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晏却摇头笑了：“您说笑了，怎么会，倒也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了。”

他只是想起那时，虽未凌迟，留了这身皮囊，他却浑浑噩噩与和凌迟无异，是具骷髅般的行尸走肉，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具荒芜的枯骨，居然也能长出了新的血肉。

萧绍登基后，改国号为昭元，大赦天下，教坊司中的罪人犯妇也一一特赦，准许其自行离去。

考场设在皇宫太和殿前，这日清晨，众考生在考案前一一落座，屏息俯首，等待考试开始。

他瞧见了戚晏。

萧绍觉着好笑，其实过了几年，他个子高了些，面容也有所变化，临考前萧绍还叫了宫中嬷嬷，给他修眉描目，如今一眼看上去，和当年的探花戚晏只有七成像。

萧绍便从座位上站起来，如考官一样巡视过考场，不时在学子身后停顿，看他们答卷。

戚晏呼吸一窒，险些落错了笔，萧绍的视线落在身上，他便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

戚晏也不例外，他沉下心思，提笔欲写，只想着将满腹才思尽数倾与考卷，才不负萧绍的提携之恩。

“……”

萧绍大事上还有个正形，但现在风平浪静，纨绔的本性又发作了。

“陛下！”

萧绍轻笑出声：“别怕呀，也别紧张。”

戚晏坐在最角落，没有考生能看见他，监考的诸位大人又离的太远，只能瞧见萧绍站在他身后，却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

“……”

在这样庄严肃穆的考场之上，他却和皇帝在角落里嘀嘀咕咕，不成体统。

萧绍还站在身后，戚晏的后颈涌起怪异的酥麻，炸了一背的鸡皮疙瘩，还没等他明白着情绪来自何处，萧绍便踱步走了，换了另一个考生来看。

戚晏被这么一打扰，便沉不下去了，他照常写字，视线却总是追着萧绍的影子跑，见他在某位学子身后停的久了些，便忍不住抬头去看。

这些戚晏不在乎，他当年也是传闻的状元人选，他在乎的是……这个季西，长的很漂亮。

萧绍在他身后停留的时间太久了。

不多时，考试结束，试卷被呈到东阁，供考官查阅，萧绍不看、不评、不参与，直到礼部尚书等人将卷子按排名递给他，要他做决断时，才信手翻了翻。

萧绍心道：“不愧是小探花……不对，该叫小状元了。”

放榜后，戚晏要去拜坐师，赴曲江宴，与同场进士交游，萧绍放他出宫去玩，自个解决了今日的奏章，然后他一个人吃晚膳，可吃到一半，总觉着身边空空荡荡，没人在身边逗着玩，缺了点什么。

自打建宁帝离世，先皇后李氏便搬去了慈宁宫，吃斋礼佛，不过问宫中俗事，萧绍隔两天便去看望她，和她一同用膳。

萧绍筷子一顿，敷衍：“还早。”

李氏露出不认同的表情：“绍儿，你如今是皇帝，就算先不立后，也总该选那么几个，好好挑上一挑，再说其他。”

李太后却道：“我家中有两个姑娘，刚好来拜访，算是你表妹，不如见上一见？”

可萧绍看着他，却想到了另外的人。

那泪痣在他脸上，真是可怜又可爱。

萧绍回到寝宫，已然月上中天，宫中空空荡荡的，稍显寂寥，他叫了壶酒自斟自饮，面前突兀地浮现了一个屏幕。

……虽然比原文早了几年，还吞掉了属于萧易的剧情。

现在不开口不行，66才沉着声音，竭力将自己伪装的深沉严肃：“萧绍，我提醒你，剧情到尾声了。”

66微妙停顿，语气古怪：“是吗？”

“……”

萧绍：“你说。”

“恩师之死。”

这些小剧情66都懒得看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完成不了，现如今，66的心比刀还冷，比铁还硬，它只求最后一个大剧情，萧绍不要出岔子。

萧绍表情莫名：“宋太傅的党羽？”

66：“借口罢了，”

最喜欢的学生无辜遭难，老头没点怨言是不可能的，只是他写文章自娱自乐，也不拿给人看，只压在床下，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

萧绍：“他死在了狱中。”

老头古稀之年，已是高寿，急病也正常，萧绍倒没想那么多，现在看来，却是死在了狱中。

萧绍轻声叹气：“然后呢？”

系统划过屏幕：“根据剧情，这时最后一个转折点，从此以后，你熟悉的那个戚晏便不存在了，他彻底转变，成了后世记载中阴险毒辣的九千岁。”

片刻后，他缓声问：“这个剧情，我也只需要60分，对吧？”

还是可以商议的吧？

第111章 亲吻

自打在萧绍身边住下，他已经许久不曾魇过，这回却来势汹汹，梦里的宫墙高且巍峨，连绵不尽，他站在刑狱的门口，看着老师的尸体从里头抬出来，又被随意丢出宫门，他蹙起眉头，下意识的去嗅被子，然而这里不是皇宫，被子也没有萧绍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