿,也默许了,可平静的语气却莫名有点怪异,江巡敏锐的察觉了这点异常,他拉拉沈确的袖子:“为什么这么说?……但是沈呢?”
君王自打目盲,表情生动了许多,此时肉眼可见的担心。
江巡:“……?”
谁敢在文渊阁打架?还是和如今名望极高的小将军打架?
江巡:“……?”
他一头雾水,还没问出口,便看巷门口飘来了一青一蓝两个色块,青的那个江巡很熟悉,是沈,而蓝的那个……
只见蓝的那个走到小院门口,一撩衣摆就跪下了,接着开始哭:“陛下!陛下要为我做主啊!”
哦,蓝的那个是薛晋。
说着,他站起来,不自觉的冷下了脸色。
薛晋哭道:“是镇北侯在文渊阁用打王鞭打臣!”
江巡古怪的挑起眉头:“……?”
那没事了。
人家亲爹教训儿子,是人家的家务事,和江巡又没什么关系,他怎么好插手?
薛晋恹恹:“因为臣给陛下批折子了。”
小将军抽抽嗒嗒,总算将事情说清楚了,就是他如今出入文渊阁,而他老爹觉着他一届武将,不成体统,于是当众掏出打王鞭,质问小将军是否有不臣之心。
侯爷年纪不小,却是老当益壮,鞭子舞得虎虎生风,声势浩大,小将军硬接了两鞭,实在扛不住了,站起来就跑,老侯爷见状更是气的够呛,将人从文渊阁一路追到永宁门,还是沈拦了一下,才让他溜了出来。
江巡:“……”
之前还说和他没关系,这样一看,大大的有关系。
打王鞭不是普通的软鞭,而是硬鞭,通常由铜或者铁制,鞭身有多节的隆起,打人非常疼。
沈:“肿了二指头高。”
镇北侯下手这么重,江巡害怕将人打坏了。
他于是接着趁热打铁,委委屈屈道:“您要看看吗?真的肿了二指多高。”
江巡看不清,只能模糊看见那里泛着大片的艳红色,像是受伤淤肿的样子,他心中担忧,于是伸出手,想要触碰着感受一下伤势。
于是薛晋挺起胸膛,主动将皮肤送到了江巡手底:“您摸摸,肿的特别高。”
江巡不敢用力,只虚虚点在皮肤上,果然有一道隆起,还泛着高热,他小心的摸了摸,抿唇道:“薛晋,疼不疼啊?”
前世这时候青萍关沦陷,镇北侯气血攻心离世了,这辈子老头却还活蹦乱跳,撵着薛晋满地乱跑,江巡将事务托付给薛晋时完全忘了这回事,严格来说,是他坑了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