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样的,”在阿勒眼神骤变时,龙可羡往前亲了亲,“你更多。”
她挣开阿勒,从小兜里掏出本册子,稍稍翻了翻,上边是密密麻麻的甲等,龙可羡洋洋得意地甩了甩册子:“多得……旁人拍马都赶不上。”
阿勒缓吸口气,这不谙世事的小炮仗,惯会惹得他心窝又酸又涨。
不管是不是爱,阿勒总要和龙可羡天长地久的。
那是不是爱还重要吗?
对阿勒来说,龙可羡才最重要。
他栽了,他已经先输一筹,他意识到就算龙可羡不爱他,只是单纯喜欢这种狎昵的亲近,他也没有办法拒绝,甚至会在这种失衡的关系里沦陷下去,所以他只能另辟蹊径。
阿勒在他揉红的地方加重了力道:“不但册子里要有我,心里边也要搁着我,不可把我忘了。”
龙可羡乖乖点头:“我不忘。”
“不能把旁人记在册子上,这里,”阿勒弹了一记封皮,“我全都要占。”
龙可羡立刻捂住册子:“你不讲道理!”
“我自然不讲道理,与你学来的,”阿勒看着她,“若是日后你喜欢哪个公子哥儿,也要记着同我讲。”
龙可羡不明白:“为什么?”
“你别管,讲就是了。”
只要宰得够快,下手够利落,龙可羡就永远只喜欢他一人。
他偏要一厢情愿,他偏要自作多情。
***
秋风起的时候,龙可羡开始在南清城东处一座岛屿精进武道,阿勒新请的师傅是个宗师,他要在这儿让龙可羡往天阶上再走几层,直到触到那层壁垒。
在这半年里,任何事情都要给龙可羡让步。
为了保证专注,阿勒不能留在岛上,只能七日来见她一回。龙可羡很听话,每次到了日子,就抱着小册子坐在礁石上等船来,刮风下雨都不愿意挪步。
阿勒花了三个月,循序渐进地把回北境这事儿漏给龙可羡,但最终明白过来的她还是消沉了好几天。
龙可羡十六岁生辰这日,收到了一把叠雪弯刀,隔日,便踏上了北归的船,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阿勒。
***
***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本站,才子书库,新手机端p.yfwaji.com,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a/>www.cz4g.com提供的《浪儿翻》 110-120(第10/18页)
***
海面漆黑,潮涌声像海的鼾息。
南清城宛如匍匐在远天的巨兽,被海雾晕上了一层毛边,厉天坐在甲板上,给这北境来的小哨兵讲了很久故事。
厉天:“那是南域混乱的开端,姑娘……就是你们少君北归之后,福王就反了,连同几个海寇开始侵蚀我们的航道。”
哨兵:“少君方到北境时,进不了中军,从宗祠里出来,领着支五百人的小队,直接去了前线,我那会儿因为个子小被拨到后方看守粮秣辎重,每月都能见到少君去信所。”
龙可羡最初很不习惯,时不时就要写信回去,拢共十七封信,每一封末尾都是带我回家。
一休战,龙可羡就跑到信所外边,拽着人问,“有没有人来接我?”但是没有人理她,信所里处处都是奔忙的人群,为了纸上的一点盼头望穿天地,于是龙可羡抹抹眼睛,又回了军营,下个月还是雷打不动地来。
厉天:“公子没有入境通牒,半年的布局时间不够把手伸进北境为所欲为,只能远远看着,不敢露面,要留着力气到关键时候用。”
哨兵:“关键时候,是褚门一战吗?那一战北境惨胜,继而暴雪封境,全境进入了休战期。”
也是在休战期里,龙可羡进入悬戈台,冲破壁垒晋了宗师,那之后的半个月,龙可羡精神和身体都很虚弱,龙氏在这时找到了突破口,这是绝佳的控制龙可羡为我所用的机会。
厉天:“公子在那时进了悬戈台,好端端进去,出来时伤重险些没有挺过来。”哨兵:“少君出来时也说是伤到了头,许多事都不太记得了。”
没有人知道悬戈台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悬戈台毁后,龙家精锐损失大半,根基尽毁,龙可羡叛出龙氏,归入中军,战事结束后封北境王。
厉天叹口气:“总算回来了,这一年半像是做梦似的。”
哨兵凑过去:“既然是青梅竹马的情分,怎么哥舒公子还要给我们少君下药?”
厉天回头望了眼昏暗的船廊:“小孩子不要打听。”
哨兵讷讷点头:“我不打听。”
夜潮涌动着,在他们听不着的地方,难耐的喘息交错在一起。
=第三卷~追猎=
第116章少君
距离龙可羡因“越境刺杀”的罪名被擒,已经过了半个月。
在阿勒的有意扩散下,消息在日前已经飞遍了祁国的大街小巷,关于南北战事将起的猜测与论断不绝于耳,从民间到朝堂,日日吵得不可开交。
坎西港停摆,南下的商船堵得水泄不通,泊位千金难求,先前吃到航道红利的商户如今个个闭门不出,暗地里踩塌了海务司的门槛。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祁国局势仿佛被当颈掐住,偏偏南域语焉不详,也不讲清楚北境王刺杀成功与否,南域是否会以此为由反攻祁国,偏偏拿捏人心,偏偏留了这么一丝气孔,让已经入局的各门各户在残局里喘息。
骊王以此为由欲收回三山军兵权,但传话的小太监连城门口都没跑出去,就死在了僻静小巷,骊王进退不得,握着一纸奏疏在大殿里彻夜长坐,第二日,由皇后下达懿旨,将宁贵妃以言行出格为由罚在宫苑静思己过。
宁贵妃来自北境龙氏,与北境王同出一门,这旨意一出,掀起了王都内的第二重滔天浪潮,街巷间开始有北境王勾结南域海寇,拥兵自重的传言。
不论是高谈阔论还是窃窃私语,不论是惊怒谩骂还是试探拉扯,都和千鳞万片的海面一起被抛在身后,龙可羡听不到。
她周围长久地响着同一种声音,海浪,和风,呼吸,心跳,它们交织在一起,合成一首催眠的长调,温柔地抚摸着龙可羡的精神,宛如把她浸在了釉蓝的海里,因此龙可羡睁开眼时还有点儿忽轻忽重的恍惚。
“压得还舒坦吗?”
耳畔响起道声音,龙可羡缓神,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阿勒,这才发觉心跳声来自耳畔,她枕的是阿勒的胸膛。
“舒坦……”龙可羡尾音绵长,还带点儿懒。
“那是还想继续压着吗?”
“想……”
可能是长梦刚醒,加上接连半个月都一日三顿地喝补药,换个人都得被补得面色红润流鼻血,龙可羡倒是不流鼻血,就是晕得厉害——脑子糊得像团馅儿,走路打歪,眼现重影,舌头和脑袋各管各的,讲话颠三倒四,行止乱七八糟。
就好比明明阿勒没有锁着门,龙可羡想要往外走,却总是在舱室里一圈圈打转儿,结果无一例外是一头磕到阿勒胸口,连门边都摸不着。
头顶传来道短促的气音,龙可羡反应了会儿,意识到不对,慢慢吞吞地改了口:“不想?”
耳廓被撞了一下,是阿勒心跳骤重的缘故,紧跟着是比原先更低的声音:“讲讲清楚,是不想,还是不想?”
……有什么区别?不过是语调的平与扬,龙可羡揉了揉眼,并不想搭理阿勒,想从他身上下来,但四肢绵软无力,刚滑下来点儿又被拎了回去。
龙可羡泄气地戳了一下阿勒:“解开臂环。”
阿勒仍旧闭着眼:“不要。”
“要戴到什么时候?”龙可羡戳了又戳,“你给我喂的汤也有问题……你还给我下药。”
“补药,”阿勒慢悠悠堵一句,“我与你一道喝的,要死我先死。”龙可羡很生气,把脑袋一埋,不讲话了。
呼吸平缓地滑过耳畔,龙可羡眼角忽然捕捉到一点光线,偏过头看到煌煌的火光从舷窗投进来,她看了片刻:“走水了?”
阿勒微微叹口气,补药确实不能喝了,再喝就是小傻子了,他就着姿势坐起来,把龙可羡脑袋拨到肩头,就这么抱着人走到窗边。
窗外夜深,龙可羡从斜框望出去,穹顶呈深紫蓝色,天边只有寥寥几颗星子,烫出来的光很淡,晕晕柔柔的,一副没有吃饱饭就被晚云推出来了的样子。
龙可羡嘟囔着:“黑漆漆,有什么好看,不如看你的脸好了。”
“?”阿勒搓了下眼皮,把她脑袋往左边拨,“转头。”
视线从暗到明只要一息,成排的火把点亮瞳孔,龙可羡看到了四五条巡船并列,正在包围他们。
龙可羡看得久了点儿,还维持着那副没睡饱的愣模样:“是不是,”她揪住了阿勒的手指头,“是不是被包围了?要打架了?”
那是自家的巡船,阿勒不知她在瞎兴奋什么:“巡船后边就是南沣城,那就好比南清的束袋口,驶过这段儿,就进了南清辖域,到了这里还想跑么?”
放眼望去,那排火把后边隐约透出苍冷的山峦棱线,棱线上错落有致地点缀着哨所的火光,寻常城池没有这般密集的哨所,只有常年处于备战状态的地方才需要这般高强度的戒备。
“……”龙可羡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后边的要挟,身体和精神状况让她连谎话都编不出来,坚定地点头,“想的。”
还是想跑的。
阿勒松开了手,错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本站,才子书库,新手机端p.yfwaji.com,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a/>www.cz4g.com提供的《浪儿翻》 110-120(第11/18页)
开一步,半笑不笑看她:“跑吧,从这里游回北境半年顶天了,就你如今这体格儿,给鱼咬上几口也没有关系,回到北境正好剩副骨架子,敲敲打打还能挂面军旗。”
没有腰间那只手的固定,龙可羡骤然成了挂在窗边的一片叶,心口猛一提,下意识地催动气劲,但臂环阻了气劲的流动,把那欲发的力变作了加倍的昏沉,她头昏脑胀的看不清眼前人,手一脱力半截身子都晃出了窗外!
求生本能让她仓促地抓住了什么,再一拽,想要借着力把自己往窗里带,哪知耳边一声闷哼,紧跟着龙可羡手臂一酸,就被卸掉了力,结结实实束到身前。
“往哪儿抓!”阿勒的声音带点儿急促,还有某种隐晦的咬着牙的痛。
“我,”龙可羡惊魂未定,匆匆地往那儿抚了几把,“不是故意……”
阿勒紧紧攥住她的手,不让她再煽风点火。
俩人额抵额地缓了会儿,阿勒才拢好她随风侧飞的发丝,余光里,那四条巡船正在有序变换阵列,不论是山棱上的哨所,还是密集的防卫,都意味着龙可羡没可能从南域返回北境,但她还是一心记挂龙清宁。
指头刮了下她颈侧,阿勒语气轻佻:“怎么说呢,姑娘家养得粉雕玉琢不是为了被鱼吃成副骨架子的,还是得带回家里,扒扒干净,下进油锅里炸成团儿来吃。”
——“你这般皮肉,教昨日那些水匪掳走,就得被捏成团儿,下油锅里炸来吃。”
或许是风里存了许多年前的声音,漂进龙可羡耳朵里,让她恍惚地生出种熟悉感,下意识地低头,捏住了小臂,连话也像是编排好了,一个字一个字吐出去:“骨头多,肉少少的,不好吃。”
阿勒罕见地愣了片刻,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将他带到了许多年前的小佛堂,他鬼使神差地贴上她:“你这肚子,莫不是漏底的?”
然而那种恍惚一闪而逝,龙可羡重新露出茫然的神情。
这股落差感将阿勒猛地拉回现实,他缓慢地呼吸着,眼里情绪满溢出来,说不上是不甘还是想念,突然就拉过了龙可羡,在裂帛声后,引领着她施加力道。
龙可羡对此显得很陌生,此前俩人也玩儿过,但那种玩法再过火也是朦胧又安全的,此时此刻,这种带着破坏力的单刀直入让龙可羡吓了一跳。臂环隔绝气劲,带来与常人无异的痛感,龙可羡觉着骨头都要被凿开了!
这是惩罚吗?是要用这东西打她吗?就因为她被带着捅了他一刀?
龙可羡痛得颤,还有点儿麻,冷汗都逼出来了,一个劲儿想往后爬,她在仓促间扭头,看见身后只有深黑色的海面,海潮扑出了沫儿,似乎要溅到她脸上来。
阿勒偏扣着她后颈,让她低头看。
“外边……有船……”
“有船不好么?能看得清清楚楚,”阿勒凑前来咬她,他喘息微乱,笑起来风流又邪气,“你想跑,我偏不如你的意,睁眼瞧瞧,这里是南域,是你闯不出去的金戈铁桶,北境王的名头在这里行不通,你只能看着我,看着我们。”
可能是浪太大,周身都在跌宕不定,不论是船还是哪儿。
龙可羡在晃动里看见了阿勒小腹的伤,时隔多日,痂结了厚厚一层,但她还是不自觉地感到难过,就像不慎摔坏了格外宝贝的物件儿,难过里掺着讲不清的委屈。
阿勒注意到她的眼神,缓下来,带着龙可羡摸到了伤口,皮下是新生的血肉,在恢复期里有些发痒,唆使他变得更凶。
“小少君越境刺杀,若是这般便宜就让你跑了,这痛岂不白挨了。”
龙可羡坐在这窗口,逐渐汗湿了鬓发,她讲不出话,一出口就是呜咽,她觉得羞耻,只能把嘴唇咬得发白,瞧着好可怜。
阿勒就是坏么,舷窗就巴掌宽,她越是可怜,他越是把她往舷窗外撞,龙可羡的发丝全部飘在夜风里,要掉不掉地悬着半身,失重感让她十分紧张,她越是紧张,他的节奏越是凶悍。
那看似完好的衣襟里都是汗,滑腻腻地附在皮肤上,捂在阿勒掌心。
他靠在龙可羡颈间低喃,宛如情人间的悄悄话:“怎么办呢,小少君被圈禁在此,只能时时刻刻挨着欺负,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我……”龙可羡闷声说,“你是我买来的!我要……”她断续不成声,“我不要这般。”
“可惜,当初小少君在坎西港一枚金珠就买下我,却没有好好用过一日,没有关系,”阿勒呼吸乱得不像样,故意把凌乱的话咬在她耳边,热得她缩紧肩,“我教给你,从前没有教过的,悉数教给你。”
他凭着一个借口在龙可羡这里肆无忌惮。
“不要学……”龙可羡像是撒娇,又像是亲昵,她生起气来,却连口齿都打了结,叽里咕噜地骂他。
阿勒笑她,还要攥住她的脚踝,让她踩在窗口,龙可羡还坐着,这意味着毫无保留。
“要掉下去!”
阿勒挤压着这点距离,在柔软的跑道里汗连成线,打在窗口,坠进了夜海里。
“由我抓着你便掉不下去,龙可羡,小少君……”
龙可羡不要他这般叫,只是刚刚抬手,就抖得扶不住,被阿勒攥紧,连着两个手腕攥在了手中。
阿勒停了片刻,笑起来汗往地板砸,他把汗蹭掉,终于发现了端倪,不怀好意地说,“少君。”
“这般喊你,是兴奋了吗?”
第117章债主
天还没有亮,风灯轻轻摇。
阿勒坐在甲板上,双腿叠在一起,左臂垫在脑后,因为刚刚沐浴过,耳边落的发便不听话地卷曲起来,灯影缭乱,莫名将那道侧脸笼得有点落寞,他垂着指,把玩一枚铜钱,不知道在想什么。
“郁青带着船停在三十里开外,公子要放行吗?”厉天把风灯罩严实,一边指了下东南方向。
“不见。”阿勒眼也没抬。
郁青是个死脑筋,龙可羡北归之前,给第一军留的最后一道军令是留守南域,不得越境北伐,当时南北局势紧张,龙可羡不想他去送死,郁青就死心眼儿地待在南域,有仗就打,有功要捞,不要命地锤炼第一军,平时看着阴郁寡言这么一个人,狠起来简直判若两人,硬生生把第一军的名头越打越响。
谁都知道这是替龙可羡守着兵权,不让那些趋炎附势的东西看低了她,看低了她的第一军。
所以阿勒睁只眼闭只眼,对郁青有时过分的军势扩张也没有重罚过。
“他托人来传话,不带人,只身前来,”厉天夹着几张银票,在风里甩了甩,嘿嘿地笑了声,“五百两银子,就传一句话,要说阔还是他们第一军阔。”
阿勒睁眼看他片刻,忽然把那银票抽过来:“要不把你下放去混半年?”
“属下这副身板儿,公子怎么忍心的,”厉天看着那几张银票,想夺不敢夺,眼皮子都快呲出火花了,“那见是不见呐?”
“不见。”阿勒起身往船舱走。
“不见公子把银票还我啊,”厉天在后边追上几步,扒着门框不敢进,“成事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本站,才子书库,新手机端p.yfwaji.com,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a/>www.cz4g.com提供的《浪儿翻》 110-120(第12/18页)
全拿,不成返半,这是规矩……”
规矩和杂音都被舱门隔在了身后,阿勒折身进门,挑开了帐幔。
乱糟糟的被褥间横着只手臂,龙可羡埋在枕头里呼呼大睡,那脸是红的,手腕也是红的,像是被拴得久了握得紧了,拨开被褥后,露出的肩颈侧腰也没有一处能看。
阿勒静静看了会儿,到柜格里摸来瓷瓶,将药膏子推进去化开,又摘掉了臂环,再拢着她睡时,明显感觉到怀里升起的温度。
***
卯时二刻船进港,天边吐露着朝霞。
港口年前才拓过,分出了主次港,主港整齐有序地泊着战船,一面面黑蛟旗吃风猎猎而响。
军营就建在百丈开外,早前得了吩咐,临岸早训的兵崽子都挪了位置,整片港口都静悄悄的,除了水拍岸声再不闻别的。
龙可羡累得眼皮子都掀不起来,连被褥带人都让阿勒卷在一起,再罩上件大氅,扛上肩就下船了。
再醒过来时天都黑了。
她拨了拨乱糟糟的发,把脸露出来,茫然地看了眼四周,确认周身没有微小的晃动,才知道是上了贼岸,进了贼窝。
屋里燃着一座烛台,隔着屏风只得一点点昏光,龙可羡的药已停了,昏沉感逐渐消散,她轻手轻脚摸下床,一边找鞋,一边束发。
落地时轻轻嘶声,那股酸胀的不适感还在,但没有想象中的重,她记得最后一次在浴桶里时已经连脚都站不住了。
想到这里,龙可羡呆了片刻,伸手去摸臂环,臂环仍然在,银亮亮的三道窄环扣在左臂,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着比之前要凉一些,像是刚戴上不久。
“少君醒了。”
侍女这时提着食盒进来,一边摆一边说,“公子在前院理事,说是等少君醒了便自玩自个儿的,若是嫌闷了,桌上有些军务也可聊以消遣。”
龙可羡慢腾腾挪步子,瞥了眼桌上三荤三素和一碗冒着尖顶儿的白饭,隔着衣裳捏了把薄薄的肚皮,很有骨气地把头一别,半声不吭。
侍女盛了汤,把几座烛台悉数点燃后,又说:“公子吩咐,少君无事便不要出院。”
龙可羡呆呆地应了句:“是要关起来的意思吗?”
这话太重,侍女不好答,只说:“少君若是有事,遣府上小厮跑一趟也是行的。”
龙可羡不知道这种回避代表什么,她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她是以刺杀罪名被擒到南域的,阿勒让她稀里糊涂地过了十几日,既没有提及刺杀案,也没有提及为何要自降身份蓄意接近龙可羡,更没有说清二人是不是当真相识,一切都蒙在云雾里。
退一万步讲,抛开这些事儿,纯粹以南域和北境王的立场,阿勒不该关她在院子里,不该好吃好喝供着,应该动之以刑晓之以罚,逼她交出三山军军权才对。
龙可羡微微垂下头,觉得这侍女对刺杀主子的人还怪客气。
侍女前脚一走,龙可羡后脚就坐了过去,一口口紧着往嘴里扒饭,还没忘环视屋里。
这是阿勒的屋子,龙可羡一眼就看出来了,屋子前后两个隔间,宽敞亮堂,没有博古文玩也没有珠帘绢纱,藏书不少,墙上挂着狼牙和长弓,总体朗阔冷硬,还掺着点格格不入的小东西。
龙可羡揉了揉眼,看到榻上搁着糖盒,杯盏成双成对,屏风后还设了妆台,看起来是阿勒的屋子,却处处都是为了迁就而改变的突兀痕迹,像是有个人在这里频繁夜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阿勒这种性格,怎么会忍得了如此?
龙可羡捏着勺子,在八角格旁看到一张小画,抽象得宛如小儿胡乱涂抹,她定睛看了会儿,仍旧没有看懂,心说这般丑还往屋里挂,定然是价值连城的一幅画了。
她有些出神。阿勒还养过别人在此处吗?
“吱——”
窗边忽然动了动,龙可羡转过头,透过窗缝看到月亮挂在树梢,淡淡的,像是裁下来的半弧旧纸,月下新窗,窗前团了只黑黝黝的……球。
龙可羡含着口汤,跟它大眼瞪小眼。
那黑球只有巴掌大一团,毛发炸在风里,神态却很矜持似的,小幅度地摆着尾,坐在窗台,又高傲又巴不得你快快过去亲近的样子。
“你……”龙可羡很是稀罕,速速搁下勺子,爬上榻去,伸出手却不知道往哪里戳。
猫球伸了个懒腰,踱了两步,像是等不及了,甩甩耳朵“喵”一声,用那双镶了琥珀金边的眼睛催促她。
龙可羡只是轻轻戳了戳它的背,便大惊失色道:“这般软!”
猫球舒坦起来,蹭了蹭她的指,又伸出舌头舔了舔,那略带毛刺的舌面从指头掠过,带来一种微妙的触感。
龙可羡坐得板板正,把十根手指头都摆出来,跃跃欲试道:“再来。”
猫球却突然撇下了矜持,撒腿跳上她怀里,喵呜喵呜地蹭起她的下巴和脖颈。
***
阿勒离境半年,一概要务都是伏先生拟定,厉天复裁,再重重下发给各军各司执行,每一项要务都记录在案,阿勒回程路上要再过眼,今夜就是请了伏先生来补阙拾遗。
茶水换了两轮,伏先生讲得口干舌燥,阿勒看了眼时辰,这才放人回去歇息。
出了屋子,伏先生忍不住问厉天:“姑娘当真回了?”
“回了,”厉天指指内院,“在院里。”
“我道方才侍女来得怪,公子从来不置人在内院侍候的,”伏先生与龙可羡有师生之谊,不免多问几句,“听闻……伤了公子,可是打起来了?”
“哪儿啊,”厉天提着灯,“公子把着姑娘的手,自个儿捅的一刀,咱们的人都没见着,我费了不少功夫从那小哨兵嘴里撬出来的,您别漏了消息。”
“怪不得,”伏先生感慨,“公子还是为姑娘清路,想来不久之后,祁国使臣便要涉海而来了。”
刺杀,关押。
这两个词很微妙,相当于把龙可羡的身份隔离在南域之外,剥掉了她和海寇的关联,只要消息传上一阵,祁国上下多琢磨一阵,那“勾结南域”的罪名就得不攻自破,不管祁国王室信不信,他们都得顺着这条路往下走。
比起北境王和南域狼狈为奸勾结已久,还是北境王刺杀被擒这事儿更容易处理,阿勒抛出去的消息就是这个意思,他要在龙可羡声名无损的前提下做些坏事儿。
“那侍女方才说的什么?”伏先生问。
厉天面色尴尬:“侍女递话呢,说少君形容萎顿,面色不佳。”
伏先生看了眼府卫,只能猜测这个因由:“真关起来了?”
“确实,”厉天瞥了眼身后,“连臂环都戴上了。”
“唉,”伏先生伸手,接了捧柔亮的月辉,“磨吧,不论如何,人在这里,总比公子独个儿养伤的那半年好。”***
形容萎顿,面色不佳。
阿勒倚在廊下,咬着这几个字,就看见龙可羡趴在榻上,头顶着一团黑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本站,才子书库,新手机端p.yfwaji.com,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a/>www.cz4g.com提供的《浪儿翻》 110-120(第13/18页)
球,一人一猫在那儿翻看画册。
他拎起了猫球,丢进窝里,再捞起龙可羡,扛在肩上就往里走。
龙可羡原本看得津津有味,被这一扛,骤然腾空起来,魂都要飞了!
“吃……肚子撑,再颠就!吐!”
阿勒把她摁进被褥里,扯下了帐幔,龙可羡在床上滚过两圈,抽出条被褥卷巴卷巴,隔在中间,扬起下巴摆出气势,很神气地警告他:“不要越界,我有话讲。”
停了补药,饱了肚腹,还实打实地处在劣势之下,这就开始翻身算账了,阿勒慢条斯理解着腰带:“你讲。”
“你骗我写信。”
手顿了片刻,阿勒想过她清醒之后要讲起的诸多事宜,但没有想到先是这件,他把外衫抛在一旁:“大家都有两层壳子,你也不曾与我说过身份。”
果然,她在海上由海鹞子送出去的那些信,转了个圈儿便落回了阿勒手里,也就是说,龙可羡因为阿勒太浪荡,暗地里与对方讨要经书,为了让阿勒念来平心静气,对方转手赠她一册欢喜禅,就是因为这俩压根就是同个人。
龙可羡面红耳赤,舌头开始不听话:“你,你还卖船给我。”
“啊,对,”阿勒往前压身,像是捕捉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你还欠我一大笔银子,我算是你的债主。”
“我会还清!”
“无妨,”阿勒宽容地说,“还不上,拿别的抵也是一样的。”
第118章求你
龙可羡经算账务,机灵得很:“不要抵给你,已经是拟好协约的了。”
“协约是协约,此一时彼一时,”阿勒半躺在床上,慢悠悠堵一句,“从前你为主,如今你落在我手上,我占了个债主的名头,不做点儿什么竟觉亏得慌。”
龙可羡不知道此人这般厚颜无耻,急道:“从前我待你这般好,你却只想欺负人!”
“不错,”阿勒交叠着双腿,“以怨报德,混账都是这般模样,少君还是趁早习惯一二,免得日后吃了苦头。”
龙可羡噎住半晌:“在北边时,你分明不是这般的。”
“处境不同,做的事儿自然也不同,”阿勒不紧不慢地逗着人,“从前我别有目的,便要处处小意妥帖,此刻到了我的地盘儿,就该依着性子胡作非为,难不成你看我还像个大善人么?”
“你……”龙可羡气势汹汹地骂出句,“你混账!”
“嗯,”阿勒应,“我混账。”
“你说我们有旧情,早先便认得……”龙可羡已经昏了头,彻底乱在阿勒说过的话里头,狐疑道,“其实是旧仇吧。”
“我还说过我们夜夜颠/鸾/倒/凤,你身上没有一处不沾染我的味道,”阿勒挑起眼,“你怎么不拣要紧的讲?”
“……”
龙可羡耳根子发烫,觉得他的眼神像要吞人,骨碌碌地把眼珠子转开,声音已低下来了。
“是不是,是不是我从前耍了你?”
这不禁逗的小炮仗!讲两句浑话就哑了火。
阿勒煞有其事地轻哼一声:“不错,你从前能耐得很,将我耍得团团转。”
龙可羡愣住了,依照阿勒此前所说,她不但将他耍得团团转,欠了他一笔银子,还将他吃干抹净就一走了之。
天老爷,她还有这般本事!
“所以你就不必想着跑了,”阿勒伸指撩开帐幔,漏进几隙昏光,他看着外边,说,“这是南清城,不是祁国的千山万壑,哪怕让你出去,你还能扎个筏子自个儿划回去吗?”
她的航道刚刚有起色,和骊王尚在角力之中,龙清宁尚未脱离骊王掌控,不要说造筏子……
龙可羡坚定地点头:“游也要游回去的。”
“了不得,”阿勒笑意莫名,他不再提什么骨架子这类吓唬人的话,只说,“待你游到坎西港,龙清宁已经填了深宫寒井了。”
龙可羡倏地看他。
“这般凶。”
帐幔落下来,再度推走了光线,阿勒张开手,肆无忌惮地握住了龙可羡的下颌:“想咬我吗?”
那粗糙的虎口厮磨在下巴,龙可羡要往后仰头,口中却探来一只拇指,牢牢地卡住了她下齿。
“给你咬啊。”
龙可羡只觉得口中被搅得淋漓,连眼里都蒙上了雾,睫毛湿漉漉的好生可怜,她口齿不清:“不,咬……”
“说不咬,还要拿牙磕我,龙可羡就是小骗子。”
阿勒收回了手,在龙可羡亟待喘息时,蛮横地亲了下去,这一下又凶又狠,耗尽了她胸腔里的气息,亲得龙可羡头昏眼花,脑子里阵阵儿泛碎光。
龙可羡大惊失色,霎时推开他,往后一靠,却砰地挨上了墙壁,前边气息短促,这一撞就呛得直咳嗽,从脸红到了脖子根。
“龙可羡……”
阿勒简直作死,逗人玩是他,亲得狠是他,舍不得还是他,他伸出手,想去握龙可羡手腕,而身子刚往前靠,底下就窜来只脚,电光火石般的速度,猛地踹了他一记。
“龙可羡!”
阿勒捂着膝,声音拔高。
“坏东西。”龙可羡缓过了劲儿,捞点什么全往他身上砸。
阿勒一手拨开软枕,一手拂掉衣裳,翻过中线就攥住了她的脚踝,一拽,把人压进角落里挤着。
“少君好硬气。”
龙可羡硬邦邦地迎上去:“你且,且解一道臂环,我让你看更硬气的。”
“是么,”阿勒恶意地挤着她,咬掉了一粒盘扣,重复着,“是么?”
薄薄的布料隔绝不了慑人的温度,龙可羡知道那是什么,但阿勒沉得像座山,扎扎实实将她罩在底下,丁点儿都逃不了。
“我,我不能了……”龙可羡咽了口津液,已经方寸大乱了,连腿根儿都在颤,她艰难地伸出手,“你先,先亲只手解解馋吧。”
阿勒垂目凝视她良久,蓦地低下来,把脸埋在她耳侧:“讲了这般多,你便没想过向我开口吗?”
威逼利诱都用了,这小炮仗心硬得像块石头,丝毫不向他倾一倾。
“……要求你吗?”
阿勒没吭声,嗅着龙可羡发里的香味儿,像只委屈的大犬。
龙可羡试探地说:“你求我求求你。”
阿勒闷声:“我求你求求我。”
“我……”龙可羡讲不出口,气闷地拽了拽头发,“你将海鹞子借我使使便好,我付给你银子。”
“银子?”阿勒笑出道气音,“你浑身上下没有半个子儿,我摸过了。”
龙可羡咬牙切齿:“挂我账上!”
“也成,”阿勒思忖片刻,“要按着我的法子来记,金银俗物皆不要。”
“你要什么?”龙可羡警惕地问。
“不说给你,先收个利钱,”阿勒稍微仰点儿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本站,才子书库,新手机端p.yfwaji.com,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a/>www.cz4g.com提供的《浪儿翻》 110-120(第14/18页)
头,撑在龙可羡耳旁,就这么垂眼看着她,“亲我。”
龙可羡飞快地撞上去,亲了口响亮亮的。
少爷这才高兴了点儿,翻下来,一脚把被褥蹬下了床:“航道这会儿没人敢走,一时半刻乱不了,依着你治军的路子,三山军也会将北境守得固若金汤,你如今最愁的想必是龙清宁。”
龙可羡连连点头:“愁。”
“瞎急个什么劲儿。”阿勒嗤声。
龙可羡在这儿愁上天,龙清宁也掉不了层皮。
祁国王都南北皆压着三山军,骊王手里没有兵权,他一日掌不了王都守备军,就一日不会跟龙可羡翻脸,而他能用来与龙可羡相谈的,也只得龙清宁这么一张牌,哪里舍得不明不白地就杀了。
这小炮仗就是护短,从前对他也是这般,如今……
阿勒心里又不痛快了:“给你漏个消息,骊王已将龙清宁禁足在宫中,便是在借势逼你露面,你这会儿若是全须全尾地回去,必得踩进他的套儿,不论你扯不扯得清与南域的干系,朝臣都会往你脑袋上扣帽子,先臭了你的名声,再步步敲打你,直到坐以大逆。”
“不怕,”龙可羡趴下来,翘起小腿,晃了晃,“反了他。”
“……”阿勒弹一记她的脑门儿,“反一个骊王容易,但你反不了王庭,反不了士族。”
祁国王庭势弱,为何还能屹立不倒,因为其下士族豪强把控朝局,已经形成了难以替代的统战价值,他们都是有地有兵有威望的地头蛇,合在一起就能构成祁国的头顶天。
龙可羡有兵,人家也有,他们还能策动百姓,让三山军走出北境就寸步难行,届时就连北境境内需要采买互易的丝绸粗盐和粮食都要受影响。
“别皱了,脸都皱成团儿了。”
阿勒一把将她拖到上边,扶稳坐着,接着说。
“你当龙清宁是娇弱妇人?你且看吧,赤海航道空置,再过十天半月,祁国见我不出兵便要朝这块肥肉动手,届时骊王必定要与士族周旋,龙清宁正好作壁上观,你不妨把局势搅得再浑一些,拖得大伙儿都下水沾沾腥,谁都别跑,要玩儿就玩个够。”
“搅浑?”
“待北边消息来了再说。”
龙可羡点了头:“来了消息,第一时间,我看。”
“遵少君命。”
阿勒不疾不徐地解掉了她的发,等那发丝落下来,龙可羡才从错综复杂的局势里醒神,倏地抓住衣襟,佯装镇定:“我不来。”
“这回不教你难受。”
阿勒这般说着,忽然使了点儿力,龙可羡坐得不防备,沿着他的胸口往前滑,肚子砰地就撞上了他的下巴。
“……”龙可羡手忙脚乱想要起来,却猛不丁地被咬了一口。
阿勒眼神里浸满欲望,就这么隔着薄衣望了龙可羡一眼,就教她自鬓边、脖颈、背脊滑下了细汗。
他如此贪婪,又如此坦荡,满腔的爱烫得龙可羡无处躲避,她撑住了自己的足踝,发丝摇成流瀑,连漏出的喘息都被阿勒吞走了。
***
龙可羡的药停了,但臂环没有摘,阿勒说圈禁要有个圈禁的样子,他专程带龙可羡走了一趟水牢,让她在各色刑具和臂环之间任选一个,龙可羡怒气腾腾地踹掉了刑桌。
“根本是在逗姑娘玩儿!”厉天小声念叨,“俩人日日都闹,比小时候闹得凶,房顶都要掀掉了,姑娘如今见他都绕着走。”
伏先生莞尔:“情浓是好事。”
“情浓怎么还锁着姑娘,”厉天不明白,挠挠头,“我都没见着她的面,回回只能远望,说不准姑娘还记得我呢,小时候我还给姑娘买过糖人儿。”
“主子的事莫要掺和。”伏先生转过身,进到拱门里就看见阿勒坐在廊下,脸上不太痛快,他顿了顿,继而快步上前,抽出三卷信筒。
“公子,北边有消息来,一则是骊王,一则是伏虞城程家,”伏先生抽出信,铺陈开来,“骊王的意思还是替北境王开脱,想请咱们这边帮着疏通航道,对日后将拟的关税还有松口的意思。”
还挺聪明,表面上看,没有对龙可羡落井下石,既全了三山军的面子,日后还能以此事和龙可羡谈好处。“程家后边站着封家,估摸着就是替士族传话,倒不提航道,只问……”伏先生略显尴尬,“问姑娘好。”
龙可羡趴屋顶上听了半日,终于忍不住探出头:“宫里呢?宫里有什么消息?”
第119章试探
龙清宁原本该禁足宫苑半月,但三日不到就被骊王亲自接了出来,接连数日都安置在寝殿内,直到龙清宁自请离殿,说是天子寝殿乃是紫气汇聚之地,宫妃不该违背祖制久居于此,这番话当日就传遍了王宫,宁贵妃因“言行出格”而吃罚的说法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中宫与宠妃的明争暗斗。
“骊王这招儿就是宁贵妃给支的,”厉天把窗子打开,“前些日子骊王见姑娘……见少君还是眼中钉,没道理不借着这机会往死里踩少君,这番态度转变,定然是枕头风么!”
龙可羡看完了第三卷信,想到了阿勒说的“作壁上观”,转眼看过去,和他碰了个眼神,又默默地挪开了——她近来患了病,见到阿勒就面红腰酸腿打颤,他这段时间纵欲的劲儿实在令她心惊胆战。
她的记忆里没有经过这事儿,也没听谁讲过这事儿。
因此当阿勒头一回告诉她,“饭是不是一日三顿地吃?那这事儿一日三次地干有什么问题?”
龙可羡当即懵住了神,就那么片刻的功夫,就在跌宕中颠得魂都散了。
阿勒花样多,变着法儿地折腾,劲儿又狠又巧,龙可羡吃不住,只好见他就躲,连眼神都不要碰上最好。
风游进来,阿勒把一枚铁镖转在指头尖上,对龙可羡的心思了如指掌,鱼咬了几日钩,却被吃掉了一层皮,怕是自然的,那他只好再下一味饵料。
“龙争虎斗,渔翁得利,送他们再走一程。”
厉天出门的时候,龙可羡在那儿纠结了半日,才要死不活地朝阿勒挨过去,一个劲儿问,“送谁?走一程去哪里?你讲给我。”
阿勒笑了笑:“聪明的小孩儿这会儿就开始撒娇了。”
龙可羡朝阿勒的椅子腿儿轻轻踢了一脚,硬巴巴说:“不要撒,你讲!”
阿勒纹丝不动,一副你看我讲不讲的样子。
厉天手扶着门框,就看见姑娘目瞪口呆站了半晌,紧跟着磨磨蹭蹭地凑过去,很快地低下头。
“啵”声响起的瞬间,厉天便关上了门,顺带着捂住眼睛,大逆不道地在心里边说。
钓吧钓吧!使劲儿钓吧!814⑧1六9流伞
这记力下在哪儿,送谁走一程,龙可羡很快就知道了,他们轻装简从地乘船北去,悄悄驶向了南北边线。
秋末的日光很平滑,微寒。过了雨季,连海面都懒洋洋的,一波一波地往岸边拍打白潮,船只正在泊岸,龙可羡蹲在船弩上,她戴了顶滑稽的黑色绒帽,跟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本站,才子书库,新手机端p.yfwaji.com,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a/>www.cz4g.com提供的《浪儿翻》 110-120(第15/18页)
猫球一样在风里炸着毛,衬得脸更小了。
“一路来,好多巡船,为什么?”龙可羡扭头问。
这里又不是航道,有什么必要以这样高的频率巡卫?当然,有种情况除外。
“你的船多?”
在海上,船就好比陆上兵种、军械、战马的集合,若是龙可羡有这么多战船,她也会忍不住显摆,她偷摸儿瞄了眼阿勒,这人这般张狂,少显摆一天可能要死。
阿勒迎着风,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拽低了她的绒帽,龙可羡一下子失去了光线,在船弩上晃了两下,便被抄着腰扛下了船。
时隔几月再登碧鳞岛,龙可羡没有什么特殊感受,照样是听不懂的土话,照样是夹着浓烈花果香味儿的空气,不同的是,他们没有入住那间简朴僻静的客栈,而是在巷弄中七拐八弯,进入一间酒楼。
祁国海令一开,伴随三山军拓定航道的消息回传,祁国几方人都在抢占这座小岛,因为这地儿太好了,夹在赤海和乌溟海之间,有三山军坐镇,剥除了危险因素,就是最安稳的航线补给点,南下北上的船都得舶在这里补给。
届时南北走动起来,真金白银便会滚滚流向这里的酒楼茶肆、银铺商行。
龙可羡从侧门进,回想起酒楼正门的气派堂皇,由衷地说:“无奸不商。”
早知这片地盘如此吃香,她也该圈条街挂牌子,谁还往闻商道去啊。
阿勒看了她一眼:“?”
龙可羡微微踮脚,凑到阿勒耳边,像是要讲什么悄悄话。
那温热的气息轻轻滑过耳下,在干冽的秋风里带来某种微妙的触感,阿勒停了片刻,但那气息滑过就消失了,龙可羡被内廊的挂饰勾走了目光,眼珠子都转不动了,亦步亦趋跟在引客女郎后边看。
阿勒:“??”
进了偏院,引客女郎将他们带进屋,屋里边儿宽敞,设了张席,看起来少说能容个十来人,龙可羡一边琢磨除开他们还会有谁,一边看着左右,谁知引客女郎步子没停,绕过屏风还在往里侧走,直走到西面一扇博古架前,朝龙可羡微笑。
龙可羡迷茫地看她。
“挡着道儿了。”阿勒把她拎边上。
龙可羡便看着她站过的那块地砖被稳稳翘起,地砖底下被凿了个拳头大的空,搁着块镇石,引客女郎熟稔地转动镇石,博古架连着整面墙随之倾斜,露出里头幽暗的内室。
“里边备着食水,若有异动,主子可击叩西侧墙面正中石砖,外边自有人候着。”引客女郎道。
阿勒点了头,引客女郎便合门而出了。
龙可羡还愣着神,阿勒拍了把她后腰:“进,想什么呢。”
龙可羡半晌无言,一脚踩进幽暗里,才小声地说了句:“奸商。”
***
墙面在身后合上,龙可羡听见了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可能是安静的关系,她不自在地扭开了头,觉得这种隐秘的交错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你……”
话刚出口,龙可羡就浑身发毛,这声音也太……倒不是响,就是像话出了口,又从四面八方递回来似的,灌得耳朵尽满了。
“嗯?”阿勒倒很自在,拎着水壶就慢慢饮了一口。
那吞咽的声音清晰入耳,带来暧昧的滑动声,龙可羡忍耐片刻,闷声道:“别喝了!”
“好。”阿勒搁下了茶盏。
周遭再度静下来,一层接一层的阴影覆盖在眼前。龙可羡眼珠子左转右转,就是不看阿勒,她没法解释这种感觉,内室太窄了,光线太暗了,声音太满了,没有什么能帮龙可羡分散心神,导致阿勒的存在感在她这里无限放大。
她觉得危险。
像种无形的入侵。
他的呼吸,手指和桌面的摩挲,甚至若有似无扫过她的目光,都在这环境里变得不可忽视。
她背过身去,拿后脑勺对着他,却明显地感觉到那目光更加肆无忌惮。
龙可羡蓦地转过头,阿勒懒洋洋看回去:“怎么了?”
“你不要讲话!”她凶巴巴应。
阿勒摊手,闭目养神起来。
龙可羡等了会儿,突然起身坐过去:“听见没有?”
阿勒睁开眼,只看她,不说话。
“哥舒策……”
龙可羡话一出口,半张脸就被捂住了。
阿勒在她耳边呵出道音:“嘘——”
龙可羡后脊惊凉,顷刻就渗出了薄薄的汗,紧接着便听到了一点儿声音,像是透过捂了一层的耳朵传进来似的,有点儿飘忽的意思。
还能听见外边的?
在这个姿势里,龙可羡整个人被按在他身前,只能揪住他的手挠了几下。
阿勒像是能读出她的心思,压声道:“能听见,所以不要出声。”做贼似的。
龙可羡配合地点头,指指自己,表示绝不出声。
***
酒过三巡之后,伏先生坐在上首,道:“诸位远道而来,路上辛劳,伏某也知道诸位因何而来,但,在谈及航道之前,我们还有件要案要讲,这件要案若是没有解决,接下来万事都不必谈了。”
伏先生看起来温文尔雅,却把话都放得死,没有给人转圜的机会,这种人最难磨。
在座没有人不知道他讲的要案是哪件,因此通通看向了尤副将。
“我是粗人一个,讲起话来没有分寸,若是得罪了伏先生,还请伏先生海涵。”尤副将拱手作揖,伏先生回一礼。
北境之前同南域买船,出面相商的就是尤副将和伏先生,那会儿两人相谈甚欢,但那都是牌桌之下的暗渡陈仓,今日再见,两人都装得像从未见过似的,客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忌惮。
尤副将停了片刻,道:“上过战场的都知道,我们少君要杀谁,那用不着刺杀,也没有刀口留命的可能,这话放到北境那是要吃笑话的。这当中有什么误会或是构陷,那我老尤不知道,伏先生要谈,不如先把我们少君请出来,咱们当面锣对面鼓地盘一盘。”
尤副将这意思很明显,你要跟我算账,我还想跟你要人呢,大不了打一场,拳头底下见真章。
“尤副将莫急躁,”这会儿只有封殊接得住话,他丰俊清朗,轻易地就化开了紧张的气氛,“今日你我能齐聚一堂,万事便都有讲开的机会,咱们心平气和地把事情条理捋清才是要紧事。”
伏先生看向他,在座都是几方派出来传话的,伏先生背后站着南域,尤副将代表北境王,角落那个战战兢兢的宦官是骊王派来的,只有封殊是实打实的士族话事人,伏先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是封殊特别看重航道,还是这场局里有他不得不来的人。
伏先生饮尽酒液,微笑道:“三爷是觉得此事还有条理未明。”
“未窥全豹,实在不敢妄加评断,但在下愿为北境王担保,她不是那般为私欲弃大局的人。”封殊回敬一杯,不紧不慢地回,他的谈吐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本站,才子书库,新手机端p.yfwaji.com,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a/>www.cz4g.com提供的《浪儿翻》 110-120(第16/18页)
实在好,有人觉得如沐春风,也有人觉得如鲠在喉。
龙可羡呼吸不畅,压在后颈的力道正在叠加,她不敢出声,只能艰难地转过头,露出一双憋得通红的眼睛。
“不舒服?”阿勒作出口型。
龙可羡口干舌燥,在这暗淡的光线里只能看到他眼里晃出来的一点儿光,她有几个瞬间想要摇头,最后却轻轻地嗯了声。
阿勒松开捂住她的手,嘴唇挨着她的耳朵:“要不要把臂环解开?”
嗯?龙可羡顿时惊了,连湿热的耳朵也管不得了,作出口型:“可以吗?”
阿勒定定看了她一会儿,那眼神里摊着很多情绪,龙可羡还要说点什么,手臂便是一松,蔫了许久的气劲骤然躁动起来,冲得她鼻腔都发热。
这般轻易就松掉了臂环!龙可羡不可置信地抚着手臂,说:“你不要关我了?”
阿勒没应这句,反问:“你不怕被人听着?”
龙可羡犹疑地点头,却在阿勒抬眼的瞬间迅速拨掉了桌上的茶盏。
“哐当——”
碎瓷四溅开来,与此同时,外间的声音低了下去。
阿勒半笑不笑地看着龙可羡,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被这目光剥掉了一层皮。
第120章委屈
屋门敞开片刻,众人皆望出去,看见重重叠瓦延向天际,已近黄昏了,那柔亮的金光泻下来,将瓦砾镶了层金鳞边。
侍女合上门,捧着托盘盈盈行了礼,便恭顺地退向屏风后。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
***
内室中只余阿勒的喘息声。
他踩着墙面翻身回退,站稳时笑了声,唇边的弧度勾得浅,像是打得痛快了,也像是下的钩子勾住了不听话的鱼,他盯住龙可羡,连眼神都在咬着她,总之不含好意,他偏头咳一声,接着缓缓地松掉了领口,反手向龙可羡探来。
龙可羡伸手欲去推来时的暗墙,腰带就教人扯住了,往后一拽,后肩便撞进了阿勒胸口。
仅仅是一瞬,她屈肘向后顶,借着力滑出了两个身位。
她对阿勒天然不设防,方才在对打时她就感觉出来了,那是种经年累月养出来的信任感,身体远比意识更加诚实——她对阿勒下不了重手。
内外夹击是件要命的事,对内,她在出手时还要突破自己的心理防线,就像身体里有双手在拽着她的力,对外,阿勒相当难缠,龙可羡逐渐发觉他们出招和拆招都惊人地相似,他也全然不是初见时那般病弱的样子。
这令她有种左手打右手的错觉。
拳风扫过龙可羡耳畔,她闪电般往后斜劈而去,手刀直劈阿勒,他一动不动,而龙可羡却在击中阿勒的瞬息侧了个身,直直劈向墙头,砸下了星点碎石。
两人的目光在昏暗里擦过一刹,阿勒就洞悉了她的目的。
她不想打,只想跑。
“拆了这四面墙你也出不去,”阿勒提醒她,“拆了我,你还能走。”
“不拆,”龙可羡答得斩钉截铁,她左右环顾,已经发现了这墙体的端倪,里边不知浇了什么,硬得很,她往后撤步,和阿勒拉开距离,认真地问,“只能从外边打开吗?”
阿勒点头,神情里带着点儿残忍的温柔,龙可羡还没有咂摸出味道来,眼前又是一道拳风,她空翻回避,阿勒已经纵跃而起,死死扣住了她的脚踝,继而以脚踝为施力点,往后一拖!
碎瓷散在地上,两个人缠斗着滚过去时身体里都扎进了碎片,但没有人在意,直至砰地撞上窄室的墙角,他们同时闷哼一声,才在喘息间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这一瞬很漫长。
长到龙可羡能感觉到脚踝那只手还在一路往上。
登、徒、子。
“没有想过我为什么摘掉臂环吗?”
阿勒感受着龙可羡的温度,别有意味地拍了拍她的脸。
“你说过,有东西进去你都能听到,我没尝过这滋味儿,想试试。”
龙可羡半晌才想起来他讲的是什么,她嘴唇几度张合,讲不出话,最后抬手抵在他胸口,把他推开了些,匆促地站起来。
“不要,”龙可羡警告他,“不要乱来。”
“怎么呢,是怕外边听到吗?”阿勒步步紧逼,“有什么打紧,让他们听,杀干净就是。”
龙可羡绕着桌边走,气鼓鼓瞪他一眼:“你唬我,外边根本听不见。”
自然听不见,否则内室打得这般激烈,他们还能坐得下去么?这墙就是有问题!
***
侍女温了酒水,合上门出去。
伏先生举杯走了一圈,寒暄下来,又化掉了先前的稍许敌意:“有三爷作保,伏某自然是心服口服的,但此事三爷不明原委,还是不要蹚下水的好。”“冒昧问一句,哥舒公子可还好?”
封殊说的是哥舒公子,这毫无依据,他的手远远伸不到南域,仅仅是凭借从前寥寥几次照面猜测出来的罢了。龙可羡带着一船人去了雷遁海,回来的只有尤副将和随船军士,那个散漫不驯的青年和龙可羡都失去行踪,这么巧,谁信呢,问题就在哥舒策身上。
抵赖就是反向推证,伏先生淡淡地颔首,模棱两可道:“有劳挂心。”
这就是承认了。
“在伏虞城时不曾设宴款待,是我失礼,只是……”封殊自斟了一杯酒,又说,“彼时哥舒公子与小羡关系尚佳,这就是疑点。”
尤副将补一句:“何止关系尚佳,在伏虞城时,少君与他同出同入,一道儿挖坑给人跳,相当亲热,好得简直能穿同一条裤子。”
伏先生不能正面作答,只问:“三爷与少君是?”
封殊看向酒面:“她唤我老师。”
***
碎瓷从阿勒臂间拔出来,湿淋淋的,带着他的温度,强硬地递到龙可羡手里,再包裹住了她的手背。
“你唤他老师,他都教你什么?”
龙可羡仰面微喘,她体力未减,只是束手束脚打得难受,阿勒简直不要命似的,次次拿身体接招,挨着疼也要禁锢她一时片刻。
龙可羡偏头:“教得很多。”
“讲来听听,”阿勒扭过她的下巴,“教你用这种眼神看人了么?”
阿勒膝盖抵在她腹部,限制了她的动作,龙可羡不能动,动起来那枚碎瓷片就会被阿勒带着刺进他的腹部。
龙可羡尝过一次被动的滋味,她不想再做第二次。
这个人真是……是疯了吧?
“看久了也怪新鲜的。”阿勒另一只手抚着她眼角,只是轻轻磨了两下,就把那处磨红了,他静静凝视片刻,而后咬了下去。
***
“……”伏先生哪知道公子在龙可羡那里犯下的桃花债,面不改色地说,“因爱生恨了,年轻人,都有冲动的时候。”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本站,才子书库,新手机端p.yfwaji.com,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a/>www.cz4g.com提供的《浪儿翻》 110-120(第17/18页)
封殊沉默。
尤副将瞠目结舌:“你说谁因爱生恨了,说我们少君吗?不能够,我们少君再恨也要捆人回来关进牢里调/教的,怎会恨到把自己折进去!”
伏先生十分沉稳,顺着这话尾往下接:“少君确实有此打算,只是当时毕竟在外海,加之双拳难敌千万手,形势所迫,这便落了网。”
他说得言辞凿凿,好像真有这么回事儿,反倒教人不好反驳,至此,那缩得鹌鹑似的宦官才抬起头来,道:“既如此,又非是深仇大恨,假以时日必定能讲开了。如今航道已停,外边皆是人心惶惶,沿海数地的铺子关了不知多少,依咱家看,还是要以大局为重,早日通了航道才是。”
伏先生看过去:“这么说,骊王也要为少君开脱。”
“非是开脱,”宦官紧张地看封殊,大着胆子说,“就事论事罢了。”
“好一个就事论事,”伏先生大笑几声,有几分落拓,“公公要与乌溟海就事论事么!”
刚刚缓下去的气氛再度绷紧。
封殊抬手止了宦官的话:“大祁上下一体,大伙儿不为谁开脱,更不会置谁不顾,但如今航道空置,行市动荡,民生不安,停在这里作口舌之争究竟不是个办法,讲起来乌溟海在此僵持就不亏么?”
行市动荡都讲得轻了,之前阿勒在伏虞城闻商道搞的那一出,勾得谁都以为这是千载难逢的风口时代。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上到士族皇商,下到普罗大众,能有门路的全都掺了一手!
那堆山填海的货积压在坎西港,数以万计的田地屋宅写进债书压在钱庄里,地方衙门抵不住开始放地给士族……大祁这几个月动起来的银子多数倾注在此,龙可羡身家在北境,她是局中人,她不敢也不会跟整个大局逆着来,只有哥舒策不怕。
他一个南域的海寇,兵强马壮还在朝廷挂了名,不跟你讲道理,你北边这些金山银山堆在那儿,那是要动起来的,堆久了银子就死了,到时候拖死的是千万人,他没这么讲仁义道德,玩了就是玩了,全部凭心情。
所以封殊对南域局势还是探得浅,不晓得阿勒还真不亏,只不过是赚多赚少,赚早赚晚的问题,而这些跟龙可羡比起来,那都算不上什么。
伏先生对此心知肚明,但他却意外地露出了松动的意思:“乌溟海与北境王有旧交,也有旧怨,但今日你我齐聚在此,便是为此而来,”他顿了顿,“这么说罢,万事开头难,路要走得稳当,还是由简拓详为好。”
蹬鼻子上脸的匪寇王八蛋!果真狡诈!连尤副将都听出意思了,这就是不跟那么多方势力玩儿,你们内部先打一轮,打赢的我乌溟海扫榻相迎,从走海到销货乃至关税都能给你打点清楚。哪方输了也不打紧,日后还是朋友,站后边去慢慢排吧。
那宦官的脸色当场就垮下来了,封殊慢慢地敲着桌面,道:“哥舒公子能代表南域朝廷的意思吗?”
伏先生反问:“否则三爷为何在这见的是伏某,不是海务司的官老爷呢?”
中计了。
对方并没有要置龙可羡进死局的意思,伏先生几次把刺杀案拔到针尖麦芒的地步,就是为了让他们拧成股绳,从祁国内部先把龙可羡的罪名摘干净,再让他们鹬蚌相争。
那么之后北境王是朋友还是敌人,不就是阿勒说的算了么?
贪心的坏胚,既要龙可羡还钱债,还要龙可羡偿情债,他斩掉了龙可羡的退路,让她除了阿勒没有别的伙伴能选,最好眼里日日都只搁着他一人。
这是坏胚的执拗。
***
龙可羡眼里没有旁人,油灯跌在角落里,索性没有倒,只是倾出了些灯油,只有暗淡的一团光晕。
碎瓷刺破了阿勒的衣裳,就抵在他腹部旧伤处,他把手撑在龙可羡耳朵边上,尽管从嘴角到颧骨,从脖颈到指骨全部破了皮,却带着股异样的压制欲。
龙可羡背靠墙角,竭力张开五指,丢掉了碎瓷片,她缓出口气:“不要再打了。”
若不是间怪墙怪门的窄室,这屋子都能给他们拆了。
“嗯。”阿勒没有说话的心思,浪荡的口舌在此刻另有企图。
他坏么,顶着脸上的皮外伤就足够让龙可羡心软,连龙可羡自己都不明白是为什么,那是记忆无法篡改的本能,阿勒用尽偏爱惯出了这么一个龙可羡,在此时得到了恰到好处的反馈。
“我不……”腰侧全凉,龙可羡吓了一跳,舌头绊成一团,她慌不择路地掐住了阿勒的喉咙,“别撕!”
阿勒置若罔闻,他抵着龙可羡,连气息都是滚烫的。
龙可羡是真的慌了。
慌得手足无措,慌得浑身发抖,就算外边听不见他们,但龙可羡能实实在在听到他们的声音。
小少君面皮薄得很,就玩儿不来这么花的!
掐住喉咙的手还在收缩,龙可羡抖得不像样,她看见阿勒额顶爆出了青筋,那是窒息的缘故,但这丝毫没有阻止他的动作,他还在放肆。
“哥……”
阿勒的指头已经突破了障碍,却在这当口停了下来。
龙可羡反反复复地低声叫他:“哥哥。”
“哥哥。”
“哥哥……”
停不下来,心里铺天盖地啸满了西风。
她疑心这两个字长了刺,只是在喉咙口滚了滚,就刺得她心口发涨,眼里不知不觉地蓄满了水。
像是身体里另有个人在渴望这个称呼。
只要喊一喊,就委屈得鼻子发酸,而这种委屈,从前总有人能接住的。
阿勒揉了把脸,让身体的温度降下来,用拇指揩掉那点儿湿:“喊一次就成,我总会停的,再是混账也会停的。”
龙可羡抹着泪花儿,极其难过地哭出了声。
像小孩儿失了心爱的糖似的那种哭法。
“不准哭,再哭把舌头拔了下酒。”
龙可羡哭得更大声了,一边哭一边含糊地说:“不要打了……”
“不打,”阿勒带着她摸到颧骨,“再打要破相了。”
“你开门……”龙可羡噎了噎,指着窄门的位置。
“我开。”阿勒以某种频率敲响西侧正中的石砖。
窄门应声而开,外边已经没人了,连席面都撤得干干净净。
阿勒瞥了眼,转头时看到龙可羡还在吸鼻子,只是眼泪已经擦干净了,他顿声:“耍我呢?”
龙可羡老实地摇头:“没有。”
夜色漫野而来,阿勒开了门,就等同于放任龙可羡自由出入,半座碧鳞岛都是三山军的驻点,龙可羡半只脚已经踩到了家。
有什么办法?龙可羡那声哥哥喊出口就是冲着他要害来的,他能设局牵制南北,却没办法对龙可羡心狠。
被遗忘就是被丢弃。
阿勒一个被丢弃的人恬不知耻地凑上去,百般手段用了,一颗真心掏了,到头来她要走的时候连瞬息的犹豫都没有,那茶盏说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请收藏本站,才子书库,新手机端p.yfwaji.com,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的小说】您现在阅读的是<a href="http://www.cz4g.com">才子书库<a/>www.cz4g.com提供的《浪儿翻》 110-120(第18/18页)
拨就拨。
他以为是失而复得,没想到还是求而不得,
眼是酸的。
阿勒侧了下额头:“还不走,等我送你么?”
龙可羡悄悄把臂环踹到角落,走出两步,脚底碾着地面,偷摸瞟了他一眼:“……我走了?”
“嗯。”阿勒没什么情绪,伸指搓了搓颧骨和嘴角,指头沾着血,被冷漠地忽视了,他连帕子都不想掏。
龙可羡已经走到了门口,两三朵灰云贴在天边,她回过头,看见阿勒侧身站在博古架前,肩身浸在昏暗里,轮廓半隐,那股无时不刻的轻佻和懒散不见了,身上压着股气,有点儿沉,还有点儿难以言说的落寞。
“落了什么?”
听见脚步声,阿勒头都没回,舔掉了唇边的血,直到手指头被轻轻勾住。
阿勒转头,眼里搁着很明显的愠怒,他能看龙可羡走出这道门,但不能忍龙可羡来回摇摆地折磨人,他甩掉龙可羡的手:“可怜我吗?这就不必了。”
“不是可怜,”龙可羡左瞥瞥,右瞧瞧,就是不看他,把那手攥得紧紧的,找了个最站不住脚的理由,“猫,我的,还没有带走。”
【请收藏本站,才子书库,新手机端p.yfwaji.com,努力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