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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客 洬忱 36000 字 8个月前

“和他们有什么干系?”季徯秩道,“宋落珩,人活着不能像畜牲般饥不择食。隔着条街的楼里有多少漂亮的莺莺燕燕,你何必来戏弄我?”

宋诀陵闻言笑得放肆异常——季徯秩这是拿他当色胆难抑的嫖客。

“哈……原来你是真的不懂!”宋诀陵不想再瞧季徯秩那双盛满了戒备与怨愤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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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将头埋在他的颈间,道,“你怎就知道我不挑?我瞧着你的时候,你都在看些什么东西?”

“懂?你想要我懂什么?”季徯秩眸光晦滞,呆愣地望向帐顶,“你这般待我能叫我懂什么?”

宋诀陵向上蹭了蹭,窜到了季徯秩的肩头,在他那生着朱砂痣的耳上留了个带血的齿印。

“呲……宋落珩!”季徯秩抽了口凉气,忽又镇静下来,笑道,“好……照你所言我们是友人,可我和阿戟他们从不会干这档子事!”

季徯秩觉得颈子那儿烫得很,便将头朝另一边偏去,又道:

“所以……宋落珩,你骨子里还是觉得我同那卖身的小倌没什么两样,是不是?”

宋诀陵没吭声,季徯秩还当他是默许了。

那没来由的沉默在季徯秩心里头刨了个深坑,将他对宋诀陵的一切复杂感情一股脑地推进了墓穴,埋起来了。

季徯秩笑得有些凄然,道:

“好笑不好笑,就因为我生了这张脸,十六州多少人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祸水……你也一样,你跟他们一样,宋落珩。”

“一样?”宋诀陵伏在他的颈间低低地笑,“季况溟,你、是真不懂!”

说罢宋诀陵用手撑着起来,俯视着季徯秩——他那双凤眸里头的笑意伴着欲念一并散去了,余下的又是些季徯秩看不懂的东西。

宋诀陵的眉心拧了拧,手上的力道小了起来。他松开季徯秩的手,下了榻,朝门走了好一会儿,才道:

“侯爷,对不住,今夜多有得罪。”宋诀陵笑了声,“您就当我醉了。”

说罢,宋诀陵便推门出去了。

栾汜在外头守门,见宋诀陵从屋里出来便打算问问情况,可宋诀陵要他别跟着他,自个儿下楼去了。

他在那儿瓢泼雪里盼了那么久才寻着一点红,可那红却说他不过一片雪。

宋诀陵趴在楼下桌上吃酒,“季徯秩……我和他人一样啊?一样。”

季徯秩挺挺身子,便坐了起来。他垂眸瞧了眼手腕,伸手将近旁那燃着的烛吹了。

他们二人都在试探,像飞蛾扑向火丛前扇着薄翅在那火光前转。

只要那火光再蹿出一点,他们便能奋不顾身,辗转于欲|火之间被烧成灰。

可惜他俩都倔得不行,谁都不愿做那个捅破纸的先行者,宋诀陵想以欲念为这感情作结,季徯秩则不然,若得不到那一句承诺,他宁愿与宋诀陵划清边界。

季徯秩不断压着那想要凑近宋诀陵的荒唐念头,一刻不停地劝自己,直到扑灭了欲|火,心里头烧出的窟窿张着大嘴朝他哭。

可他们俩匍匐至今,早已是相偎取暖。他又如何舍得放开宋诀陵的手?

第二日,宋诀陵给季徯秩抛去一个小白瓷瓶,指了指自己的手腕和耳垂。

“多谢二爷。”季徯秩朝他挥了挥,道,“没必要放在心上,男子身上带些伤才好看。”

“那还得看是哪的伤。”

“怎么了?”喻戟道,“你哪伤了?”

“夜里蚊虫多,不碍事。”

第047章昏聩帝

“昏君!”

群臣怒骂,他在高堂之上捂着耳。

“我平生最厌恶始乱终弃、以他人真心作器物把玩之人,最恨无缘无故便动我云家之人,而你!一条不落全犯了,余之玄啊余之玄,这二十余年你是真把我当一条狗啊!”

“不……不是,云無,你听朕解释!”他如同奴仆一般跪着扯那人的衣角。

“余、之、玄,你……杀兄之后你要不要杀弟啊?你这么想当这皇帝,怎么就不去弑父!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余之玄,这脚铐于你而言再适合不过了。”

“三弟!不……不要!给朕松、松开!”

“陛下!臣听闻您要三巡南余,修南余殿?您可知这耗资将动辄千百万,征民力不计其数?何苦置民于盛世苦地!微臣对您……好生失望。”

“丞相!”

“我爹为了你,费尽心力,几度呕血。我为了你,违背安家,不惜以身试毒,就为了成为太常卿长长久久地待在你身边,可你呢?!余之玄!”

“漓哥……朕求你……别!啊——”

余之玄从噩梦中惊醒,被冷汗裹了一身。他喘着,先是伸手抚了抚身旁的被褥,直到发觉被那凉意沾染,这才拿双手捂住了惨白得很的面容。

他从不轻易在那人面前露怯——那是他保命的招式。

半晌过后,他才冷静下来,只是睁开的一双眼里爬满了血丝。

“来人,更衣。”

那御前尚义在替他梳头的间隙,轻声道:

“陛下,辰时宫里来了个魏風使者,如今已在堂外候着了。”

余之玄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道:

“他来做些什么?”

“听总管公公说,那人是来献礼的。”

“献礼?”余之玄没笑,只是对着那铜镜仔细瞧了瞧,“这事儿安漓戌知道么?”

那女官神色有些怪异,拿着梳子的手僵了一僵,片刻才落梳道:

“安太常卿知道的……”

他今晨走的时候还跟那使者打了个照面。

那女官含着没说完的半截话。

余之玄没多在意,笑道:“那便好,省得他又疯疯癫癫地来挑些香呀粉的刺儿。”

那女官没说话,小心翼翼地为余之玄佩上了帝冕。

“夏嫔身子如何?”

那女官又是支吾半晌,这才道:

“昨夜安太常卿差人给夏嫔灌了两碗堕子汤。那些个武夫下手没个轻重,灌得狠了,再加上夏嫔身子弱,扒着银盆吐到鸡鸣时分才睡下……一双眼都哭肿了……”

安漓戌这是杀鸡骇猴,要他别再临幸诸妃。

余之玄闻言眉也不带皱,道:“一会儿派人给她挑些上乘的绫罗绸缎珠宝送去。”

那女官微微颔首,待余之玄准备起身离开时,她才轻道:

“陛下,万事小心。”

她一个平日里头处世不惊之人,此刻面上却堆满了怜悯之色。

余之玄没瞧她,笑道:

“朕允了。”——

“今日怎么择的你来?”余之玄旋着指上一玉扳指,“那俩生得天上仙似的人儿呢?”

云無冷漠地站在龙椅旁,面上皆是满不在乎,好似只要到了散衙之时,他便能将那座上之人的生死抛之脑后。

“外臣得知今日余国百官休沐,料想今日宫里应是宁静,忧心多人前来恐怕会搅了宫里清净。”喻戟推手作揖道。

“贵使有心了。”那余之玄笑着点头,“朕听闻你今个儿是送礼来了,怎还不将礼呈上来?”

喻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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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身子,从栾汜手里接过一上好的祥云凤纹白玉瓶呈了上去。

前来接礼的人是云無,那君王可是非大事不动足——他脚上的枷锁不轻,走几步都能磨出个不浅的红痕来,走上这么一个来回便足以磨破他的脚踝。

余之玄抚着那瓶的瓶身,不知瞧见了什么忽地大笑几声,道:

“这是上好的宝贝,只是这凤纹……不知安太常卿准不准朕拿着这玉瓶呢!”

喻戟没多吭声,倒是那余之玄不是个闲人,几下便脱去了手上的玉扳指,朝他抛了过去,道:

“朕今日高兴,这玩意儿就赏你了,接着罢!”

那云無一惊,想伸手去接,谁知那余之玄抛得又准又快,那扳指没一会便到了喻戟的手上。喻戟先是装作惊诧,道:

“这……如此贵重之物……外臣恐怕无福消受?”

“朕已有好多年没拉弓射箭了,与其继续留着当摆设,不如给这东西找个新主子。贵使朗神俊逸,送给你不可惜!”

喻戟镇定地将扳指往袖带里面一放,弓身作揖道:

“多谢陛下。”

“不合礼制……”那云無一个箭步冲到那余之玄面前,恨得想揪起他的龙袍朝他挥去一拳,可碍于有外人在场,他只怒道,“陛下,您可知您面前这位乃为友邦使者!”

“所以呢?”余之玄笑,“桃来李答,一物换一物,朕做得有何不对?”

云無已是顾不得那人,赶忙下阶给喻戟赔罪。

喻戟漂亮话会得不少,什么“能得陛下玉韘,实乃外臣一生之幸”、什么“将军何必怀愧意,蛇君一玉千金值”皆是信手拈来。

再配上他那一幅雷打不动的温和模样,可不就是清茶配软香,哪能品出些什么怒意?

更何况他今个儿还是有心做戏。

喻戟搪塞完云無便拉着栾汜速速退了下去,留下一地鸡毛给那君臣俩慢慢收拾——他可没功夫关心余国家事。

栾汜没伺候过喻戟,一路上也没敢随意张口说话,安安分分地跟在他后头。

回到客栈时得了喻戟一句“你这小子可比你家主子讨人喜欢”。

宋诀陵与季徯秩二人还在楼下用早点,见他俩回来了就捎了几个包子随他们上楼去了。

喻戟将那扳指拿出来,一指探入其中旋了旋,取出一张小纸条来。

上头写道:随安太常卿一道来朕宫中,一切可解。

单凭这三言两语谁人能明白这余之玄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宋诀陵瞥了那纸一眼,道:“且不论这余之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想见到安漓戌也没那么容易。安漓戌不知从哪听说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借着休沐一事儿闭门不见客呢!”

宋诀陵说着将那布打开,将里头的几个包子取出分给喻戟和栾汜,“喻将军辛苦!”

喻戟抬眼瞧见季徯秩立在一旁半晌无话,便开口道:

“大早上的,侯爷怎么不像往日那般啼鸣?二爷昨夜给侯爷喂了什么?”

宋诀陵耸耸肩,“喻将军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昨夜喝了点儿小酒,自个儿在楼下桌上睡的,侯爷吃了什么我是真不知道。”

“问二爷做什么?”季徯秩笑道,“我不过昨夜做了个痴梦,哪知那梦后劲这般大,以至我现在还有些发懵……阿戟你又何必大惊小怪?”

这桌上又安静起来,喻戟狐疑地瞧着那不约而同淡笑着的二人,拿起包子轻轻咬了一口,轻声道:

“啧!爱说不说。”

四人围着桌子谋划,宋诀陵老拿指敲桌,惹喻戟烦了,他便将那玉扳指掷去给宋诀陵,让他放在手心抛着玩。

喻戟琢磨道:“现今已寻着了蛇洞,如何才能引蛇出洞?”

“设饵。”季徯秩笑道,“听那蛇陵里头的老前辈言,这安漓戌甘愿与余之玄反目的一大缘由在他爹身上。再观如今安家个个自在得不行,相必他应是个顾家重族的,恐怕只能从安家下手。”

“我倒是想要碰碰安家,但又不能真动手杀人,不是一时无计么?”宋诀陵将那玉扳指收在掌心,“不如侯爷给个准话?”

“安五爷安稹门客众多,身旁难近,一不小心还有性命之忧。那安二爷又早已闭门谢客,安三爷隐居山林,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人。”季徯秩盘算道,“可这安大爷和安四娘……一个肥头大耳的贪官,一个荡检逾闲的恶女,可不兴总待在府里头玩。”

“怎么?侯爷想把他俩捆来当人质么?”

宋诀陵嘴边隐约有笑痕但他转眼却又把那东西吞了个干净,“喻大人想浅了,他们身边跟着多少侍从,虽说估摸着多半不敌我们,但好容易来余国一趟,咱还是莫要惹事生非。”

宋诀陵说罢又朝季徯秩点了个头。

“那侯爷便和喻将军去陪那四娘玩罢!”宋诀陵将那枚玉扳指放在桌上,“我和栾汜去寻安大爷。”

“你们俩在说什么鬼话?”喻戟惑道,“什么找不找,玩不玩的?”

季徯秩微微一笑,耐心地给喻戟做注:

“安漓戌不肯见我们,我们去见其他安家人总行了罢?全城皆有他的耳朵眼线,我就不信我们总在安家人身旁转悠还引不起他的注意。”

“你一个魏風人要如何和他们混上?”喻戟慢条斯理地将包子撕成一小块,送进嘴里。

“谁说魏風人就不能在这余国京城玩了?在哪里可不都一样,揣着金子银子,吐着文词章句,再怀着千杯不醉的本事,那可不是走遍天下不用愁。”季徯秩又一笑。

“那是宋落珩,不是我们仨。”

“嗐!没差!长得好,嘴利索也成。”宋诀陵道,“栾汜,昨日叫你查的安家人平日里头爱去的青楼酒馆可都查好了么?”宋诀陵道。

“查好了。”栾汜从衣裳里头取出一张叠着的纸。

季徯秩探身去宋诀陵那儿瞧了瞧,笑道:

“二爷把阿戟甩来我这儿不成罢?这四娘去的可都是南、风、馆。”

宋诀陵闻言将那玉扳指弹回喻戟手边,笑声爽朗,“这我可决定不了,那不还得问问喻将军?”

喻戟蹙着眉将那嚼了许久的包子咽了下去,“什么叫‘南风馆’?”

栾汜方咬了一大口包子,听喻戟这么一问,惊得忘了嘴里东西还没嚼,直接将那面团往下咽,差点没噎死。

季徯秩撑着脸儿,递了杯茶给他,还朝他笑,“栾副将怎么啦?”

“侯爷别欺负我们鼎州人,他可连女子的手还没牵过……不过没想到懂的倒是真挺多的啊。”宋诀陵拍拍栾汜的肩,“慢慢咽。”

第048章千马银

魏風·平州。

槐夏的日光拨开了吴府池子里的荷莲瓣,几只凤尾龙睛在叶底慵懒地摆尾。

有只雀儿在院里的玉兰树上啼闹,寻着不知何处飘来的聒噪蝉声。那俩东西的叫声不一,只是统统吵得很。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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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该起了,燕将军已在正堂坐着了。”

吴家一小厮愣是将那扇薄门敲出了鼓声,那股放纵劲直叫人辨不出屋里外的谁是主子。

可谓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此乃吴家大公子吴纪的屋,谁知来开门的确是二公子吴虑。那人身量极高,往那一站,便遮去了屋里头的大半景致。

小厮忙垂头:“二、二公子!”

吴虑方想训训那小厮伺候主子时随性过了头,身后却伸出只手来捂住了他的嘴。

那人三下五除二便将那比他还要高出好些身量的人推至自个儿身后去了,问:“阿淮来了?”

“哥!”吴虑埋怨一声。

这吴纪脚上的靴子还没套稳,乌发乱七八糟地披于肩头。他右手忙着系紧自己那松松垮垮的腰带,左手扒着那门,急道:

“何时到的?”

小厮直叹气:“燕将军已候了近半个时辰了!”

“什么?”那吴纪急急忙忙地踩稳了靴,“快、快些唤人进来伺候我梳洗。”

吴纪瞟了那正端详着他的吴虑一眼,淡道:“你小子今个儿应该不休沐罢?怎么这般晚了还赖在我屋里头?”

“你去鼎州多久才回来一次,我多陪陪你又如何?”那吴虑听罢也理衣裳。

“当心丢了官帽惹爹娘骂!”

“你清楚他们是不会骂我的罢……我听闻你还在外头定了客栈,若不是你昨夜吃酒吃醉了,被我带回家来,恐怕又想歇在外头,日日夜夜都避着我走罢?”吴虑伸手去攥吴纪的手臂。

“想太多。”那吴纪甩开他的手,半晌才又吐出一句,“以后少进我屋了,哪有这般大的男人还老黏着兄长的?”

吴虑慢条斯理地旋了旋手腕。“哥你也不想想昨夜将你抱回来费了我多大力气。”

“谢谢您,谢谢祖宗!够不够?”吴纪吊儿郎当,烦躁道,“要不要你哥我跪下来再给你磕个头?”

吴虑失了笑,摇头出去了。

***

燕绥淮坐在把红木官帽椅上,正逗笼中鸟。吴家下人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生怕怠慢了这启州来的大将军。

吴虑梳洗更衣很是利落,不一会儿便已到了堂前。他行事颇得体,方见着便燕绥淮推手做了个揖,随即点头离开。

燕绥淮也没大细瞧那吴大人,只隐约察觉那人待他带着些疏离与星星点点的敌意。

燕绥淮又候了好半会儿才终于等来那吴纪,这吴将军还朝他笑得开怀,揽住他的肩,道:

“凭江,我是真、对不住你。”

燕绥淮面上倒也没有什么显然的怒意,只拍开他的手,说:“桓元,你平州的茶实在是十六州一绝,我吃了约莫近一壶!你该不会怪我罢?”

吴纪擦了擦额间薄汗,打了个马虎眼:“好喝就多喝点儿!”

燕绥淮问他:“适才行过一年轻大人,可是你胞弟么?我还以为这吴家就你一个独苗。”

吴纪闻言讪讪应下。

“怎么这副表情?”燕绥淮又抿了口茶,“妾生的?”

“没……”吴纪挠了挠头,道,“不说这个了。我昨夜喝得不知东南西北,没来得及敲点我爹,今儿贸然带你前去,还不知他会是什么个态度。”

“不打紧,带路罢!”

***

这吴家世代从商,其中虽也养出不少满腹经纶的读书人,但终究无一痴迷仕途。皆仗着书中慧术闯遍这魏風九道十六州,一步步哺出了这么个富可敌国的陶猗之家。

家有家规,史家经江湖相助不忘恩,便渐渐地树立了扶危济困的家规。若把史书翻开来瞧,能瞧见各代吴家主舍财救国的名章——这住满商籍之人的大宅也终于得以冠上了一“府”字。

“爹。”吴纪拿手重重锤了锤吴偌书房的门,并不管里边的人如何作声,只道,“我进去了。”

那吴家主吴偌知晓今儿府中来客,原是想再装装矜持,谁料他还没排布好面上神情,那逆子已先推门进来了。

嗳也挺好,这样显得他慈眉善目,能给燕绥淮这样的贵客留下了个顶好的印象。

他会这般想可就怪了!

那吴偌捱不住变了脸,气得胡子都在抖:“臭小子!我可还没答应你进来呢!”

吴纪咧嘴一笑,道:“爹,见个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还需在意这般繁冗礼节,您也颇迂腐!儿子给您介绍个人,这是我营里的兄弟凭江,他……”

那吴偌盯着燕绥淮,眸光暗了暗,他开口打断了吴纪,道:“你是燕大将军长子燕凭江,对不对?”

燕绥淮垂头作揖,“晚辈正是。”

“启州儿郎来我平州做什么?”吴偌问道,面上挂着不卸的忌惮。

吴纪劝阻:“爹,您甭……”

吴偌寒声:“甭插嘴。”

“晚辈今日前来为的是向前辈借一笔银子。”燕绥淮不卑不亢。

吴偌问:“用来干什么?”

燕绥淮垂眸看向他:“买马。”

“骑兵缺马?”吴偌哈哈笑了几声,捋了捋胡须,“苌燕营向来不缺钱,今个儿怎么缺起马来了?再说,要借银子不也该是燕大将军出面,怎么唤的你这小辈来?”

“吴老爷,晚辈虽是燕家人,但我与桓元皆被皇上派往悉宋营补缺。您也明白,北疆的李、宋、燕、薛四大营里头练的多是骑兵,然而自魏風一十五年那仗以来,我朝便失去了与蘅秦互市的机会,如今缺马已作北疆四营的常态。”

吴纪眼底带着些愁,接着燕绥淮的话头说:

“如今悉宋营好容易得了一笔购马的费用,却被那监军方纥以如今四疆安定,当为后世着想,而自主敲定用以购买母马。可如今悉宋营里的公马多是骟马,且若从幼马出生起算,要训出一匹能出征的战马至少都需要五年光景。”

那吴纪临了喃喃又道:“兵营不养闲人,更何况养马费钱。战事不候人,如今营里的弟兄连马都练不了,究竟算个屁的重骑!”

“吴纪!你小子说话知分寸些!”吴偌皱眉呵斥了声,转向燕绥淮道,“吴某知道了……燕将军直说罢,需要多少?”

燕绥淮皱了浓眉:“不是小数目。”

“但说无妨。”

“两千匹马。”

吴偌拎来算盘拨拨算算,蓦地抬头瞪了吴纪一眼,嘴里念道:“我就说你这小兔崽子怎么忽就着家了……”

吴纪笑得没心没肺:“哈哈哈我回平州,第一是为了回去见爹娘,第二才是为了向您借银子。”

“得了,你先快去看看你娘罢!我和燕小将军还有的话聊。”待那吴纪阖门出去后,那吴偌旋即拱手作揖,同燕绥淮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鄙人虽非君子,却也深谙诚实二字威力,那些银子吴某人会备好封成箱给您送至鼎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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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老爷,晚辈还有一不情之请。”燕绥淮不松眉。

“快快道来!”

“晚辈望来日您送到鼎州的是马,而非银子。”燕绥淮道,“古语云‘白玉黄金是祸胎,钱多害己必为灾【1】’,晚辈虽不能论此诗真或假,但如若这批银子又被营里那监军夺去了,恐怕便真真成了祸胎!”

“成。”那吴偌笑道,“燕小将军虽是武将,倒还懂些诗。”

“不过受竹马嗜好影响罢了,到底不比真读书的。”燕绥淮抿唇一笑,也朝吴偌作揖,“多谢前辈相助,还请您定个还期。”

“还期?您倒是有心。”那吴偌将算珠拨好,用墨在纸上写了个数目,这才搁下笔道,“得了罢,兵家能得多少钱?我家上下皆为商贾,虽长年受士农工商的地位所累,但从不为生计所迫。银子鄙人不缺,此借不必还!”

燕绥淮正踟蹰着,人道是无功不受禄,他生于那有恩必报的北疆,要他平白无故受人钱财,总有些过意不去。

吴偌见他面露难色,便又开了口:“不过燕小将军,您得答应鄙人一事。”

“您请说。”燕绥淮欢喜起来。

“魏秦边疆已有几年安定,但我总有预感,四年内,蘅秦骑兵会卷土重来。”

“是。”燕绥淮点点头,“家父也同我这般说。”

“不比你们启州,魏風一十五年鼎州受难,启州也不好过,当年蘅秦骑兵冲破燕云关的时候,启州伤亡已有数万,当时你们这些北疆儿郎已尝尽了战事带来的苦滋味,而吴纪这小子却还是个在水乡怀里玩乐的黄毛小子。”

“大人您的意思是?”

那吴偌面上带了些愁色,缓了缓气才接道:

“纪儿这平州江水里养出的人儿如今立在鼎州风口,迎着蘅秦扑来的黄沙飞奔。北疆的沙不比南疆的土,那粗粝的东西一旋起来,连人的脸儿都能磨出伤来。可他是魏風鼎州的将军,鄙人若求他能无伤无疤,无异于痴心妄想!鄙人甚至……甚至不敢惜求他能平安而归!只求来日您能把这小子带回鄙人跟前,不论生死。”

燕绥淮跪下,给他磕了一头,说:“晚辈明白。”

“魏風八世家之人哪有给商贾磕头的?你这不是成心想叫鄙人折寿么?还是快些起身的好!您何时要走?”

“晚辈尚未决定。”

“不如再于这待上几月?为防奸商使诈,这挑马之事,燕小将军还是亲力亲为的好。”吴偌将算盘擦净收回抽屉里去。

“老爷,那北城的旱……”一家仆忽地冲了进来,见屋里有人又忙忙驻步。

燕绥淮从进这吴府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府里头的下人都是这般没大没小。

“今天就先到这儿罢!”那吴偌抬了抬手,“对了,替鄙人劝纪儿一句,莫要总躲着他胞弟!”

***

燕绥淮出去的时候,恰逢吴纪也问候完他娘,他瞧见了燕绥淮便问:

“小将军你接下来要去哪儿呢?”

燕绥淮毫不遮掩:“寻故交。”

那吴纪闻言又咧嘴笑了,露出排列整齐的贝齿:“可是徐功曹么?你心怀鬼胎,他可知你怀的什么心思?”

“你这没眼力见的,麻利点给老子滚!”燕绥淮哼了声,“他若非知晓了,昨儿又怎会那样待我?你是眼瞎么,当时他的剑可都横在我身前了。”

“我说当年燕徐两家怎么就放弃了结亲的念头,原来问题出在你这儿。”吴纪仍旧端着朗笑,可那笑片晌便被他收拾干净了,他捏了捏燕绥淮的肩头,说,“凭江,我真把你当兄弟才同你这般说,你可莫要生我气!像徐功曹那般出身高门的文雅清大人……眼中多是容不下断袖之癖的。”

“这、我又不是不知道!”燕绥淮又气又恼,“难不成我是个傻子,同他在一起这么些年,还不如你这见了他几面的?!”

吴纪往青石板上一跺脚:“诶你咋恁易上火呢?这么个大男人,可别又在我跟前结泪珠!”

“你又把什么猴年马月的东西拉出来嘲弄我!”燕绥淮冷笑一声,“这是你家,你是主,我是客,我不朝你动手。等出了这吴府,叫你好好瞅瞅老子如何修理你!”

“啧!怎么这样!你不知么,整个平州都是我家!”吴纪戏谑地换上温煦调子,“不聊这茬了。小将军,您不是要去寻那玉郎么?快些去罢!别总同我待在一块儿,败我桃花。”

燕绥淮并不同意:“你说的什么鬼话?我玉树临风。”

吴纪应声:“你树大招风!”

“……”

燕绥淮被吴纪推着走,正穿过一廊时忽瞧见有一八卦镜被搁在了那池缘的太湖石上,他愣了愣,笑道:

“你们这富甲一方的吴家里头还有人对风水感兴趣么?我有一师叔也喜欢这些个东西……”

“啊?什么东西?”吴纪瞟一眼,“哦那是我哥的。”

“你哥?你不是吴家长子么?”

吴纪的瞳子晃了晃,搪塞道:“嗨呀,表哥,表哥!好弟弟你快些走罢!快些圆了你纪哥当月老的梦罢!”

待燕绥淮走后,一朗君自那漏花窗后慢腾腾转出来,只将那八卦镜拾起,笑道:

“哎呦,那燕小子长这般大了?”

第049章岁岁安

夏风虽凉,在那烈日之下翻滚着烤便也烫了起来。

这平州季夏热得人心焦。

“大人此刻不在,燕将军请回。”

那钦裳的头与睫一并垂着,她忘不去昨夜燕绥淮的唐突之举,此刻还羞着,不大敢瞧燕绥淮的脸。

“他何时散衙?”

“这……”那钦裳犹犹豫豫,“这”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别的,显是不愿同燕绥淮说。

哪知那燕绥淮却用长指将那马车帘再掀开了些,俊逸无双的面容上尽是不虞之色,他冷哼道:

“哦?不愿说?那我这车可就停在徐大人宅子前不走了!”

那辆马车被装扮得招摇得很,很能发扬燕绥淮的作风,但这么个车若一直停在这日子过得清贫的徐大人门前,难免会招些闲话。

“酉时。”那钦裳人也机灵,动动脑子便知其中利害,急道。

“得,那我这便先走了。”

徐云承昨夜宿醉,到了酉时精神仍旧没养好,更别提今晨一醒来便是满身酒气夹着燕绥淮身上的启州香。

那香可真真是随了它那姓燕的主子。

这十六州中最属北疆的香最浓最烈,人道是鼎州香,碰一碰,沾一身;启、艮、坎三州香,熏一熏,留三日;乾州香,洒一洒,遮百味。

徐云承是沐浴后方去上衙的,可是那香仍旧缠了他一身,以至林题应卯时也问他,怎么换了这般浓的香。

徐云承回到宅子的时候,那里已停了辆马车,门前立着他那面带着恼色的侍女。

那钦裳瞧见徐云承便赶忙迎了上去,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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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马,忿忿地张了口,可她还没来得及出声,那燕绥淮已从车上下来了,他道:

“阿承!”

那徐云承心神一晃,赶忙将视线往地上挪,道:

“燕将军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他太知分寸了,语调平得像是静水上的舟,可那种如见陌路人的口气更能将燕绥淮逼疯,在他心里头掀起一个又一个巨浪。

疼,真疼。

“昨夜好歹是我送你回来的。”燕绥淮笑得漫不经心,“怎么就这么个态度?”

徐云承愣了愣,瞧了瞧钦裳,只见那人似有不甘地微微点头,这才忙道:

“昨日卑职饮酒过甚,燕将军之举卑职虽已记不大清,但多谢燕将军相助,卑职来日定会相报。”

燕绥淮又一笑,启州人报恩的强烈念头徐云承当然躲不过。

他算对了。

所以他今个儿讨债来了。

“择日不如撞日,徐大人请我进去喝盏茶便算了。”

徐云承愣了愣,转向钦裳道:“备茶。”

那俩人在陋室的窗边饮茶,真好似闲云野鹤。徐云承起身去将支摘窗支起,以散去屋内燕绥淮那满身的香——这香总将他拉回年少时,闻久了他心里头不大舒服。

燕绥淮见状只淡笑着吹茶。

“阿承……”

“别这么唤我。”

“那就……耽之?”燕绥淮笑得欢,“这屋子未免太过简陋,一点儿也不衬你。”

“衬不衬我,我不知道,不衬燕将军是真,您还是快些吃茶罢!”

“你若真想快些赶我走,这茶便不该烧得这般烫。”燕绥淮拿长指摩挲那有些发烫的杯沿,“否则总让我觉着……你是不是还想留我坐久些。”

“您多虑了。”

“你就直说我自作多情不成么?”

“不成。”徐云承抿了抿茶,又开了口,“最近启州如何?”

燕绥淮那浓眉蹙起,平放于桌上的手被攥成了拳。

“启州与坎州交界的那片山野匪患闹得很凶,自打朝廷招安了那些个江湖中人,匪患没有官府命令便没人管。坎州的那些官儿拿交界处的人们都当野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是瞧都不瞧。眼下我爹他们奔于启北,又哪里顾得着启南之事?还不是只有百姓受罪!”

“匪么?”徐云承闻言手有些抖,索性将茶杯暂搁,把手也一并摆在了桌上,“将军何不禀报皇上?”

他这是又想起了他惨死的爹娘!

“我?我怎会不禀报?!可今朝不比往昔,朝廷里头的官个个都好似生了红眼病,总喜欢逮着地方官一顿乱啃。我当时上书言事,可结果呢?”

燕绥淮将茶杯往桌上一放。

“就因我如今是鼎州的将军,言的是启州与坎州的事儿,不仅被坎州的官指着鼻子骂多管闲事,还被京官说我借着族光要‘两州通吃’!”

徐云承蹙了蹙眉,“卑职委身平州,眼界是愈发小了。这几年来朝廷大事卑职虽略知一二,却常常苦于难寻北疆的消息门路……多谢将军。”

“徐耽之,你是铁了心要把我当个新结识的将军。”燕绥淮恨道,他手上的力道愈来愈大,只听“啪嚓”一声,那手上茶杯已被他捏得碎透,“……好,真好!那你便拿我当你来日的夫君来看好了!”

那碎片扎了燕绥淮一手,滚烫的茶水将他的手烫得发红。

血杂着茶淌,那手上红得刺目,叫人一时不知是茶烫的还是血染的。

“燕、绥、淮!你疯了么?”徐云承起身攥住燕绥淮的手腕,高声朝外唤道,“钦裳,去医馆寻个大夫来!”

钦裳闻言先进来瞧了瞧动静,方见着燕绥淮一手的血便速速阖门出去了。

“疼么?”徐云承面上已是掩不住的忧色,“你再生气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当玩笑开。”

多久没见了?

他魂牵梦萦的这张愁容。

燕绥淮禁不住拿指刮了刮徐云承的脸,“心里头甜着呢!”

此刻他已决定了这几月铁定要在身上挂上个七八种伤。

“疯了么?”

徐云承将他的手拍开,坐回椅上,又道:

“启州男子二十理应娶妻,燕将军如今已二十有五,为何仍作寡夫?”

“徐云承,你就非要明知故问么?”

“我在劝你回头是岸!”徐云承也耐不住提高了声量。

“回头无岸,徐云承,你觉着这么多年我没试过?你把一切想成轻鸿,又怎能知千山压我?徐云承,有时我真想……真想叫你尝尝爱而不得的苦楚!”

“你若不求爱,又怎会爱而不得?”

“你怎不接着道‘您’?挺好,来日便要举案齐眉之人不必以‘您’相称。”

“痴人说梦。”徐云承说罢起身,“我去门前迎大夫。”——

那大夫前脚刚走,徐云承后脚便进了屋。

方才那位在大夫面前表情木得很的铁血将军终于挤出了几点泪来,他没瞧徐云承,只盯着那只被裹上白布的手,叹道:

“怎么偏偏伤着了右手,这下字也没法写,画也没法画,恐怕连筷子都握不住……”

怎么可能?

“还疼么?”

燕绥淮摆摆左手,道:“没事儿,不疼……嘶……劳您费心。”

燕绥淮小时候就常因顾面子而强忍伤痛,几次差点酿成大祸,徐云承不知那人在演,还以为燕绥淮真的痛得难以自抑,越听越心愧得发紧,“此行柴晏没随你来么?”

“他若不待在悉宋营里头镇局,只留那方纥一个人在那儿,那方纥岂不反了?不过今朝我一人漂泊平州也就罢了,偏我还人生地不熟的。”

“早知如此,当初何必拿茶杯做戏?”

“你心真狠,就连这时也要向我说教。”

徐云承虽明白燕绥淮如今这副模样纯粹是他自作自受,可人是在他这伤的,他报恩不成反给恩人添伤,怎么想都有些连带的责任。

徐云承有些无奈,问道:

“那将军您究竟打算如何?”

“不然我搬来和你住罢!”

“什么?!”

“怎么?不行么?”燕绥淮原是想双手交叉放置于胸前,却不慎扭着了那只受伤的手。

“嘶——”他轻轻抽了口凉气,眼泪又在那墨瞳里头充当晕墨的水。

徐云承见不得他哭。

燕绥淮明白。

“也成……我唤钦裳给你把那客房收拾收拾。”徐云承扶了扶额,“只是您记着,您伤好后便立刻般走!”

“好。”燕绥淮笑道,“我一会差人送几个茶杯来。”

徐云承已是懒得推辞,便任由他去了。

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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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过后,徐云承同屋外的钦裳交代完燕绥淮的事,正打算回屋瞧瞧那位病贵人,谁知宅子外头却冲进来个人儿,将他背着身往阶下拽。

那燕绥淮正站在门前,见状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伸出右手去拽人却落了空。

徐云承径直倒在了那人怀里。

“阿承,我可算见到你了!”那人笑得明朗得很,方欲再说,那笑眼却转向了燕绥淮,他惊喜道,“阿淮?”

“杨、杨亦信?”——

徐云承这冷清宅子里头一次热闹起来。

燕绥淮这野心滔天的猎手布了那么久的网,就盼着徐君入局,谁知不仅逮到了杨亦信,到晚饭时还盼来了那为人随性得很的林询旷。

燕绥淮郁闷得不行,吃着吃着忽就停了筷子。旁人问他,他就答手疼。

杨亦信是他在序清山的同窗,可他当年除了顾步染,最瞧不上的便是他杨亦信——其实人家性子好得很,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

但那人一天到晚都在笑,还不是那种淡笑,笑得明媚又张扬,很烦人。

可他的笑哪里烦人?不过是燕绥淮不喜欢他罢了。

自打徐云承不知怎的与这杨亦信相识后,那人便总缠着徐云承,一点儿也不见外。偏偏那时徐云承也觉着没事,他们仨人玩在一块儿逐渐成了铁打的规矩,从前他人口中的燕徐二人变成了他们仨。

重要的是,那人还忒没眼力见。

看罢,他又张嘴了。

“阿淮,你当年不知为何突然变了性子,见我拔腿就走,一副要同我俩恩断义绝的模样,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如今一瞧,显然是我多想了。”

嗬!哪壶不开提哪壶。

“蠢货……”

燕绥淮低声自语,可那话却入了徐云承的耳底,徐云承狠狠踩了他一脚。

“呃……哈……”燕绥淮喘了口气才开口,他瞥了徐云承一眼,对桌上其他人道,“没事儿,不慎磕着了伤口。”

还不等林题问,那杨亦信已自报家门,他道:

“末将乃为杨亦信,字元戚,原为翎州顾家营一将,然我自请北上,自此卸任,约莫一月后北上。我原想着要好好游游那翎州的,忽记起阿承于平州任职,便匆忙收拾行囊赶来了。谁知竟还能恰好遇上了阿淮?这谁见着了不得夸句洪福齐天?”

燕绥淮笑得一点也没走心,只是除了徐云承,这桌上没人瞧得出来。

“翎州杨将,莫非阁下与那被誉为“碎水清刃”的杨延大将军有些干系?”林题问道。

“正是。”杨亦信抱拳,“家父逝世已久,有劳大人挂念。”

“将军鼎州一去,去的是哪一营?”

“烽谢营。”

闻言燕绥淮与徐云承二人皆抿唇不言语。

第050章安漓戌

“贵使您尝尝!”那安四娘一只手托着季徯秩的下巴,另一只手勾着盛满葡萄美酒的执壶,手一倾,那带点甜味的酒就入了季徯秩的嘴。

她用那涂了丹蔻的指轻轻点了点季徯秩的脸儿,笑道:

“早知魏風有如此颜容身材皆是上乘的郎君,我早早便叫人到魏風将您捆来藏在屋里头了。”

“四娘过誉。”季徯秩笑笑,上挑的眼尾将笑意渡给了那安四娘。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笑!”那安四娘笑道,“你这般惑人,叫人如何舍得放你走?”

栾汜立在一旁动都不敢动,他实在没见过这般场面,此刻脸已红了大半,好在他的肤色稍深,不大瞧得出来。

他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可他当然不能那般做——宋诀陵叫他跟着季徯秩来这儿,可不就是因他放心不下?

当然栾汜始终没弄明白:这季侯爷一个武举探花郎来陪这么些个娇娘玩,到底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地方?

半晌那安四娘才又朝季徯秩叹道:

“可惜你人生得高,身板也太过结实了些,虽漂亮但不比我养的面首那般惹人怜!”

“外臣还在这儿呢,四娘如何能再想着他人?”季徯秩伸一指置于那四娘的唇前,“再说,外臣若不生得高些如何能护着四娘啊?”

“哎呦!”那安四娘笑得花枝乱颤,“嘴真甜!”

那安四娘说着又往季徯秩的嘴里塞了块甜得发腻的蜜饯。季徯秩当然也没闲着,抬手便给安四娘倒了杯酒。

酒一杯杯下肚,那安四娘攥着季徯秩胸前衣裳的手一松,便枕着他的膝昏睡过去了。

这安四娘是这楚风馆里的贵客,馆里的老鸨平日里都是瞧着她的脸色办事。这会儿那人醉得不省人事,她便自作主张要差人将这贵客给送回府去,好搏那人个欢喜。

“欸!那我差人来送四娘回去!”那老鸨拿细眼瞧了瞧季徯秩,忽然计从心来,道,“贵使,您也知道,四娘平日里头回府都是由几个要好的小倌抱着回去的!今日那些个小倌都在接客,四娘她又睡在您怀里,您不然……”

“四娘醉成这副模样有外臣一半功劳。”季徯秩笑了笑,“外臣亲自送四娘回府。”

那老鸨在等其他的小倌来,可季徯秩已抱着四娘起了身。

“欸!贵使您先别走啊!您一人能抱得动四娘么?”那老鸨轻轻握着安四娘的手,“四娘身子金贵,可不比您这么个大男人,若摔着了可怎么办?”

季徯秩摔着了不要紧,可他抱着的可是安四娘!这老鸨的意思是说这四娘有些丰腴,不是他这种小白脸弱身子骨能受得住的。

季徯秩又一笑,“您想体会体会么?”

那人见季徯秩身子稳得好似怀中无物,再瞧瞧季徯秩腹部那被薄衣掩不住的好身材,咽了咽唾沫,道:

“那……那便随了贵使罢!您可切记要小心!”

季徯秩朝栾汜使了个眼色,要他先回去。那栾汜见状原想挽留再三,可那侯爷却头也不回地抱着安四娘出了楼。

楼外,马车已备好了,那马车夫熟稔地开口问道:

“公子,四娘还是照常回尚书府么?”

季徯秩抚着那妩媚女子的头发,稍稍替四娘理了理衣裳,笑道:“不,回安府。”

那车夫虽有些讶异,倒也没说什么。

他想,大户人家或许真和普通百姓不一样。这安四娘的娘家权势这般大,恐怕嫁出去的女儿还拿娘家当家。

那马车驶得很慢,悠悠地在街上晃。

往常安四娘都会借着这些时候再好好纵乐一把,但今个儿她被季徯秩喂了药,估摸着得睡到明早。

她做事虽张扬,却也知荒淫无度是何等的上不得台面,是故这车的车帘也叫人安了两层。

可如今季徯秩来了,不仅没照旧散下里帘来,还将外帘也一道卷起。

这长街上,有几人不识安四娘的车呢?人们将眼瞪得滴溜圆,瞧着那安四娘的车上坐着的倾城男子,待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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驶离后登时便议论起来。

到了安府,那车夫跟阍人说了声,即刻便有人从安府里头出来接人。

其中有个披着绢衣且嗓音温柔绵厚的大人,张口笑道:

“这么晚了,姑母怎么想着回安府了?”

季徯秩没应声,嘴角勾起,抱着安四娘下了车。

那安漓戌瞧见季徯秩,面上虽还戴着笑,但眉眼中却隐隐流转了些不虞之色。

季徯秩这脸蛋儿,瞧见一次便叫人忘不掉。

“贵使您怎会在此?”安漓戌道。

“四娘吃酒吃得有些醉了,外臣便送她回府来了。”

“这天色可一点儿也不早了……”安漓戌仰头望了望月,又挪视线来瞧他。

“外臣原是在酒楼里吃酒,恰巧碰上了四娘,便陪着四娘吃了些小酒……哪知竟会折腾到这时候?”

“劳您费心。”

季徯秩小心将四娘送入府中奴仆的手中,见那群人抬脚往府里走,便又唤了唤那绕在安四娘身旁的安漓戌,“安太常卿!”。

“贵使可还有别的什么事?”安漓戌将关切之意卸下,抬头朝季徯秩笑。

季徯秩也朝他笑,那嘴角勾得再翘些便足够蛊人,再垂下些就染了漠色,可他在那之间寻了个平衡,笑得很是端庄,“方才楚风馆里一小倌不慎打碎了玉碗,割破了四娘的指,您可得小心些。”

小心些?

安漓戌在心里头冷笑。

他姑母在外头玩乐了这么久,毫发无损,怎么今日遇见了他这魏風来的贵使便受了伤?

那安漓戌的眸光里闪过一丝杀意,只还笑道:“姑母多有叨扰,望您海涵。”

“不碍事。”季徯秩也笑。

二人正周旋着,这安府门前又停了辆马车。

宋诀陵扶着那醉醺醺的安大爷从车上下来,那安漓戌抬眸瞥见宋诀陵,眸色倏然暗了下来。

他后退一步,哈哈一笑,打恭道:“二位原是有备而来……那么便请罢?”

说罢,那安漓戌先甩袖进府去了。

那宋诀陵在进安府之前同季徯秩耳语道:

“少言寡语。”

二人方进门,安府那门便被“砰”地一声合上了,徒留沉沉回音在人耳畔荡个不停——

安漓戌在园中亭里头待客,只他连茶具都没唤下人摆上桌,显不出一丝要待客的心思。

这安漓戌虽同那二人道,此举乃因忧心他们深夜吃茶恐会难眠,实则也是明白他面前这俩人绝非等闲之辈,那外人沏的茶,他们估摸着碰都不碰。

与其让他们做戏倒茶,不如直接省了这步骤。

“二位今夜前来造访所为何事?”

“想同您聊聊我魏風的熹文城。”宋诀陵敲着桌,“您能坐到今天这个位子,想必也是个聪明人,应当明白我所言何事罢?”

那安漓戌闻言轻笑了声,“明白是明白,可那城里住着近万户人家,一时半会儿怎么搬得走?”

“无人催那城中的余国百姓在这几日搬走,只是……”宋诀陵道,“可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贵国平白无故占了熹文城这么多年,不得付出点代价么?”

“平白无故?您怎能道是平白无故?”安漓戌站起身来,以掌撑桌,道,“当年为挽魏家于狂澜我余国费了多大心力?那城里全是魏風一十五年灾祸所殃及的百姓。魏風已毁了他们的安巢,如今岂能忘恩负义?”

季徯秩听得虽仔细,却没盯着那愤慨得不行的余国君子,反而拿眼不住地往安府那黑黢黢的屋顶上瞧。

“且不说魏風毁了余国百姓安巢这话说得有多荒诞无稽,当年我魏風先皇只言要为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余国百姓提供个稍稍安顿的地儿……”宋诀陵耸耸肩,接着道,“贵国先皇亦写明局势平稳后便归还该城,怎么到了您这儿却要指着我们的鼻子骂无情无义?”

安漓戌见那二人不为三言两语所动,冷笑了声,唤了一人来,走出亭同那人聊了些什么,直到瞧见那人点了头,他才朝向宋季二人推手作揖道:

“在下学识浅陋,竟不知还有这般往事……此事确实是我余国理亏,还请贵使谈谈代价。”

“魏君希望余国能以恶金相赠。”宋诀陵也没有要再同他推拉百八十下的念头,接得很快。

“恶金么?”那安漓戌笑得开心,“您既然清楚余国盛产恶金,就不该不明白在我余国,恶金矿源皆为皇矿这件事。既然那地儿被唤做‘皇矿’,那便是皇家该管的地方。您把这事儿同在下道来又是怀着何般用意?如此大事您应当去寻国君才是。”

“您不是真皇么?”宋诀陵抬眸瞧他,凤眸里头压着凛冽笑意,“外臣听坊间皆是如此吟哦。”

安漓戌淡然笑着,“这般大逆不道的名号,在下如何受得住?”

“是么?”宋诀陵将笑意留半,“那想必是外臣犯了糊涂!毕竟一个小小的太常卿妄想登临皇位一事儿,在我魏風人听来可是可笑得很。在我们魏風,这种人怎么着都得戴上个摄政王的帽子呢!”

那安漓戌端坐着,好像在听什么毫不关己的故事。

可宋诀陵没打算放过他,转瞬又开了口,“这么聊下来,安太常卿应该也是个明事理之人,不如您带着我们去找陛下理论理论罢?”

“我究竟凭什么要听你们的?”那安漓戌没有屈服,立起一身的刺儿。

“您不听可拦不着其他安家人听。您或许不知四娘和大爷有多中意我们……他们皆是方头不劣的主儿,或许听不进您的劝言罢?噢!外臣听闻四娘今日割破了手,好巧不巧安大爷今日也摔破了膝盖。您说他们若一个不小心伤着了命根子可怎么办?”宋诀陵面上笑意浓。

“你们敢威胁我,就不怕……”安漓戌还未来得及将一句话道尽,那宋诀陵又插了话。

“死么?”宋诀陵笑道,“余魏交好已久,却极少派使者往来进献,外臣此次出访可是难逢的大事。如若您真敢向我们动手,您觉着魏家的龙怒会不会殃及这蛇君庇佑的土地?”

安漓戌冷哼一声,没什么动作,宋诀陵平淡地瞥了他一眼,又道:

“不过……也好,当今余国的君王似乎不比安太常卿您。外臣听闻他既不受百姓爱戴,又不得臣子之心,如若真要除害以平龙怒的话,您说斩的会不会是那条蛇?”

“这不是天大的好事?所以,”宋诀陵笑道,“够了么?在府里头布那么多弓|弩可一点也不衬安太常卿您的温柔姿态。”

安漓戌手上青筋显露,可惜他那温和亲善的面具带久长成了皮,怒火攒了半天也没逼得他摇拳怒喝。

于是他又笑了笑,道:

“您以蛇喻我余国国君一个惧蛇之人显然并不可取……”

说罢他伸起手来,示意屋顶上那些举着弩的人停手。

宋诀陵瞧着安漓戌的反应,又在心里头给那人刻上了些字。

那安漓戌顿了顿,接着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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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将我逼得这般紧也叫我弄清了些事儿……您俩从未打算真要余国百姓受无家可归的大难,是不是?既然如此,何必摆出一副恶人姿态,似是不拿别国百姓当人看?”

其实安漓戌话说的没错,宋季俩人皆是曾受战事牵连之人,怎能不明白那些住在熹文城的百姓心里该有多苦?

“为难您给我们将脏丑洗净,换一身好名头,可您恐怕想得太多!”宋诀陵满不在乎地旋了旋手腕,“外臣的确为只顾利益的债主。”

“天色已晚,不是谈话的好时候!请容在下再思虑一二,半月之内必定会再同您二人会面。”

那安漓戌推手作天揖直至那俩人被夜幕卷入其中。

他抬起头来,唤来一人,吩咐道:

“去查查这俩魏風使者的煊蛇令从哪来的。……”

“是。”

那人走了,他背着手,喃喃自语:

“也到了该给陛下上堂课的时候了,这乱给他人招惹麻烦的苦果陛下总得好好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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