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吗?”
“睡了就走,不负责任的梁小姐?”
“我名义上最亲爱的妹妹。”
——
这是梁梦因在陈时序归来后第一次失眠,吃过了两片褪黑素,但却依然了无睡意。
脑海中反反复复都是他那几句话。
什么追了耍着,又甩了;又或者什么睡了走了,不负责。
还有“名义上最亲爱的妹妹”,让她不断地回念的称呼。
他们之间算得上最亲爱吗?
不知道。
但梁梦因知道他们之间做过最亲密的事情,但却离最亲密的关系越走越远。
熬到了七点钟,听到隔壁房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梁梦因闭了闭眼,不断提醒自己赶快睡觉。
不巧,一通关女士的电话打了进来。
梁梦因喝了口水,润了润喉,试探着说话,没有任何异样,才接通关芷莹的电话。
“早上好,宝贝,我没打扰你的睡眠吧?”
“没有。”
“那就好,因因,我定了下个周末的机票。”
“去……哪儿的机票?”
“当然是回国的。”
“什……什么?”
作者有话说:
是zhang( ̄v ̄)顶锅盖先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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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矜持
◎要男人,当然也有男人。◎
“妈!”梁梦因腾地一下坐起来,叫了一声,惊觉自己声音有些大,又压低了些,“你怎么突然要回国?”
关芷莹自从嫁到澳大利亚后,只回国过一次,把外公外婆接到国外养老。外公外婆远赴国外后,倒是很适应澳洲的气候,身强体壮,甚至在今年开始了周游世界的宏伟计划。
唯独关芷莹身子薄弱,疾病缠身。除去体质差这种先天性原因,医生也给出了一个非病理性的原因,可能是她心事太重。
大概关芷莹操心得确实很多,尤其是为她这位不太听话的女儿。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昨日魏霁和她说的那番看似劝诫,却已经到了胁迫范围内的话,若是仅从关芷莹的角度出发,并没有什么问题。
关芷莹轻轻咳了声,又笑:“还能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不放心你。”
“因因,你还住在你爸那套家属楼里吗?那个小区环境有改善吗?我那时候住的时候居委会就差得一塌糊涂,现在应该好了点吧?”似是闲道家常,关芷莹的声音一直温和亲切,话音一转,又说,“不过,怎么不去你林姨那里住。阿姿自己在家本来也没人陪着,因因,你有空应该多去陪陪她。”
梁梦因轻声应了句,具体的实情她当然没办法和她诉说,更没办法跟她讲那些和陈时序无法言说的牵绊。
有关过去与现在。
她只能随口讲了些小区目前的环境改善措施,无关紧要,其实也不是关芷莹想听的。
“宝贝,要不我给你买套新房子吧。”关芷莹轻轻叹了口气,试探地问了一句,“其实我连地段都已经给你看好了,内环的复式大平层。到时候你来根据你的喜好设计装修,妈妈来给你付钱,好不好?”
“……”没应声,其实是委婉的拒绝。
“你别多想,这可不是你的嫁妆,只是妈妈送你的礼物。我最近总是会回念这几年,仔细想想从你创业开始,妈妈都没有送给你什么礼物。”关芷莹的声音很温柔,却带了点淡淡的伤感。
她低低笑了声:“我有时候也会反思,是不是我对你的爱只停留在嘴上。隔着远距离,根本没有半点实质举措,才导致现在我的女儿受了委屈,遇到困难,都不愿意跟我说一句。”
“妈……”梁梦因哽住,干涩的眼眶瞬间湿润。
所有的情绪都被堵在胸口,沟壑难平。这当然不是关女士的问题,是梁梦因习惯了自己去处理一切。
从她一个人远赴京城念书开始。
关芷莹笑了声,声音平静柔和:“你这孩子,总是容易在某些事情上想得过多,又习惯在另一些事情上从来不想。其实有时候,你是可以说出来的,妈妈喜欢听,妈妈也愿意听。我想知道我女儿身边发生的小事大事,开心事或者伤心事,哪怕我不在你身边。”
梁梦因愣住,又沉默。
人的性格本来就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简简单单用几个词汇来概括本就很难。但内心所有的映射行为做不了假,下意识的动作,却已经将对待不同人的处理方式分割开来。
对关女士,她掩饰躲藏,报喜不报忧;但对待陈时序,她肆意妄为,总是将性格中最差的那一面毫无保留地展露在他面前。
不是说,喜欢一个人就会不自觉在他面前凹起最精致最完美的那一面吗?为什么她却总是在陈时序面前财迷心窍,任性暴躁,势利双标。
性格中最差的那些缺点,全都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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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遗,甚至坦然以待,毫不收敛。即便这样,她仍然希望可以收到来自陈时序正向的反馈。
是不是,有些过分?
“我当然知道你是担心我的身体,这些年,周围所有的人,几乎想要为我竖起一层隔绝外界所有的屏障,把我当成一个珍惜保护动物。虽然我都知道那是为了我好,但我不希望这些人里,包含我的女儿。”
几年时间的分离,并没有让母女之间疏远,但却让他们之间的思维方式产生了一定偏差。
“宝贝,我是你妈妈,我是爱你的,我希望你能幸福快乐。”
梁梦因垂下眼帘,默默应了一声。
这些她当然清楚,可是她依然有其他顾虑。
犹豫了一下,她问:“魏叔叔,这次会一起回来吗?”
“当然,这次回来我们会待的时间长一点。”关芷莹情绪高涨了些,“阿霁,这次他要在国内招标一个重要项目,我们会多留一点时间。”
长一点时间,多一点时间。
梁梦因默默地叹了口气。
“那你的身体受得了吗?”
“我又不是什么玻璃人,只是回国而已,又不会碎掉。”
“好的……吧。”
“宝贝,那我们下周见。”
下周见。
梁梦因刚刚酝酿出来的几分睡意,在刚刚的通话中已然消失。原本头脑已经乱糟一片,再被这个消息轰炸,她根本再理不清什么思绪。
关芷莹突然回国,是觉得她在这里受委屈了,还是想要带她回澳洲?又或是还是担心她的婚事。
梁梦因也分不清。
虽然她觉得魏叔叔有时并不能完全理解关女士的心思,他口中所说的那些话,并不一定代表关芷莹的想法,但……他毕竟是离她最近的那个人。
澳洲或是纽约,对她而言都是不错的选择,但在她犹豫的那一秒,梁梦因其实已经写下了她的答案。
正如她没有丝毫犹豫,准备回国重新开始的那一刻。
利益本来该是考虑在所有先决条件之前,那个最重要的因素,却被她早早排除在外。那除此之外,也只剩唯一的感情在左右她的选择。
天平的指针已经倾向另一端。
毫无质疑。
梁梦因猜不准关芷莹的目的,但有一点她很清楚,她必须揪出一个人陪着她应付关芷莹的突然抽查。
不管真的,还是假的。
哦!还有……更不能让关芷莹知道她在和陈时序同居。
翻身下床,突然的紧迫感已经漫上了心头,梁梦因只披了件外套就匆匆下楼。
餐厅里只有陈时序一人,西装领带笔挺,明明只是在家吃饭,已经衣着整齐像是在宴会厅。陈时序正一边在听着财经早报,一边吃早餐,播音员的背景音仿佛是他的调味剂,枯燥无聊的财经新闻他也听得津津有味。
听到脚步声,他只是抬头望了一眼,轻描淡写的一眼,仿佛昨夜那些争执难堪都是假象。
像是过眼云烟,都无足轻重,什么都进不了他的心。
梁梦因烦透了他这张不动声色的冰山冷脸,所有激烈的碰撞都被隐于冰川之下,凝结成藏于水下,谁也无法勘透一二。
多可恨。
好像备受困扰的只有她一个人。
好像也只有她一个人被困在过去。
梁梦因敛了表情,慢吞吞地坐下。小诚还没醒,餐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财经播报员字正腔圆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像极了她眼前的这人,喜怒不形于色,谁都猜不出分毫。原本想要说出口的那些话,一点点在播报声中沉了下去。
真的要找他来做那个“临时考生”吗?他会认真配合吗?他会给她在关女士面前留面子吗?
梁梦因发现她没有开口问,心口却已经堆满了所有被他拒绝后,应该有的表情或是动作。
生生打消了她的念头。
不如——
她承认她是有些恶趣味在的,梁梦因只喝了口咖啡,当着陈时序的面便给宗泽言打去了电话。
“早上好,小玫瑰。”宗泽言是没想到在这个时间接到了她的电话,这个时候,她该是还没有起床的。
宗泽言的声音醇厚,言语间是带着回应感的,和那冷冰冰的机械播报音完全不同。
“是有喜事想要分享吗?”他问,停了一秒,又问,“还是你做好准备要回纽约了?”
坐在主座上的男人偏了分视线过来,薄凉的目光,比窗外的秋风还要冷上几分。
梁梦因眉心一跳,端起标致的微笑:“这件事改日再议。”眼球微转,她的眸光定在陈时序修长的手指上,他按断了正在播放中的财经早报,然后悬在半空中。
在她眨眼的瞬间,忽然敲了下桌面。
闷重的一声响。
梁梦因莞尔笑起,莫名在那声响中,心绪安定了。在那袅袅的余音中,她继续开口:“你下周有空吗?”
“怎么?”
“我妈下周要回国了,可能需要你帮个忙了。”
“重要群众演员是吧。”
“也差不多吧。”
梁梦因没怎么修饰她的目的,有陈时序在,她恨不得把话说得更清晰一点。
“那我要看一下机票了。”宗泽言温温地笑了声,他不在乎梁梦因言语间满满的目的性,“Sara,虽然是群众演员,但我很高兴你这个时候想到的是我。”
梁梦因表情忽然一僵,余光已经瞥到好整以暇抱胸望着她的男人。
呵呵干笑了两声:“是吧,算是吧。”
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稍等一下,我有个电话进来。Sara,等我看一下行程表,晚点把机票信息发给你。”
“好。”梁梦因松了口气。
谁也不知道她面上一派淡定,背后被沁出了一片冷汗。
想要在陈时序面前装作无事发生,可是她的修为显然不够。她那股面对陈时序的劲劲儿,总是在这种修罗场上失效。
看到她电话挂断,陈时序才放下咖啡杯,面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冷音问道:“关阿姨,要回来?”
忆樺
梁梦因也没回答是还是不是,轻飘飘地瞥过去一眼:“怎么有冷空气在说话,真是奇了怪了。”
被她刺了一句,陈时序也没恼,指尖在桌面上轻又是轻轻一敲,薄唇勾起浅浅的弧度。
“有个道理,我希望你能明白,请神容易送神难。”冷眸转向她那张脸色不太好看的娇靥,梁梦因皮肤白,细微的瑕疵在她脸上都很明显,更何况是那眼下的一片青灰。
陈时序一顿,语气收敛了许多:“如果你的美国律师回来了,到时候你又该想想要怎么送走他?”
梁梦因眼皮掀开,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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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一笑,娇矜昳丽:“我就不能不送走他?”
黑咖啡的酸苦还在唇齿间蔓延,她喝一口清水,咽下口中所有的味道:“其实有时候我觉得听从妈妈的建议,也不是不好的选择。”
“比如?”陈时序依然淡定,“那关阿姨也让你听我的话,你怎么没听呢?”
“……”梁梦因嘴角的笑意顿时收敛,关芷莹确实对她说过这话。
在以前她和陈时序打得厉害的时候,林姿和关女士通话时只是随口一句“两个孩子闹着呢”,却被关女士记在了心里。
敦敦教诲——“因因,要多听哥哥的话,别总是闹脾气。”
梁梦因干笑着应声,身侧的陈时序却是温笑地点了点头。
很多记忆只需要掀开一角,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涌了出来,汹涌澎湃的冲刷过那道被腐蚀不堪的防线。
“怪不得陈总说我的谈判技术不过关,原来总裁大人都是靠这套偷换概念,来占领高地的。”梁梦因装模作样地拍了拍手,“受教了。”
“不客气。”陈时序端着仪态,低头摆弄了一下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微动,似是发过去条消息。
片刻后,抬眸,淡光闪烁:“一点薄见罢了。”
分针秒针在漫长的对视中滴答转过。
梁梦因心间堵着一口气,在几句轻易的挑拨中几乎要膨胀爆炸。
还好,宗泽言的电话适时地打了进来。
梁梦因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若是一切顺利,宗泽言只会给她发几句消息,告知航班讯息。
他很忙,向来没有什么空闲时间,来进行什么寒暄这类多余的活动。
“抱歉,Sara。我下周有一场很重要的合作案,关系到明年律所的效益。等我结束这里的工作,再回国找你,可以吗?”
果然。
“没事……不用了。”倒也没什么失望,她很心平气和。
甚至于宗泽言之后说了什么,她都没太认真听,总归不过是道歉或是弥补之类的话术。
她只是盯着陈时序的脸,那张俊美清矜的脸。
梁梦因视力极佳,也没有散光,莫名的那张脸却在她的眼前分裂出了几个相同的人影。
每个都是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冷清,一样的疏淡。
冷眼旁观着一切,甚至成竹在胸,睥睨众生,像是看着小丑一样的眼神。
昨夜的那些话,和他那副表情交织在一起,声声回响在耳侧。
被抛下的难道不是她吗?
几年追逐却没有收到一点肯定的回应。
像是一条单行路,她没有同行人,也撞不见相对而来的车辆,更不知道终点在哪里。
那道摇摇欲坠的防线轰然倒塌,所有的平静再也装不下来。
匆匆挂断了宗泽言的电话,梁梦因率先发难:“你是不是想说,你早就预见了这个情景?”
指骨微抬,扶上银丝镜框,一丝深隽情绪从眼底划过。他冷峻的面容上表情一向少得可怜,有时她甚至不需要看,也大概猜得出那该是什么表情。
但那一闪而过的又是什么,她来不及分辨那是什么,一腔怒火已经泫然而出。
“陈时序,就算没有他,你也不是那个替补选项。”
“这天底下的男人是都死绝了吗?我一定要在你们两个人中间做选择?”
“歪脖树一棵就够了,还非要吊死在两棵上?”
“我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要才华有才华——”
“要男人,当然也有男人。”
作者有话说:
快到文案章啦,放心,妈妈肯定是回来助攻的。感谢在2024-01-1220:56:45~2024-01-1321:36: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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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矜持
◎我们只是在探讨人体工学。◎
“等芷莹回来,要不就住在我这里吧。”
林姿觉得这是她今年收到最好的消息了,比自家儿子那做不得数的结婚消息要好太多了。
梁梦因勉强笑了下:“林姨,不用了。魏叔叔已经定好酒店了,不过离这里也很近,到时候也很方便的。”
林姿笑容僵了僵,几分可惜,叹口气:“也是,有魏霁在,哪里轮得到我来安排。以前他也是这样,我们出去演出,十几个人一同上台,画得浓浓的舞台妆,互相都只能听声音辨认,但是魏霁就是能一眼认出之中芷莹来……”
她的话在瞥见梁梦因渐渐冷淡的表情后,忽然停住。
“呵呵,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林姿果断转移了话题,“对了,芷莹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应该还不错。”梁梦因扯了扯唇,“魏叔叔那么担心妈妈的身体,应该是有医疗团队评估过的,不然也不会允许妈妈回国的。”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闲聊,刚刚还和小黄狗玩耍的小诚,突然凑了上来:“婆婆,我可以在这里多住一阵子吗?”
林姿抱起小诚,很慈爱地笑:“不是就喜欢缠着你小舅舅嘛,怎么想起来婆婆这里住了?”
小诚乖巧地趴在林姿怀里,小脚在空中荡啊荡,悄悄看了一眼梁梦因又赶紧缩回去:“我是很喜欢和小舅舅一起住,但是漂亮姐姐也和小舅舅一起住。妈妈说我是男生,从小就要有性别意识,不能和女孩子过分亲密,要注意社交分寸。”
“婆婆,我这样和漂亮姐姐住在一起,应该算是过分亲密吧。”
林姿:“?”
梁梦因:“!”
小诚:“而且妈妈还说我要长点眼色,尤其是在看到别人要做那种,我还不理解的事情的时候,要及时闪开,不要打扰别人。小舅舅和漂亮姐姐总是手手脚脚勾搭在一起,我不是很理解,所以我想我得赶快闪开了。”
林姿:“!!!”
梁梦因:“???”
小诚一脸天真:“婆婆,我是不是打扰到小舅舅和漂亮姐姐了。”
梁梦因连忙捂住小诚的嘴,生怕他在说些离谱的话:“妈妈是不是也有跟你说过,多说多错,有的话不能乱说?”
其实或许也没有那么理解不了,只是成年人之间的冷战,互不搭理或者冷嘲热讽。
但在同一个屋檐下,就有了很多变幻的模式。
对于陈时序和梁梦因而言,简单的视若无睹,已经在他们的关系中够不上格。
昨夜晚归的陈时序声音放得很轻,但依然吵醒了躺在客厅里浅眠的梁梦因,她怀里还抱着睡得横七竖八的小诚。
小诚住过来的几天,梁梦因第一次认识到带孩子有多么疲惫。尤其是他不停追问着上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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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说的同样身为“宇航员”的梁父,梁梦因罕见地失语,不知如何回答。
要怎么才能解释,他们所说的“宇航员”是不同的呢?或许不解释更好吧。
还是永远保留这份童真吧。
陈时序将小诚抱回房间后,再下楼时,梁梦因已经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松垮的稠质睡裙歪歪扭扭得褶皱一片。
京城已经进入了冬天,还好家里有地暖,还有恒温空调运转,才能让她这样穿着单薄。
斜眼瞅了眼停在楼梯上的男人,梁梦因甚至没扶掉下肩头的吊带,美目一眺:“不抱我回去吗?”
“或者背?”她的声音故意放得很轻,带着说不尽的挑逗意味。
但陈时序向来不吃这套,踩着台阶,他缓缓走下,停在她的身前。
梁梦因抬眼就是他修直的长腿,视线一点点向上攀爬,甚至她还没有望上他的脸,整个人已经腾空。
“啊!”
梁梦因惊声尖叫。
不是抱,也不是背。
“我突然想起,你之前想要解锁新姿势的。”嗓音清润,如烟酒般撩人心弦。
——“满足你的心愿。”
一席海藻的长发悬落在他的腰间,梁梦因手掌不断拍打着他的肩膀,腰腹不停扭动着,挣扎想要从他身上跳下,抬起的小腿被他的手掌强势镇压。
“乖一点。”
梁梦因只觉得羞耻,陈时序到底是怎么顶着这张冷若冰霜的脸,现在对她做出这般动作的。甚至于他的掌心还停在她的软臀上,只隔着一层薄薄的丝绸面料。
炙热的温度透过肌肤,梁梦因像是被烫到,弯下的腰线又挺起,她反抗得愈发激烈。
“乖个鬼!”梁梦因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陈时序,你简直惨无人道!丧心病狂!穷凶极恶!”
他们闹得声音太大,被吵醒的小诚揉着眼睛打开房门,正巧看到这一幕,他所不能理解的事情,还有姿势并不雅观的两人——
被陈时序扛起的梁梦因。
“你们是在吵架吗?”
陈时序望向睡醒惺忪的小诚,轻轻拍了下肩上并不安分的女人大腿,直到她安静了才开口:“我们只是在探讨人体工学。”
是小诚不能理解的范畴,他拉了拉翘起的睡衣:“好吧,小舅舅,漂亮姐姐,那你们小点声,我要睡了。”
梁梦因声音确实小了,在听到那个不知道什么鬼的“人体工学”的时候,面颊已经红成一片,还好被长发掩下。
她忽然觉得这个姿势也不是没有好处。
顶着林姿的视线,梁梦因喘了口长气,手背抚了抚自己的脸颊,甚至咳了一声提醒还在思考中的小诚。
小诚冥思苦想了许久,勉强点了点头。虽然妈妈并不是这样说的,但好像大概意思是一样的。
林姿笑了笑,她脑海中已经大概复现那种小诚所不理解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但还是很好得稳住了表情。
她轻轻揉了揉小诚的头发:“你梦因阿姨说得对,多说多错,以后也不要跟别人说这种事情,知不知道?”
小诚重重地点了点头,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但他一向很听林姿的话。
“去玩吧。”
小诚看了梁梦因一眼,奇奇怪怪的眼神,又跑开继续去玩了。
梁梦因撩了撩头发,有些尴尬:“那个,林姨……”
“我懂。”林姿笑眯眯地问,“你们是不是还不想公开?是不是怕芷莹不同意?”
“你放心,我都懂的。”林姿拍了拍她的手,掌心温度很暖,看向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柔和,“你们俩都是我看着长大的,阿姨肯定不会反对你们的。”
“至于你们俩的事情,我也不会插手的。丈母娘的考验,得让时序自己去过,我才不会给他任何提示呢。”
“……”
虽然林姿所描述的和他们目前的状况并不太相符,但好像她的态度是符合她目前的期许的。
“那就……谢谢林姨了。”
“你这孩子,怎么现在还跟我这么客气了。”
“不过,因因你对婚礼有什么要求啊?想要教堂,还是中式,或者海岛、草地?”
“哎,现在的年轻人好像都不愿意办婚礼。其实不办也可以,你们旅行结婚也不错,就是不知道时序有没有时间。”
“你们的婚房是准备就住现在那套吗?要不,我给你们重新买一套吧,也算是我给你们的新婚礼物。”
“因因,不过你的婚纱该提前去定制了,不然真的要来不及了。”
“……”
梁梦因在沉默中忽然意识到,林姿的态度,好像和她目前期许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完全跑偏。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一直震,宗泽言发了很多条消息过来,一开始梁梦因还有耐心回复,后来说得多了,她也懒得回了。
结果既定,说再多也没什么用了。
倒也不是埋怨他,只是她确实没什么心思和宗泽言在这件事情上过度纠缠。
通讯录从上滑到下,又滑到最顶端,略过陈时序的名字,梁梦因思忱许久,给在他下面的那个名片,拨过去了电话。
是程砚深。
得知来意,程砚深在沉默中只蹦出了一句话——
“你是想害死我吗?”
梁梦因不服气:“有没有可能我在帮你呢。听说你跟沈家大小姐闹着要解除婚约,这事搞得这么大,连我这种不问世事的人都知道了,你面上多没光啊。程砚深,你就不想闹回去吗?这个现成的机会摆在眼前,是不是?”
听筒那端冷笑一声:“这个提案很好,建议你下次不要提案了。”
“毕竟,我真的妻管严。”
梁梦因放弃挣扎:“程砚深,要不你给我推荐几个人选吧,我挑挑拣拣,总能挑出一个差不多的应付一下我妈妈吧。”
程砚深声音冷冽:“梦因,毕竟我也曾经叫你一声妹妹,那作为一同长大的哥哥,我给你真心地提一点意见。”
“你说。”梁梦因悻悻垂眸。
“你也不必舍近求远,找什么候选人。就眼前的人,最适合解决你的困境。”他轻笑了一声,“毕竟只要你跟他撒撒娇,天上的月亮都能给你摘下来。”
梁梦因眼波流转,神思已经不知飘到哪里。
摘月亮的人,现在忙得很。
百叶窗被拉紧,冷白的灯光在黑白两色的现代风装潢办公室里,更添几分冷清。
祁铮:“我这边打听了一下,魏总的意思是,暂时不考虑和我们嘉驰合作。”
魏氏时隔多年,再一次进军国内市场的项目,却把最适合的合作伙伴嘉驰剔除在外。
除了私怨,祁铮想不到其他理由。
陈时序坐在办公椅上,微微向后靠,英俊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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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眉心微微蹙起,骨节匀称的手指间握了一只钢笔。
笔帽被不断打开,又阖上。
卡扣搭起间,轻微的脆响。
沉思片刻后,陈时序缓缓抬眼,开口的却是另一件事:“美国那位宗律师的事情,怎么样了?”
祁铮很快反应过来:“陈总,您吩咐的事情我已经安排下去了。”祁铮递上另一份文件,“您通过美国分公司委托给宗律师律所的业务,目前正在洽谈中,合作细节仍需商议。待这次的合作意向书签订后,我会委派明瑞科技的法务部门,再次与宗律师商讨长期合作。”
祁铮一开始并不理解,陈总那天突然要委托给这位远在美国初出茅庐的宗律师合作案,有什么特殊含义。
并且是很急的,需要近期立刻确认的合作案,原本需要一两个月才走完流程,被紧急压缩至两个周。
嘉驰在美国是有专业的大型律所长期合作的,甚至陈总也时常来往纽约,根据美国的几个重大合作案。
纽约?
身为特助敏锐的嗅觉,祁铮陡然意识到了些特殊原因,更遑论陈总安排的对这位宗律师的全方位评估调查。
祁铮做事向来细心,他甚至还安排了几个备选方案,可以保证宗泽言那间正在上升期的律所,今年明年的业务量翻番。倘若拿下这几个合作案,宗泽言律所也会在纽约名气大增。
对于宗泽言来说,稳赚不赔的一桩买卖。
“陈总,您看我这边还需要再安排些什么吗?”
陈时序没看那份初步合作意向书,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的眸光缓缓转向祁铮手中拿着的那份调查报告。
关于宗泽言生平简历所有细则的调查报告。
“文件放下,你先出去吧。”
祁铮放下文件,轻轻带上门。他在门外愣了一会儿,方才离开。
虽然很不理解,但有一个借口是可以解释一切的。
已婚男人的脑回路果然是和常人不太一样的。
一份十几页的调查书,已经囊括了一个精英人士,三十年所有的简介。
前面几页他没看,只是翻到最后的纽约工作生活,与梁梦因相关的几页。
有关那场入室抢劫,最后印在纸上,也仅仅只有几行。
“为救同伴,见义勇为,生擒歹徒,负伤严重。”
是寥寥几行讯息,他连脑补也无法想象的事情,哪怕那对于纽约这个城市十分正常。
纽约,他来往过许多次。
对于嘉驰总裁陈时序而言,多项跨国融资,他是有正当的理由前往,甚至还有和梁梦因所就读院校的深度合作。
所有的理由都很得当。
但那并不能掩饰他的私心。
除纽约外,他有很多备选方案,甚至在那张风险评估表上,纽约也并不算排名靠前的最优解。
但最终还是选择这所城市。
陈时序有很多理由可以说服自己,但唯独不能略过那个最重要的原因。
中央空调的暖风滋滋不停,暖风停在面上,又渐渐转为凉意。
良久,陈时序眼皮轻阖,打开私人手机,拨通那个很久之前仅有过一次通话的号码。
“魏总,您好。”
“我想,我们需要再聊一下。”
作者有话说:
今天早点发,抱背扛是19章的内容~
明天女主妈妈回国~感谢在2024-01-1321:36:40~2024-01-1420:05: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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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矜持
◎坏男人。◎
关女士提前说了不需要她去接机,梁梦因便早早到了酒店套房去等。
她带了个小行李箱,准备这段时间和关芷莹同住。
横竖是不能让关女士知道,她是和陈时序同居的。怕关女士突击检查,老房子那里她也放了些东西。
林皎陪她一起布置的,途中她不止问了一遍:“是真的和陈时序闹掰了吗?”
梁梦因很平静地说:“是真的闹掰了,不可能和好的那种。”
林皎这套说辞听得太多了,已经不太信了:“我怎么感觉你前几天也是这样跟我说的,还有以前,隔三差五就彻底闹掰,然后再和好,反反复复,周而复始。”
“我都看够了。”林皎得出结论。
“好的。”梁梦因堵住她的嘴,“我们就是说,不会用成语也可以不用的。”
林皎挑眉:“好的,我不用。懂得都懂,床头打架床尾和。”
梁梦因横过来一眼,林皎很识趣地换了话题:“好吧,不说这个了。那你的包还卖吗?你要是还想卖的话,不然我买吧,让我背几个月,等你赚钱了,再还给你。”
“不卖了。”梁梦因那只限量包前几天刚送去维护,她现在是有了底气,自然不去想那些“歪门邪道”了,“你要是想背,过几天借你背,反正现在我有陈时序的黑卡。”
“原来是这种决裂呀,哎哟,虽然我们吵了个大架,但是他的卡、他的钱,嗯……还有他的人,还是我的。”
梁梦因被她说得脸红,掩耳盗铃不想听。
酒店套房里摆了两束白百合,关芷莹花粉过敏,是见不得这些鲜花的,梁梦因找服务生处理了花束,并室内彻底通风透气了一番。
刚刚坐下准备办公,关芷莹已经姗姗来迟,身后跟着一群人。
阵仗有些夸张,梁梦因失笑:“妈,你这是带了多少人出行啊。”
关芷莹丰腴了些,一向瘦削的脸上长了点肉,原本白皙中透着些青色的面色红润了许多。
魏霁确实把她照顾得很好。
“我也不想的。”关芷莹端量着女儿的面容,莹润光泽,看上去一切如常,“阿霁总是担心这担心那,医生也要带,管家也要带,厨师也要带,最后就带了这么多人出门。”
梁梦因笑了笑,望了眼那些跟在关芷莹身后的人,刚一进门根本没休息,已经四散开来,各司其职,重新打扫卫生,收拾行李。
“魏叔叔呢?”梁梦因和关芷莹进了里间谈话。
“他刚落地就去和谁谁去见面了,忙得很,我也懒得过问。”
这天是周末,梁梦因也没细想,只当是魏叔叔项目重要紧急。
关芷莹握了握女儿的手,关上门才转了话题:“说说吧,你和郑克新怎么回事?”
其实回国前梁梦因还去澳洲见过关芷莹一次,那时关芷莹对于她回国重新发展的计划并不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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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更是直接追了过来,梁梦因心里也不由打怵。
郑克新的事情并不好说,尤其是中间又掺杂了某人,那背后的纠缠就不能细说。
“妈,事情都过去了,况且我们都已经解约了,您就别再问了。”梁梦因低头摆弄着自己的长发。
关芷莹顺着她的发丝,看了看她的身上那件大衣,不由皱了皱眉:“这件大衣,我记得还是你去年的时候买的吧,扣子蹭掉了,还是我帮你缝上的。怎么,今年没买新衣服吗?”
“啊……”梁梦因看了看羊绒大衣袖口上那颗袖子,其实她看不出来那是不是后缝上去的,但一听关芷莹这话,她已经察觉到不妙,“当然买了,出来得急,随便从衣柜里拿了件大衣。”
又害怕关芷莹真的前去查看她的衣柜,连忙挽上她的臂弯:“妈,你要是不放心,那你这几天带我去买几件衣服总可以了吧。”
梁梦因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淡定,关芷莹没看出什么端倪,但到底还是记在了心里。
“梦因,你年纪也不小了,说实话是该好好考虑下以后了。我说的以后,当然也不只是说你的创业,还有你的婚姻感情。”
又是这一套老生常谈,其实她年纪也不大,正是该拼事业的年纪,并不着急这些。
只是想要解释的话,在梁梦因看到管家敲门进来,给关芷莹送上五六个药瓶的时候,忽然噤了声。
“妈,你现在要吃这么多药吗?”梁梦因有些担心。
关芷莹咽下药丸,又喝了几口水才顺下去。她摇摇头:“老样子吧,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一句话把梁梦因的心揪起。
她哪里还会再去说什么不行不可以不愿意之类的话。
魏霁归来的时候已经夜晚时分,身上带了点很淡的酒味,关芷莹很嫌弃,直接把他推出了房间。
美其名曰——属于母女的闲暇时光,谢绝男人入场。
“最近我都要和梦因睡,至于你,随便找地去吧,别来打扰我们。”
魏霁听了这话竟然也不恼,只是揉了揉她的发丝:“那你记得吃药。”
临走前他回头望了一眼,大概是不放心关芷莹,只是梁梦因却总觉得那目光有几分是落在她身上的。
“还和时序吵架吗?”关芷莹揉了揉女儿的发顶,突然问道。
梁梦因也不知她怎么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思忱了一番,斟词酌句地回答:“大概还……凑合吧。”
凑合?那就是不好。
“你这丫头,上学那会儿和你时序哥哥一起住了那么久,都多大人了,现在还要闹别扭。”
关芷莹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她只记得从高中开始,他们之间就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
梁梦因眼睛瞥向他处,不敢和母亲对视,只是搪塞道:“妈,你不懂。人与人之间……嗯……”
她绞尽脑汁开始胡说八道:“有些人之间气场相冲,本来就无法和谐相处。”
关芷莹:“就真的这么水火不容?”
“……”大概也没有这么水火不容,但可能在某些方面比水火不容更严重一些,梁梦因咽了咽嗓子,面不改色,“有些事强求不得,况且我也没必要求着他。”
言语间颇有几分傲娇,姿态颇为娇矜。
关芷莹也不知道女儿到底是哪里来的这莫名的自信,摇了摇头,也不愿多劝。
酒店顶层套房卧室安静祥和,说话声慢慢低下来,只余清浅的呼吸声。
梁梦因是等关芷莹睡了之后,才拿起一直在手心里震动的手机。
手机屏幕亮起,照亮她的表情。晶莹水润的眼睛,还有无声勾起的唇角,又被浅浅抹平。
“不回来了?”清冽的嗓音,刻意压低的声线,在暗昧中勾起无尽的遐思。
梁梦因没办法说话,只是指尖在屏幕上敲着,在微信对话框里打出几个字。
Sara:【明知故问。】
她敛下眼帘,耳边似乎还萦绕着陈时序幽冷的声腔,毫无损质地鼓动着她的耳膜。簌簌电流涌过,手指也忍不住地蜷紧。
“那准备什么时候回家?”清冷的音质,无波不澜的语调,像是宣纸上晕染开来的墨迹,顺着浸湿的水迹蜿蜒而上。
像他们之间的距离,隔着一层纸,似是很近,又有些远。但一句话,就将那模糊不清地距离勾回所有的暧昧缱绻中。
“回家”,温馨无限的两个字。
在他们两个人之中,奇怪又和谐。
梁梦因咬紧下唇,呼吸都不自觉放轻,手指悬在空中很久,才缓缓落下。
Sara:【不告诉你。】
刚发出去,又忍不住弯起唇角。
“那你想告诉谁?”陈时序的声音也轻了些,似是还带了点笑意,“还是你是想转过身和关阿姨分享一下,你准备哪天回家和我一起住?”
梁梦因忍不住跟着他的话,回头看了眼已经熟睡的关芷莹。明明冷腔冷调的话,这时却听起来格外顺耳。
回家,跟他一起住。几个字不断在脑海中回旋,梁梦因手背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烫。
Sara:【我又不是非要和你一起住的。】
陈时序:“你确定?”
当然不确定,现在的生活滋润得有些过分了。
由奢入俭难,尤其是她不愿意依靠母亲和继父,自己的全部身家还全部都压在创业资金里的时候。
陈时序把她照顾得太好了。
让她平生许多贪心。
不只是物质上的。
【坏男人。】
梁梦因闷闷敲了几个字过去。
诱惑她沦陷的坏男人。
陈时序被她那三个字逗笑,低回的笑声顺着听筒钻进她的耳道,酥酥麻麻的,迷蒙的舒适感在周身回荡。
“梁梦因,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低冷的声线。
Sara:【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吗?”
Sara:【……不太记得了。】
其实也还记得,并且很清晰。
她拖着小行李箱从家中离开的时候,陈时序还没走,这个时候已经比他以往上班的时候晚了许多。
明明可以直接一走了之,他们还处在冷战的状态,本应该熟视无睹,但梁梦因心念微动,莫名又调头转了回来。
她站在玄关处,遥遥望向沙发上的男人。
陈时序只穿了件衬衣,袖口挽至半臂处,露出一截清健有力的手臂,冷白如玉。尤其是手腕处绷起的筋络,赏心悦目。
察觉到她的视线,陈时序仰起头,后靠至沙发中,漫不经心地开口:“想说什么?”
“我来找你,不是跟你示弱,我只是想问你一句话。”梁梦因唇瓣抿紧又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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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咽下喉间哽着那口气。
“如果我想要天上的月亮呢?”
很莫名的一句话,甚至梁梦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问。
从程砚深对她说出这句话开始,就不自觉总是在她脑海中回荡。
“天上的月亮?”陈时序的声音低沉微凉,他望过来的视线深隽神秘,像是夜空中流转的浓云,梁梦因不自觉放清了呼吸。
“月亮可能有些难,如果你想要一颗星星,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实现。”低眸,慢条斯理放下衬衣袖子。
那些被夸大价值的小行星命名权,虚虚假假的名号,不是她想要的。
若是天上月无法降落,短暂拥有的水中月也未尝不可,只要那层幻境不被打破。
“梁梦因,但我想你在思考那些月亮或者星星之前——”语气微沉,冷清平和,“不如先考虑一下,该是怎样的关系,才需要我来为你送出月亮或者星星。”
瞳光微闪,梁梦因眼皮微颤,忽然对上他的眼睛。
双眸对视,有缱绻的情思在空气中流淌,渐渐化作有形,可视的暧昧,不受控地发酵,清甜的气息丝丝缕缕地向外迸发。
不止有她闻到,还有端坐远处的他。
梁梦因脑海中不由想起一句话——
“Oureyesmeetfondlyisaspiritualkissofhumanitywithoutsexualdesire.”
于是她鬼迷心窍般,深深地望进他深海般沉邃的眼睛里,试图将那份旖色铭记。
梁梦因很清晰地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低眸看着那个时间不断累计的通讯时间,一种难言的情绪在她胸腔中不断变化着形状,鼓动着她的心房。
呼了口气,她咽下鼓舞在心口的悸动。
Sara:【如果我想要月亮呢?】
她又问了一遍,虽然自己也不知道想要听到怎样的回答。
但似乎陈时序懂。
“梁梦因。”他喊她的名字。
她很轻地“嗯”了一声。
“晚安。”低醇的音质,尾音沉沉落下,在耳蜗中碾磨而过,带着十足令人心安的魔力,叩响锁紧心房那扇摇摇欲坠的门。
她不由又想起了那句白日里浮现脑海中的浪漫英语——
对视,是人类不带情.欲的精神接吻。
作者有话说:
对视,是人类不带情欲的精神接吻。这句话及其英文,出自网络。
艾玛,写的时候感觉在冒粉红泡泡。感谢在2024-01-1420:05:50~2024-01-1521:05: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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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矜持
◎是不是只有这样,你才记得。◎
魏霁时隔多年再次回国,自然免不了宴会邀约。
关芷莹试探地问了句梁梦因,是否需要让魏霁公开介绍一下她的身份。有魏霁的背书,梁梦因今后的事业发展,至少会顺利大半,也不会再有郑克新那种事情发生。
结果自然是被梁梦因拒绝了。
她并不想享受魏霁带给她的身份优待,魏霁没有那个义务,梁梦因也不想要这个权利。
关芷莹也不勉强,她的女儿她是最了解的。在某些事情上格外固执,也可以说格外清高。只要不是原则问题,当然可以包容她这一点小任性。
“宝贝,这条裙子真的很衬你。”
关芷莹看着梳妆打扮后的女儿心里百般骄傲,娇生惯养的玫瑰盛放光华,栽种之人自然荣幸至极。
梁梦因转了一圈,裙角的就去摇曳出潋滟的弧度,她眨了眨眼:“也还行吧。”
语气有些勉强。
今晚的宴会不好拒绝,梁梦因只好跟同关芷莹一起赴宴。礼服是关芷莹替她选的,黑色的鱼尾裙,裙摆处缀着一段长长的流苏,闪着碎钻,完美勾勒出盈盈有致的身材。
长发被盘在脑后,露出一截白玉般的纤直的颈子。锁骨上卧着一枚华贵神秘的蓝宝石,天鹅绒般的质地,剔透无暇,闪耀如星辰。
白皙的肤色,与深邃的蓝色,交映相辉。
她跟在魏霁身后,方一入场已经成了宴会中的焦点。
梁梦因一双潋滟的含情水眸,眼底荡漾着明艳动人的昳丽。随意间挽过碎发的细指,皆是风情。
裙摆晃动中,袅娜生姿,被裹在高定礼服下盈盈一握的柳腰,摇曳出摄人心魄的弧度。
毫不掩饰的艳色。
盛放的一枝玫瑰。
明澜提起裙角,先是和魏霁打了个招呼,才转向今晚宴会上最瑰丽的那朵“小玫瑰”。
“梦因,你今天很美。”
梁梦因微微提起唇角,是最端庄标致的笑容:“明澜姐,你今天也很漂亮。”
年龄在明澜身上仿佛虚长,明艳不减,仿佛只是多了些成熟稳重。
有人过来敬酒,魏霁和关芷莹示意后走向一边,把空间留给几位女士。
明澜婉然微笑:“梦因,你今天真的有惊艳到我。时序今天有来吗?如果他真的错过了你这么夺目璀璨的一幕,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怎么会。”嘴上只是笑着打哈哈,但心里却完全是另一套想法。
方才突然听到陈时序的名字,梁梦因眼皮骤然一跳,殷红的眼尾在那层层铺开的眼影下,似乎更红了些。
陈时序啊……
蓦地在心底忽然燃起了一点期待。
大概是有神祇指导,在嘈杂的人声中,她的目光忽然抬起,无端由地望向宴会厅门前。
人头攒动中,梁梦因骤然撞上一双冷冽黑眸。
陈时序一身考究黑色高定西装,衬衫挺括,扣子紧扣至顶端。
疏淡矜傲,熟悉又陌生。
神思一怔,梁梦因忽然忘记去解释明澜那句似是而非的话语,也忘记去查看身侧的关芷莹的反应。
像是深壑中的暗渊,仅仅一眼,就将她吸进那道视线里。
黑夜中的深海,平静的海面上卷着冷谲的波涛,其中像是藏着传闻中的水鬼,只待她沉浸其中,便毫不犹豫地将她扯下水。
你我共沉沦。
陈时序接过服务生送来的红酒,薄凉的视线却越过拥挤的人潮,定在她精致绝美的面容上,缱绻的目光寸寸划过她晶莹的眸子。
一眼万年。
梁梦因被那视线盯得眼睛发烫,耳边是明澜正在和关芷莹念叨着什么婚姻育儿,和她没什么相关的话题。声音从耳旁略过,却没被听进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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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些独属于她和陈时序之间的问题,或是答案,困扰了她许久,此时却再度清晰地跃进脑海。
——“什么样的关系?”
——“摘月亮的关系。”
电光火石之间,那种关系似乎有了些真实感。
关芷莹顺着女儿的视线望过去,同样看到人群中长相优越、身高腿长的男人,拍了拍她的手,提醒她回神:“梦因。”
梁梦因眼波一转,立刻换上那副最精致的笑脸。眼眸低垂,手中的红酒杯中晃动的醇厚酒液,映射出她的面容。
旖旎清绝的娇靥,是谁挑不出任何瑕疵一张面孔。
下一秒,陈时序穿过熙攘的人群款款而来,柔美舒缓的背景音乐在他身后渐渐褪去,皮鞋下踏出的声音,似乎比其他所有更清晰地被捕捉进她的耳中。
心尖忽颤,微笑间,梁梦因悄然攥紧了手包。
“关阿姨。”行至面前的陈时序微微颔首示意,声音清润,虽然还是那副薄雪冰山的冷面,但言语举止间都透着谦恭礼节。
明澜笑意盎然地看着眼前的场面,谦谦有礼的陈时序,像是换了个内芯一般。这样难得一见的场面,让她忽然觉得今天推迟美国的出差,来这次宴会再值当不过。
“还真是巧,我们刚刚还在说你。”明澜捂嘴笑,眼波流转间闪过一丝精光,“时序,你看梦因,她今天真的很好看。”
虽然刚刚已经遥遥对视过,但陈时序还是顺从地转向整个宴会厅中最闪耀的那个人,立在他面前的人。
梁梦因觉得这个场面是有点无厘头的幽默在的,明明前几天还住在同一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甚至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的男女,在这种场合却要装模作样地维持体面。
假装不熟的体面感。
甚至陈时序的视线还真的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然后唇线弧度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淡声应了个单音节。
星点碎光被隐于曈底。
“嗯”。
听上去似乎似乎有些牵强。
梁梦因眉心轻折,皱了皱秀气的鼻尖,正想开口回怼,暼过关芷莹笑意满满的脸,又生生咽了回去。
场合不宜。
关芷莹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她抬起头,望向那张与林姿几分神似的脸,笑容温和:“时序,我们都多久没见过了。阿姿最近怎么样,我这几天正准备上门叨扰呢。”
陈时序薄凉的眸光状似不经意间暼过端着笑脸的梁梦因,最完美也最虚假的笑容。
梁梦因却只当无视他的目光,微笑的弧度似乎被钉在她的面颊上,丝毫未变。
神色微敛,他缓缓转向关芷莹,淡笑回应:“关阿姨,是有十几年没见过您了。”
甚至于梁梦因来京城寄住那次,关芷莹也不在。那时她病得很重,已经被魏霁带去国外养病。
听说是梁梦因一个人拖着行李箱,从南城坐火车来的。
一个人,两个行李箱,还有些不知多少件其他包裹。
陈时序的眸光淡了些,语调依旧平和:“家母这几日也总是念叨阿姨。关阿姨有空可以去老宅小住几天,之前梦因妹妹的房间还留着。”
听到陈时序口中“梦因妹妹”,梁梦因的表情彻底端不住了。
这一句妹妹,大概也只有在长辈面前,她才能听到。
虚伪。
私底下,陈时序总是连名带姓的喊,一口一个梁梦因,冷冰冰的,像是在喊陌生人一般,半点感情也无。
现在到了长辈面前就换了副面孔,彰显自己的绅士风度。
做作。
关芷莹被他这句妹妹提醒,想起陈时序和梁梦因一直都不算和谐的关系,意欲缓和。
“以前梦因小的时候还总是跟你身后喊哥哥,一眨眼你们都这么大了。”关芷莹轻轻捏了下女儿的掌心,意外摸到一手湿汗,侧过脸看她一眼,又继续说,“梦因,还记得小时候你总是撒娇让时序抱你的事情吗?”
明澜笑意几乎揽不住,像听到了什么惊奇八卦一般:“还有这事呢。关阿姨,其实几年前,梦因在林姿家住那会儿,和时序关系也很好,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
是有的,但是梁梦因并不想回忆。大概是孩提时代的故事了,梁梦因只有一点模糊的印象。
那时她还没有搬离京城,总是缠着阿姨家的那位大哥哥抱,撒娇耍赖不从他身上下来。
还是后来林姿提起,她才知道原来小的时候她就已经缠上了陈时序。
不得不说,她的眼光,她的习惯,还真的是始终如一。不论是少时,还是成年后,她都喜欢对他撒娇,要背要抱。
甚至,最后滚上一张床。
长睫轻颤,手包攥得更紧。
关芷莹胳膊轻轻怼了下她,示意梁梦因说话。
顶着关芷莹和明澜的视线,梁梦因抿了抿唇,冷冷淡淡,轻飘飘落了几个字:“没印象了。”
关芷莹拧了她一把,梁梦因疼得一口气,反而肩背挺得更直,沉下的薄肩牵着精致的锁骨一同微动,修长的脖颈间那只蓝宝石在晃动间愈加熠熠。
眼眉那抹靡丽的胭脂色,秾丽如海棠。宝石的蓝色辉光映在她的眼底,漾出通透清泠的水光。
梁梦因唇角微扬,咽下心口的悸动:“记性不好,陈总见谅。”
陈时序神情未变,眸光已然转凉,眉目淡隽,如同卧在高山之上终年不化的积雪,皑皑寒意只余客套的疏离。
梁梦因躲过他的视线,却躲不过关芷莹的警告。关女士掐在她腰侧的那记,是下了狠手了,梁梦因咬紧牙关,才控制住表情。
那道冷清的视线一瞬不瞬地定在她身上,可梁梦因只是别开脸,故意和明澜攀谈,撇清关系无视他的态度很明显。
默了半晌,陈时序也没纠缠,他只是对梁母颔首,礼貌错身离开。
擦肩而过时,两手稍触即分。
只有一点火苗,已经燃起灼烫的温度,梁梦因另一手随意地搭在手背上,不知道掩盖什么。
那温度,久久不却。
关芷莹身体不适,先被司机送了回去。
这种宴会进行到末端,已经失了最初的目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八卦便是在时候产生的。
梁梦因向来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哪怕他们话题中心的人物是她。大概听了一些,无非就是几月前那个热搜,还有莫名传出的她和李越然的绯闻。
都过去了这么久了,再拿出去来八卦也早就失去了时效性,梁梦因也懒得再去解释。
况且,别人的看法对她也没那么重要。
宴会厅里气闷,梁梦因提起裙角去后花园里躲闲。外面气温低,她没出门,只在花房里站着。
静谧安和滋长了不断发散的神思,隔着一扇玻璃,她没有向外望向室外层林花木,而是默默转向宴会厅角落里,那个端方清冷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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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几乎是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他。
陈时序正在和一位女士交谈,看不清人脸,但梁梦因敏锐地捕捉到他们愉快碰杯的瞬间。
眉梢拧起,几分不快在酝酿。
忽地,一件带着温热体温的西装外套覆在了她光洁的纤背之上。
“那位是沈家小姐,之前林姨还想给她和时序搭线的。”
梁梦因没回头,抬手就想将肩上的西装拿下,却被李越然按住。
李越然端量着她的表情,明艳的面上隐约浮现几分不耐。他洞悉于心,又在火上添一把柴:“那位沈小姐和时序,他们最近合作了一个项目,来往密切。听说之前还闹出了些绯闻,不过又被压了下去。”
“听说这位沈小姐,行事风格和时序倒是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处,就是不知到底出师于哪位了。”
“家世相貌都相配,他们倒也算得上是天作之合。”
听了许久单口相声的梁梦因已经再忍不下去,她忽而抬手压住李越然的手腕。
他诧异地望过去,梁梦因看着瘦弱,但腕子上的力道却不容拒绝地被压下,寸寸向下,直到脱离她的肩膀,连带着她肩上那件西装一同落下。
梁梦因没有表情的时候,明丽的五官自带清绝的冷艳感,倒是有几分像……陈时序。
李越然一时怔住。
“李先生,你越界了。”
收敛了那些顾盼的旖色,滟如秋水的眸子也可以带着冷漠疏离,像锐利的箭矢,射进胸膛。
转过头,梁梦因没再看他,肩头在凉风中,不由瑟缩了一下,但她的表情分毫未变。
裙角处的薄纱蹭过李越然的皮鞋,然后毫不留情地抽离。
梁梦因方时那一刻是觉得自己没有任何情绪的,只是在鞋跟被薄纱和门缝卡住了那一刻,那股不知何时早已积蓄的恼意,登时翻涌而来。
或许不是在李越然说话的那时。
可能更早,在他与其他异性站在一起时……
那股恼意不知从何时,已经积攒快到临界点。
眉头蹙紧,梁梦因扶着门框,礼服限制,她单脚站立,试图抬起被卡住的高跟鞋,却徒劳无功。
身后的李越然已经追了下来,梁梦因百般不耐,掌心压住胸口,正欲弯下腰时,带着熟悉冷香味道的外套已经罩了下来。
梁梦因身体微僵,在温暖气息笼罩的那一刻,她已经别过头去望。
陈时序的表情很淡,除了他落在她肩上那只微紧的手掌外,几乎没有泻出一丝情绪。
李越然的脚步停在几米之外,梁梦因没有分神去看他,陈时序也同样没有心思去顾及。
“我的鞋……”
话音还未落下,身前的男人,已经单膝跪地,黑色的皮鞋对着她白色高跟鞋的鞋尖。
梁梦因心房重重地一跳,下意识就想抬脚,纤细的手腕却被他的掌心握住。
“别动。”
干燥的温热。
于是,她便一动不敢动,只是低眸静静看着。
她的鞋跟穿过他的指缝。
他的手掌环过她的鞋面。
微微用力,那截细细的鞋跟便从薄纱和门缝中解脱。
没有丝毫损伤。
那是梁梦因最喜欢的一双高跟鞋。
“能走吗?”清润的嗓音落在她耳尖,带着弥散的酒气,撩人心弦。
当然能走,她只是鞋跟被卡住,并非崴脚。
可是没等她回答,细腰已经被牢牢扣住,手掌一托,她几乎被他架着离开。
谁也没有注意身后还停在原地的李越然。
掌在腰间的那只手带着克制又肆意的力道,细腻柔滑的肌肤印证着愈加升高的体温。
休息室的门,“哐”一声摔上,门锁在交缠的动作间落下。
“你——”所有声息被贴上来的薄唇堵住,呼吸沉溺中,清浅的鼻息染上侧颈,伴着一枚枚落下的湿印。
升温的情愫,在密闭的空间中蒸腾。
一如四年前的那夜。
唯有颈前的那颗蓝宝石贴着的那方肌肤,留有半点清凉。
也在被不断蚕食。
唯有往事清晰地在脑海中闪回,一件一件,最终都落到最后那个迷乱沉沦的夏夜。
比呼吸更乱的是心跳,男人的掌心毫无距离地贴着她的胸口,所有靡乱都逃不过他的控制。
直至被吻到失神,低沉嗓音才落在耳侧:“是不是只有这样,你才记得。”
手掌顺着窈窕的曲线滑下,不轻不重地捏过腰间的软肉,控住几乎她站不住向下滑的身体。
肩上披的那件西装已经落下,可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男人炙热的气息弥漫。
还有他悠然吐在她耳畔的话。
“还是说,需要帮你回忆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作者有话说:
撒花,我可终于写到这里。陈总在岳母大人面前装的太乖了,还有两副面孔嘞。感谢在2024-01-1521:05:19~2024-01-1620:09: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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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矜持
◎礼崩乐坏。◎
潮湿夏夜,雨声淅沥。
梁梦因打开邮箱,最后看了一遍那封offer。
不知道这是看的第多少遍。
没再犹豫,点下了确认键。
关上电脑,是突然涌上来的无所适从。
其实她远没有那么急迫地出国深造,最好的选择当然是等她结束这里的大学生涯,那时候应该会有更好的深造或者实习机会。
申请国外院校的决定,她没告诉任何人,陈时序也没说,甚至关芷莹也没告诉。
一场疲惫的马拉松好像跑到了岔路,整个过程中几乎维持了同样的状态,暧昧又止,却始终隔着一层无人戳破的结界。
这种匀速又不知尽头的征程,让她耐力已然告急。
他有他的顾虑,她有她的矜持。
横亘几年的隔阂,在不知多少次试探中,弥加坚实。
那天早上,梁梦因还和陈时序吵了架。
也许是起床气,也许是夏暑闷燥,也许是梁梦因已经对这含糊不清的关系没了信心。
他们俩在餐桌上吵了一架,或许也不算吵,是梁梦因单方面的输出,陈时序只是云淡风轻地吃着早餐,时不时“嗯”一声,算是参与进了这场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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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姿和吴妈出行游玩,家中更是无人调节。
“梁梦因,我想你该冷静一下。”陈时序放下筷子,看了眼时间,眉心折起。
梁梦因理解不了他这句“冷静”,仿佛所有一切都是她在胡搅蛮缠。不冷不淡的几个字,彻底挑起了一腔怒火。
所有气话在脑海中轮转过一次后,到底还是忍了下去,但梁梦因还是没忍住摔了筷子,她什么也没吃就上楼了。
不欢而散。
“陈总,新闻稿已经准备好了,您要过目一下吗?”
日落西沉,顶层的办公室却没亮灯。
备受瞩目的驻外招标项目,几大财团争抢的合作案,却意外被蛰伏已久的嘉驰集团拿下,又给陈时序上任总裁后的履历增添光辉的一笔。
“还摆弄手机呢。”程砚深拍着他的肩,语气轻快,“怎么,这么急着跟你老丈人汇报战绩?”
“别胡说。”陈时序翻动着和梁梦因的对话框,从早上发过脾气后,他发过去的那条问她晚饭的消息,也没有被回复过。
梁梦因难得一整天都没搭理他。
该是气极了。
定好她最喜欢那家的枣糕,他反扣手机,陈时序闭了闭眼,淡声回:“不是老丈人。他也只是梦因的继父而已。”
维持表面和谐的继父。梁梦因尚且没有把魏霁当做父亲对待,他又何谈什么岳丈。
“既然是继父,那你还顾及他那些话做什么?”
陈时序的视线定在方才祁铮拿进来的那篇新闻稿上,吹得天花乱坠的跨国合作案,落在现实中切实的利益,也不过是堵住了倚老卖老的叔父舅父的嘴,助力他扫清障碍,拿到实际话语权。
算是符合魏霁早前留下的那句“站稳脚跟”。
其实在魏霁为某个项目短暂回国时,他是见过梁梦因这位神秘继父的。从未在她的生活中出现,却又想要指点她的未来。
陈时序原本是不会在意那些带着轻蔑的嘲讽的,但无论如何,那毕竟是她的继父,在某些方面,或许也代表了关芷莹的立场。
而且有些话,其实魏霁也并没有说错。
某个宴会厅的偶遇,烟雾缭绕中,魏霁递过来一支烟,却被陈时序婉拒。
隔着青灰色的层层霭色,魏霁嗤笑出声:“年轻人,总是有自己的坚持,总要自己撞得头破血流,才会明白那套圆滑的商场准则。”
陈时序确实是厌恶烟酒这类的,尤其是梁梦因气胸,更是闻不得烟味。
但这些,他并没有必要同魏霁说。
魏霁:“虽然我算不上梦因的家人,但有一点我觉得我应该和你事先说明。”
陈时序遥遥望过去,眸光淡漠。
轻笑一声,魏霁意味深长:“自己还没站稳脚跟,就先别想花前月下。”
“想要琴瑟和鸣,最重要的是自己要有保护爱人的能力。”
“我可以帮你稳住局面,但前提是……”
陈时序轻咳一声,拨开烟雾,那张清冷的俊脸格外清晰。
魏霁要说的那些,他大概已经猜到。虽然陈时序并不清楚这是魏霁的观点,还是关芷莹的意思。
理了理西装袖口,他唇线微抿,清冷漠然:“辛苦魏总了,我想我暂时还不需要。”
“至于您所担心的——”清冽的声线微顿,双目对视,陈时序眼底是至极的认真,“只要在我视线里,我一定会保护好她。”
“以我的所有。”
有魏霁的帮助,或者他的路会走得更顺一些,但如果是用梁梦因来做交换条件的话,那这些都没了意义。
所有的一切,他都会摆平。
那本不该是由她操心的事情。
至于程砚深的那个问题,陈时序眼帘微垂:“梦因可以不顾及,但我不行。”
她只需要做随心恣意的小公主,其他的都由他来解决。
那就够了。
“算了,这种开心的时刻并不适合谈这么沉重的话题。”程砚深呼了口气,问,“你拿下了这么大的合作案,就不准备庆祝一下吗?”
“没什么好庆祝的。”陈时序拍下程砚深揽在他肩上的胳膊,又看了眼手机,“我要早点回家。”
什么万众瞩目的跨国合作签约,好像那只不过是陈时序寻常一天中的一次简单签约。
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
“梦因,今天心情不好。”
“哦呦?要回去陪妹妹呢。”程砚深眉头一挑,“要不我们去你家聚聚也可以,帮你一起哄哄梦因妹妹。”
“别闹。”
陈时序解开一枚扣子,喉结微不可见地一滚。翻来手机,又暼过去一眼,梁梦因还是没有回复。
“没闹,就我们几个发小,随便喝点。”程砚深扯了扯领带,“你为了这个合作案熬了这么久了,也是时候该放松一下了。顺便——”
“帮你参谋参谋怎么去表白啊……”
梁梦因心情很糟糕,她把原因都归结于一大早就看到陈时序的那张冰块脸。但冰块脸也不是一日形成的,她不能因为被冰块吸引,反而又去嫌弃冰块的冷。
那对他似乎不公平。
于是,梁梦因顶着骄阳出门,带了份盐水鸭回来。那家店总是排队很长,她排了两个小时才排到。
其实盐水鸭可有可无,只是印象中,每次餐桌上有那道菜的时候,陈时序总会多吃几口。
他最近压力很大,她不该对他无名发火的。
回家的时候老宅的灯亮着,梁梦因不由快走了几步。陈时序居然回来这么早,眼波流转间,眼底已经漾出笑意。
难得他这么上道,一天没回消息,他就早早下班回家。
只是那点笑意在打开大门,视线中突然跃进客厅里坐着的几个人时,已然消失殆尽。
程砚深挠了挠头,在一片沉默中先上来迎她:“梦因妹妹,你回来得这么早啊?”
还好在听到脚步声时,他们已经停止了交谈。
不然……那些计划就要被她听到了。
可他不知这话落在梁梦因耳朵中,刺耳得难听。
好似,她不该回来这么早,打扰了他们的聚会。
好似,她本就不属于他们其中一员。
一个,寄住者,罢了。
眼眶早在瞥见开门时,他们笑容僵在脸上的那瞬间,已经红了。
所有声息褪去,只有一个念头涌上心头:她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没有她,陈时序生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他就像一个机器人,哪怕吵架,哪怕争执,他也不会有任何情绪。
这个突如其来的认知,让她几年的追逐像个笑话。
彻头彻尾的笑话。
咽下喉咙间的那些酸涩,撑起的笑容已经缓缓归淡,梁梦因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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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吸鼻子,将蓄在眼眸中的那些热意强行忍下。
那个打包好的饭盒交到了程砚深的手中,一向温糯的声腔都在抖。
“那……那就给你们加个餐吧。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跑上楼,像是身后有什么凶兽在追。
梁梦因很清楚,那不是凶兽。
是她没有希冀的几年爱恋,最后还是化作一盘沙。
风一吹,星点踪迹都没了。
陈时序的目光追着她的背影很久。
“散了吧。”在面面相觑中,陈时序开口,他望着那份打包盒,胸腔里涌上的涩意,渐渐抓不住的心慌。
有什么东西肉眼可见地在从他身边溜走。
陈时序察觉到了,所以他去敲了梁梦因的门。
很多所谓遗憾的美好,大多在于阴差阳差的那一秒。
叩门声响起的前一秒,梁梦因点下了接收offer的按键。
那场马拉松的路线被强行改道,转向另一条陌生的小路,但至少她可以换一种速度。
也换一种状态。
“咚咚”的敲门声,梁梦因知道那是陈时序的,莫名焦灼的气氛,鼓噪的心跳,却让她脑中生出一个让她自己都害怕的念头。
就这样结束这段感情,似乎太过可惜。
若是——换一种更激烈决绝的方式,也未尝不可。
追不到就扑倒,算是给自己留个算得上圆满的收尾吧?
不确定。
但她已经那样去做了。
到底是少女胆怯,梁梦因摸黑下楼寻了瓶酒,他们聚会剩下的,都还摆在桌面上。大概陈时序也心情不好,这样乱杂一片,他竟然也没有收拾。
闷头喝了几口烈酒,等到酒意在腹中发酵,红晕漫上脸颊,迷醉在脑海中窜涌,胸腔中鼓动的不甘又或者是空虚,拨动着她的妄念。
那道没有落锁的门,让所有事情失控。
刚刚从浴室出来的陈时序一身水气,怀里已经扑进了一具柔软的身体。
类似的这样场景有很多,但也有不同,比如他怀里的女孩体温此时热得发烫。
“为什么不喜欢我呢?”一声声轻吟落在耳侧,带着他耳下那片皮肤一同发烫。
相近的体温。
升腾的火热。
长久被积压在心底的柔软被掀开,涌上的难耐让他同样心绪难平。
万般复杂情绪也只化作一句话——
“没有不喜欢。”
但梁梦因已经听不清任何了,耳边似有滋滋的白噪音,安静得让人烦躁。
更让人大胆。
“骗子。”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梁梦因手指胡乱地扯开他的浴袍,指甲刮过胸膛,留下道道红印,渗出丝丝血痕。
陈时序眉心蹙起,刚抓住她的手,她的嘴已经啃了上来。
尖牙利齿,陈时序只想到了这个词。
一圈齿痕就印在他的锁骨之上。
陈时序倒吸了口气,腾出一只手去捏住她的下巴。梁梦因的牙齿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上面还沾了点血丝,气势汹汹地与他对视。
是酒精带来的勇气。
“你是属狗的吗?”陈时序忍不住摇头失笑。怎么可能与醉鬼论对错,被咬了的陈时序也只能自认倒霉。
梁梦因根本听不清他的话,自顾自唾骂眼前的男人——“感情骗子”。
是真的醉了。
她平时再任性妄为也不会这样说的。
陈时序揉了揉她的发顶,顺着她的话说:“好好好,我是骗子,骗你感情。回去睡觉吧,好吗,梦因?”
“乖。”
“不乖!”梁梦因气鼓鼓地瞪他,胡言乱语,“感情都骗了,那不如连我的身体一起骗了吧。”
“一了百了。”
梁梦因发起酒疯是真的疯,也是仗着陈时序不敢对她用力,手脚挣扎着在他身上乱动,指尖划下的印记一下比一下重。
浴袍的腰带已经被她扯下,在事情变得更糟糕前,陈时序关了灯。
视线受阻并没有阻碍交缠的动作,反而让一切冲动更加放浪。
“乖一点。”无奈的语气。
现在的梁梦因当然没有乖一点这个选项,只有疯与更疯的区别。
暗昧滋养了缱绻的绮思。
还有柔情,与委屈。
“为什么不喜欢我?”
“为什么不给一点回应?”
“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
声声呢喃在口齿间含糊,又被相贴的唇瓣吞下。
是陈时序先亲下去的。
那句句细语像是锋利的匕首划开他的胸膛,很多事无法用言语描述,是不是剖开肌理骨骼,让她看到那赤红的心房才有用。
陈时序不知道。
梁梦因也不知道。
感情世界的初学者,踽踽学步,他们一同试探着摸索,却不得其解。
当然喜欢的。
那句话只能化作更深情更炙热的吻,一枚枚落下。
浴袍,睡裙,在厮磨中褪下。
在克制的抽离前,暖玉般的手臂缠了上来。指尖点过绷紧的肌肉,像是一只蝴蝶落下,触角轻轻吻上他的喉结。
礼崩乐坏。
冷静者放纵,禁欲者沉沦。
冷杉香与玫瑰调纠缠交融,最后也只是化成一声喘.息。似是呼吸,但下颚处落下的一滴汗,否认了那个答案。
“如果……”陈时序黑眸锐利,克制地停在最后一步前。
没有如果,梁梦因狠狠咬上了他的手腕。
只是陈时序以为那是他们的开始,但之于梁梦因,那已经是他们的结尾。
混乱一夜,不告而别。
结束了这段无疾而终的单恋。
“那个问题,你想好了吗?”陈时序的轻吻啄在耳侧,带着低沉含哑的声音一同落下。
手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环在他的颈侧,虚虚挂住她所有的重心。
“急什么?”
礼服的拉链和内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解开,干燥的掌心携着酥麻的电流从光.裸的纤背略过,带来高烧般的灼烫。
“给你时间,你似乎永远都想不明白了。”高挺的鼻梁低身抵住她的额头,“那我来给你解决方案。”
——“结婚。”
——“我们结婚。”
作者有话说:
明天就结婚!感谢在2024-01-1620:0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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