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也很确定,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个人靠近这毁灭性的火焰,更别提本身就易燃易爆的秦一隅。
他不同,他早就独自置身火海多年,已经彻底活在烈火之中了。
白天,南乙又推翻了自己写的歌,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写歌时他一向果断,全凭直觉,很少翻来覆去重复创作,不知是因为现在状态不佳,还是因为创作对象是自己喜欢的人。他怎么写都不满意。
再这样下去,说不定真的要输。这几乎是南乙无法接受的。
两个组的团队对抗,如果他们的票数不够,1v1的pk也失败,就要面临淘汰,没办法参加总决赛。虽然最开始并不是奔着冠军参加的,但南乙很讨厌输。
走进排练室,这次不仅看不见秦一隅的踪影,连键盘手也消失,只剩下迟之阳呆滞地坐在鼓凳上,敲木鱼一样练着昨天南乙暂定的嗵鼓节奏型,两眼无神。
“严霁呢?”南乙扎了头发,打开琴盒拿出贝斯背好,发现迟之阳竟然还在发呆,于是走到他面前,拿起一旁的备用鼓棒,敲了一下他的强音镲。
当的一声,迟之阳像是被巫师叫回了魂儿似的,清醒过来,盯着南乙,“啊?什么?”
完蛋了。南乙在心里想。
丢了魂的鼓手,失踪的键盘手,闭关的吉他手,再加上一个状态跌入谷底的贝斯手。简直是一支必输的乐队阵容。
“你怎么搞的?”他揉了一把迟之阳炸毛的头发,“严霁是妖怪吗?”
“啊?”迟之阳傻了,“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精气都被吸走了,人不在跟前,就蔫儿了。”面对发小,他毫不客气地点评道,“像个没气儿的自行车轮胎。”
按照常理,听到这种话,迟之阳早就炸毛否认了,可他今天是彻头彻尾地蔫儿了,往墙上一靠,那股能急头白脸把身边路过的每个人都骂一通的劲儿全散开了。
过了好久,他才开口:“严霁去医院了。”
南乙挑了挑眉:“嗯,然后呢?”
“没然后了啊。”迟之阳拧起眉头,“我想陪他去,他说不用了,又不是小孩儿,生病还要人陪的。可是生病了一个人去医院排队、等叫号,多可怜呐,为什么不让我跟着呢?是觉得我麻烦?怕给他添乱?还是说本来就不舒服,跟着我这么一个话多的……”
“停。”南乙适时地打断了迟之阳,拉过椅子坐在他和他一大堆的架子鼓对面,用半命令的口吻对他说,“深呼吸。”
迟之阳也不过脑子,听到就老实地深呼吸了一下。
就这么点儿小脑子,想这么多,怪不得打不好鼓。南乙叹了口气,对他说:“很简单,他就是怕耽误你排练,跟着一起,起码在医院耗一上午。”
迟之阳眨了眨眼:“真的?”
“我骗过你吗?”南乙偏了偏头。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南乙伸出长腿,用脚勾来放在地上的贝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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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果器板子,调试好,冲迟之阳说:“鼓手老师,可以开始排练了吗?”
“嗯!”
为了一件小事而纠结、胡思乱想,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身处其中的迟之阳或许还很难过,可南乙却觉得,这其实也是一种幸福,是此时的他很难获得的。
他很羡慕。
只有两个人的排练,让他们短暂地回到了青春期彼此相伴的时候,很舒服,不需要考虑太多。
南乙能察觉到迟之阳很多时候表现出来的过度关心,是因为他的难过隐藏得还不够完美吗?但他已经做不到更好了。
张子杰的失踪、线索的中断、陈韫的出现,还有疑似暴露的可能性,重重叠加,愈发密集。他正被安静地压垮。
“李归说,无落的经纪人上午又来了。”休息时,迟之阳告诉南乙。
“他不是经常来看无落排练?”
对殷律尤其上心,看来是真的把他当成无落口碑翻盘的武器了。
“这不是重点。关键是,他和秦一隅正面撞上了,那个时候秦一隅正好在2组的练习室那层楼,李归看到了,两个人好像还去了别的地方单独说话。”
南乙皱了皱眉。
秦一隅居然肯和于昇说话?还以为就算是迎头撞上也会视而不见。
“他没说秦一隅什么反应?”
迟之阳耸耸肩:“就很平静,神奇吧?我都觉得诡异,就他那个脾气,居然能心平气和说话,换做是我,恨不得上去往死里揍一顿。”
南乙没说话了。
下午吃完饭,他第二次接到了同一通电话。来电人的声音也还一样,化了灰他都能认出来,是陈善弘的管家。
这次他嘴里吐出来的话似乎更加直白,南乙站在室外的风口,安静听着,浑身被冷风吹透。
“可以整队签约,这你不用担心,不过要先和我们这边的负责人碰个面看看。不是签给子厂牌,是诚弘娱乐,总公司。”
听着他的话,南乙有些出神地想,过去每一个乐手、歌手,是不是都听过这些?一样的措辞,一样的语气,就像被反复咀嚼的口香糖,吐出来又吃进去。
真让人恶心。
当初也是这么对舅舅的吧。
开口时,他语气少有地温和,甚至带一点伪饰的讨好,但表情却冷得彻底。
他颇为圆滑地推辞了:“这样吧,我这几天忙着写歌,抽不出来时间,等我忙完比赛的曲子,再联系您,怎么样?”
对方立刻笑了。
“明白,你先忙,这几天是比较辛苦的,不过比赛结果其实不重要,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
这几天。
挂断电话的南乙仍原地不动。
他感觉自己在打颤,是肩膀还是牙齿,分不清。早就料到他们会故意挑这个时间点找他,可他还是生理性地想吐。
但这都是可预计的事,从一开始选择参加这场比赛,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陈善弘迟早会盯上他。
真该死。
所有事儿都争着来当最后一根稻草,拼了命地,恨不得跳到他的背上。
本想抽根烟缓一缓,还没点,就收到迟之阳的消息,于是他收好烟回去。
推开楼梯间的门,他找到了坐楼梯上的迟之阳。这里光线很暗,看不清表情。
“躲这儿干嘛?”
“这儿没摄像头。”迟之阳低声说。
“怎么了?”南乙蹲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你也病了?”
不是都哄好了吗,这是怎么了。
迟之阳抬起头,看向他,眼神很迷茫,像掉进复杂迷宫里的一只老鼠,找不到出口似的。
“小乙,严霁没有去看病。”
南乙皱了皱眉:“那出去干嘛了?”
很快他又意识到不对,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迟之阳将手机递给南乙。
亮着的屏幕是整个楼梯间唯一的光源,冷白色。迟之阳仿佛是从自己胸口掏出了一小块发光的砖头似的,再不给他,自己就压得喘不上气了。
屏幕显示着某人的朋友圈。南乙第一眼看到了迟之阳对他的备注,还反应了好几秒。
“喜欢严霁的记者?”他莫名吃到个大瓜,“汪琦??”
汪琦喜欢严霁?
“嗯。”迟之阳用手点了一下即将熄灭的屏幕,“他刚刚发了个朋友圈。你看。”
在发小隐晦的催促下,南乙一张张打开了汪琦发的九宫格,都拍的是食物,该说不愧是记者吗?每张构图都不错。全部滑完后,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往回翻到第四张,放大一看,对桌端红酒杯的手出镜了。
单凭一只手,其实并不能完全确认是严霁,至少对南乙来说是这样。但他手腕上的橡皮筋暴露了。
极细的两圈,上面缀着一颗白色的小珠子,缠在迟之阳小辫子上几乎看不见,但戴在腕间就很明显。
南乙抬手,捂住了眼睛,竟然笑出了声,懒懒的,好像有些无奈似的。
“你笑什么?”迟之阳有些急了,一把拿回自己的手机,羞愤地摁了锁屏。
南乙摇了摇头,“不是笑你,是笑我自己。”
“为什么要笑你自己?”迟之阳刚上来的脾气立刻又瘪下去,拉住南乙的手臂,试图把他往自己跟前拽,“你不开心?”
“没有,我只是觉得最近的事儿都堆一块儿了,这是不是就叫水逆啊。”快速掩盖过去,南乙抬起头,扯了一下他垂在肩膀的小辫子。
“你现在才是不开心的那个吧。”
“我没有。”迟之阳还在嘴硬,“我只是不懂,如果他想出去和汪琦约会,为什么要骗我?”
“约会这个词有点严重了吧。”南乙又想笑,但他忍住了。
他也很想问问迟之阳,你现在是以什么样的立场生气?但这话搁迟之阳身上,就是一仓库易燃易爆品跟前的一根烟头,他可不想炸自己一身。于是也忍住了。
“这不是约会是什么?这么浪漫,高档餐厅,还喝红酒,说不定还有人拉小提琴呢?”迟之阳冷笑了一声,又急头白脸道,“难不成非得我过去挎着一篮儿玫瑰花,凑上去说先生买朵花儿送给你喜欢的人吧,买一朵吧就一朵!这样才算约会?”
“你可别逗我笑了。”南乙觉得自己真的快熬疯了,都有点儿神经质了。
“我是认真的!没开玩笑,你不觉得这样特别过分吗?小提琴我不会,但我会打鼓啊,我干脆去那个破餐厅给他们往死里打一通架子鼓助助兴!祝福他们以后的生活都跟我的鼓一样激情四射!”
“好好好。”南乙抓住他挥舞的手,“嘘……一会儿把摄像组招来了。”
“来就来,我就说他病假是假的,全给他抖搂出来!今儿还是周一,工作日都去找他,怎么,这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难不成12月30号是汪琦生日?还是他俩的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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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狗屁纪念日?操,我……”
骂着骂着,他忽然静止了,被人点了穴似的,盯着垂着头的南乙。
他好像还在笑呢。
迟之阳心里直打鼓,他说错话了,不应该直接把日期报出来的,明天就是南乙舅舅的忌日,他简直是气糊涂了!
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小乙,我……”迟之阳想抱南乙,可下一秒,眼前蹲着的南乙却突然站了起来。
“走呗。”南乙扬了扬下巴。
“去哪儿?排练室?”
“别练了,找阿迅借点儿酒,去你房间,我陪你喝。”
喝酒。
看着堆在地毯上的酒瓶子,迟之阳想到了之前陪南乙喝酒的那次,也是冬天,31号。就是那次,他知道南乙的舅舅是31号走的。
原本追出去之后发现他在摆共享单车,还觉得太好笑了,想录下来,可很快他就发现,南乙连外套都没穿,手冻得通红。
他跑过去,把自己身上的羽绒服脱了披在南乙身上,想把他拉走,可南乙固执地非要把最后一辆也摆好。
调整了无数次距离之后,他一边后退,一边笑,可笑着笑着就哭了。
那是迟之阳第一次见南乙哭。在路灯下,眼泪从他脸上滚落,滴在人行道的地面。啪嗒啪嗒的。
他拼命用羽绒服裹好南乙:“怎么了?冷吗?还是你哪儿不舒服啊?小乙,你跟我说说话。”
可南乙只是哭,像个孩子似的,迟之阳抱住他,手臂紧紧箍着他的手臂,没多久,他终于听见南乙说话了。
他说:“我不治眼睛,不过新年,不弹琴了。”
他说:“我想让你们回来,好不好?”
第二天的南乙,就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很平淡地对他解释了昨晚失态的原因。他说舅舅是跨年夜遇到意外离开的。迟之阳也保证,绝对不把他掉眼泪的事告诉其他人。
他希望今天的南乙别哭。因为他太笨了,只会干着急,一点也不会安慰人。
南乙也确实没哭,也没说话,喝得很猛。迟之阳很怕他醉得太快,但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很多余的。
因为醉的更快的是自己。
就在他开始大声发酒疯说胡话的时候,南乙好像才只是有点儿晕而已,他甚至还起身把背来的贝斯拿出来抱在怀里,盘腿坐在地上。
“你干嘛啊!”迟之阳已经跳上了严霁铺得没有一丝小褶皱的床,他决心要把这儿弄得一团糟。
“我?”南乙低着头,“我写歌啊。”
他的尾音比平时飘,柔柔的,往上扬。
“写歌?”迟之阳一边像个跳床运动员似的在严霁床上蹦,一边傻笑,“你疯啦?”
“嗯。”南乙沉重地点了两下头,“快了。”
他的脑子里竟然真的有旋律在跑,在飘,从耳朵往外冒出来,像一条红色的绸子,在眼前飘着,可伸手又抓不住,只能用琴记下来这一切。贝斯是不够的,南乙爬起来,走到严霁床那头的柜子,拉开来,从里面翻出一个midi键盘,一边喝酒,抓到什么酒就喝什么,一边将那些有些癫狂的、令人天旋地转的旋律都弹了出来。
咚——
他吓了一跳,看向背后,是迟之阳从床上摔下来了。
并且开始哇哇大哭。
南乙低低地笑了,晃了几下眩晕的脑袋,走过去。
“你哭得我头疼,停……”
脑子越来越晕了。
其实该把他拉起来,可南乙直接坐下来,趴在了迟之阳身上。许多许多想做的事开始往外冒,一个接着一个。
巨大的冲动快要把他吞掉了。
一切事物都在向失序的结果狂奔着,他很想找回秩序,想控制,想抓紧。
“秦一隅……”
就在这时,原本反锁的卧室门竟然打开了——这是南乙特意要求的。门外站着的是同样懵圈的严霁和秦一隅。
“嚯,头一回见你房间这——么乱。”秦一隅环顾一圈,“比我的前半生还乱。”
“还好,小问题。”严霁笑了笑,走进去,像参加障碍越野赛一样踩在没有酒瓶的空地上,找到了抱作一团的贝斯手和鼓手。
“怪不得都不接电话,两个酒蒙子。”
秦一隅抬脚把酒瓶当球踢,被严霁扭头眼神警告之后,笑嘻嘻举起双手投降,然后飞快过去,把南乙抱起来。
“怎么喝成这样了?”他拨开南乙脸上的头发,让他靠自己怀里,冲严霁说,“那我把小乙弄回去了?需要我帮忙收拾的话叫一声。”
“你别来添乱了。”
“好你个严雨齐,行,不打扰你了。”秦一隅扶着自家老婆开溜,走了两步又回头,“需要那个什么的话找我要就行,我送你门口,别去711……”
“你走吧。”严霁闭了闭眼,差点被气笑。
要不是两间房隔着一个客厅,秦一隅恨不得直接打横抱回去,可被拍下来很难解释,南乙醒过来说不定会揪着他衣领要杀了他,只能扶着,等到一进房间,关上门,秦一隅就打横把人抱了起来。
谁知南乙忽然睁开了眼。
他看上去一点儿没上头,脸不红,眼神也没散,令秦一隅有些摸不着头脑。
“到底醉没醉啊?”秦一隅贴上额头,亲了亲他的嘴,“嗯?”
想借酒消愁吗?可怜的小孩儿。
他共情还不到一秒,那种脆弱敏感的情绪忽然就被打碎,因为南乙冲他说:“放我下来。”
莫名的,秦一隅竟从这几个字里听出些命令的口吻。
“哦。”他乖乖把人放下来,顺便替南乙理了理头发。
南乙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双浅色的眼睛盯住了秦一隅,一言不发,维持了将近一分钟。秦一隅想,也就是他,换个人被这样这样盯着,估计得心里发毛。
某个瞬间,他眼中闪过一丝脆弱,眉头也跟着蹙了一下,好像非常难过似的,但稍纵即逝。那种情绪很快被掌控欲所接管。
“去那儿,坐着。”南乙说完,指向自己的床。
秦一隅觉得有点儿奇怪,但又觉得很神奇,想弄明白南乙究竟想干什么,于是照做了,大咧咧地往南乙床上一坐,伸长了腿叠在一起,靠在他床头。
“好了,然后呢?”
南乙也走了过来,视线从他的脸,下移到腰间。就在秦一隅疑惑之时,那双修长的手扣住了他牛仔裤上的皮带,解开扣子,缓慢地往外抽。
“哎等等,你要干嘛?”秦一隅怀疑他确实是喝醉了,伸手抓住他的手。
可南乙却说:“松开。”
“啊?好吧。”
这感觉太奇怪了。
就在秦一隅还在思考是哪里和平时不一样时,南乙已经将皮带完全抽了出来。但接下来的一步,完全颠覆了他的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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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
南乙并没有解开扣子和拉链,而是抓住了他的手,用皮带一圈圈缠上去,还细致地将尾端插入到金属扣里,固定了。
“不、不是?等会儿?”秦一隅睁大了一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南乙,“宝宝,你要干嘛啊?”
“谁允许你这么叫的。”南乙确认手腕挣不开,才抬眼。
“我一直这么叫啊?那不然我应该叫你什么?”面对这样的场景,秦一隅脑子里很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一个词,但他觉得有点超过了,于是咽了回去。
然后南乙站了起来,开始脱外套。
“等、等一下,小乙,你喝多了……”秦一隅忽然明确了南乙要做什么,腾一下就脸红了,“听我说,等你清醒一点比较好,而且这个时间也……”
可南乙仿佛听不见似的,将外套扔在地上,坐回床边,挨得很近。他伸出手,一把捏住秦一隅的下巴,端详着他的脸。
秦一隅心跳得快极了。面对愈发怪异的走向,他大声道:“我们还没定安全词呢!”
南乙皱了皱眉,静了两秒,脸色很快阴沉下来,开口时,几乎是审讯的语气,慢条斯理,又冷冰冰的。
“从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明白了吗?”
原来是拷问。
秦一隅脸上的表情突然就变了,转变成另一副模样,甚至笑了出来。他盯着南乙脸上的痣,用缠绵的视线将它们一一连成线,最后落到那对漂亮的眼睛。
“长官,我有保持沉默的权利吗?”
“没有。”南乙抓住他的衣领,一字一句,“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好吧,好吧。”秦一隅抬了抬被捆住的手,“开始吧。”
南乙抬起下巴,双眼满是审慎。
“你在查我?是吗?”
作者有话说:
打不通电话的严霁和秦一隅在电梯口遇到了双子
倪迟:“哎我的两位好哥哥……”他说完冲一旁的阿迅插播了一条解释,“不是叫你。”
“你俩忙啥呢?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秦一隅:“看见南乙没?”
倪迟:“没啊。”
严霁:“小阳呢?”
倪迟又摇头:“没啊。”
一旁的阿迅忽然说:“我知道。”
“啊?”秦一隅立刻问,“你知道他俩在哪儿?”
阿迅看向倪迟:“我知道你这次不是叫我。”
倪迟、严霁、秦一隅:……
“那我们先走了。”严霁说。
电梯门刚要关上,阿迅又开口:“我知道。”
倪迟:“哎哎哎别关门!”
秦一隅立马按了开门键:“我的妈呀说话大喘气太难受了!”
“他们找我拿了酒,说要回去……”阿迅说,“喝。”
第87章项圈礼物
“查?”秦一隅笑了,“听不懂啊,查什么?”
南乙却狠狠掐了他的下巴,冷着一张面孔道:“不允许反问,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秦一隅心里虽疑惑,暂时还没想清楚他是怎么就被发现了的,但仍勾着嘴角,挑了挑眉,大方承认:“是。”
他甚至故意挑衅:“我不仅仅查了,而且自认为已经查得差不多了。”
南乙的表情似乎更冷了:“你知道了些什么?”
这其实不是秦一隅想象中坦白的场面,但每次和南乙之间的坦白都和他的想象差以千里,他甚至都有些习惯了。
而且他也非常清楚,南乙现在看起来冷静,但其实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是按下不表,给他留有控制的余地,还是干脆推一把,让他彻底发泄出来。
“说啊。”南乙盯着他。
秦一隅最终选择了后者。
“我知道你参加这个比赛另有目的。”
他始终观察着南乙的表情:“我还知道,你想为你的亲人……”
“够了。”南乙忽然叫停。
秦一隅却不想让他再这样一个人承受,于是他问:“我说对了吗?”
南乙没出声,垂着眼,忽然低低地笑了。在并不明亮的视野里,他头发和衣服都乌黑,衬得脸孔、脖颈和锁骨都很苍白,唯一的处在黑白之外的眼睛,此刻也被睫毛掩盖。
他屈起一条腿,手肘撑上膝盖,修长的手轻易地遮住了大半张脸,也遮住了他的笑容。
“南乙。”秦一隅轻声叫他的名字。
你这样下去会疯的。
南乙这才抬眼,手托着腮,停了笑,望着秦一隅:“你怎么知道的?”
秦一隅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推测的一切都和盘托出,唯独避开了三年前的枪击案。
听完他说的一切,南乙静了许久,仿佛想努力把这一切都理清似的,可对一个喝醉的人来说,这些话的信息量过大了。
他脑中盘旋着那些自己在脑中想过数年、思考过无数次的人名,又一次陷入无底洞里,直到秦一隅再次叫了他的名字,这次是“小乙”。
酒精的作用下,他产生了幻听,好多个熟悉的声音和秦一隅的重合了,都是他最重要的人。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回过神,看向秦一隅:“你怎么想?”
“什么我怎么想?”秦一隅补充说,“这不是反问,你说清楚点儿。”
“没错,你猜的是对的。”南乙靠近他,轻柔地抚摸着秦一隅的脸,语气也很轻,“我就是要报仇,我像索命的恶鬼一样盯着他们,缠着他们,这么多年,就是要报复,死怎么够,我要让那些垃圾、人渣、蠢货,全都身败名裂,要让他们尝尝失去一切的崩溃,比我痛一万倍。”
“对这些,你是怎么想的?”南乙轻笑了笑。
秦一隅没表情地看着他,很想说,你骂人的样子真是太好看了,但这说出来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我怎么想?我想帮你。”
他神色认真,靠着床头的身体也跟着前倾,挨近到几乎可以吻上南乙:“我可以帮你,而且我很有用。南乙,你具体是什么计划我不清楚,但什么计划都好,你想曝光?还是想直接杀?无所谓,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绝对是你手里最趁手的那把刀。”
南乙的眼中显然闪过一丝意外和困惑,他甚至皱了眉。
“你相信我。”秦一隅说。
“你想都别想。”南乙退后了,伸出手推开秦一隅,很明显的抗拒。
这简直像个噩梦一样,是他最害怕发生的事。可现在他的大脑乱作一团,思考的能力已经被酒精剥夺了大半,根本想不出好的阻止秦一隅的办法。
他像个崩溃后抓起什么就扔什么的孩子,胡乱说:“你要是擅自管我的私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告诉你我初吻对象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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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秦一隅听完竟然笑了,好像还是气笑的。
“你真的以为我很在乎这事儿吗?”
南乙缓慢地眨了一下眼,没说话。
“是,我喜欢你,多少会有点儿介意,这是很正常的,是个人都是自私的,只希望自己喜欢的人从头到尾就属于自己。”
秦一隅说完,伸手抓住了南乙的衣服,眼神也变了,“可是我爱你啊,比起你的安危、你真正想做的事,这些算个屁啊!你不需要告诉我,别说初吻了,初夜,不,就算你不是我男朋友你是别人的男朋友,只要我爱你,我就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干那些危险的事儿!”
听完这一长串,南乙脑子都快转不动了,一开始是因为秦一隅说的“不在乎”,这三个字简直像砖头砸在他脑袋上,可听了一会儿发现不是不在乎他,又晕晕乎乎缓过劲儿来,又听见“你不是我男朋友”,还跟着一句“我爱你”,他彻底想不明白了。
我怎么会是别人的男朋友?我是别人男朋友你还要爱我?你有没有道德啊。
前面都没想明白,但最后一句听得清清楚楚,秦一隅无论如何就是不愿意听他的。
南乙气糊涂了,只能拿出他觉得最严重的话术来要挟。
“你要非得掺和进来,我只能和你提……”
“停。”秦一隅忽然抬起捆着的手,手指压在他嘴唇上。
他表情认真中透着一丝无奈,告诉他:“长官,玩儿可以,拷问啊惩罚都可以,你不开心想对我做什么都行,但有些词是禁用的,任何时候都是。你要随便就说出来了,我可就真伤心了。”
南乙盯着他,一言不发。但从他眼神的变化,秦一隅就知道,他听进去了。
这双瞳孔泛起了些许水光,像通透的玻璃瓶在阳光下被狠狠砸碎。眼圈泛红,睫毛轻微地闪动,又一次变得像刀刃一样,又冷又薄,锋利得割手,却也一折就断。
是他日复一日苛刻地捶打自己,至于火海又浸在冰水中,锻出的这股倔劲儿。
秦一隅最怕看他这副模样,所以立刻就认输了。
“好了,答应你,我答应你,不难过,好不好?”
南乙还是那样看着他。
“把这个松开,我抱抱你。”
“不。”
没办法,秦一隅有些无奈,但还是努力靠近了些,伸出被捆住的两只手,自上而下套住了南乙,将他搂在怀里。
“你可难不倒我。”说完,他亲了亲南乙的眼睛,“怎么这么倔?你是吃定我了是吧?”
他说着,歪着脑袋,想尽办法凑上去接吻,可还没亲到嘴唇,南乙就掀了他的胳膊,从他怀里退出来了。
秦一隅懵了,眨眼问:“还没结束吗?”
可南乙却起身,走到衣柜前,打开来,在里面翻找了许久,最终拿出一条黑色的领带。他将领带拿在手中,注视了片刻,又走回床边。
看他走路的状态,秦一隅确定,他的确是喝醉了,还醉得不轻。
“这还不够?”秦一隅没想到他玩真的,“难不成还要把我的腿绑起来?”
可南乙一言不发地坐回床边,伸出手,目标却不是腿,而是眼睛。
视线忽然间暗下来,什么都看不见了。
“遮我眼睛干嘛?不想让我看你?那你直接把我关小黑屋审讯呗。”
秦一隅嘴上仍没个把门儿的,说着说着又担心南乙烦了,万一他再找个什么东西把自己嘴堵住怎么办。
“宝贝,你不想听了可以让我闭嘴,或者直接亲我,别拿衣服塞嘴好吗?”
南乙没回应,房间里很安静。静得秦一隅都怀疑他是不是跑了,还是站在床边用那双漂亮眼睛盯他呢?但很快,空间里出现一些声响,打破了寂静。
听上去,很像是翻箱倒柜的声音。
“找什么呢?”秦一隅往声音的来源那边偏了偏头,“小乙,把这都解开我帮你吧,你喝多了眼睛不好使。”
找东西的声音持续了很久,就在秦一隅怀疑他都要把整个房间翻个底朝天的时候,动静停了。
脚步声靠近,床陷下一小块儿,南乙的声音终于再次出现,语速比平时慢许多,听上去反而更疯了。
“有时候……我真想把你绑起来,用手铐、铁链拴住,关在一个谁都找不着的地方。”
微凉的指尖从他的脸颊往下滑,滑到动脉,再是锁骨。
很快,他听见什么东西被拆开的声音,像是包装纸,紧接着,那双手又回来了,一条很凉的、像是金属做的东西围上了他的脖颈,激得秦一隅浑身毛孔颤了一秒。
他感觉南乙的手绕到他后颈,把那玩意儿扣住了。结束后,南乙甚至用指尖勾了勾抵在他喉结的部分,仿佛在确认什么。
最后他说:“刚刚好。”
秦一隅低下头,看不到那是什么,但碰到了南乙的手,于是自然地吻上去,边吻边说:“你还真给我买了项圈啊,南乙,看来你是真有那方面的癖好,下一步呢?还想做什么?不会还有别的道具……”
没等他说完,修长的手指塞进了嘴里,堵住了剩下的话。
想做这些?
喝醉了还真是不一样。
本来看不见摸不着的,还有些心烦,没想到送上门来了,秦一隅忽然就爽了,直接含吮到指根,他甚至能靠舌头辨别出这是右手,是食指和中指,是贝斯手常年轮指用的指尖。
还带着点儿金属的甜腥味,是刚刚戴项圈粘上的?一般的项圈不是皮的吗?这小子怎么这么狠心啊,直接弄个镣铐圈住他。
他也能察觉出自己的勾引成功了,因为南乙的手指跟着往里探,压着他的舌尖,有些粗暴,和平时不同。
但很快,那只手便退了出来。
秦一隅咳了两声,笑出来,问他“喜欢吗”,但南乙没有回答。
房间里传来什么东西落下的声音,像是衣物,抽屉被拉开,他似乎拿出了什么,咔哒一声,是盖子被打开的声响。
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秦一隅的好奇心完全被掌控,失去了以往的漫不经心,开始变得急躁,心越跳越快,背后甚至出了一层薄汗。
完了。黑暗中,秦一隅脑子里冒出这一句。
南乙什么都没做,没碰他,连一个吻都没接,只是将他这样置之不理而已,秦一隅就起反应了。
简直太可怕了,他没想过自己竟然还有这种时候。
很快,他听见了一声很低的喘息,脑子里的一根弦绷得紧紧的。
就在他以为是自己想得太过、听错了的时候,水声出现了,一下,又一下。
疯了吗?
他甚至听到了低喘。那听上去更像是在忍痛,断断续续,时有时无。
脑子里那根弦啪一声断开。秦一隅懒得再忍下去,直接抬手,够到眼前的领带,扯开来。
光线刺上双眼,视野混沌了几秒,然后一点点变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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晰。南乙就这样面对面坐着,黑色毛衣松松垮垮地套在他身上,支起两条长腿,左手向后撑在床上,手指抓着床单,头也向后仰。
南乙抬起了头,想看清楚怎么回事,可却看到了秦一隅弄开了眼前的领带。
他眼睛睁大了,领带还挂在他耳朵和举起就没放下来的手上,看起来似乎被吓了一跳。
南乙却没什么感觉,酒精好像把他的羞耻心也一并吞噬了。
“谁让你摘的,嗯?”他脖子红了,脸上仍旧没太多表情,愣了片刻,歪了歪头,耳朵贴上左肩,伸直了一条腿,踩了过去。
仿佛这是一种惩罚。
“你想干嘛……”
“干你。”
……
南乙抬起了手,他似乎太热了,脱掉了上衣,但手仍旧没放下来。就在颠簸之中,他费力地解开了脖子上拨片项链的扣头,将它摘了下来。
“这都不想要了?”秦一隅语气很轻,“你不要我了?”
谁知下一刻,近乎失神的南乙竟将那个小小的银链子对准了他颈间的“项圈”,眯着眼嗔怪似的骂他:“轻点,我对不上了……”
废了不少功夫,他才终于对上,银色的链子穿过一个小缝,落下来,南乙又将它的尾端扣了回来。
那项链被他套在了手上。南乙拽了拽,秦一隅的脖子便跟着被拽了过来。
真成了项圈了。
“你是我的。”他偏着头,笑了笑,“怎么会不要你……”
秦一隅很想看清是什么做的,可低下头也只能看见一点儿,于是他干脆直接把人给抱了起来。
南乙懵了,只觉得天旋地转,可手还是没松开,紧紧攥着拨片项链:“去哪儿……”
“照照镜子。”
一阵眩晕之后,他双脚终于落了地,被秦一隅压在了洗手台前。
啪的一声,秦一隅开了浴室灯,在暖光下,他眯着眼对着镜子,看清了颈间的东西,却愣住了。
居然是用贝斯弦做的choker。
三股琴弦纠缠在一起,禁锢了他的脖颈,分毫不差地环起脖颈上那一行为南乙刺下的纹身。
秦一隅的心跳得快极了,他想象过很多种,却怎么都没想过是这样的,竟然是用贝斯弦做的。
他俯身,拢住南乙的头发,亲吻他的后颈和耳侧:“这是你给我的礼物吗?贝斯手。”
“是你做的?哪把琴的弦啊?”
“说啊。”他甚至将那个在自己胸口晃荡着的吉他拨片塞回南乙手里。
“第一把……你见过,我去你住的地方,弹的那把……”
“第一把。”秦一隅重复着这几个字,笑着去吻他,“我好喜欢,你可以一直圈住我,我是你的,你一个人的。”
好像没尽头似的,南乙被他拥在怀中,就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秦一隅吻着他的脸,“会不会太久了?你需要睡觉。”
“还要再久一点。”南乙吻着他的鼻尖,双眼泛红,“我睡不着的,我想要你一直、一直做,好不好?”
秦一隅心重重地跳了跳。
“好啊。”他哄着怀里的人,“宝宝,我陪着你。”
南乙喘得厉害,伏在他耳边,口齿不清地念着什么,秦一隅泡在快感之中,也有些失魂,听觉变得没那么灵敏。
过了好久,才忽然意识到。他叫的是自己的小名。
“久久。”
“久久,我爱你。”
“不要离开我。”
秦一隅甚至不敢那么用力了,很害怕他就这样碎在自己怀中。
“不离开你,相信我。”
他的腰太细了,两手抱住还能叠在他背后,明明很高的个子,面对面抱起来却很轻易。这个人就这样在他怀里,求他把自己捣碎,弄坏,好像这样就能忘掉明天是什么日子,忘掉这一切似的。
可他真的能忘掉吗?
答案是否定的。南乙甚至开始在他怀里说胡话了。
“秦一隅……我把陈韫他爸和他杀了,你把你爸杀了……我们别搞他妈的破乐队了,就到处流浪,行吗?”
“行啊。”秦一隅低低地笑,“逃哪儿去呢?”
南乙好像不需要思考似的,像喝醉的人呕吐似的,直接将这些话吐了出来。
“逃到哪儿算哪儿……没钱了就在外面卖唱,你拿着吉他,我背着我的贝斯,扔个帽子在地上让他们往里面扔钢蹦儿,就算有人指着我的鼻子问,为什么你的吉他没声儿,我也不揍他……给钱就行。”
秦一隅又笑了,像是怕打断似的,动作都放缓了些。
“那我揍他,敢说我们小乙的吉他没声儿,都该死。”
“别,会招警察的……”南乙大口吸着气,喘着,继续说,“攒够钱了,我们就继续逃……俄罗斯怎么样?或者西伯利亚……天寒地冻的地方呆着人比较糊涂,一糊涂,就想不起这些烂事儿了……”
认识这么久,他第一次听到南乙说这么多话,还是这么多不着边际的疯话,好像想把自己掏空似的,根本不愿意停。
秦一隅发现他哭了,很安静地掉着眼泪,不知道是因为难过,还是因为舒服。他知道南乙不喜欢被发现,所以假装没看到,吻了个干净。
“要是哪天,被警察抓到了呢?”
“抓到?”他吸了吸鼻子,在秦一隅怀里痴痴地笑了,用很轻的声音说,“那我们就自杀吧,你不喜欢坐牢,我知道,我可以坐牢,但和你一起死在雪地里更好。”
秦一隅感觉自己也要哭了,鼻尖酸涩,越听越难过,于是他用笑掩盖过去:“南乙,你是真的有点疯的。果然只有疯子会喜欢疯子。”
“是啊,是的。”南乙也在混乱中吻了他的眼睛,靠近他,在颠簸中小声地问,射进来吧。
“好啊。”秦一隅嘴上这么说,可并没有这么做,他把南乙压在身子底下狠狠地凿了许多下后,抽了出来,打在他还在收缩的小腹上。
“骗子……”南乙摸着自己的肚子,“你是骗子。”
“为什么要去西伯利亚?好冷的地方……”秦一隅把人捞进怀里,轻轻拍他的后背。
南乙的声音变得很低:“谁让你总说我长得像狼?”
“我最近……老梦见西伯利亚的雪地,还有针叶林,感觉自己就应该在那儿活着,或者死掉,但是你呢?你不会在那儿,你又不是狼……”
他觉得秦一隅应该出没在阳光充沛的大草原,和他在一起,只会冻死。
“我不是你的猎物吗?你都盯了我这么多年了。”秦一隅摸着他的眉钉,“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狮子?还是狐狸,管他的,什么都行,总之你在哪片森林,就给我圈个地儿,把我养在那儿吧。”
南乙听了,竟然笑了,捧起秦一隅的脸,眼神柔软而真诚。
“我怕我养不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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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一隅低下头,拱了拱他的鼻梁,最后还是没忍住。
一滴眼泪落在南乙的下睫毛,最终滑落到他的嘴角。
“小乙,我很好养的,接吻就能活。”
第88章崭新纪念
醒来时,南乙头疼得厉害。
他没立刻睁开眼,第一反应是伸出手,摸了摸身旁,发现空空如也后,才猛然清醒,坐了起来。
身上酸疼,到处都是,已经找不到具体的痛点了,好在挺干爽。他被换了干净的睡衣,睡在了秦一隅的床上,但他人并不在,洗手间看上去也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沉的一次,比服用药物好像还奏效。
房间很黑,天还没亮,昨晚的记忆海水般往脑子里灌,从秦一隅说过的每一句话,到他最后的胡言乱语。
为什么不断片儿啊……他弯下腰,埋头在被子上。
不应该喝那么多的,还把秦一隅绑起来了,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说了那么多奇怪的疯话……
人去哪儿了?该不会听他说什么杀人自杀的鬼话,被吓到了吧?
喝醉了才会这样的……
在脑中拉扯了半天,南乙还是决定面对现实,于是打开台灯。
灯光亮起的瞬间,找手机的他忽然瞥见什么。
一张折叠的小卡片,被放在一旁的空枕头上。
这卡片的红黑配色和吉他形状的模切工艺令他感觉熟悉。
这不是……之前无序角落第一场正式演出的邀请函吗?
卡片的正面还印着无序角落的手写英文名,是秦一隅的字迹。
他不知道这是秦一隅什么时候,又是从哪儿翻出来的,又为什么把这个放在床上。
疑惑之下,他随手翻开来,发现里面写了几行字,笔走龙蛇,带着筋骨,和他画的画简直判若两人。
但奇怪的是,这和他现在的字体也有些不同,张扬得多。
[诚挚地邀请小幽灵同学(没错,我知道你一直在跟踪我,这是我给你起的外号)参加本吉他手的第一场live!拿着这张特殊邀请函从后门进来就可以避开安检(ps:不要穿校服,不然就算学长想让你进来也很难办的^^)
地址:梦岛livehouse]
看到地址下面的时间,南乙彻底愣住了。
[演出时间:2020年7月31日,晚上6点30分(提前一小时到,不要迟到哦)
时隔四年半,这几行字迹已经泛黄,甚至褪色,而他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原来有这样一张卡片的存在。
他后知后觉感应到一种轻微的、抽丝剥茧的痛,但却没办法给这种感觉一种定义。只能细细凝神,将这短短几行字读了又读。这是一个即将在十八岁生日那天实现人生梦想的大男孩发出的邀请,可南乙看过去,每个字都写着错过。
过了许久,卡片被合上,又翻过来,南乙这才发现,原来背面还写了字。
这才是现在的秦一隅的笔迹,沉稳了一些,字字有顿笔,藏着锋芒。
内容只有些许不同。
[诚挚地邀请小幽灵同学(贝斯手兼主唱兼我本人的男友)参加本吉他手复出的第一场live!拿着这张特殊邀请函乘坐电梯到顶楼后右转楼梯间上到天台,请避开摄像头(ps:要多穿一点哦,外面超级冷的^^)
地址:CB大楼天台
演出时间:2024年12月31日上午6点30分(不用提前到,我会一直等你的)]
秒钟一下一下往前跳,时间才刚过5点。
秦一隅看了眼时间,赶紧把大纸箱拆开,拽出里面的懒人沙发,是他半夜轻手轻脚从卧室搬出来的。
不仅如此,他还挂了一圈金色的星星灯。
找了个可以看到外面、又有水泥横梁遮挡的地方,他把沙发抱过去摆好,正调整着位置,就忽然听见安全通道的大门传来吱呀一声。
隔着小半个天台,两个人都愣了愣。
“你怎么来这么早?”秦一隅有些惊讶,但声音压得很低,被发现之后难得地有些局促。
还没布置好呢。
南乙就站在门口,没有动。他穿着长长的白色羽绒服,围了条深灰色围巾,黑色冷帽压得很低。明明很帅,可不知道为什么,在秦一隅眼里就是很可爱。
他走过去,拉起南乙的手,关好了门拴好门栓,伸出双手拥抱了他。
“是不舒服吗?醒这么早。”
南乙摇头,低声说:“我看到这个了。”
他拿出那张卡片,又说:“很冷,不想让你等太久。”
秦一隅心软软的,隔着冷帽亲了亲南乙的额头,把他拉到沙发前,拍了拍蓬松的沙发,对他说:“你坐这儿。”
看他坐下之后,秦一隅蹲下来,拿来毛毯披在南乙身上。
“这样会冷吗?”
南乙一本正经说:“学长,我很热。”
秦一隅愣了一秒,笑了,眉眼弯弯,头发毛茸茸的,很像他高中时的样子。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又凑过去,本意是让南乙亲他。
但经过昨晚之后,南乙产生了误解,伸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脸。
秦一隅睁大了眼睛。
南乙也有些讶异:“你不是这个意思吗?”
秦一隅摸着自己的脸:“也、也行?”
南乙还攥着那张吉他形状的卡片,顿了顿,问道:“这个,是你什么时候打算给我的?”
“我记得是5月写的……”他回忆了一下,“啊,想起来了,是5月20号,因为那天还有人给我告白来着,就在那个我们常待的自习室门口。”
听到这儿,南乙忍不住挑了下眉。
“这不重要,跟我表白的人多了去了,幼儿园拍大合照就有小女孩儿把脑袋靠我肩膀上呢。”秦一隅笑嘻嘻说完,拉着他两只手晃了晃,继续道,“我拒绝完之后,把卡片放到你总坐的那个座位的抽屉里了。”
秦一隅总坐在玉兰花树开得最好的那扇窗旁边,南乙习惯性坐他后两排,不至于太近,也不会太远。
“但是,你后来一直没有去。”秦一隅眼神有些失落,“高考前,清完书,我又去了一趟那个自习室,那儿被锁了,我还去找教室管理科的老师套近乎,拿了钥匙,开了门进去。”
他说着,手指弹了弹那张卡片,“这玩意儿居然还躺在抽屉里,没人要。”
南乙立刻解释:“我那时候已经转学了……”
“我知道。”秦一隅摸了摸他的头,“当时是有点想不通的,那可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给别人惊喜还碰壁的,太不可思议了,我甚至想,该不会真的是幽灵吧,没准儿我真有什么异于常人的体质,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南乙很浅地笑了一下,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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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遗憾就重新浮上来。
“所以你把它收走了。”
“当然了,没人拿,我也舍不得丢,就夹在课外书里带回家了。还好一直留着那本书,前段时间去周淮家,把它找出来了。”
他笑着:“我很少能保管一件东西超过四年的,还是这么小这么不起眼的东西,幸好还在。”
他说着,眼睛亮亮的,“物归原主了。”
秦一隅有时候想,自己的人生如果能量化,大概全是由波峰和波谷组成的曲线,高光很多,缺憾更多,全都无法复制,也弥补不了,他早就习惯了。
可在这其中,竟然有一个小小的谷底能得以填补。
原来他的人生也有失而复得的时候。
“谢谢你邀请我。”
南乙俯下身,主动亲吻了秦一隅的嘴唇。
“不用谢,我当时就是想揭穿你。”秦一隅掐了他的脸,“吓唬吓唬你。”
他撑着沙发,亲了亲南乙的鼻尖,然后起身,来到之前已经布好的、隔沙发三米左右的椅子前,清了清嗓子。
“欢迎南乙同学前来参加我的复出live!现在观众到齐,吉他手也准备好了,我们开始吧。”
他从椅子背后的琴包里拿出一把白色的反手木吉他,坐了下来。
不知为何,明明十几岁起就开始弹琴,大大小小的演出也不计其数,可就算站在音乐节的现场,面对上万人,秦一隅也没有像现在这么忐忑过。
“不行,我好紧张,你快对我说加油。”
南乙点头:“加油。”
“好的小幽灵。”秦一隅取下手套,抱好琴。
天还没亮,天幕呈现出浓得像墨的深蓝,他们处在这片近郊的至高点,白色工厂、灰色高速公路,公路上不灭的连绵路灯,在寒风中呼呼转着的发电风车,层峦叠嶂的黑色山脉,一切都是那么宁静。
可他却仿佛回到了那个燥热的夏天,黑漆漆的livehouse,站在台上的他背着吉他,面对台下几百号观众,他想的却是,自己特别邀请的观众不会来了,那个总跟着他的小孩儿,湿漉漉的小幽灵。从那一晚起,他走向一个声色犬马、万众瞩目的璀璨大道,却失去了自己的影子。
还好命运是个圆圈。
“我反手才练没多久,可能弹得不会太好。”
南乙有些讶异,他没想到一向自信到认为全人类都应该喜欢他的秦一隅,也有这样的时候。
“你是最棒的吉他手。”他沉声说。
秦一隅笑了:“这我知道。”
他说着,低下头,拨了拨弦,低声说:“这首歌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写的,我想过填词,但觉得不太合适,所以还是保持原样。”
南乙有些疑惑,秦一隅极少cover别人的歌,基本上都是自己写,这种“复出”的重要时刻,他怎么会选其他人写的歌。
但很快,当吉他声出现时,他就意识到什么,一边听着,一边又觉得不可能,一定是自己搞错。
直到秦一隅的轻声哼唱出现。连没有作词的部分,都用一模一样的“嗒啦啦啦”替代。
南乙不自觉蹙起了眉,他很想看清,视野却越来越朦胧,环绕的星星灯散发出的光辉不断延伸、拉长,将黑暗吞噬。这里变成被阳光浸透的冬日书房。
爱和音乐真是可怕,居然能让他重新见到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人。
“你出生那夜,北京下了雪。”
“我忽然了解生命的盈缺。”
某个瞬间,眼前的恋人和逝去的亲人重叠,他仿佛也回到了孩提时期,长大一些了,还缠着有拖延症的舅舅,问他什么时候把这首歌写完。
[时间长着呢,我肯定会写完的,哎呀你就别催啦,小不点。]
舅舅,其实我们真的没那么多时间。
但是没关系,我原谅你的食言,也原谅你的拖延。
就像你写的,生命总有盈缺。
你离开之后,出现了一个很爱很爱我的人。他弹了这首不被其他任何人知道的歌。
从这个瞬间开始,南乙走出了痛苦而美好的梦境,也悄悄别过脸,拭去了眼泪。因为秦一隅的声音实在太特别,和任何人都不一样。这是他听过无数遍的音色,陪他捱过无数个夜晚。
他第一次这样温柔地弹唱一首歌。
没有舞台,没有设计好的灯光,穿着朴素的黑色外套,手指缠着创可贴,脖子上戴着他亲手编织的贝斯弦choker,下面还吊着他自己的拨片项链,随着他弹琴的动作,那颗小小的、红色的外置心脏也微微晃动。
明明天赋异禀,随便弹弹也是别人扒谱都学不来的solo,现在却返璞归真,没有加花,不带修饰地弹唱着这首歌。
南乙人生中收到的第一首为他而写的歌。
“柔软的小怪物,快坐上我的肩膀。”
“别哭泣,别迷惘。”
唱到最后一句时,秦一隅终于抬起头,和南乙对视。他的眼睛也变得湿漉漉了,小动物似的。
“你有宝石般的双眼,金灿灿的心脏。”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尾韵消失在空中,记忆的闸门关闭,天际线浮现出浅浅的蓝色,夜色在这首歌里融化了。
秦一隅将琴放下,也站了起来,掌心还在出汗,脸上有很明显的忐忑,但下一秒,南乙就朝他走来,抱住了他。
他们都有很多话要说,却又同时梗在喉咙。
就这样沉默地相拥许久,秦一隅听见南乙在他怀中说“谢谢”,于是他摸了摸他的后背,也回了一句“谢谢”。
“以后我们一起把这首歌写完,好吗?”他问南乙。
“嗯。”
南乙点了点头。
“本来……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新年惊喜,想在跨年夜那晚,转零点的第一时间,弹给你听,但是……”秦一隅有些犹豫,还是避开了敏感词,“我看到那起新闻,知道了具体的日期之后,就改到今天早上。”
南乙抬起头,问:“为什么?”
“因为我想让你从今天的第一秒开始感觉幸福,一点点都好,我也想让你以后想起12月31日,不要只是舅舅离开你的日子,也是秦一隅重新开始弹吉他的那一天。”
秦一隅眼里含着湿润的光,“我也是你很重要的人,所以你以后会记得的,对吗?”
南乙望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会记住的。”
他并不奢求用一首歌彻底覆盖所有伤痛,但只要南乙爱他,只要他够努力,波谷总有一天会填满。
“你听哭了没?”他抱着南乙问。
“没有。”南乙面不改色地否认。
“真的没有?”秦一隅很震惊,“我都快给我自己唱哭了,舅舅要是在估计也得陪我哭。”
“你本来就很爱哭。”南乙说完,又补充道,“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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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舅舅。”
“都一样,咱俩谁跟谁啊。”秦一隅搂着他,“下回带你去见咱妈,她肯定特喜欢你,可惜爱你在心口难开了。”
“你能不能别总讲这种地狱笑话。”南乙有些无奈。
“好,不讲了,吉他手秦一隅的复出演出到此结束。”
他笑着拍了一下手,“现在我们要在被发现之前把这里复原。”
“观众现在还要帮你打工是吗?”南乙笑着问。
“你可不是我的观众这么简单。”秦一隅用食指挑了挑脖子上的choker,“你是我的主人。”
“胡说什么呢。”南乙实在不想被他勾起昨晚不堪的记忆,抓住吊在他胸前拨片,转移注意力,“这个还我。”
可秦一隅不上当:“没胡说啊,这不是你给我的新年礼物吗?你也提前送了。”
南乙很意外:“你怎么知道?”
谁知秦一隅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非常得意地双手捏着展示,并且复述出上面的文字:“新年快乐,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适,随便做的。”
他还故意把最后几个字重复了一遍:“随便做的~”
“还给我,谁让你拿的?”南乙伸手去夺。
秦一隅却敏捷地举高,没让他抓到。
“你自己喝醉了把房间翻了个遍,把这个拿出来了,盒子和贺卡还扔在地上。”他搂住南乙,“你怎么这么可爱,还用第一把琴的琴弦,小狼崽儿。”
听到这个称呼,南乙又一次想到昨晚的胡话。他从秦一隅怀里挣脱,背对着开始拆除挂着的灯。
“不好意思了?”昨晚明明那么猛。
“你昨天答应我的事,不能忘了。”南乙仍旧背对着,说。
“什么事儿?”秦一隅其实知道了,但还是装傻。果不其然,南乙转了过来,抓住那个拨片项链,也拽住了他的脖子。
“你答应了不擅自参与进来。”
看他表情这么认真,秦一隅也没办法,只能点头:“好,记得,我答应你。”
南乙这才松开手,可又听到他问。
“那你可以告诉我计划吗?”
“不可以。”
“那我可以问个问题吗?有一点我很好奇,也很担心,你如果不告诉我,我会焦虑得睡不着觉。”
他最近确实很焦虑,南乙想,他都重新开始梦游了。
秦一隅走到他身边,直截了当地问:“你不会拿自己当诱饵,对不对?”
南乙转过脸,忽然笑了:“为什么会这么想?”
“有点复杂。“
秦一隅长话短说:“我之前和异苔乐队的经纪人碰过面,他提到过一件小事,我这几天总想起来。”
“什么事?”南乙惊讶于他竟然连舅舅之前乐队的经纪人都摸到了,这人太可怕了。
“他说,以前总有豪车出现在异苔的排练室楼下。加上网上有传言,说阿丘和诚弘集团董事长有暧昧关系,之前我还不明白你为什么总盯着阿丘看,现在我想明白了。南乙,你舅舅当时是不是也被他盯上过?”
南乙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他。
秦一隅就怕他打算以身犯险:“要真是这样,你参加这个比赛,也一定会被注意到,你这长相,想钓他太容易了!”
南乙听他说完,笑了一下,转头去拆灯。金色的灯光将他的侧脸勾勒得漂亮极了,令人移不开视线。
“坦白讲,我有过这样的打算……”
秦一隅一下子就急了:“绝对不行!”
“只是小时候这么想过。以前还想长大了要当他的司机,直接载着他冲到悬崖底下,很傻吧?”
他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的,可秦一隅听了只觉得心疼。从小到大,南乙都在和自己的恨意周旋,所以才这么早熟。
南乙转过头,看着他说:“陈善弘有一个很变态的爱好。他很喜欢受害者的亲属,之前的好几个情人,共同点不只是会唱歌会弹琴,他们的亲人、朋友,往往都受到过陈善弘的迫害。”
秦一隅简直无法理解:“难不成,他有利马综合症?”
南乙笑了:“哪有这么正常,他只是喜欢通过征服和占有受害者来证明自己的魅力,是不是很恶心?”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舅舅查的。好几任都是,有一个我印象很深刻,是被陈善弘逼到跳楼的员工的弟弟,会弹钢琴,跟了他没多久,也自杀了。”
秦一隅忽然明白,为什么南乙一点都不害怕成为公众人物,不害怕陈善弘得知他就是当年那个车祸受害人的家属之一。
“所以你不怕他知道你是谁,对他而言,这反而是你吸引他的地方。”
可秦一隅还是觉得非常危险:“但他有权有势,还有反社会人格,你不害怕他发现你要报复吗?”
南乙却笑了,“发现了又怎么样?他只会想,一个刚满18岁的小孩儿,能做什么?”
越是有权有势的人,越是自大,在他们眼中,像他这样一个刚成年的普通男大学生,跟一只蚂蚁没区别,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这也是为什么蒋甜也好,陈韫也好,都对他没有任何防备心。
他说完,牵起秦一隅的手:“你放心,我早就过了为了报复宁愿牺牲自己的时候了,而且那种靠肉''体上位再反咬一口的计划根本成功不了,看他之前的几任情人就知道了。”
秦一隅望着他的眼睛:“我相信你。但是你要向我保证,你会把自己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
他甚至将南乙的右手抓了起来,迫使他做出对天发誓的动作。
南乙有些无奈地闭眼笑了,干脆配合地屈起拇指和小指,“行,我发誓……”
可他才刚刚开口,无名指忽然就被飞快地套上了什么,立刻睁开眼,眼里是掩饰不了的意外。
方才还空空如也的无名指,此刻竟然多了一枚金色的戒指。最重要的是,那是吉他弦做的。细细的琴弦缠绕在指根,顶端是弦尾的圆柱形弦球,闪着微光。
不可置信的眼神从戒指移向了秦一隅坏笑的脸。
“发什么誓?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疾病还是健康,你都爱我、尊重我……”
听他胡言乱语,南乙心猛地跳了跳,捂住了他的嘴:“你胡说什么?”
“没胡说啊,我背的。”秦一隅亲了亲他的手,直到南乙松开。
他表情认真起来:“这本来也是过新年才送给你的,都怪你,提前把choker给我戴上了,打乱了我的计划。”
秦一隅说话时,嘴边冒着雾蒙蒙的白气,眼里还映着没拆完的灯,流光溢彩。
“虽然不是我第一把吉他的琴弦做的,但是是我第一把反手琴的弦,因为你,我才能重新回到吉他手这个身份。”
他亲了亲南乙的手指,然后冲他抬起自己的手,炫耀他不知什么时候戴上的另一枚戒指,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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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
那只用纹身掩盖伤痕、以后也将同样用来拨弦的左手,无名指闪烁着吉他弦的微光。
掌心相对,贴上来,最终十指相扣。
“除了本天才重新杀回吉他界这件大事,12月31日还是我们有第一对情侣对戒的日子,要记得哦。”
作者有话说:
——秦南自乙做新年礼物的小剧场——
小乙:
看了几个视频就基本掌握了做法,拿出自己最早的那把贝斯,拿着钳子干脆利落地剪下琴弦,清洗干净,用两只手比了比大概的围度,拿着钳子扭转、缠好。
十分钟就做好了,戴在自己的脖子上试了试,照照镜子,大了一点点,秦一隅戴估计差不多(?),还挺好看,秦一隅戴应该更好看。
写好卡片,包装好,藏起来,新年第一天的早上放在他床边。
(结果喝多了直接变成床上的情趣用品了,是很久之后想起来还是对自己很无语的一件事)
秦一隅:
对着视频教程一步一步来:
1、剪琴弦差点儿被崩开的断面戳着眼睛,好险好险
2、诶这个怎么绕的,我的黄金左右手你们怎么了,卧槽我手指头怎么流血了!这个琴弦怎么这么扎手!
3、一边拽弦一边思考,这玩意儿其实可以杀人吧,这么细这么锋利,好酷的凶器(然后又被勒出一条小口子)
4、眯着眼,默念“穿过小孔”,好难穿,怎么有种给喜欢的人绣花儿的感觉?(扎死了)
5、花了一个晚上终于做好,磨磨抛光,不可以伤到贝斯手宝贵的手,结束后一枚戴在无名指,老婆的戴在小拇指,拍照留念!Over!
吉他弦:你小子是真难杀啊。
第89章新年快乐
网上有爆料说CB可能会有跨年特别录制,于是跨年当天,早早地就有一部分乐迷来到园区外守候,盼着能拍到些上下班路透。
上次拿到一手烤冷面内部消息的乐迷也跑到之前的固定蹲守点,在东门的小角落架好机位,说不定能拍到些CP神图。
正要开机,没想到一个黑色背包从天而降,差点砸到她的相机,于是她下意识就接住了,没什么重量,像个空包。
下一刻,一个影子笼罩住她,一抬头,竟然又是南乙。
南乙似乎也有些讶异,挑了下眉。
“我说我的包落地怎么没声儿。”
她抱着包,舌头打结:“南乙你你你……”
南乙跳了下来。或许是因为这个女孩儿喜欢秦一隅,好像还是一直都喜欢,他天然地没有反感。
他没什么表情,走过去把自己的包拿走,语气冷淡地学着对方的口吃。
“你你你害得秦一隅没吃上烤冷面。”
说完,他直接朝摩托车走去。
“你又、又偷溜!”
“是的,帮我保密。”
“那你再卖他一次!”
“不行。”南乙跨上车,手里夹着头盔。
“为什么?他骂你了吗?”
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南乙被逗乐了,笑了一下,但很快戴上了头盔,声音闷在里面,但依然能听清。
“他脾气很好。”
那个黑影和黑色摩托一起一溜烟儿消失在冬日的灰白街道,她原地杵了半天,忽然发现,刚刚南乙拿包的时候,手指上好像有什么东西闪闪的,被阳光照得晃眼。
是戒指吗?
就应该拍照的!
这一次的偷溜非常临时,但南乙还是在出来之前提前预约,因为打算速战速决,回去写歌。元旦将近,到处都是辞旧迎新的装饰,就连这条小街的入口,也立着happynewyear2025的巨大立牌,被一众红色系的鲜花簇拥着,不少路人站在前面打卡,每个人的笑容都很幸福。
过去的几年里,每当到了这个时候,那种群体化的喜悦和期盼就像海啸一样席卷了他,因为他的痛苦是那么渺小,那么格格不入。一滴黑色墨汁被海浪裹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站在最后一天的关口,意味着他又虚度了一年,付出的精力和时间都化作泡影,他仍旧没能达成目的。辞旧迎新,意味着还有源源不断新鲜的牺牲品,而身为“旧”的那一个,还浸泡在这场无休止的循环里,什么都改变不了。
手机响了一下,是好几天没联系的祁默发来的邮件。南乙打开邮箱查看,很简短的一条。
大致读来,是近段时间难得的好消息。
[老师那里的硬盘拿到,不太好修复,我试试,不过笔记本数据修复出来了,信息量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大,我整理成几个加密文件,附件传你,密码还是之前那个。你确认过后,再告诉我要不要按照原计划投给媒体。]
南乙比想象中平静,一一下载了附件,但他发现最后一个是空文件,点开后自动跳转到一个链接里,打开来,是一张相当复古的电子贺卡,甚至还播放起新年快乐歌了。
他实在意外,毕竟他们之间的联络很少会有计划之外的内容,大部分都苦大仇深,这种喜庆的祝福看上去更像是恶作剧。
关掉了电子贺卡,南乙锁了屏。
“小帅哥,你好。”
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他扭头,看到一对年迈的夫妻,头发花白,面容慈祥。
摘下耳机,他听见大爷说,能不能帮他拍张照。
“当然。”
他接过手机,帮两位老人拍下纪念跨年的照片,看着他们挽起来又交叠握住的手,还有手上朴素的银质婚戒,忽然生出一丝平和的温暖。
“你拍得真好看,谢谢谢谢。”大爷接过手机,拿给一旁的妻子看,“漂亮吧?你看背后这个花儿……”
听到背后店主喊着“刚刚预约的客人,你的订单好了哦。”,于是南乙转身走回店里。
谁知身后传来大爷的一声“新年快乐”。
南乙脚步一顿。
他发觉这一天与过去不同,仿佛基因改写。巨大的被吞噬感消失了,剩下的是一种平和的注视与接受。
出来后,他将买到的东西装进包里,手里拎着单独的窄窄的小纸袋,上了车。骑车驶过这条街区,他在一家服装店的橱窗前看到了方才那对年迈的夫妻,于是停下了车,按了一下喇叭,打开头盔的镜片。
两位老人果然回头,看到他露出的眼睛,愣了一秒,随即露出惊喜的笑容,朝他走来。
“小伙子,是你啊。”
南乙戴着头盔点头,将手里的纸袋递给他们。
“新年快乐。”
等他离开后,恩爱的老夫妻拆开纸袋包装,发现里面竟然是一枝开得正好的红玫瑰,散发着馥郁的香气。
回到卧室补觉的秦一隅是被一阵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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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的香气唤醒的。
大约是在天台被冻着了,又或许是昨晚南乙醉酒的疯话太深入人心,他蒙头睡着之后,做的梦也全是天寒地冻的,好像真的一头扎进了西伯利亚,呼吸仿佛有刀子划过鼻腔,又痛,又能嗅到铁锈和腥甜的味道。
他在广袤空旷的苔原和雪地里逃命似的奔跑,追着一头黑灰色的狼,浑身快冻僵了,最终被一个不小心,掉进冰窟。谁知里面并非冰冷刺骨的冰水,而是一片温暖的花海。
太真实了。
他忽然睁开了眼,鼻子嗅了嗅,扭过头,发现南乙根本不在,代替他出现在枕头边的,是一个黑色的大包,上面贴着一个纸条。
[打开]
秦一隅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把这个看起来大到可以杀人藏尸的包拉开,然后懵在原地。
里面竟然是一大束多头玫瑰,层层叠叠,花瓣繁复,白色到玫粉的渐变,极致地浓郁,极致地艳丽,看到的第一秒就侵占眼球,漂亮得张扬又霸道。
是他曾经偷偷扎在南乙头发上的“狮子座”。
挤挤挨挨的花朵上,插着一张黑色贺卡,银白色的手写字。
[To秦一隅:
热烈庆祝学长复出首场演出取得圆满成功。
新年快乐吉他手。
From:幽灵
2024.12.31]
他莫名其妙开始傻笑,并且将头埋在这一大束花里,嗅了很久,仿佛回到了梦境里的花海。
偷偷溜出去买的?
彻底清醒过来之后,秦一隅又嗅到另一种香气,起床走到桌边,发现竟然是一碗打包好的烤冷面,打开被热汽蒙上水雾的袋子,香味儿直冲鼻子。
在南乙的眼里,好像没有什么浪漫不浪漫,俗气不俗气的概念。他只是觉得看完一场演出需要送上鲜花庆祝,恋人没吃到的东西要补上,这些小事都值得翻一次墙、犯一次规。换一个人,无论是站在花店门口还是路边摊前,都没那种纯粹感,可南乙这么做,就很酷。
和他翻山越岭就送一个小枕头一样酷。
不同于很期待亲眼看见反馈的秦一隅,南乙送东西总是像“扔石子”,扔完转身就走,看也不看那些涟漪。
就比如他现在,又钻进排练室写歌。
“是这样的一段intro,秩序感很强的重复段落,可能会循环整曲。”南乙站在电子琴旁,用钢琴音色弹了一小段旋律,看向一旁的严霁,“但我想要一个很冷的合成器音色。”
严霁笑了,抬手试了一种音色,问:“这样?俄式后朋常用的音色。”
南乙垂着头听了一会儿,自己也弹了一遍:“工业感再强一点,去人性化的,最好是像机器一样。”
严霁思考了一会儿,“我大概明白你意思了。”他换了一种更失真也更冷峻的合成器,弹奏方式也用了更精准干脆的节奏,有种迷幻而严密的电子浪潮的感觉。
“对,就是这种。”南乙抱好琴,压着这段合成器旋律进了贝斯。强烈而规整的低频加入进来,后朋的味道更重了。
迟之阳两手捧着脸,低头闭眼听了好一会儿,忽然有了一种感觉,带着规律又密集的鼓点融进贝斯里。
南乙看过去,意外发现迟之阳换了新的鼓棒,是很漂亮的银白色,敲击时泛着不明显的炫彩,和他新的监听耳机好像是同色系。
但因为在写歌,他也没多问,认真听迟之阳的鼓。
冷峻的鼓点加上低频的共振,营造出一密不透风的感觉。
“好听啊。”
听到这个声音,三人一齐抬头,看到的是靠在门框上微笑的秦一隅。
他嘴里叼着根棒棒糖,笑着说:“有种一个机器人走在冰天雪地里,马上要断电了,但被指令控制着,所以还是按照原来的步频继续走,下一秒可能就会要故障、摔个粉碎的感觉。”
严霁一听,挑了挑眉:“好精准的描述,可以写在专辑内页的程度。”
迟之阳也停下来,“不知道以为你写的呢,缺勤主唱。”
“谢谢夸奖,缺心眼儿鼓手。”
秦一隅怼完,走到南乙跟前:“咱们比赛的歌儿写出来了?”
“算是吧,总觉得还差一点儿。”南乙仰头靠在沙发上,摘了眼镜,捏了捏鼻梁。
“词儿写完了吗?什么主题啊。”
“情歌。”南乙随口说。
三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了震惊:“啊?”
“可是我觉得这听起来比较像悬疑片的ost诶。”迟之阳顿了顿,“还是东北拍的,大雪里藏尸的那种。”
南乙对此毫不意外,甚至还重复了一遍。
“就是情歌。”
他们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把编曲大致拉出来,正要试着加唱段进去,就被节目组临时通知参加新年特别直播。
恒刻是节目组通知的第一组,还被安排了任务,南乙和迟之阳先去直播场地备采,严霁和秦一隅则分别拿着任务卡去通知1组和2组的乐队。
好巧不巧,秦一隅抽中了2组,他怀疑节目组就是故意这么安排的,就想看他和无序角落之间起冲突。
没办法,事已至此,他只能带着手持相机,只身前去2组的排练室。
好在场面没想象中尴尬,他敲了敲无落排练室的门,里面那个接替他的新主唱梁越起身,接过了任务卡。
他表情不好不坏,看到秦一隅总有种恐怖片主角握着斧子不得不咬牙面对终极大boss的感觉。
其实秦一隅也理解,毕竟自从梁越担任主唱,唱衰的声音就没停过,无落越是受关注,开的演出越多,他越是频繁地被拿来作比较。
秦一隅想,要是换作是他,站在台上的每一分钟都活在前一个人的影子里,还不如死了算了。
“南乙怎么没来?”背着吉他的殷律突然直愣愣开口。
秦一隅也毫不客气道:“你猜啊。”
从无落的排练室出来,依次来到关系要好的刺杀旦和尤引,相当顺利地完成了任务,还和他们插科打诨了一会儿。
“哎闽闽,那个星星灯我用完了,我晚上拿你房间去。”
“好啊,我再挂回圣诞树上。”
最后是ReDream的排练室,奇怪的是里面并没有人,秦一隅拿着任务卡,想着要不要去他们宿舍找,但实在没交情,他甚至不知道RD的宿舍在哪一层。
巧的是,许司从无落排练室走了出来,见秦一隅杵在RD排练室门口,又忘了一眼没开灯的房间,大概猜到。
“他们住我隔壁。”许司说,“我带你去吧。”
秦一隅也没推辞:“好啊。”
电梯里,许司始终盯着他手上的戒指,又想到他发在朋友圈里的一大束鲜花,和那张合起来看不见内容的黑色卡片,心里有许多想象,但什么都没说。
他领着秦一隅来到RD的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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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门前,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但门没锁,一推就开了。
“那谁的卧室,开着灯呢,有人吧?”秦一隅说。
但没人应,为了任务,他们还是走进去,但秦一隅提前关了摄像机。
房间拉着窗帘,只开了浴室灯,秦一隅敲了敲开着的卧室门,床上分明躺着人,但却没人应。
看到隐约可见的蓝色头发,许司轻声喊:“阿丘?”
秦一隅却先一步来到床头柜边,因为他看到上面有药盒,本来心里一紧,还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但看清楚上面的字之后,又稍稍缓了口气。
是抑郁症常用药物。
他用身体挡住药盒,没让许司看见,对他说:“他睡这么香,过会儿再来叫吧。”
“好吧。”
如果是前一天,对阿丘患上抑郁症这事儿,秦一隅多少都会有点意外,可听了南乙说的话,他完全能理解,甚至产生了同情。
从那个黑暗的小卧室,来到节目组安排的热闹明亮又宽敞的直播场地,秦一隅的心里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割裂感。
就在他打算自己抚平心头这个小褶皱的时候,不远处的南乙竟然脱离了人群,朝他走了过来。
“怎么了?”南乙盯着他的脸,“哪儿不舒服吗?”
秦一隅惊讶于这份敏锐,但还是笑了笑:“没有啊,摇人太累了。”
南乙替他解开了绑在手腕上手持摄像机的固定带,把机器还给工作人员,带着他一起回到恒刻坐的地方。
集体直播人太多,因此他们虽然集合在一个很像是大客厅的地方,但其实每支乐队都有自己的直播间。
秦一隅和南乙坐在恒刻直播间靠右的地方,刚好挨着执生的直播镜头。
直播已经开始,弹幕早已滚动起来。
[诶qyy和ny回来了]
[好配的两张脸呜呜呜]
[严雨齐的耳后是不是贴了个创可贴啊?]
看到这条弹幕,南乙也偏过头去看,发现真的有一个,之前被耳朵挡住,他都没看见。
[青衣鱼你不热吗?这么多人你还围着条围巾?是想遮掩什么我请问]
[十只羊怎么不挨着演技老师坐啊?]
[你们海鲜烧烤昨晚是发生了什么吗?怎么四个人气氛奇奇怪怪的??]
“欢迎各位乐手们一起参加本次新年特别直播!新年快乐!”
二十几名乐手也很给面子,一起大喊:“新年快乐!”
“首先我们要提醒大家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这次直播,每个直播间的观众都会弹出三个不同的新年塔罗牌,塔罗牌的背后会是不同的‘词语’,在观众的点击下,各个乐队选择最多的一张塔罗牌将会成为你们下一场live必须加入的新元素。”
听完这个,秦一隅毫不客气地吐槽:“来了,比我的人生还要混乱的赛制。”
[哈哈哈哈qyy你好敢说,小心被屏蔽掉]
[关闭恒星时刻的直播间]
工作人员给他们发了实物版本的塔罗牌,南乙伸手去接,一不小心手就入了镜。
[诶小乙手上有戒指诶!!]
[真的!!金色的,还是戴右手无名指!!]
[这个戒指怎么看着这么不一样啊?就是闪太快了没看清]
严霁立刻抓住他的手,往下压,和南乙交换了一个眼神。南乙心领神会,在镜头外拉了拉秦一隅的手,示意让他别把手露出来。
秦一隅乖巧地点了点头,在下面比了个ok。
就坐在隔壁的倪迟端着一小盘砂糖橘递给他:“吃吗鱼哥?这个巨甜!”
“吃啊!”秦一隅抓了几个,放到南乙跟前。
“多来点儿啊!”
[诶??执生直播间那个拿橘子的手是谁的??南乙的??这不是刚刚那个戒指吗?]
[不是啊南乙坐中间呢。]
[woc不会是秦一隅的吧!刚刚听到秦一隅说吃橘子]
[你们俩戴情侣戒????]
[啊??Qnzy你俩今天要出柜吗??]
[真的是一样的!那就是qyy的右手!!袖口和衣服一个颜色!]
[执生直播间立大功!!!]
[你吃你是我们秦南自乙姐的爹!]
第90章曲线救国
弹幕突然间闪得飞快。
南乙眯着眼,盯着看了许久,越看越觉得两眼一黑,想扭头瞪秦一隅,又怕被解读出更夸张的含义,只能假装视而不见。
坐在隔壁的尼克更是直接念出了执生直播间的弹幕:“什么戒指啊?”
紧要关头,还是严霁站了出来,顶着一张无懈可击的笑脸,举起了南乙的手:“哦,弹幕说的是这个戒指吗?这是我们乐队一起做的,算是恒刻新年纪念品?”
说完他还扭头看向秦一隅:“是吧一隅。”
[真的吗???]
[演技你不要骗我!]
秦一隅还没来得及开口,迟之阳倒是先一脸疑惑地发问:“啊?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背着我做戒指了?”
南乙闭了闭眼。
真的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哈哈哈哈你们串供没有和十只羊商量啊!]
严霁的抗压能力还是远高于没有上过班的三个小孩儿,所以仍旧保持着微笑,特意冲迟之阳解释说:“对,因为你昨晚喝醉了。”
听到这句话,迟之阳的耳朵莫名其妙变红。
“可不是吗?”秦一隅随口道,“你昨晚差点儿把严霁床弄塌。”
[???什么塌了??谁的床塌了??谁把严霁的床搞塌了??]
[你们乐队男真的好可怕]
[鲜组都是漏勺转世吧??]
南乙忍住想杀人的心,解释说:“是迟之阳喝多了在严霁的床上乱蹦。”
[小乙你真的很不会撒谎]
“那你做的戒指呢?”迟之阳重点跑偏,开始质问严霁,“你怎么没戴!”
严霁也快绷不住了,勉强笑着说:“我弹琴不方便,早上出门前摘掉了。”
[柜门破破烂烂,daddy缝缝补补]
本来都快圆不上了,但节目组之前安排的塔罗牌环节恰到好处的出现,倒计时十秒后,屏幕上出现三张精美的塔罗牌,每一个粉丝点击选择之后,就会出现相应数字的弹幕。
因此方才讨论戒指相关的弹幕也都被快速覆盖了。
南乙松了口气,一扭头,看见秦一隅的手悄悄爬上他的膝盖,食指和中指啪的一下弯屈,做出模仿“跪地”的动作。
他很想笑,但忍住了,只是也伸出手,做出弹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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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儿的动作,弹了秦一隅的手。
选择的结果并不会第一时间揭示,为了留下悬念,节目组将这个环节压在最后,开始进行其他和节日祝福相关的互动环节。
每当人一多,南乙就开始走神。他低垂着头,无所事事地和迟之阳一起玩工作人员递给他们的三张塔罗牌。迟之阳将牌面朝下,手指摁着牌快速换了好几遍,然后示意让南乙抽。
南乙点头,抽了一张,翻开来一看,上面写着“命运之轮”。
“再来一次。”迟之阳小声说完,又翻过牌面,像个荷官一样把牌换来换去,然后拿手肘戳了戳南乙的手腕。
手指翻开牌面。两人都愣了一下。
又是命运之轮。
南乙托着腮,开始认真观察这张牌,发现上面有类似时钟的齿轮,齿轮上方是人面狮身兽,下方是看起来很像狼头的动物,右下角还有狮子。
尽管次数很巧合,牌面也有些微妙的对应。
南乙并不笃信玄学,他始终认为这是人类主动放弃主观能动性,寄希望于虚渺概念的软弱行为。
但他忽然想起六年级的暑假,那年北京热得冒烟,他去堂姐家里住了两周。堂姐那段时间迷上了神秘学,房间里全是占星、女巫和魔法学的书。为了不被大伯发现,她都藏在床底下,但会趁大人上班的时候拉着南乙一起读。
那些复杂的理论和神神叨叨的解析,堂姐总是一遍遍讲给他听,可南乙不感兴趣,只是翻着一本带插图的书,探讨神话的。
好几次他都翻到同一页,上面是一个并不具有世俗意义的美丽容貌、看上去却很有力量的女神。
“这是涅墨西斯。”堂姐说。
“涅墨西斯是管什么的?”他问。
堂姐分明差点脱口而出,但又顿住,最后说自己忘掉了。
那时候的他就不太相信。他猜堂姐是觉得一个小孩子不会记得这么复杂的名字,过几天就忘了。
但南乙的记忆力从小就很好,回家后,他用妈妈的手机搜索了这个名字。
原来是复仇女神。
冥冥之中总有一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在暗示,在指引。南乙偶尔会觉得,自己很像这个广大世界的一个被观测的对象。一只被施加各种实验条件、注定要牺牲的小白鼠。
但他脑子里始终有一个念头:打破玻璃仓。
头破血流也无所谓,死也要死在命运之外。
“还玩儿吗?”迟之阳小声问。
“不了。”他摇头,沉声说,“我们俩都不懂,光抽也没劲。”
节目组开始了下一个环节,南乙却开始在脑子里写歌,直到被抽中游戏的对象变成了秦一隅,他才终于回神,侧过头询问严霁:“他们在玩儿什么?”
[ny你终于回神了啊]
[一整场直播都在神游hhh要不是秦一隅上场了还得绕地球半圈吧]
“表情管理的挑战。”严霁说,“刚刚一隅抽中的,如果他能在三分钟之内一直保持面无表情就算赢,其他人可以在这期间对他讲各种笑话,想说什么都行,只要不动手就可以。如果能让一隅表情变化,就算那个人赢。”
迟之阳还是感叹:“这个游戏就该让小乙玩儿,稳赢。”
“赢了的话,有什么奖励吗?”南乙问。
“有啊。”严霁说,“节目组说可以任选一段自己想收藏的未剪辑录影,他们会刻录成CD送给赢的人。”
这是什么很好的奖励吗?南乙不理解,但看他玩得这么努力,好像真的非常想要赢的样子。
严霁说完,看向秦一隅的方向,耸了耸肩:“不过我感觉一隅可能要输了。”
于是南乙也跟着看过去。一群人围住了秦一隅,对他展开各种攻势,颇有一种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的架势,不过仔细一听,就是冷笑话合集。
但秦一隅本就不是什么沉稳的脾气,这辈子头一回遇到这么多人对着他讲笑话,嘴角压得很困难。
[眼睛都闭上了哈哈哈哈,是因为倪迟对着你做鬼脸吗?]
[坚持到现在已经很棒了,毕竟是海鲜烧烤最不稳定的一个]
[轻音乐能不能学习学习你室友的冷酷?]
[别说,青衣鱼面无表情的时候真的好帅……帅到完全看不出来本人其实是个神经病的程度]
南乙抬头,看了一眼制作组平板上的倒计时,居然还有三十秒。
这样玩儿下去,十秒内必输无疑。
他想了片刻,从沙发上起来。
“哎小乙你干嘛去?”迟之阳在身后小声问。
南乙没听见,他已经走到了喧嚷热闹的人群外,挤进去之前,他关掉了自己身上的麦,假装是不小心。
“哎这都不笑?这可是我压箱底的笑话了!秦一隅你可以啊!”
“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哎不能拿手压嘴角啊。”
“隅哥我现在封你为CrazyBand最有名的不笑子。”
有病啊倪迟!这个谐音梗很好笑吗?
秦一隅差点真绷不住了,可下一秒,一只手摁住了他的肩膀,他一抬头,发现是南乙。
[救命南乙也加入战场了!!!]
[秦一隅:我们不是一个队的吗??]
倒计时还剩下十秒——
南乙的手往前移了移,被他碰到的围巾正好遮住秦一隅胸前的迷你收音麦克风。他俯身到秦一隅耳边,用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得见的音量耳语了一句。
这仿佛打开了某个无形的开关似的,一直努力保持面无表情的秦一隅忽然间睁大双眼,抬头看向南乙的方向,嘴角控制不住地疯狂上扬。
“啊你笑了!输了输了!”
“秦一隅输了!”
“不是……南乙这是跟你说了啥啊??怎么笑得跟不要钱一样?”
弹幕也疯狂起来。
[woc为什么要说悄悄话!我也要听!]
[我怎么感觉秦一隅是太高兴了根本懒得比了?你看他输了还这么高兴,像个傻子一样,你的胜负欲呢哥?]
[幸好人类没有尾巴,不然现在的qyy可以靠摇尾巴发电。]
[ny不会跟他讲了贝斯笑话吧(bushi)]
工作人员宣布了南乙的胜利。
“恭喜恒星时刻的贝斯手南乙取得了本轮游戏的胜利!奖励的话,你可以联系摄影组老师,告诉他你想要用哪一部分的影像制作成CD收藏。”
[啊我也想要!!我想要qnzy全赛段的cut]
可摘得胜利桂冠的南乙却淡淡道:“哦,让秦一隅说吧。”
众人都傻眼了:“啊??”
连秦一隅自己都没想到,他还沉浸在方才的巨大喜悦中。
“我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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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来玩游戏的。”南乙没什么表情,“我是来曲线救国的。”
[救命啊啊啊啊啊这场直播qnzy姐永久珍藏]
[这句话可以和“我是为了秦一隅玩乐队”并列封为ny在CoupleBoys的两大名台词]
[qyy脸都笑烂了,可怜的青衣鱼被南乙猫猫玩弄于股掌之间]
此刻的秦一隅已然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人,要是不被南乙拽着手臂拉回恒刻的沙发上,他都能飘到天花板上去。
想到刚刚南乙在游戏时说的那句悄悄话,他就耐心全无,什么都不想干了,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追问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可他们偏偏在直播,偏偏这是绝不可能公开聊的话题。
这简直就是南乙在众目睽睽之下玩的一场放置play。
秦一隅就这样一直忍到了直播结束。
“恒星时刻,乐迷们为你们选择的是这张牌。”
屏幕上出现了盲选的塔罗牌,翻转揭示的瞬间,迟之阳差点骂脏话。
竟然还是“命运之轮”。
怎么会这么巧。
塔罗牌上,从齿轮到人面狮身像……所有的手绘元素依次消失不见,最终只剩下一张空白的卡片,一秒后,白卡上浮现出一个金色的词——藏匿。
“这就是你们本轮live需要添加的新元素。”
迟之阳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啊?我还以为会是很具体的音乐元素呢。你们真的很会刁难人啊!”
严霁想了想,笑着说:“那就藏点儿彩蛋吧。”
藏匿。
这个词倒是和南乙写的歌不谋而合了,即便不额外添加什么元素,也都可以完美贴合。因为他想表达的东西,从头到尾都不会出现,藏在歌词的每一个字里。
本以为直播结束就没有了其他的工作,秦一隅心怦怦跳,谁知摄制组又说给他们安排了跨年夜聚餐。
秦一隅压根没心思聚餐,一听说是不需要录制的,立刻拽着南乙溜掉了。
“你们去哪儿?”
“换件衣服,马上就去。”
他们身体力行地实现了塔罗牌的预言,回到没有摄像头的卧室藏了起来。不能宣之于众的话题此刻终于能得以倾吐,房间门刚合上,秦一隅就搂住南乙的腰,声音都不稳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
事到如今,南乙还装不懂:“什么?”
“刚刚你玩游戏的时候说的话啊。”秦一隅有些急了,“你说你的初吻对象就是我。”
南乙静静地凝视着他的双眼,笑了。
“我骗过你吗?”
“可是时间和你上次真心话大冒险说的答案对不上啊。”秦一隅说,“我第一次亲你明明就是……”
南乙轻声说:“记得我第一次睡在你床上的那天吗?你是抱着我的,醒来后我对你解释过。”
秦一隅的记忆被轻易地往前拨。
那天早上,南乙的确睡在他的床上,当时他还跟周淮说过这事儿。
“不是啊,那就是你自己钻我怀里的!”
此言一出,南乙有些无语。他没想到秦一隅连这个也要颠倒黑白,于是低头,拿出手机发送着什么,结束后,他冲秦一隅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看看我发的。”
感受到口袋里的震动,秦一隅有些迷茫,打开一看竟然是五个视频。每一个名字都是按照日期标注的,共同点也很明显,都很昏暗,拍摄的地方都是这间卧室。
秦一隅随便点开一个,看了没一会儿就睁大眼看向南乙。
“我操,我真的梦游。”
南乙双臂抱胸,点了点头。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
和震惊中的秦一隅不同,此刻的南乙感觉如释重负,因为他的待做清单中关于制作五次梦游实录并发给秦一隅这一项,终于可以打一个完美的对勾了。
他把每个都点开看了一遍,最后一个竟然就是前几天,梦游的他跑到南乙床边找他拥抱。
“我怎么会梦游呢?”秦一隅把本就有些乱的头发抓得更乱了,“完蛋了,我生病了,大病。你得对我负责,你养我。”
南乙:“……”
“不对。”秦一隅忽然找到重点,“这和我们宝贵的初吻有什么关系。”
南乙嘴角勾着点儿薄薄的笑意,轻声道:“梦游的人除了这些还会做什么,猜一猜。”
秦一隅一下子就顿悟了。
“操,小畜生竟是我自己。”
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南乙差点被他逗笑了。
“是哪一天啊?”爽劲儿一过,秦一隅就开始着急了,“你快说明白点儿啊,到底什么情况?我怎么会在梦里亲你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
“不是,我怎么知道了比不知道还难受啊?”
仔细一琢磨,秦一隅心情复杂极了,这么重要的大事,他居然一点印象也没有。世界上还会有第二个人在毫无意识的状态下和喜欢的人接吻吗?还是初吻!这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啊。
南乙很享受逗他的感觉,故意道:“你不是说你不在乎吗?还说什么就算我是别人的男朋友也没关系。”
“是没关系啊,不被爱的才是三。”秦一隅大言不惭,“为了你我可以,但是你没告诉我这场大戏另一个男主角也是我啊?这有点太离谱了吧。”
想起第一次接吻时还小心翼翼的样子,结束后甚至慌到不小心说了“谢谢”,简直像个傻子一样!原来那根本就不是初吻,怪不得南乙那么熟练,一点都不害羞。
他都有些嫉妒梦游的自己了。
“怎么亲你的?就这样。”秦一隅啄了啄他嘴唇,以他对自己的了解,像他这样的纯情大男孩儿,在梦里估计也就是这么碰了一下,多的事儿肯定不敢做。
南乙却笑了,勾住他的脖子,摇了摇头。
“不是。”
“啊?”
“你把我压在床上,掐着我的下巴,舔了嘴唇,伸了舌头,”南乙用没什么感情的语气描述着当初的场景,说着,他又回忆起新的细节,“哦对,还摁住了我的腰。”
秦一隅听完,整个人都懵了。
他的脑子在“我怎么这么牛逼”和“我明明很纯情不可能做这种强吻的事”两者之间反复横跳,沉默许久,只发出一声:“操……”
为什么一点都不记得啊??
搞得好像自己把自己绿了一样!
可南乙的描述简直像是一种无形的勾引,弄得他开始不自觉地幻想当初的场景,但又隔着一层雾似的,一点也不真切。
这太难受了。
就在这时,秦一隅忽然灵光一闪。
既然他会为了揭穿梦游这事儿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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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存证,以南乙做事的规律……
他一把将南乙压在床上,很无耻地逼问:“你手里是不是还有接吻的视频?”
作者有话说:
他不仅有你初吻的视频,还有你腿教的视频,别惹你老婆,否则你直接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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