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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帝后番外

这是一间稍显凌乱的房间。

复习资料胡乱堆在屋子的角落,书籍笔记掉得七零八落地还没来及收拾,很明显房间的主人正处在“终于考完了”的放纵期。

房间外的阳光通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床上的人不太舒服地拧了拧眉。

她翻了个身蠕动了两下,避开了那道正照在眼睛上的阳光,紧锁着的眉头也跟着舒展开。

只是这点舒适终究没能维持多久,没多一会儿,刺耳的铃声响起。

戴绵绵几乎立刻露出了痛苦表情,非常熟练地捞过枕头捂住了头,但耳边的铃声依旧锲而不舍。

缓缓清醒过来的意识一点点唤起了认知,戴绵绵突然想起:我不是考完了吗?是昨天闹钟忘了关?

枕头底下传来一点闷着声的哀叹,一只手挣扎着从里面伸出来,四处摸索了半天终于捞到了那个硬壳的方形物体。

滑动,关掉。

手机屏幕上却并非戴绵绵猜测的闹钟界面,而是备注“杯子U”的来电显示。

戴绵绵的手指滑动接听之后,误触了扬声器。

霎时间,一阵高分贝的女声从听筒的另一边传来,“啊啊啊啊!!”

戴绵绵一个激灵直接从床上跳下来,也顾不得磕得生疼的膝盖,手忙脚乱地去捞手机。抽出被子的动作带得手机机身连打了个好几个滚、直直坠向地板,戴绵绵险之又险地伸手半空中捞住。

她也顾不得后怕这个,捞起手机后就急着声问,“怎么了?杯子你说!发生了什么?!”

说话间,脑子里已经闪过一系列“绑架”“抢劫”“当街掳人”等等社会新闻,拉开抽屉就翻找着备用机准备报警。

对面声音痛苦:“眼睛!我的眼睛!!”

戴绵绵:“眼睛怎么了?!”

不是报警!是急救电话!!

翻出的备用机开机键没反应,戴绵绵又一阵霹雳哐啷地找充电线。看着插上电后的红色警告,她急得原地跺脚。

“跪求一双没看过《凤来仪》的眼睛。”

戴绵绵:“……啊?”

……

五分钟之后,戴绵绵穿上拖鞋,换上了一套能穿出门的短袖短裤半家居服,双眼无神地站在镜子面前,一边刷着牙,一边听着一旁开着免提的手机里愤愤出声,“……是,小剧组预算有限,服道化都不可能做得太好,但也不能全都是某宝9.9包邮啊!”

戴绵绵从满嘴的泡沫里含糊地应了两声。

隋杯显然也并不在意戴绵绵的回答,只是想找个人吐槽,“服装道具我就不说什么,就算主演都不配一套专用的戏服,就算是宫女身上都是蚊帐布,就算是女主穿着凉鞋……这些!我都、可、以、理、解!!穿越剧嘛,女主想穿什么就穿什么、那是个性!”

可以说得非常咬牙切齿了。

“嗯嗯。”

戴绵绵接着刷牙。

“但是!它的剧情能不能动动脑子啊!!!”

突然高了八个调的音阶让戴绵绵一口泡沫呛到了嗓子眼里,扒着盥洗台呛咳了半天,对面总算停.下了那怨气森森的吐槽,焦急道:“绵绵怎么了?你没事吧?”

戴绵绵缓了口气,“没事,就呛了一下。你接着说。”

隋杯:“哦哦,我刚才说到哪了?”

哗啦啦的接水声,戴绵绵把漱了一半的水吐出去,提醒,“剧情不动脑子。”

“哦对。”隋杯飞快接了下去,“绵绵你知道它怎么设计的吗?!它让女主穿着抹胸在武帝面前跳了一段女团辣舞,武帝一见钟情、再看倾心,为她遣散后宫,再不看别的女人一眼。”

戴绵绵抹洗面奶的动作顿了顿。

她觉得这可能不是武帝。

不过毕竟是穿越剧嘛,离谱点也可以理解。

戴绵绵很淡定地接受了这个剧情,接着问:“然后呢?”

隋杯:“文皇后,我的文皇后就那么被蝴蝶了!临出宫前哀哀切切地看了武帝一眼……我觉得文皇后走是好事,就这个武帝看女主跳舞那会儿、仿佛八百辈子没见过女人的眼神,救命!文皇后可快走吧。”

戴绵绵:“……”

有点理解。

隋杯语气倒是缓和了一点,“这个文皇后的选角算是这个剧唯一一个亮点了,据说是因为演员欠了人情,所以才不得不来客串一把。因为有自己的造型师,在这一堆歪瓜裂枣和奇装异服里面,好看得简直不是一个维度的。真是全靠同行衬托。”

她痛心疾首,“哪怕让文皇后跳这支舞呢?”

甚至这‘一见钟情’还有点可信度。

戴绵绵提醒:“文皇后不会跳舞。”

隋杯:“嗯嗯,我知道。”

早年武帝后宫,十个里面四个会弹曲、五个会跳舞、剩下的一个乐舞双绝。至于文皇后?那是武帝剑舞给她看。

……

隋杯吐槽了整整一个小时。

一直等戴绵绵洗漱完,做了早(午)饭,甚至饭都吃了一半,隋杯才终于意犹未尽地结束了通话,最后留下一句,“等我把这剧看完,不然我睡不着。”

戴绵绵:“……?”

那么问题来了,这剧这么离谱,隋杯为什么非得看完呢?

(隋杯:我倒要看看它有多离谱!)

戴绵绵不理解,但表示了尊重祝福,“你早点休息。”

通话结束,但饭还没吃完。

戴绵绵顺手把手机架在了一边,打开某小破站,随手点了个首页高播放量的视频进去。

一个干净俊朗有点儿小帅的UP主出现在屏幕上,浑厚低沉的男低音跟着传出,“大家好,我是什么都讲就是不讲正事的历史区八卦UP主,八卦历史君。”

声音和人的反差太大,戴绵绵忍不住抬了一下头。

好在对方下一句就恢复了正常人说话的声调,“你们可以叫我八哥卦哥历哥,甚至可以叫我挂历哥,但是请不要叫我屎哥,谢谢。”

弹幕嘻嘻哈哈地飘过。

【好的屎哥,明白了屎哥】

【哈哈哈,屎哥这个祖传开头】

【我就爱UP主这个浑厚又有质感的声音,挂历你有本事开头、有本事用这个声音完完整整地讲个一期啊?】

这仿佛是个有味道的开头,戴绵绵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饭。

好在UP主就玩了一下梗,弹幕也早都习惯了,没有继续发散。

挂历哥接着,“最近热播的《凤来仪》大家都看过吧?在广大网友的一致努力下,它的网络评分已经跌破了2,到了史无前例的一点几。”

戴绵绵眉毛动了动。

她刚刚没细看标题,但刚刚打完电话就被推这视频,她有理由怀疑自己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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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厂商监听了:细思极恐啊,家人们!

然而作为一个普通人,恐完了之后,戴绵绵还是选择接着看下去。

她确实被隋杯吐槽得对这部剧挺好奇的。

弹幕却不满:【什么?《凤》它居然还有一点几?】

后面跟了一连串的差不多的质疑,核心观点就是一个:它到底是有什么资格上1?

终于有人给出了理智回答,【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网络评分、它最低只能打1呢?】

戴绵绵:“……”

冒犯了.jpg

这点开播的时候小小争执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UP主还在接着吐槽《凤来仪》。很显然,剧里“女主靠着女团辣舞引得武帝一见倾心”的梗是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的,戴绵绵听隋杯说过一遍了,但是UP的文案有趣,再听一次也没什么。

UP主还分屏放了两段舞蹈对比,左边是某国际上拿过大奖的知名民族舞者水袖起腰,右边是女主剧中的舞蹈。女主扮演者并非舞蹈生出身,这段剧情里带着明显临时培训的僵硬,左右放在一起,对比相当惨烈。

对比分屏结束,UP主对着屏幕发出了灵魂拷问:“好了,现在问题来了。你要是武帝,你选哪个?”

老实孩子戴绵绵还在“二选一”的限定回答,但是弹幕显然不是,他们一口咬定了同一个答案:

——文皇后!

【肯定是文皇后啊】

【这还用说吗?当然得是文皇后】

【朕选文皇后】

戴绵绵:“……”确实如此。

没毛病,jpg

UP也像是知道早就猜到弹幕上的回应,满脸的‘我就知道’的表情接了话,“你们肯定说是文皇后!”

【答案对了,那朕的文皇后呢?去UP主那里领吗?】

【UP主说他也想问这个问题】

这些调.戏UP主显然没法给回应了,他还在继续吐槽剧里的内容。

接下来截取的场景是“文皇后出宫”。

客串女演员本身就是靠美貌出圈,这一幕的场景又是做了背景虚化,戴绵绵这么一看,总算理解隋杯说是“不是一个维度”的是什么感觉了:好看得像是破了次元。

美女的杀伤力确实够足,UP主的表情明显纠结,“这不太好骂啊。”

【哈哈哈他怂了他怂了】

【挂历别害怕,你要是真被冲了兄弟们提供帮助以外的一切支持】

UP主也只纠结了一会儿,就坦坦荡荡地承认,“是,我就是这么肤浅的人,要是这个剧里的武帝后宫选一个,我也选文皇后。”

【艹哈哈哈《凤》居然还有还原的地方】

【+1,有这种老婆,我也不明白武帝为什么选女主,可能他眼瞎吧】

【他眼瞎、我不啊!这样的老婆给我来一打】

弹幕还在嘻嘻哈哈,UP主却很快正色,“食色性也,这没什么好说的。但是我还是认为,编剧在用这种剧情轻而易举地抹消掉文皇后之前,最好先翻翻史书,看看文皇后的‘文’是怎么来的。”

戴绵绵:?

文皇后的‘文’还有说法?不就是谥号吗?所有皇帝皇后都有那种。

弹幕也提出了同样的问题,立刻有人给出了解释:【自古后从帝谥,也就是说,武帝的皇后应该叫‘武皇后’,或者叫‘武x皇后’,后面这个x才是皇后自己的谥号。当然也有例外情况,比如说这个皇帝有多位皇后、死去的这位没排上号,再比如皇后比皇帝早逝、先上的谥号,但‘文皇后’不属于两种情况,她的谥就是自己单独的谥】

【经天纬地曰文,道德博闻曰文,勤学好问曰文,慈惠爱民曰文[1]。有人说文皇后的谥是帝王谥】

【怎么就不算呢?我文皇后可是在《雍史》里单独占一篇《文皇后本纪》的皇后】

【+1,景皇帝可是让文后‘入天子宗庙、享天子祭祀’,在世的时候还明示臣子,避开‘文’的谥号,景帝都没够得上‘文’,后世子孙也没有敢越过他的】

【说实话,单就谥号的等级来讲,‘文’比‘武’还高一个层级,不知道武帝怎么想】

【武帝:我老婆,你羡慕了?】

戴绵绵看得愣神,武帝和文皇后其实都是备考重点,后者首开女官、谏言学馆、以少府赈灾顾幼、她所倡导的洪水后防疫的措施到了近代还在沿用……

弹幕给了总结:

【没了文皇后,武帝一朝的事起码要少一半,她真不是想蝴蝶就能蝴蝶的,没有她同明盛世不可能存在。文皇后就是入朝、也是贤相级别的人物】

这点正经的氛围其实没有持续多久,弹幕很快就随着UP主的吐槽再嘻嘻哈哈起来。

UP住接着:“我是真没想到啊!这个编剧他是真敢写!!写曹和忠对女主一见钟情,因为听了两句‘我在宫里不快乐’,就准备带她逃离武帝、一块儿私奔……emmm这很难评……”

【哈哈哈哈艹虽然离谱,但是我居然能猜到接下来的剧情】

【武帝:大军呢?朕的大军呢?】

【蚌埠住了啊家人们,我上次看到这么离谱的剧情是《雍宫秘史》里面,姜女官拉着文皇后的手说:我们有个孩子】

【???】

【武帝:???】

【细说孩子】

【这有啥说的,除了景皇帝还有谁doge】

【你们以为这够炸裂了?更炸裂的还在后面,结局的时候景皇帝对月长叹,说‘想要文皇后那样的皇后’】

【?????】

【小妈文学?这么刺激的吗?!】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小妈到底该从哪边算?到底是武帝呢?还是姜女官?】

【文皇后:???你们不要过来啊!】

【虽然但是、景皇帝真的说过类似的话,在《景帝实录》里有载。有臣子说‘崔氏女素有贤名,宜纳入宫’,景帝问‘比之文后何?’臣讷讷无以对】

——不是?他来真的?!

戴绵绵震惊了。

弹幕也很震惊,各种意味不明的惊叹符号刷过去,倒终于有理智党把众人渐渐歪掉的脑回路拉回来,【不能这么看。就算往后数数代,哪个皇帝不想要一个文皇后这样的皇后?又有哪个皇后不想做文皇后?可纵观史册,也只有一个武帝,一个文皇后而已】

这段话刷过去,弹幕都安静了一会儿。

是啊,这样的帝王史册罕有、这样的皇后举世无双,他们相遇了、才有这武帝文后一朝。

戴绵绵晃了会儿神,视频里还接着UP主对《凤来仪》的吐槽,但是她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确确实实有过“帝王钟情、并肩和你共治天下”,也的的确确存在过“皇后义重、你死后我绝不独活”,就如弹幕说的【把这玩意拍出来,不比什么穿越剧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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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立刻就被反驳了,【你以为没拍过?】

【光选角的时候都快打疯了、全是大咖,剧本也一磨再磨,历经千难万险拉出来的剧组,拍的时候差点散摊子】

【???】

【很正常,导演有自己的想法、编剧有自己的想法、演员也有自己的想法,全都是有主意的大佬,各自都有自己的坚持,最后拍出来就让人觉得在各干各的,扑得悄无声息的,十几年前的老剧了,名字就叫《武帝文后》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我看过!陈妙陈老师也是一代神颜,演技也在线,不是说陈女神的文皇后演得不好,但我总觉得她想干掉武帝自己上位】

【韩晋中老师的皇帝气质也拿捏了,但问题是太拿捏,我总感觉他防着文皇后一手】

【总结就是:张力有了,但是不是我想的那个张力】

戴绵绵看弹幕看得出神,那边的被当成背景音的UP主却再度出声,“好了,咱们就浅浅地吐槽一下这部雷剧,接下来该进入正题了。”

【你管这叫‘浅’?】

【浅浅:谁叫我?】

【看一眼进度条,挂历不愧是你】

UP主一无所觉,正色介绍:“咱们今天的主题是磕糖。雍初的那点事年年翻拍,大家年年被创,但还是年年都要看。我,八卦历史君,从来都是个宠粉的UP主,今天就应广大粉丝的要求,给大家抠一点正史的帝后糖。”

【挂历你居然还有粉(惊奇)】

【可他给我抠帝后糖唉?也不是不能短暂地粉一下】

【讲的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可是帝后啊!】

【搬来小板凳.jpg】

【建议穿越剧的导演编剧都多看看这种视频,别一天到头的就想拆人家的cp】

“众所周知,武帝早年是个风.流皇帝,是遇到文皇后以后,才改邪归正,硬生生地把自己的后宫空置了。”

“虽说后妃放出宫这种事,历史上肯定也有,可不管碍于皇帝面子还是觉得不重要,那都是悄摸儿地放出去,史书上是不会特意记一笔的,但是像武帝这种大规模的、不掩饰的,恨不得赶紧把自己后宫搬空的,还真是头一个。”

“UP主就很好奇,文皇后到底长啥样啊?”

【我也好奇啊!!】

【同好奇,能让一个见惯美人的风.流皇帝空置六宫,这得是什么等级的大美女?】

【我不是个贪心的人,不用给我文皇后的才华,只给我文皇后的美貌,我都不敢想、我得是一个多么阳光开朗的小女孩】

“L市博物馆里面有一幅文皇后的修复画像,但是古代的人物画么、懂得都懂,大家看看就行,不用太往心里去。”

【家人们,明白穿越该带什么了吗?相机啊!!】

【+1,这不比什么工作室的精修图强得多】

【哪位兄弟要穿了一定提前告诉我,我打飞的过去把我吃饭的家伙什送过去】

弹幕还在发散,UP主倒是扯回正题了,“歪了歪了,咱们拉回来啊,正史磕糖。”

“说到磕糖,就离不开武帝朝的臣子谏言。比如说这一个,同明二年的时候,有人谏武帝‘擅离宫’,谏言比较长,我给放在屏幕上,大家可以看原文。”

“事情的经过其实挺简单的:武帝没带随侍、跑出宫去,过了宵禁才回来。但是这里头的说法挺有意思的,我给你们解释一下啊。上书的人在里头用了‘屡’‘三’好几个数词,这明显不是武帝第一次往宫外跑了,甚至整个谏表都透露着一股‘您出去没问题,但是起码得带着护卫啊!’‘不带护卫也没问题,宵禁前得回来啊!’‘回不来也问题不大,但起码宫里得有个能拍板管事的,别把皇后也一块带走啊!!’的卑微气质。”

【噗~他好卑微】

【武帝:不管,任性。】

【皇后!发现华点】

“是的,大家也肯定发现关键了,武帝是一个随从也没带,单带着皇后出宫了。”

“这是干什么?这是约会啊!!”

“照谏表上说的,武帝是从厩苑直接带着皇后出宫,给大家解释一下,厩苑就是宫里的养马场,武帝是个马上皇帝,喜欢马倒是可以理解,但是带着文皇后一起去……诸位谈过恋爱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

【在妹子面前秀跑车(啧啧)】

【秀完了还带妹兜风】

【懂了,下次和女神约会,就带人去4S店,随便看!看中了哪一辆我就去租doge】

“关于这天的后续,记得比较少,UP主是在别的材料里找到的,武帝应当是带着文皇后去皇家猎场打猎了。真就在外头疯玩了一下午呗,玩得忘了门禁(摊手)。”

【好家伙】

【上书的那份谏言是狗粮蘸着眼泪写下来的吧?】

【老板放假我加班,老板把妹我单身,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咱们根据前后事件合理猜测一下,武帝大概是带文皇后去养马场看马,看着看着就觉得单看有什么意思?心血来潮,直接甩开随从、带着文皇后打猎去了。”

【一点热知识:文皇后的骑射是武帝亲自教的,还被武帝多次盛赞】

【说起这个,我就不得不提另一个倒霉蛋,武帝麾下里有个神射手,据说能射中百步之外的牛鼻环,但被武帝喷过:搞这么些花里胡哨的,也没见过你战场上多拿几个人头】

【哈哈哈哈好不掩饰的双标狗】

【武帝:双标?什么标?朕的皇后就是最好的!】

……

“类似的谏言还有很多,我这里挑几个有意思的给大家放出来,里面不少大家应该都在别的地方看过了,但是我还是选出了一个说说。是说有次礼部批了个快地准备修祭台,地刚平了、祭台还没修呢,武帝先带着文皇后去放了风筝。”

【哈哈哈没毛病啊,修祭台的地方、肯定特别空旷】

【什么风筝啊还要姐姐亲自放?】

【武帝:朕的皇后肯在这儿放风筝是这块地的福气】

【你们都懂不懂啊?这可是修祭台的地!怎么能在这放风筝呢?!姐姐你看泥地多脏啊,等台子修好我再带姐姐来】

【艹舔还是你舔】

UP主:“专门把这个拎出来说,也不是这个事怎么样,主要是武帝的回复很亮。众所周知,对于这种谏言,武帝要么不理、要么回一句‘关你屁事’。但是这一次,武帝回了,还回了好长一段!相对而言哈。”

UP主把回复的原文放了出来。

那个‘你今晚睡哪呢’的回复往屏幕一放,弹幕愣了一下,立刻满屏的【哈哈哈】刷过去。

【武帝:整天盯着我和我老婆,你没有自己老婆吗?……哦,原来你被老婆赶出去了啊】

【好损,武帝说话真的特别损】

【哈哈哈哈,你要说是这个,忠越公可有话要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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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P主念了一遍回复,也跟着大摇其头,“恐怕这位陶大人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以这种方式青史留名,简直是载入史册地社死下去。”

【这怎么不能说是一种出名方式呢?doge】

【想开点、别的人想被记住还不行呢】

【陶遗业: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总而言之,在武帝朝当官,别的不敢说,狗粮是绝对管饱的。是不管你吃不吃,都硬往嘴里炫。”

【还有这种好事?我这叫上我家狗子一起】

【多来点,朕爱吃】

“不过说这些大家都知道的也没什么意思,我今天就说点大家不那么清楚的。”

【我就说挂历有料】

【行了行了,别暗示了,币投了、你快说】

镜头从三枚样式不同的古铜币上闪过,重新定格到了主播脸上,“资料来源是武帝年间的一本私人札记。札记的主人叫宋叔湜,是吴地延陵人,这个人不算出名,但是他干过一件很出名的事,在大雍立朝的时候,作为吴使出使长安。”

“是的你们没猜错,他就是武帝初年的进献疯马事件的主人公之一。”

“这件事的后续大家都知道,这场刺杀没能成功,刺客劫持了皇后想逃,武帝杀了疯马亲自去追,追到的时候贼已伏诛……”

“说到这里,UP我不得不说句题外话。那些穿越梁末争霸,上去就直接跑到文皇后面前‘嗨老婆’的,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这一点,这位皇后可是在单人被劫的状态反杀了一个成年男性刺客,她可不是想的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女!别的不说,武帝平博州、征南楚的时候,文皇后可都是随军的。能随军出征的皇后、你们是真不怕被老婆反手一刀捅了。”

【啊这……】

【实不相瞒,有点震惊、震惊完了居然还觉得挺正常的】

【毕竟可是那个武帝的皇后】

【《我那文武双全的老婆》】

【不对啊,挂历你怎么就知道我去‘嗨老婆’了?你这‘老婆’叫得也太顺口了吧?】

【挂历你暴露了啊!痛心疾首.jpg】

【这么看,武帝文后还真是一对苦命鸳鸯。穿越女回去第一件事是让武帝为自己空置六宫,穿越男的第一件事是娶了文皇后当正宫、让她帮忙打理后方。逮着一只羊薅了不是?你们好歹换个CP祸祸去啊】

【艹!哭了啊!我那命苦的CP】

UP主还在接着吐槽:“说到有些穿越文,我也是想不通,就算是武帝,那也是空置六宫、用一辈子践行承诺,这才让文皇后生死相随。随随便便一个穿越者,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少府有名有姓的女官一个不落全收,凭什么让文皇后情根深种?凭几句土味情话吗?恕我直言,那是真不配。”

【挂历这话简直说到我心坎里去!】

【女神被玷污的痛谁知道?】

【唉~史有定论、合棺同葬,这样的CP很难找的好伐?别老想着拆】

弹幕还在吵吵,UP主倒是拉回了正题,“扯远了,咱们说回宋叔湜啊,大家都知道,武帝对做过重大贡献的投降国主待遇都挺好的,此处点名一下武帝钦此封号的‘忠诚的大越皇帝’。”

【哈哈哈艹笑不活了】

【忠越公震怒:我也是为大雍江山做出过贡献的!】

“吴国国主虽然没像忠越公那样亲自封号的待遇,但因为投降得痛快,也就搬了个家,吴地的官员大多都是换了个老板、就任原职,劝降有功的还原地升官了,这位曾经的南吴使者自然位列其中。宋叔湜本来就因为多年前疯马事件捡回一命对武帝感恩戴德,经过这次之后更是变成了铁杆的武帝党,在自己的回忆录里对那唯一一次面圣花了好大笔墨去写。”

【等等、唯一一次?】

【确实是就见了一次,吴国投降那会儿武帝还在伐楚呢,他随便派了个人去了、自己压根儿没露面】

【艹哈哈哈,吴国好歹也是个割据政权啊,这也太没排面了】

【有画面了啊,宋叔湜疯狂彩虹屁,武帝:你谁?】

屏幕上的内容变成了一大段文字摘录,UP主接着:“这是里面部分内容,太长了我没录全,不过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几个字。”

画面里的几个字被加了红色的下划线又放大到占满屏幕,UP主也跟着念了出来,“帝携后手至。”

【???】

“这话应该不用翻译吧?”

“家人们,谁懂啊!他们居然拉手?!还是在这么重大又重要、会见别国来使的场面,他们就拉着小手过来了。”

【卧槽!好大一口隔空狗粮】

【猝不及防】

【等等,我记得雍史里面经常出现“帝后相携至xx”,该不会?】

UP主也跟着表情沉痛,“想必大家也想到了。”

“众所周知,武帝是个离不开老婆的人,干什么都要拉着皇后一块儿,雍史里最常出现的就是‘帝后相携’。多庄重的一个词啊,我在看见宋叔湜札记之前从来都没想歪过,但事实证明,我想得太少了……是时候放出这张重量级的图了。”

随着UP主的话,一张格外熟悉的插图出现在屏幕上,早都忘了吃饭戴绵绵看得一愣:这不是历史书吗?

“眼熟吗?我假设在座各位高考结束后课本都没扔,大家这会就可以看到大幅彩印纸质版,图上面还写了‘历史’两个字。”

“是的,这是我们高中历史书的封面图。”

“画面记录了武帝朝的一次宫宴,叫‘记元夕夜赐宴’,或者我们更常称呼它‘同明盛世图’,原图在首都博物馆里存着,不过那都不重要。现在重点的来了,大家注意看,画面正中间这两个人!我给放大了,注意看两人的手……手怎么藏桌子底下去了?!!到底在桌子底下干什么?单身狗震怒啊!”

【???】

【?!!!】

【卧槽!堂堂帝后当众拉小手是吧?】

【大臣下面吃吃喝喝,帝后在桌子底下手拉手,这、这……影响不太好吧(忸怩.jpg)】

【我TM居然无知无觉吃了这么多年狗粮?】

【我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武帝他真的是左撇子吗?】

【武帝:是!(一口咬定)】

【哈哈哈艹啊这什么诡计多端的男人?】

……

…………

喜欢一个人,就是要昭告天下。

让史书所载、后世代代都知道——我、心、悦、你!

第62章结发01

喧闹的锣鼓夹杂着人声从门窗的缝隙溜进来,幢幢人影让人坐在屋里都能看出外面的热闹。

卢皎月独坐在新房中,听这外面的动静、有点晃神。

这其实并不算是她第一次成婚,在上个小世界时,她已经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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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了。

但还是不一样的。

在上个世界里,那场婚仪比起传统意义的结亲,更重要作用是“封后”。

所以并不热闹,反而从头到尾庄严肃穆,因为加上了祭拜天地、拜谒先祖等一系列内容,仪式也比平常的结亲要繁复冗长得多。繁杂到周行训刚回寝宫,就整个人很没形象地往榻上一瘫,完完全全一副“终于解脱了”的表现。

那是两人的第一天见面,也是第一次单独相处。

周行训表现得实在不像是个“皇帝”,卢皎月忍不住看了过去。

带着点好奇的打量目光实在无法忽视,被盯着看的周行训纠结挣扎了大半天,才犹犹豫豫地把藏在袖子里糕点拿出来,问:“你要吃吗?”

表情带着很明显的“你最好摇头”的期待。

卢皎月:“……吃。”

她是真的饿了。

那天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口粮被抢的周行训说了句“我出去找点东西吃”就溜了,留下的卢皎月吃着那块甜到发腻、喝水都压不下去的糕点。一天的仪式下来,她早都又累又饿又困,勉强塞了两口垫了垫胃,食物的消化更加剧了困意,她连发冠都没来得及拆就睡过去了,再睁开眼就是第二天了……

卢皎月没能继续回想下去。

这点突然冒出来的过往回忆被一下子变得吵闹的动静打断,她循着声音抬眼看过去,原来是新房的门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青年相貌很出色,他是那种很符合标准意义上端正俊朗的长相,眉目清朗,面部轮廓带着分明棱角。

可他身上却有种很沉着又镇静的气质,好像连这种大喜日子的喜悦都没法让他动容分毫。

也可能是确实不高兴。

作为一个知道剧情的穿书者,卢皎月当然知道顾易(也就是眼前这位男主)的婚事是怎么来的。

亲娘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凄声质问:“你难道真的要顾家绝后吗?!”

大有男主一点头、自己就跟着先夫一块儿去地下向列祖列宗请罪的意思。

父兄皆逝,全家只剩下自己和亲娘,男主又是个孝顺孩子,当然不可能逼死自己的母亲。而男主自己,又是青梅被帝王相中入宫,此生再无结发可能。

情殇之下,他完全处在“娶谁都无所谓”的状况,很干脆地表示“婚姻大事全由父母做主”,于是没多久就被塞了一个此前连面都没见过的妻子。

有点惨。

而且还会继续惨下去。

回忆这些背景剧情,卢皎月对着站在门口的男主笑了笑,礼貌性打招呼的那种。

后者一愣,也努力往上扬了下嘴角。

表情有点僵硬,但是“传递友好”的意思还是到了。

卢皎月看过剧情,知道这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他虽然是被迫娶妻,但是婚后还是尽到了做丈夫的一切责任。他和原配之间没有任何轰轰烈烈,但也有执手相携过一段岁月的……亲情吧。

卢皎月觉得这样就挺好的。

这是个很好的人,她会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陪他走过一段稍显艰难、但是对比他的人生又没那么艰难的路。

顾易有点像是在门口尬住了,僵了一会儿才像是想起来刚才要说的话,“抱歉,刚才闹到你了。现在好点了吗?”

刚才的新房非常热闹,顾家虽然这一支只剩下顾易一个了,但是远方的族亲还是不少的,这次都受邀而来,闹腾起来整个房子都像是要被掀了跑。顾易看出了卢皎月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仪式刚刚过半,主动找理由把人带出去了。

还挺体贴的。

卢皎月笑了笑,“好多了,多谢……夫君。”

她顿了一下,到底把后两个字说出来了。

本来情绪是有些别扭的,但在看见对面人比她还不自在的神情后,那点儿不适倒是一下子散了去。她这下子终于是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

宛若月华拨开浓雾,并不灼目、却有一种朦胧的动人。

顾易看得微愣,回神后,下意识地偏头避让。但是视线刚刚挪开,他又强令自己转了回来。

——这是他的妻子,是他将要携手后半生的人。

在心底默念了这么一遍,他抬眼着正视对面的女子,缓步走到案几前,正坐而入。

同牢而食,合卺而饮。

剖成两半匏瓜被合到一起,喜娘拿着红色的丝绳绕过匏瓜的最细处,缠绕着打了结。

再接下来,解缨结发。

系于新嫁娘鬓边的缨由夫君亲手解下。

顾易起身走了过来,但是将要解缨时,却不知想起什么,动作一僵、手直直地滞在了半空。

一旁的喜娘本就是顾府的人,见此情状,不由脸色一变。

她背上的冷汗都出了一层,声音发紧地提醒,“请郎君为新妇解缨。”

好在顾易并非有意搞砸自己的大婚,被提醒之后便也回神,动作很轻解开鬓边的缨。

卢皎月就坐在原地没有动,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发现。

解缨后是结发,被剪下来的头发被缨系在了一起,喜娘手很巧地结了一个同心结,又将缠绕在一起的断发收到了荷包里。到了这里,这场各方都很提心吊胆的大婚终于走完了大部分的仪式。

但是喜娘离开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点掩不住的忧心忡忡。

那一步三回头的样子,看起来恨不得留在屋里,盯着两个新人把接下来的步骤走完。但这显然不太可能。

画堂静影,红烛高照。

接下来该轮到——

洞房花烛。

顾易在原地僵坐了半天没有动。

卢皎月一开始以为顾易是心里还带着抗拒,不愿意继续下去。

她倒是像刚才的解缨一样,很体贴地给对方留足了接受的时间,甚至觉得倒也不一定非要今天晚上。

但是隔了一会儿,她发现了不对劲了。

——这人该不会在紧张吧?

卢皎月狐疑地看过去。

顾易僵硬地别开一点头,但是很快又转回来。

卢皎月:居然真的是!

但是顾易这个反应,怎么看接下来的事都不会很愉快。

某些死去的回忆开始跳起来攻击她,而且这还又是一个各方面都很标配的男主。

卢皎月:“……”

她忍不住内心“猫猫宇宙升华”了一会儿: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老是要遇到这种事?!

在“硬扛着受罪”和“之后再想办法找理由搪塞”之间,卢皎月没怎么挣扎地就选了后者。

她硬着头皮抓住了顾易的手。

对面的人微怔,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收了一半又觉出不对,努力放松着那被生人碰触而绷紧的戒备,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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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硬地顺从着卢皎月的力道,被拉到了床.上。

等察觉到自己所处地方后。

顾易:?!

卢皎月:“……”

她假装没看见顾易的震惊,低头继续解革带。但她本来就没怎么给别人解过这东西,婚仪的礼服又和平日里的不同,卢皎月解得很费劲。

顾易像是终于从一开始的震惊状态回过神来,他轻覆住卢皎月的手,低低地叹了口气,问:“是母亲交代的吗?”

停驻在腰侧的手被拉开,卢皎月愣了一下,知道他是误会了。

在‘就这么把锅推出去’还是‘找点别的理由’之间,卢皎月还是很良心地选择了后者。她摇了摇头,“并非。是嫁前阿媪的教导。”

顾易显然并不相信。

不会有阿媪教哪家新妇做到这种地步。

顾易端坐后又正色看过来,神情严肃。

“你不必如此,我没有不愿。这是我答应的婚事,我会努力去做一个好夫君。”

似乎觉得这样太僵硬了,他顿了顿,努力把表情语调都放得更柔和,专注地注视过来,“我会好好待你的,月娘。”

他有认真记下,婚书上的名字、庚帖上的生辰八字。

那是他未来的妻子。

卢皎月有些微怔然。

顾易却觉得愧疚。

把新婚妇逼得拉着夫君入榻,这都近乎于一种羞辱了。

“……对不起。”

他低低地这么说了一句,旋即像是承诺什么一样,一点点俯身、想要亲吻下来。

卢皎月觉得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是那一瞬间,燃着红烛变作了昏暗的油灯、新房恍若军帐、连身下坐着的锦衾软被也变成了坚硬的桌案。随着眼前的面容贴近,她几乎是不自觉地偏了一下头,那一吻便只落在了唇角。

顾易愣了一下,有些困惑地抬起头来。

卢皎月不知道自己露出了怎样的神色,以至于对面在短暂的怔然之后,几乎要被愧色淹没。

*

顾易觉得自己好像犯错了。

错得离谱。

他尚且对另一个女子念念不忘、深存心底,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够做一个好夫君?

解缨时的迟疑、她恍若未觉,红烛前的静默对坐、是她主动拉起他的手。妻子拉着夫君入榻天经地义,他那些自以为是又高高在上的剖白才是——最大的伤害。

……不然、她为什么会露出像是要哭的神情?

顾易突然后悔了。

他不该答应下这门亲事的。

一念之差,他好像毁了另一个人的一辈子。

巨大的愧疚从心底升起,可是他张了张嘴,却连一句“对不起”都无法说出。

他又是在为什么道歉呢?

“对不起”本身,就已经是伤害了。

第63章结发02

顾易果然很菜。但是他非常细心照顾。

可太过小心了,反而让人体会到了另一种意义上的不舒服。

卢皎月:“……”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总之让人心情格外复杂的一晚上过去了,第二天该去拜见长辈。

顾易的父兄都已过世,家里唯有母亲一人。

卢皎月要去拜见的也是这位长辈。

顾老夫人是个很和气的老太太,半点看不出以死相逼非得让儿子娶妻的决绝。

似乎是为了表示对今日的郑重态度,她还很细致地上了妆。

作为府里唯一的长辈,顾老夫人并没有拿什么婆婆的架子,等喝了新妇的敬茶,立刻就亲切地拉着卢皎月的手坐到了一边,温声关照:“义固城比不得金陵繁华,你远嫁于此,实在委屈了。”

卢皎月摇头,“母亲哪里的话,金陵有金陵的好,义固城也别有一番风景在。”

老夫人倒是笑了,“府里的习惯到底和金陵不同,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就直接说出来,毕竟以后都要住这么久,可不能委屈了你……他若待你不好,你也同我说,我替你教训他。”

一旁大清早被无视,连问安后都是自己站起来的顾易忍不住开口,“母亲!”

他既然答应了娶妻,必然会好好过下去,不会做那种欺侮人的事。

顾老夫人给了“让你说话了吗”的眼神,对着卢皎月接着恢复了一副温和慈爱的亲娘脸。

卢皎月:“……”

倒也不必如此。

她当然不会把老夫人这些话当真,只是笑答:“母亲说笑了,夫君待我很体贴。”

就是有点体贴过头了,稍稍有点反应就会停下。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她的表情实在忍不住微妙起来。

顾老夫人有所察觉,略微拧了拧眉,抬头看向顾易。

顾易:?

顾老夫人的眉头却拧得更紧了。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顾易并不会有意做什么迁怒,但是有时候正是无意的、才最伤人。

顾老夫人顿了顿,把腕间的镯子褪下,抓着卢皎月的手微微用力,给她把这枚镯子套了上。这次真的带了点语重心长地告诫,“不要委屈自己。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这个家的主人。这个家也有一半是你的。”

顾易倒是没注意母亲的话,他只是看见那镯子后、下意识地想拦。他知道母亲的那镯子的含义,那是给顾家长媳,该是给长嫂……

思绪到此骤然断了开。

是了,兄长已经不在了。

也不会有什么长嫂。

死亡这种事,留给生者的,除了那一瞬间巨大的哀痛,还有经年累月的、在这种平淡日常里时不时地就要刺一下的钝痛。

顾易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去,整个人都有点魂不守舍的。

顾老夫人用眼神暗示了好几次,他都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顾老夫人气了个够呛,她深深呼吸了几口,勉力把到了唇边的咳意压了下去,又带着笑温言细语地安慰了卢皎月几句,这才一副被气得头疼又不得不忍下的神情转向顾易。

“顾知改。”

她连姓带字地叫了全称。

所谓‘当你.妈叫你大名的时候最好皮紧一点’,这个道理古今通用,顾易几乎立刻就回了神。

看着顾老夫人那表情,顾易条件反射地露出了低头听训的模样。

但是半天没听到指责,落入耳中的只有一句轻淡的,“也带新妇去见见你爹吧。”

顾易有点儿迷惑地抬头。

却见顾老夫人只是别着脸不看他,表情带着很明显的强行忍耐的神色,仿佛多看一眼就嫌烦。

顾易一愣,到底闷声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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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好。”

他恭恭敬敬地做全了礼节、带着卢皎月拜别了母亲,退出院子往祠堂走去。

几乎是两人刚刚离开,原地坐着的人就再也忍不住了,闷着声咳起来。隔了会儿,像是确认了外面的人走远了,这咳声才渐渐不再抑住、越来越重,直至血腥味儿在屋中蔓延。

玉胭拍着背给顾老夫人顺着气,屋里的人也很熟练地倒水的倒水、拿药的拿药,又有人接了染血的帕子下去处理,忙中有序、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那口血呕出来,顾老夫人似乎缓过来点。

只是方才强撑着的那股精神气不在,脸上带出点妆容都遮不住的憔悴来,想着刚才顾易那闷不吭声地在旁杵着的样子,她气骂:“那孩子是要气死我吗?!”

玉胭劝:“夫人莫要动气,小郎君会懂您的苦心的。”

顾老夫人气:“我用不着他懂!”

她说着气话,但人反倒跟着冷静下来,板着脸补充:“他恨我也没关系。”

玉胭:“夫人?!”

顾老夫人却只是摇头。

那是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又一点点看着长这么大的孩子,她最知道不过:这孩子重情。

和他那个没心没肺的兄长不一样,易儿重情又念旧。

他非常需要一个家。在这世间,必须有什么关系、有什么羁绊拉住他。

想到这里,顾老夫人神情又有些哀戚,不知道是气还是痛,“那两个倒是走得痛快。”

玉胭没法安慰,只能握住了顾老夫人的手。

顾老夫人半垂下眼,掩住眼底的那点水光:那两个没良心的先走了,留下他们娘俩相依为命,若是她再去了,易儿在这世上真的只剩下孑然一身。

她必须给那个孩子留下点什么。

一段强加上去的关系也无所谓,被亲生儿子怨恨也没有关系。

才不是什么“顾家绝后”!

他们顾家有没有后、又与她何干?她只关心自己的儿子!!待她死后,她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变成这世间无羁无绊的一抹游魂。

*

卢皎月跟着顾易到祠堂给顾老将军上了香,又随着顾易的目光落到了旁边的牌位上。

——[顾常]。

她看着上面的名字。

顾易跟着解释,“这是我的兄长。”

顿了一下,又补充,“我的字,知改。”

后半句的话很突兀,但是卢皎月倒是明白了顾易想表达的含义。

字是名字的解释,而顾易的“易”并不是容易的易,而是与“常”相对的,表示改变、变化的“易”。

听起来兄弟关系很好,要不然也不会特意点明这种名字上的联系。

也确实挺好的。毕竟但凡苦大仇深的剧本,总得有个早死的白月光角色,父母的定位不利于塑造角色魅力,哥哥就正好。

卢皎月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怀着某种敬畏的心情,给这位白月光哥哥单独上了三炷香。

顾易微怔。

稍稍不太合适,但是不可否认、他确实有点儿高兴。

他看着牌位上的刻字,他神情一点点柔软下去。

‘兄长,我娶妻了。’

‘不是阿锦,但月娘也是个很好的人。’

‘我会尊重她、爱护她,并且尝试着……爱上她。’

*

卢皎月觉得这次婚后的日子还挺不错的。

顾家人口简单,名下产业也相当清晰。比起上个小世界,一封后就要面对周行训那个地狱难度的后宫,外加前梁赵两个末代王朝留下的麻烦加倍等级的少府烂账,卢皎月觉得现在的生活真的太轻松了。

简直是把被毒打了多年的社畜扔回幼儿园,随便干点什么都有小红花,连吃饭的都是营养配置三餐、老师追着哄着喂——神仙日子啊!!

她非常丝滑流畅地接下了顾家后宅的管理权,开始了没事喝喝茶、有事去陪陪顾老夫人的悠闲日子。

按照顾易的说法,顾老夫人近些年潜心礼佛、连他这个儿子都不怎么见,但是婚后倒是经常叫卢皎月过去。

顾易显得很高兴,“母亲很喜欢你。”

卢皎月在心里摇了摇头,顾老夫人那哪里是喜欢她啊?那是放心不下这个儿子。

但到底是没有戳破,而是道:“夫君事忙,母亲只是不忍心打扰罢了。夫君不如每日回来的时候,都遣人去老夫人院里问问,母亲若是想见、自然会叫你进去。”

卢皎月在心里默默补充了后半句:如果她身体状况好的时候。

顾易愣了一下,“我还以为……”母亲不想见我。

卢皎月:“只是问一句罢了,又烦不着人。”

顾易思考了一会儿,重重地点了头。

他其实一开始也去问的,但是被拒绝的次数多了,他也就没再去了。他知道母亲很在乎他,但是处处关怀却又不见,顾易也想不明白原因:或许是看到这张与父兄过于相似的脸,会被勾起伤心事来。

但就如月娘说的,只是去问一句而已,母亲不想见他、那拒了就是。

……

那日卢皎月说了以后,顾易就开始了每日请示。

顾老夫人一开始是不见的,但顾易小半个月的锲而不舍后,她终于有一天松了口。母子俩坐着说了会儿话。

其实也没有坐多久,老夫人的身体状况撑不了太久的谈话,但顾易出来的时候脚步都轻快了。

他身上那仿佛被重重责任压下来的沉寂终于散去些许,头一次露出一个明快的笑,“谢谢你,月娘。”

卢皎月愣了一下,失笑摇头,“没什么。”

这还是个少年人呢。

某些人在他的年纪,恐怕还上房揭瓦、泥地打滚。

……不,那个人的话,不管几岁都能就地打滚。

*

屋里。

顾老夫人气息有些不稳,但是精神头儿却很好,被玉胭抚着脊背顺了半天的气,脸上却是带笑的。

玉胭也替人高兴,“夫人许久没和小郎君这么好好坐坐了。”

顾老夫人点了点头。

上次这般单独相处,还是拿着刀逼着那孩子放下,逼得那孩子应允下娶妻。她还以为,母子俩这辈子、就这样了,她还以为那孩子会怨她恨她……

顾老夫人缓了一会儿气,低叹着笑,“那孩子看出来了。”

玉胭愣了一下,不确定地问:“您是说小郎君?”

顾老夫人笑着摇了摇头,“是另一个孩子。”

她也活了大半辈子了,却没见过那般聪慧通透的人。

“易儿会喜欢上的。”

那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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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轻而易举的、就能让人爱上的人。

第64章结发03

卢皎月并不是通过剧情知道顾老夫人的身体状况。

现在离正篇开场还有好长一段时间,除了那段“被逼娶妻”的回忆杀剧情外,卢皎月也只知道老夫人是早年病逝的。

她能看出这个来,纯粹是靠经验。

——某些人明明受个伤恨不得嚎得方圆十里都知道,但对一些雨天闷疼的小病小痛却逞强十级。

卢皎月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个神奇的心态。

但托这个的福,她对人身体不适时的微表情相当敏感,很快就发觉顾老夫人有恙在身。

而几天聊天下来,卢皎月的心也基本凉了个半截。

因为病人没有求生欲。

卢皎月不是大夫,没法知道顾老夫人的具体病况,但是就她从对话里感受到的情绪,对方基本可以进入到“临终关怀”阶段了。

卢皎月:“……”

无论什么时候,死亡总是令人不适的。她对“顾老夫人有意瞒着顾易”这做法不做评价,但还是稍稍增加了往老夫人院子里去的次数。去陪陪这位老夫人,也和对方说说她挂念却又不敢多见的儿子的情况。

这些年北方纷乱、无南顾之心,陈朝这数年间都没什么战事,义固虽是边境重镇,但也只是些平平静静的驻防练兵日常,卢皎月能说的也只是一些琐碎日常。

这种平淡对于夫君长子皆逝于战场的顾老夫人而言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了。

“夫君今日很高兴,一早都是带着笑的,就连出门也比平常早了好几刻钟。约莫是想早点处理完军务早点回来拜见母亲。母亲要是得闲、就见一见他,要是不得闲也无妨,他知晓母亲爱清净,要是连着日子过来打扰,他也于心不安。”

大约是前一日的谈话氛围很好,顾老夫人不像先前一样要么摇头拒绝、要么岔开话题。而是点点头,道:“等晚些时候再看看。”

卢皎月应了下来,也没有逼得太紧,而是又说了点顾府下产业的事。

老夫人一边听得点头,一边却有些走神。

她一开始还忧心,自己这身体状况,恐怕没法手把手地教导新妇什么,让玉胭代她、又恐这孩子多想。

后来却发现,自己才是多想了。

这孩子又豁达又通透,并不会将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记于心上,又心思玲.珑,只稍稍做些交代,就将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条。她自己这些年身体之故、没法太过耗神,府中事务难免有些疏漏,这孩子一上手,却轻而易举地将这些都抹了平……

“母亲?”

卢皎月半天没听到回应,不由这么唤了一声。

顾老夫人像是才回神似的“嗯?”了一声,又摇头,“人老了、精力不济,月娘你方才说什么?”

卢皎月:“听闻寒象寺来了位高僧,讲些往生轮回之道,母亲可要去听听?若是精神不济,请大师来家里讲也就是了。”

她倒不是信这个,就是顾老夫人这状况,最好能唤起求生欲。

宗教信仰最能给人精神寄托,试试也是个法子。

老夫人虽然用礼佛的名义拒了儿子见面,但是显然并不是真的笃信,没什么兴趣地摇头拒绝了,紧接着又叹了一声开口,“你是个好孩子,就别在我这个快死的老婆子身上费心思了,多去陪陪他吧。”

卢皎月一愣。

她还以为顾老夫人就打算一直瞒下去呢,没想到对方就这么挑明了。

顾老夫人看着她那呆愣住的样子,倒是忍不住笑了。

这一笑又是咳嗽,她这次倒是没有遮着掩着,被卢皎月和玉胭一块抚着背顺了好一会儿的气,才低叹着,“瞧我这把年纪,反倒让孩子来体贴我。”

卢皎月:“母亲这是哪里的话?这是应当的。”

她这么说着,却被顾老夫人抓住了欲要收回的手。

老夫人缓着声:“这几日天气冷下来,易儿那孩子一向不知道照顾自己,又是一早去的营中,恐怕连口热水都没喝上。我让厨房炖了汤,这会儿差不多该好了。只是平常去送的那小子今日有事,府里又多是些毛手毛脚的人,我放心不过,能不能辛苦你跑一趟?”

卢皎月:“……”

这理由找得,真是又牵强又不走心。

但是对上老夫人那恳切的眼神,卢皎月到底是点了头,“好,我这就去。”

顾老夫人笑了。

是那种长辈特有的,看家里小辈和和美.美时的慈爱表情。

卢皎月有点不太习惯,但并不讨厌。

她婉拒了玉胭姑姑的陪同(老夫人这状况、身边总得有个人守着),自己往厨房去了。

目送着人离开,顾老夫人突然叹了口气。

本来也忍不住跟着笑的玉胭一愣,“夫人这是怎么了?”

顾老夫人低叹,“亏欠了。”

她宛若救命稻草一样想要系住仅存的儿子,却将另一个聪慧的孩子拖入泥潭。

——是泥潭。

她不要报仇也不要真相,只是拼命地拼命地想留下唯一的儿子。易儿他不需要知道,他什么也不用知道,他的父兄就是战死的。

玉胭还以为顾老夫人说的是顾易和许寄锦的事。

也只能跟着安慰,“小郎君是个好的,少夫人也性子好,两个人在一块儿虽没那么热闹,但这日子也是和和顺顺地过下去,夫人说是吧?”

顾老夫人点了下头。

热闹啊。

她禁不住想起了另一个儿子。

作为一个母亲,她爱着自己的每一个孩子,但是到底期许不同:长子立业、幼子守家。

如果是常儿的话……

方才的画面一闪而过,想起那孩子腕间本是给长媳的玉镯,心底又是一阵痛楚翻涌。她握拳使劲捶了捶腿,泣泪道:“孽债!都是孽债!”

*

卢皎月倒不知道自己走后,院子里发生的事。

这边,她到了厨房道明来意之后,掌勺的厨娘立刻就笑成了一朵花,“少夫人可真是来得太巧了,这汤刚刚做好、还烫着呢。”

卢皎月笑:“那是巧了。”

她正要吩咐跑腿的小厮把东西带上,却被厨娘拦了下。

卢皎月疑惑地看过去,却见对方道:“少夫人莫急,炖是炖好了,还没调味。我们这些人都年岁大了,口味和年轻人不一样,要不少夫人帮忙尝尝咸淡?再加点盐啊料啊,也免得送过去不合小郎君的口。”

厨娘说得自然,又像是麻烦人的语气,卢皎月到底是在宫里待过的人,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了。

盐加了呢,这汤就成了她“亲手做的”了。

要是没加呢、也不要紧,这是她“亲自尝过味道的”。

卢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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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

比刚才老夫人那理由好点,但也没好到哪去。

想想倒也不奇怪,这是老夫人的厨房,里头的人多半都有些年纪了,说是看着顾易长大的也不为过。老人家总有些撮合人的喜好。

卢皎月都点头答应了给顾易送汤,也不至于在这点小事上纠结,当即大大方方地点头应了下来,“好。”

她神情自然又表现得非常靠谱,厨娘一下子放下心来。

——这瞧着就不像第一回进厨房的。

厨娘带着笑让开位置,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少夫人用旁边试菜的小调羹舀起一点汤来吹凉了尝了尝,然后毫不手软地加了三大勺子糖。

厨娘:???!!!!

厨娘声音都变调了,“少夫人?!”

卢皎月愣了一下,倒是很快反应过来,不是每个人都像周行训那样嗜甜如命、能把糖浆当水喝的。

这程度应该差不多了。

她放下继续要加糖的手,从容地对着厨娘点点头,说了句“我好了”,就转头吩咐旁边的小厮,然后带上汤走了。

厨娘愣愣地看着卢皎月离开。

一直等到卢皎月走后,那一瞬间突然变得鸦雀无声的小厨房才终于有了动静,厨娘一拍大腿,急着声问门口那边烧火的,“你怎么没把人拦下啊?!”

烧火的也有苦说不出:还拦下呢?你瞧着刚才那会儿,这厨房里有一个人敢说话吗?他都差点跪下给人恭送出去。

小郎君到底娶了个什么夫人回来啊?是个公主还是个娘娘啊?!

明明又客气又带笑,但有的时候忒吓人。

厨娘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没能继续骂下去。

她整张脸都纠结到了一起,拧着眉头冥思苦想了大半天,突然抬起头盯着人,一口咬定,“是你今儿毛手毛脚的,把盐和糖弄错了。”

烧火的:“表姨?!!”

他满脸不敢置信。

厨娘面无表情地盯过去。

烧火的:“……”

他噎了大半天,还是憋屈地认了,“是我。”

厨娘这才神情微缓,还安抚了一句,“老夫人心善,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罚人。真要罚了,表姨回头贴补给你……你不是想吃肘子吗?老夫人昨儿心情好,说该做个硬菜,就是不吃,摆摆也热闹。我去问问能不能换成这个。”

一桌子菜,家里主子就那么几口人,剩下的都是底下人吃的,老夫人这边更是如此。她这话基本算是给伺候的人的赏了。这事厨房更占便宜,甚至提前能预留下一点。

烧火的那小子立刻眉也不耷了、嘴也不撇了,眉开眼笑,“老姨你待我真好,瞧我这笨手笨脚的、盐糖都分不清,您还这么照着我。”

厨娘满意点头。

小郎君其实不怎么挑嘴,咸了淡了都能吃,晒得干硬充军粮的饼子也能泡着水咽了,更没什么忌口。

但唯独不爱吃甜的。

早些年的时候,大郎君老爱拿这事作弄幼弟,把府里闹得鸡飞狗跳的。

将那些纷乱的思绪压下去,厨娘重新恢复一脸正气。

——不是少夫人干的。

今天这事和少夫人没关系!

……

…………

所以……

少夫人到底为什么会加糖啊?!

第65章结发04

卢皎月去军营的时候倒是没被拦,守门的人或许不认识她,但是肯定认得出跟着她来的人——那位在老夫人口中“有事没法去”的小厮。

顾易的亲兵迎了过来,但听了卢皎月的来意后却露出点为难的神色。

少将军现在在练兵场,虽然天寒,可活动开了也冒汗,少夫人要就这么过去、撞上一帮打赤膊的汉子,那可太糟心了。

卢皎月也看出了对面的神色。

她就是过来刷好感又不是添乱的,见此情形也就顺势开口,“这汤还烫呢,没法入口。劳烦你找个地方先放一放,等夫君忙完了,正合适用一些。”

那亲兵抓耳挠腮想找理由的表情一下子舒展开来,连声应道:“应该的,应该的。”

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那少夫人您是先坐坐呢?还是我带您在里头转转?”

卢皎月摇头拒了,“不必了。”

军营没什么好看的,她在上个世界就很熟了。

她接着:“军中事忙,我就不打扰了。”

亲兵一愣,又忙劝:“少将军过会儿就出来了,少夫人不若稍等等?属下这就去找人叫少将军过来!”

少夫人该不会会错意了吧?他真不是赶人的意思!!

卢皎月摇了摇头,“不用。”

不合适。军营并不是让外人多留地方,纵然主将的家室也是如此。当一个人还没有打破规则的能力之前,最好不要做什么凌驾于规则之上的事。顾易,起码现在的顾易,还到不了“规则制定者”的程度——营中的还不是他的兵,只是父兄留下的遗泽。

见卢皎月实在坚持,亲兵也只能送人往外走。

只是路上的时候还在劝,“少夫人真的不留下吗?少将军看见您过来了一定高兴。”

卢皎月觉得这倒是未必。

顾易是个很遵守规则的人,他在这方面甚至有些执拗了。

为人子,他愿意为母亲做出退让;为夫君,即便是被迫娶妻,仍旧认真做到一个“夫君”的一切;就连到了最后,他坐在了那个大权独揽、可以肆意废立幼帝位置上,也始终没有踏出最后的一步——人臣之极,却依旧是臣子之名。

让他践踏掉自己的一切准则,做的最疯狂、最不顾一切的事,也只有那么一件:冒天下之大不韪,迎着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去迎娶太后。

年少时的刻骨铭心啊……

卢皎月其实有点好奇,爱情真的会那么久那么执着又那么始终如一吗?

她原本不相信。

但是人这个物种里,总是会出现一些奇怪的特例。她抿了抿唇,决定对此持保留态度。

告别了那位依依挽留的亲兵之后,卢皎月走在回顾府的路上。

思绪莫名放空了一会儿,少顷,她突然对系统道:[我想看看。]

系统:[什么?]

卢皎月:[这个世界的结局。]

顿了一下,又不确定地问:[能看到吗?我那时候应该已经不在了。]

系统一口答应:[可以。我去申请权限,到时候给你开转播。]

卢皎月弯了下眼,[谢谢。]

她只是忍不住想要确认一下。大概是、想满足自己好奇心?

*

关安邑愁眉苦脸地回去了。

他挽留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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