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去郊区的医院学校当志愿者,配合学校宣传部工作,有200的来回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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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邮轮靠在岸边,霓虹灯已经亮起来了,船舱中有人蹦迪,爆闪的灯球随着剧烈的鼓点一起跳动,花花绿绿一片,晃得刺眼。
沈辞从谢逾的车上下来,江边的风一吹,他便伸手拢住了衣裳。
谢逾跨上船,将外套递给侍应生,很快就有人上前引路,带着他往里走。
沈辞垂眸跟上:“就来。”
沈辞最后看了一眼江岸,和谢逾一同上了二楼。
谢逾穿过人群,在最里面的小包厢落座。
何致远视线在沈辞身上巡视一圈,旋即揽过谢逾。嘻笑道:“好兄弟!”
何致远丝毫没察觉谢逾在推拒,他递来香槟:“就等你了。”
何致远意不在此,便放开他,转到了沈辞面前,他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一边,而后躬下身,在离沈辞鼻尖二十厘米的地方停住,将酒杯放在他面前,笑道:“沈先生,给个面子?”
沈辞这种不会喝酒的,只一杯,就能让他喝到吐。
沈辞淡然道:“我不会。”
他们这些纨绔玩到兴头,说灌便灌,还管得上会不会喝?便是喝到吐了,又能怎么样?
就算不会,上了这船,也该会了。
何致远显然没想到沈辞这么不给面子,他的脸色骤然阴沉,旋即冷笑道:“好啊,好得很。”
“我硬要灌,你喝不喝?”
他皱起眉头,面露憎恶,那酒液近在咫尺,不少从杯中泼出,濡湿了衬衣领口,只需一低头,就能闻到酒精刺鼻的味道。
“喂,我说。”
“喂,我说!”
何致远愕然回头,谢逾正施施然松开手,轻轻拍了拍袖口,如同拂去什么脏东西。
何致远:“可是……”
何致远脊背一凉,莫名不敢说话了。
虽然在场都是富二代,却也有家世高低,谢逾算是江城顶级,在场都得给他个面子。
沈辞呛了两口,压着嗓子咳嗽,片刻后,他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他于是快步走上甲板,早秋江风寒凉,对着人那么一吹,就将烟草味吹散了,沈辞沿着船舷,在寂静无人处站定,听江水一浪接着一浪奏起连绵潮声。
他站了一会儿,正要回去,忽然听见有人小声叫他:“沈辞?”
沈辞问:“林音小姐,有什么事吗?”
“沈先生,是这样的,”林音踌躇片刻,还是开口,“我来的时候看到了何少的手机,他在和谢少聊天……您知道他说了什么吧?”
沈辞一怔:“什么?”
江上寒风吹拂,沈辞顿在原地,莫名有些冷,他将冰凉的手指拢在袖中,拢了拢衣摆:“我不知道。”
第9章 瓷器
沈辞顿在原地,脸上没什么变化,握着栏杆的手指却用力收紧,指节发白泛青,细细看着,还发着抖。
原来这船上的花样,比他能想象的极限还要不堪。
或许什么,林音说不下去了。
这样一个人,会因为几句哀求,就放过沈辞吗?
说完,她匆匆走了,几下便消失在了拐角处。
沈辞放开栏杆,才觉着手指冷的像冰,江风直往袖子里钻,连带身体也发冷发麻,等到实在无法再拖,他垂眸走入船舱,在包厢前站定,又顿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推开房门。
谢逾坐在上首,端着杯香槟斜靠在椅背上,两条长腿交叠搁着,仪态肆意风流,倒不见几分醉意,看见沈辞,便招招手,示意他坐过来。
沈辞迎着两人目光,胃里直犯恶心,他垂眸绕过丑态百出的众人,坐在谢逾身边。
沈辞:“船舷上站了站。”
沈辞:“不冷。”
其实沈辞自个心里也门儿清楚,在这孤岛一般的船上,只有谢逾开口才能替他免了这场屈辱,可惜他向来不求人,即使有心求饶,也说不出什么软话,于是沉默着不动了。
沈辞的视线在他们脸上转了一圈,想起林音说“多人,很多人”,面色又沉了几分。
谢逾还没回话,何致远抢白:“谢少的小情人,漂亮吧?”
一阵哄笑。
他浑身发冷,包厢中弥漫着烟雾,热且闷,但饶是这样,也没法让他暖和上半分。
此时包厢里已经有了十来个人,何致远招呼大家玩色子,谈笑间赔了辆豪车出去,赌到兴头上,还嫌不够尽兴,大声吆喝:“外间还有人吧,这么不进来?方郁呢?他玩牌厉害,秦恩也好久不见了,去问问张思明来不来!”
谢逾坐在原地,脸上若有似无挂着笑意,既不赞同也不反对,只看着何致远,像在看猴戏,忽然间,他转头看向沈辞,狐疑:“沈助教……你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