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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来春 浮游飞絮 43383 字 2024-02-25

下一秒,宋初姀猛地呛咳出?声,漆黑的药汁直接被吐了出?来?,药盅一晃,撒了满手。

裴戍将药盅接过,飞快为?她擦手,拧眉道:“让你?喝了吗,知?不知?道这药不能直接喝?”

宋初姀觉得很委屈,上次那个不就是直接灌的,怎么这次的就苦成这样?。

“喝你?也要凶,不喝你?也要凶。”

她推开人要下榻,却被男人直接抱起坐到了桌案上。

裴戍冷脸将她唇角药汁擦干净,抿唇道:“这里的药和外面不一样?。”

这里的大夫都是当初随军的军医,给大男人治伤治惯了,只?求药效,一股脑的往里面加,寻常人怎么受得了。

辛辣苦涩的味道在唇齿间徘徊,宋初姀泪珠顺着眼尾不停往下淌。

“水好苦。”

裴戍将她眼泪擦掉,抬起她下巴就不由分说吻下去。

唇齿相?依间,苦涩的药味在两人之间漫开,裴戍攻城略地将她口中药味卷走,直到苦味淡去才缓缓将人松开。

宋初姀被亲懵了,良久回不过神来?。

裴戍将蜜饯塞进她口中,险些被气笑。

熬了一上午的药又没了,她就没好好喝过一次药,总是要出?些状况。

掌心扣在她青丝上,裴戍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见她小?心抬头?,小?声道:“我把银子赔给你?,你?能不能别再轻薄我?”

裴戍:

“什么银子?”他拧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玉花瓶,我不是有意打碎的,我还没有成亲,你?别随便亲我,就算欠你?银子,也不能以身相?许啊……”

“何时说让你?赔了?”

宋初姀一怔,他好像确实没有说过要让她赔。

裴戍知?道她脑子不清楚,却还是问:“宋翘翘,你?今年多大,还说自己没成亲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十六啊。”

宋初姀正色道:“当真没有成过亲,只?是家中最近要给我议亲,也不知?是谁家的郎君。”

她想到九华巷尚未娶妻又与她年纪相?仿的郎君,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裴戍一怔:“十六?”

宋初姀点?头?,道:“你?别轻薄我了,银子我让兄长赔给你?,兄长月俸很多,应当是赔得起的。”

她又想起那个看起来?就很贵的玉花瓶,有些心虚道:“就算是兄长赔不起,我爹爹也是赔得起的,爹爹很有钱。”

裴戍垂眸看着她,轻声问:“你?爹爹?宋翘翘,你?说你?现在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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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初姀点?头?,忍不住道:“昨晚一夜未归,家中人应当着急了,您能送我回家吗?”

周遭安静,崖柏香的味道越来?越浓,冲散了刺鼻的药香。

她确实神志不清,忽略了所有不对?劲,一心觉得自己现在才十六岁。

见男人默不作声,宋初姀小?声道:“怎么了?”

想到昨天夜里那个陌生男人对?自己说的话,她眼圈一红,闷闷道:“宋家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她想起那人所说的话就觉得很难受,若真的像他所说那般,她岂不是就剩下孤身一人了……

“没有。”

裴戍出?声。

宋初姀抬头?望向他,眼周红彤彤的。

裴戍哑声道:“宋家没有出?事,你?只?是暂时回不去。”

“为?什么?”宋初姀眼泪不停,势必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你?家里人给你?与崔七郎议亲,你?不愿意,就离家出?走了。”

裴戍声音很低,近乎诱哄。

“崔七郎?”宋初姀想到有关崔七郎的传闻,止了眼泪,愤愤道:“为?什么是崔七郎?”

她从桌案上跳下来?,来?回踱步道:“九华巷那么多郎君,谢家哥哥玉树临风,王家郎君英俊潇洒,为?什么偏偏是崔七郎?”

听她口中念念有词夸着旁人,裴戍冷笑:“旁人再好也是旁人,可?你?偏偏就许给了崔七郎。”

这话一出?,宋初姀不说话了。

她缓缓蹲下,将头?垂得很低,似是有些难以接受。

裴戍看了她一会儿,将人拉起来?,重新放到桌案上。

桌案冰凉,宋初姀下意识想往下跳,却被裴戍按住了腰。

他手劲大,又按在了她敏感处,以至于宋初姀腰一软,就再也使不上劲了。

裴戍:“你?不喜欢崔七郎?”

宋初姀皱眉:“不喜欢,谁会喜欢崔七郎?”

“那你?以后?要是为?他生儿育女怎么办?”

“不可?能!”

宋初姀脸色不好,信誓旦旦举手:“我宋翘翘绝对?不会为?崔七郎生下子嗣。”

裴戍想到那个与崔忱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冷笑一声,看着她不说话。

十六岁时这般说,最后?还不是和崔忱琴瑟和鸣过了三年多,还剩下了个小?郎君。

想到那个叫她阿母的小?郎君,裴戍便觉得妒火中烧,恨不得将眼前人锁起来?。

两个人距离太近了,宋初姀见他周身气压骤低,悄悄收回手,讷讷道:“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裴戍掐着她的腰,俯身过去,道:“崔七郎风流成性,你?嫁给他亏不亏?”

宋初姀长睫微颤,微微垂眸。

亏!亏大发了!

她清清白白的一个小?娘子凭什么要嫁给那般风流的郎君,崔七郎哪里配的上她。

裴戍轻哂,温热的唇落在她耳侧,蛊惑道:“我没有碰过别的小?娘子,女郎与我在一起不吃亏,就当是报复崔七郎了,行不行?”

他没有用本君,怕她起疑。

这话说得在理,但宋初姀有些犹豫。

只?是裴戍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禁锢着她细腰的手臂微微用力,吻不断向下移,从耳后?落在了她颈侧。

裴戍对?十六岁的宋初姀太温柔温柔,以至于他此时的吻轻到有些小?心翼翼,一如?许多年前。

宋初姀下意识搂住他的腰,鼻尖微酸道:“可?是你?太凶了。”

搂着她的人一顿,力气微松道:“不凶了,你?要是觉得凶可?以说,说了就不凶了。”

他这么说,让宋初姀觉得微微安心。

“当真是许给崔七郎了吗?”她还是忍不住问。

她有些想不起之前的事情了,但一想到自己今后?的郎君是崔七郎,就觉得很是伤心。

裴戍嗯了一声:“是许给崔忱了。”

宋初姀敛眸,小?声道:“可?我没见过你?的脸,你?要是长得丑怎么办?”

她就算是要找人,也不能什么人都找啊,万一眼前这个人奇丑无比怎么办?

裴戍眸子微暗,道:“我长得不丑。”

“口说无凭。”

宋初姀叫他不吭声了,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仿佛看透了什么,道:“我就知?道你?长得丑。”

她转身要走,却被裴戍一把扯了回来?。

裴戍不由分说将人扛起,放到了内殿的大床上。

身下柔软,宋初姀想起身,却被男人按了回去。

厚重的床幔层层放下,隔绝了外面的阳光,床塌之上漆黑一片。

宋初姀感觉有人攥着自己的手向前移,直到碰到一个人的鼻尖。

“摸。”

裴戍声音沙哑又低沉。

“摸什么?”

“摸我的脸。”

裴戍带着她的手落在自己脸上,从眉宇摸到鼻尖,又从鼻尖摸到薄唇,最终落在了喉结处。

“摸到了吗?”他开口:“丑不丑?”

宋初姀在黑暗中睁大眸子,小?声道:“应当是不丑的。”

每一处五官都恰到好处,组合在一起,应当会是个英俊的郎君。

她两只?手在男人脸上摸索,忍不住问:“你?都让摸了,为?什么不能让我看看讷?”

裴戍沉默了良久,突然将人抱进怀里。

“你?要是看了我的模样?,以后?想起,会发笑。”

宋初姀不解:“为?什么会笑,你?长得又不好笑。”

裴戍埋首在她肩窝不说话,只?是禁锢在她腰侧的手臂越发用力。

笑什么?

笑他贱,笑他明知?道她恨不得他早就死在建康城外,还要巴巴凑上来?。

笑他裴戍在战场上舍生忘死,登上高位之后?却去抢别人的娘子。

笑他数次死里逃生,刀都丢了,却没有丢掉她为?他包扎的手帕。

这些种种,若是被她知?道了,等她脑袋清醒了,应当要笑掉大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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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下的人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能是被她杀过的裴戍。

第37章

裴戍寝殿内很?少点暖炉,他不怕冷,哪怕殿内与外面温度一样,依旧能按部就班地早睡早起。

他在茫茫雪原上睡过,也在冬日冰川之中游过,这点温度对他来说不在话下。

但是宋初姀不一样,她?自小在建康长大,呆过最?冷的地?方也不过是建康城的冬日,因此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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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冷。

于是寝殿便从?只有一只孤零零的小暖炉变成了四处都放着暖炉,热气腾腾,殿中人?只能穿一层薄薄的中衣。

宋初姀脸被暖得红彤彤的,拿着?毛笔全?神贯注地?在宣纸上写着?什么。

直到一碗在炉子上烩了许久,模样漆黑的药汁摆在她?面前。

蜜饯从?原本的一小颗变成了冒尖的小盘,摆在那里活像是座小山。

宋初姀放下手中毛笔往盘子上看了一眼,眉头皱起,忍不住问:“今日上午不是刚刚喝了吗?”

“女郎说笑了,这几日不都是一日喝两次吗,如今汤药还冒着?热气,女郎趁着?热乎喝了吧。”

小太监说着?,将地?上揉乱的宣纸收进篓筐里。

地?上已经摆了七八个纸团,每一个都被人?狠狠蹂躏过一番,又撒气一样丢在了地?上。

桌案上还有一个没来?得及揉的,宋初姀吃了口蜜饯抿了口药汤,看着?桌案上的宣纸有些心虚。

她?想凭着?记忆将那人?的脸给画出来?,可?惜画技实在是堪忧。宣纸上的人?看起来?确实是一只鼻子两只眼睛,但是怎么看怎么像是孩童画出来?的简笔画。别说认出五官了,就是旁人?看了这幅肖像估计都要发笑。

阿母不是没有给她?请过先生学画,只是她?天?赋堪忧,学了一段时?间那先生就劝她?改学书法,从?此画画这一门就在她?这里绝了。

她?看向捡纸的小太监,状似无意?地?问:“你一直跟在郎君身边吗,可?见过你家郎君的模样?”

“这倒是见过的。”小太监道。

宋初姀眸子一亮,将纸币递给他道:“那你帮我画一画,要是画出来?的好看,我就将这个送给你。”

她?说着?,从?头上拔下一只珠钗。

那珠钗精致漂亮,一看就价格不菲。

“这”

小太监有些为难,连忙道:“奴才连书都没有读过,哪里会画画?”

谁说没上过学就不会画画了,她?下意?识想要反驳,但是又想不起自己会反驳。

宋初姀低落,收回纸笔,沉默喝药。

那小太监见她?这般低落,忍不住道:“不过可?以给女郎说说君说说郎君的模样。”

宋初姀抬眼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小太监组织了一下语言,道:“郎君长得玉树临风,很?是英俊,很?高,五官硬朗。”

良久,殿内没有动静。

“然后呢?”宋初姀忍不住出声?。

小太监疑惑:“还有什么?”

“没了吗?”

“没了”

宋初姀敛眸,更加低落了。

这些她?都知道,那天?晚上已经摸出来?了,她?只是想知道他具体?是什么模样。

小口将药汁喝到见底,她?又吃了两颗蜜饯将药味压下去。

喝了药就觉得有些无精打?采,宋初姀忍不住问:“你家郎君呢,这几日白日里总是见不到他。”

“郎君在处理事情。”

小太监机灵,没有说是郎君在处理世家那些烂摊子,只说是在忙事情,至于是什么事情,女郎鲜少过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宋初姀问:“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她?一整日待在这里,实在是有些无聊。

小太监一愣,道:“女郎自然是可?以去的,郎君见到女郎去,定?然很?是开心。”

勤政殿距离寝殿不远,宋初姀到勤政殿时?身上热气还没散去。

大殿内空无一人?,她?抬头看去,却见裴戍坐在桌案后睡着?了。

宋初姀没有立即将人?惊醒,而是小心走上前,看了他好一会儿。

看久了,她?又鬼使神差地?将薄唇印在他喉结处,轻轻贴了许久。

她?很?喜欢他这一处,说不上来?缘由,但就是很?喜欢,每次他亲她?的时?候,她?都会下意?识摸很?久。

直到给他那处流下浅浅的湿意?,宋初姀才微微后退,目光落在他的面具上,细细打?量起来?。

这面具上没什么纹路,只是用一块薄薄的铁片打?造而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

男人?似乎睡熟了,宋初姀那股好奇心冒了出来?,犹豫了一下,最?终指尖勾住了面具边缘。

周围寂静,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有些挣扎,但是这微不足道的挣扎与她?的好奇心相比实在是太小了。

下一秒,她?咬牙,刚将面具掀起一角,就被男人?攥住了手腕。

裴戍眸光冷冽,低声?道:“你在做什么?”

没有料到做坏事做到一半就被发现?了,宋初姀手一松,惊讶道:“你醒了?”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令男人?生气了,于是仰头又去索吻,谁知刚碰到男人?唇角,却被他按住了动作。

宋初姀有些懵,立即垫脚去够他的唇,却又被按了下去。

“你做什么?”宋初姀索性也不挣扎了,直接将吻落在他锁骨处。

裴戍垂眸看着?她?,攥着?她?手腕处的手微微用力。

细皮嫩肉经不起这么攥,宋初姀瞪他一眼,不满道:“你松开些,我疼。”

攥着?的手果然听话松开了一些,眼前人?却依旧一言不发看着?她?。

宋初姀一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不高兴了。

“我”她?心虚道:“我刚刚看你睡着?了,一时?鬼迷心窍。”

她?知道这件事是自己没理,明明说好不摘他的面具,却还是偷偷去碰。

“你就这么好奇面具下的那张脸?”兴许是刚刚睡醒的原因,他语气不太好,听起来?有责备的意?思。

宋初姀没说话,微微敛眸,觉得有些委屈。

就算是她?的不对,他也不应当这么凶

她?想不明白,他长得又不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宋初姀红了眼圈,深吸一口气,憋着?那股郁气转身就走。

她?十六岁的性子与后来?很?不一样,以前的宋小娘子,从?未在别人?那里受过委屈,更不会拉下脸去道歉。

脚步声?渐行渐远,裴戍拧眉,没有追上去。

等到人?彻底消失不见,他方才摘下脸上面具,微微出神。

宋初姀回到寝殿后发了许久的呆,直到小太监端来?饭食,温声?道:“女郎,该用膳了。”

她?垂眸,看着?满盘自己喜欢的菜,情绪低落。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难受了,她?有些想回家了,想见一见爹爹阿母与兄长。

——

裴戍从?勤政殿出来?时?已是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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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初上,他立在高高的台阶上,将四周景象尽收眼底。

大业分崩离析之后天?下五分,其中以南夏疆土最?为辽阔,占据半壁江山。

可?南夏兴盛于世家,也衰败于世家。

一百年前,世家人?才济济,这些人?撑起了南夏最?初的骨架,之后又彼此相连,织成脉络,抬起了南夏的身躯。

现?在骨架已失,这副身躯倒下,只剩下这条脉络苟延残喘,维持着?最?后一点生息。

他要将这最?后一丝脉络斩断,让南夏的痕迹彻彻底底消失,从?此遏止新的世家出现?。

夜风刺骨,裴戍回过神,往寝殿方向走去。

他知道有人?还在等他,因此眉眼不可?抑止地?荡起一抹笑意?。

小太监隔着?老远就看到远远走来?的人?,连忙上去小声?道:“女郎白日里有些郁郁寡欢,回来?后没一会儿便睡下了。”

“这么早?”

“是啊。”小太监打?量着?裴戍的神色,低声?道:“闷闷不乐了许久,如今已经睡了两个时?辰。”

寝殿内烛火悉数灭了,只有崖柏香在桌案上亮着?一丝猩红,暖炉冒着?腾腾热气,一进来?便将带进来?的寒风冲散了一干二净。

裴戍掀开床幔,就着?月光去看里面的人?。

她?睡得安稳,头上玉冠忘了摘,发丝稍显凌乱,有几根贴在脸侧,倒显出少有的娇憨。

他太知道这样的宋翘翘该怎么哄,他将她?十六岁的心思摸得清清楚楚。

就像现?在,他立在床头,甚至猜得到她?醒来?的第一句话会说什么。

但是他摸不准二十岁的宋娘子,在分离的三年里,他将她?回忆了无数遍,再次见面,却发现?她?已经走得太远。

他一面希望她?快点好,一面又可?耻地?希望她?没那么快好。

裴戍轻轻握住她?手腕摩挲了一会儿,上面还有前不久他留下的痕迹,与木镯留下的白痕微微重叠。

他看了好一会儿,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玉镯,握着?她?的手戴了上去,覆盖了原有的痕迹。

木镯怎么看怎么都显得寒酸,还是玉镯配她?。

白玉光泽,温润却带着?凉意?,宋初姀迷迷糊糊睁眼,将醒未醒。

她?察觉到手腕上被带了东西,微微偏头,却对上男人?含笑的眸子。

骤然睁大眸子,还不等她?反应,男人?便俯身过来?。

裴戍一只手把玩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语气带笑道:“今日是我错了,翘翘别生气。”

宋初姀浑身一僵,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察觉到有湿吻落在她?下颌处。

男人?大掌在她?身上作乱,不知何时?,解开了她?腰间的系带。

宋初姀指尖微微蜷缩,想要去推,只是刚刚碰到男人?肩膀,便浑身一抖,脑中一片空白。

殿内温暖如春,她?并不觉得冷,只觉得周身染上了旁人?的气息,极没有安全?感。

发生了什么?

明明在她?印象里,她?与眼前人?还从?未行过这么过分的事情。

脑中混乱,如同缠绕起来?的线团,让她?理不清思绪。

裴戍湿吻在她?颈侧徘徊许久,一路向下。

她?虽然瘦,但是腰部却有些肉,他总会在此处驻留。

指腹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红痕,宋初姀呼吸急促,忍不住低泣道:“君上……”

犹如一盆冷水浇下,裴戍动作一僵,缓缓支起身子。

床幔没有放下,竹帘未拉,月光明亮。

裴戍目光沉沉,落在她?脸上,专注又探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宋初姀微微偏头,避开他目光,脸色潮红,胸口剧烈起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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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

他语气极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让人?无端觉得有些难过。

宋初姀不知道他所说的醒是什么意?思,微微抬眸,猫一样的眼睛湿漉漉。

裴戍大掌覆上她?的眸子,掌心被她?纤长的睫毛弄得有些痒。

他低头,埋首在她?颈侧,静静汲取她?身上残留的气息。

从?来?系日乏长绳,水去云回恨不胜。

他该知道的,好梦由来?容易醒。

白日里,他不应对她?发脾气,不应不去追她?,不应弄疼她?,让她?郁郁寡欢。

明明是偷来?的时?光,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第38章

月光透亮,男人的?呼吸贴在耳畔,几乎占据了全部感官。

脑海中思?绪纷乱,宋初姀试图去回忆之前发生了什么?,可记忆却始终停留在退烧那晚。

她想?不起来。

有关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丁点儿都想?不起来。

裴戍手臂禁锢在她细腰处,掌心贴合她的?软肉,一片细腻触感。

他指腹带着一层薄薄的?茧子,划过?她肌肤时带上轻微疼痛。

这点疼痛令宋初姀回过?神来,意?识到他们现?在的?情况,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她上半身未着寸缕,紧紧贴着男人灼热的?胸膛。男人胸口很硬,硌得她有些疼。

宋初姀往后缩了缩,可身上人却仿佛无知觉一般,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视线被男人手掌挡着,宋初姀看不到当下情况,只能下意?识抓紧身下被褥。

被褥早就已经弄成了一团乱,她细长的?指甲扣进?被褥里,露出来的?部分异常紧绷。

裴戍指腹离开她的?腰,扣住了她藏在被褥里的?手。

宋初姀一僵很一动不动,仅在一夕之间就又缩回壳里,将身上人当作了洪水猛兽。

裴戍无声扯了扯嘴角,从她身上起来,指腹捏起她散开的?系带。

宋初姀指尖颤抖,低声道:“臣妇自?己来就好?。”

握着系带的?手一顿,裴戍目光落在她脸上,嘲讽地笑了笑,没有继续动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殿内旖旎的?气氛还未散干净,宋初姀转过?身背对着他,指尖颤抖着将中衣衣带系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屋内热得她有些头昏,宋初姀一转身,迎面撞上了凑上来的?男人。

裴戍抓着她下巴捏了捏,冷笑道:“女郎这么?见外?,是不是忘了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初姀一怔,红唇抖了抖,没有说?话。

她确实?是忘了这几日的?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醒来面对的?是这样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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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戍仿佛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凤眸微眯,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他们挨得太近,退开时他薄唇轻轻擦过?她的?耳垂,带起一阵酥麻,异常亲昵。

宋初姀耳朵微动,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红得几欲滴血。

裴戍目光扫过?她耳垂,顺手将她散下来的?头发顺到耳后。

他动作太自?然,宋初姀有些无措。

良久,她才低声开口:“若真是如君上所言,那君上,可否赐臣妇一服避子汤?”

此话一出,周遭气氛便是一冷。

裴戍立在床前脸色阴沉,咬牙道:“避子汤?宋初姀,你当真是好?样的?。”

说?完,他转身就走。

重?重?的?关门声传来,宋初姀没有动,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发呆。

她不知道这几日有没有服用过?避子汤,若是没有服用过?,真的?有孕又该怎么?办。

只要想?想?这个可能,她便觉得有些心慌。

只是她并未出神太久,屋内脚步声再次响起,裴戍端着一碗药汁走进?来。

“不是要避子汤?本君看着你喝。”

他伸手过?来,白瓷碗在她面前晃了晃,漆黑的?药汁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宋初姀没有犹豫,接过?药盅忍着恶心给自?己灌下去。

刺鼻的?苦味充斥到鼻腔,宋初姀脸色一变,下一秒,手中药碗却被男人夺走。

一颗芝麻糖被塞进?口中,甜味儿很快就将苦味儿驱散,宋初姀抬眸,对上男人阴沉的?视线。

裴戍看着她,怒道:“不是很怕苦?不是觉得喝不下去?怎么?到了避子汤这里,你就喝得下去了?”

他拿的?根本就不是避子汤,而是她每次就着一碟蜜饯才能喝下去的?治风寒药。

宋初姀不知他为什么?这么?生?气,有些不知所措。

“你根本就不用喝避子汤,本君与你根本没有做到最后,刚刚是骗你的?。”

裴戍冷笑,对门外?怒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进?来!”

话音刚落,殿门被打开。

老张头挎着药箱走进?来,不敢抬头去看盛怒的?裴戍,清了清嗓子道:“还请娘子将手伸出来。”

宋初姀猜到他是做什么?的?,于是听话地伸出手。

老张头把了一会儿脉搏,又问了和之前一样的?问题:“娘子这是几?”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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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初姀配合回答。

老张头点了点头,又指着裴戍道:“那他是谁?”

宋初姀抬头,却对上裴戍看过?来的?视线。

“他是君上”

她低头,声音微弱。

裴戍扯了扯唇,这一声君上还不如之前那一句坏人好?听。

“娘子的?病应当是已经好?了,就是身体依旧亏损,还是需要好?好?调理,不可忧思?过?重?啊。”

裴戍:“还有吗?”

老张头连忙道:“没有了。”

裴戍负手而立,没有说?话。

周遭实?在是太过?安静,老张头看了看裴戍又看了看低头的?娘子,知道这里已经不需要自?己了,最后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殿内又只剩下他们二?人,裴戍坐在距离床榻不远的?椅子上闭眸。

他们之间许久没有这么?沉默了,短短几日的?欢愉,他几乎要忘了他们之间是怎样相处的?。

如今正是夜深时分,殿内烛光昏暗,短短半个时辰,气氛就已经从旖旎变得沉重?。

宋初姀不知该做什么?,就看着自?己手上的?陌生?玉镯发呆。

之前在黑暗中她有些看不清,如今有了光亮才看出,竟是水头很足的?翡翠玉镯,若是仔细看,镯子内自?然生?成的?图案仿佛勾芡出来的?山水。

是一只很漂亮,却也价值连城的?镯子。

她一只手抚上温润的?玉,却忍不住想?起自?己那个不怎么?值钱的?木镯子。

那木镯上面的?纹路是那人一点一点雕出来,又仔细打磨了许久才送给她的?。她戴了三年多,很是契合,可惜已经断了。

她回神,点了点手腕上的?玉镯。

这镯子漂亮,但是却一点儿都不适合她。

宋初姀将手腕上的?玉镯摘下放到枕边,偏头看向不远处的?男人。

烛光下,他微微仰头,脖颈上的?红痕明显。

那一看女子欢愉时留下的?痕迹,宋初姀想?到这始作俑者可能是自?己,便觉得坐立难安。

或许是她的?视线太明显,裴戍睁眼,冷笑道:“一直到现?在还不睡,是准备让本君陪你睡?”

他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

习惯了对她凶,一时之间有些改不过?来。

但习惯的?不只他一人,宋初姀没什么?反应,只是低声道:“臣妇生?病这段时日,多谢君上关照。只是离家太久总归不好?,臣妇想?知道,何?时可以归家?”

就知道她说?不出什么?好?话来,裴戍语气又冷了几分:“这里就是你的?家。”

“崔府你今后不必回去,本君会让崔忱写下和离书,从此以后,你就不再是崔家妇。”

他道:“宋翘翘,本君再说?一次,崔忱护不住你,能护住你的?,只有本君。”

那位崔七郎但凡有那么?一丁点儿骨气,宋翘翘就能在崔家少吃不少苦头。

可是结果呢,他只知道沉迷在声色犬马之中,何?时管过?宋翘翘。

他想?说?,你看你,当初为了摆脱我不惜杀了我,最终却嫁给了这样的?男人。

裴戍不愿听她再气人,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起身出了寝殿。

宋初姀呆在原地,有些迷茫。

和离?

她之前不是没想?过?与崔忱和离,但那时她想?得是离开崔府过?起自?由的?日子,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

她眉宇浮起一股烦躁,若是在崔府她还有几天太平日子,若是留在这里,等那位君上充盈后宫之后她便没有一日清净了。

宋初姀将头缓缓靠在软枕上,想?着想?着便觉得前路一片晦暗。

她实?在是不知那位君上为何?一直盯着她,就只是因为她倒霉,被那个周将军带到他面前了吗?

——

裴戍一连三日歇在了勤政殿,半步未踏足寝宫。

与他相比,每日准时而来的?却是雷打不动的?苦药汁。

宋初姀眼睁睁地看着苦药汁从一碗变成了两碗,蜜饯数量却逐日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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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那个是治风寒的?,女郎趁早喝,右边那个是给女郎补身体的?,女郎可以酌情喝,却不能不喝。”

小太监照列说?完,就立在一旁眼巴巴看着她喝药。

宋初姀看了看蜜饯又看了看他,沉默不语。

“女郎前几日吃得太猛了,君上说?伤身,所以减了一半。”

小太监讪讪,没有说?出后半句。

君上当时一边批奏折一边道:“反正她都要给自?己生?灌了,减一半蜜饯她也喝得下去。”

宋初姀抿唇,勉强接受了蜜饯吃太多对身体不好?这个说?法,蹙着眉将两碗药喝了个见底。

小太监喜笑颜开,道:“女郎自?从病好?之后,喝药都爽利了不少。”

“我生?病时是什么?样子的??”宋初姀问。

小太监暗道自?己说?错了话,憨憨笑了笑,上前去收药盅。

宋初姀不让,将药盅扣住,又问:“我生?病时是什么?样子的??”

她确实?是记不大清了,却也能想?象自?己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一定做了许多的?荒唐事?。

“这”

“你尽管说?就是。”宋初姀给了他一颗安心丸。

小太监松了口气,想?了想?,道:“女郎生?病时也很好?,若说?实?在是哪里不好?,便是有些娇气。”

“娇气?”宋初姀一怔。

小太监见她没生?气,胆子便大了一些,道:“就说?喝药这事?,若是在女郎生?病的?时候,一碗药能喝一个时辰,还时常想?要趁机将药倒掉。”

为此他没少费心,生?怕一个不注意?,熬了几个时辰的?药就进?了花盆。

宋初姀敛眸,问:“除了这些,还有吗?”

“还有就是,女郎病时很是粘君上。”

宋初姀睁大眸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扣着药盅的?手微微发抖:“你说?什么??”

“奴才说?,女郎病时很粘着君上。别说?是三日,就算是三个时辰,女郎都会问一问君上去了哪里。”

他想?起什么?,又道:“女郎还想?让奴才为您将君上的?容貌画下来,只可惜奴才不会画画,不然早些画下来,女郎与君上也不会起争执了。”

“起争执?”

宋初姀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太监连忙点头:“君上虽嘴上不说?,却是在乎女郎的?,这几日因为世家的?事?情,君上一直抽不开身,将女郎留在这里也——”

“世家出了什么?事??”宋初姀意?识到什么?,蹙眉打断他。

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小太监脸一白,连忙跪下。

“世家……世家……”

小太监咬紧牙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宋初姀神色平静,似乎是猜到了什么?,问:“是崔家出事?了吗?”

第39章

“卢家郎君原本养了个外室,后来为了与崔家女郎成亲,便将人给逼死了。”

“那外室的妹妹一纸御状告到了君上这里,卢家郎君当夜就被下了大狱,崔卢二?家为之求情,不承想被翻出了很多?陈年旧事。”

小太监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分毫不差传进宋初姀耳中。

“逼死了?”宋初姀一怔,低声?问:“怎么逼死的??”

“喝了落子汤,一尸两命。”小太监一声?长叹。

落子汤…又是落子汤……

她突然想到月娘子,若是她当时没有赶到,月娘子应当也是这外室的?下场吧。

明明是那些男子管不住下半身,为何后果总是要让女子承担,就因为那些男人出身世家吗?

宋初姀抓紧袖口,抿唇道:“那卢家郎君确实该死!”

她曾与那位郎君见?过一面,与她同岁,平日里模样温和,却不想是这种人。

小太监惊讶抬头,他本以为女郎会?为那些九华巷世家说话,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反应。

松了口气,小太监从地上站起,讪讪立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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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初姀掀起眸子,又问:“被翻出来的?是什?么样的?陈年旧事?”

小太监摇了摇头:“太多?了,奴才也是简单听了一些,女郎若是想知道,可以去?问问君上。”

那个外室的?事情不过是众多?腌臢事中的?其中一个,里面不知还牵扯着多?少人命。

其实不用他说,宋初姀也能猜到几分。

她生于九华巷,长于九华巷,自然也知道那些人的?作派。草菅人命,为富不仁,此等种种,屡见?不鲜。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宋初姀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便也不再去?想。

宋初姀将药盅交给小太监,问:“我可以出去?透透气吗?”

“自然是可以的?。”

小太监简直是求之不得:“这几日女郎一直待在屋里,奴才都怕把女郎憋坏了。”

他动作飞快将药盅收拾好,又去?拉开窗台上的?竹帘。

阳光洒进来,照在宋初姀有些苍白的?脸上,将她眼睛晃了一下。

御花园是几年前南夏小皇帝耗清国库修缮的?,比之之前扩大了几倍,用于他寻欢作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是没享受几年,大梁的?铁骑便踏入建康,小皇帝再也无福消受。

宋初姀立在池塘边看里面成群结队的?游鱼,日光照在水上,波光粼粼,彩色鱼尾泛出光芒,很是炫目。

她鬼使神?差将手伸进鱼塘里,冰水刺骨,很快就将她手指冰冷得通红。

但她没有离开,静静看着鱼尾掠过她指尖。

她其实很喜欢看鱼在水中游动,一派生机勃勃的?模样,不像周遭那么死气。

出神?间,假山后有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不过是个有夫之妇,等后宫人多?了,谁还记得她是谁?”

宋初姀抬头,透过假山缝隙,隐约看到是个身着短袄的?年轻女子。

“长得美又如何,天底下比她美的?女子不知多?少,能勾住新帝想必是手段了得。”

宋初姀将脸映在池塘里,看着水中人倒影,心想自己应当是撞破了别人说坏话的?场景。

也不知她们口中那人与她们是什?么深仇大怨。

“我之前就见?过她。”

年轻女子的?声?音越来越近了:“那时她还是跟在宋桓身边的?黄毛丫头,听说经常出去?行善。很受百姓喜爱。可那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嫁给了崔忱那个风流浪子?”

她不屑道:“宋家的?人都不识好歹,死得活该。如今宋家灰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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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留下这么个人压在我头上,真?是晦气。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让皇弟听淮阴王的?,应该直接将她砍了。如今我成了罪奴,若她真?得了势,肯定会?报复回来。”

宋初姀脸上表情变淡些许,她知道那人是谁了,南夏的?长公主,刘玉。

她对这位长公主印象并不深,只?知道她是小皇帝的?亲姐姐,在她印象里,她从来没有得罪过她,更不知她为何会?如此针对宋家。

不过没关系,刘家的?人都该死。

脚步声?越来越近,宋初姀将手从池塘里收回,抬眼看向前方通着的?小路。

刘玉正与身旁小宫女愤愤不平说着,一转头,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宋初姀。

怀中抱着的?木盆险些脱落,刘玉表情一变,心下不由得打鼓。她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有没有被眼前人听见?。

宋初姀目光落在她粗糙的?双手上,想来南夏亡国之后这位长公主的?日子也不好过。

她淡淡一笑,往一旁退开一步,神?色平静道:“长公主要过去?吗?”

见?她没什?么表情,刘玉松了口气,以为她没有听到,便给一旁的?小宫女使了个眼色,继续往前走。

路过宋初姀时,宋初姀突然开口唤了一声?:“长公主。”

刘玉动作一顿,正要转头,就有一股推力?袭来,猛地将她推进池塘里。

在跌落的?最后一瞬,刘玉紧紧拽住宋初姀的?袖子,报复性地将人往下拉。

宋初姀被拽得踉跄一下,在落入池塘之前抓住一旁的?假山,堪堪稳住了身子。

脚腕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应该是刚刚崴了一下。宋初姀却无暇顾及,冷冷看向在池塘里扑腾的?女人。

池塘水浅,根本就淹不死人,但是里面的?水冰冷刺骨,入水之后便很难爬上来。

一旁的?小宫女尖叫一声?,想要上去?拉人,却听宋初姀呵道:“不许去?!”

细长的?指甲在抓假山时崩断了,宋初姀指尖发?抖,却没有看自己的?伤口,语气格外认真?:“不许救她,你若是救她,就一起下去?陪她。”

小宫女脸一白,看了看在水中已经被冻得脸色发?白的?刘玉又看了看宋初姀,最终低头捡起自己的?东西,快步走了。

宋初姀扯了扯嘴角,料到了这个结果,于是扶着假山坐下。

入水的?瞬间双腿便被冻得麻木,刘玉脸色已经白得不像活人。

冰水刺骨,她的?身体情况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再这么下去?就算是大罗金仙都救不了她。

宋初姀忍着脚腕和指甲上的?疼痛,支着下巴发?呆。

她没什?么表情,一眼未看水中人,只?低头看着因受了惊吓在水中乱窜的?锦鲤。

直到阴影罩下,宋初姀反应缓慢地抬头,对上男人垂下来的?视线。

宋初姀呼吸一窒,支着下巴的?手放了下来。

“站起来。”

男人沙哑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宋初姀长睫微颤,想要扶着假山起身,脚腕却一痛,又栽了回去?。

腰部撞上身后假山,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裴戍指尖动了动,直接将人从地上抱起,往假山外走去?。

宋初姀越过他肩膀看向池塘里的?人,却见?刘玉已经被人拉了上来。

是新君让人去?拉的?,她不能说什?么,她只?在乎刘玉有没有死透,以及新君会?如何处置她。

哪怕她要杀的?人是前朝公主,哪怕那个公主已经成了戴罪宫女,可总归是一条人命,新君真?追究起来,便能直接让人将她砍了。

这天下没有人比她更怕死了,宋初姀不想死,于是微微仰头,却啄新君的?脖颈。

裴戍嗤笑一声?,几乎是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怕本君降罪?”

宋初姀长睫微动,仰头看着他。

裴戍:“想要用这种办法讨好本君?”

他话锋一转,冷冷道:“倒是打了好算盘。”

心思被眼前人一眼看穿,宋初姀垂眸,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办法了。

见?她不语,裴戍收回目光,将人抱回寝殿榻上。

殿内温暖如春,驱散两人身上的?寒意?。

裴戍居高临下看着她,问:“不是说没杀过人吗?”

“确实是第一次杀人。”宋初姀如实回答,声?音很低。

她不说实话,裴戍就装糊涂。

“知不知道你杀的?人是谁?”

“前朝长公主,刘玉。”

裴戍扯了扯嘴角,问:“她怎么得罪你了?”

宋初姀抬眸,反问:“难道君上杀的?每个人都有缘由吗?”

倒是开始反问起他来了,裴戍看了她一会?儿,道:“本君只?杀该杀的?,站在本君的?对立面,都该杀。”

宋初姀偏头:“刘玉姓刘,就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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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用他的?话回他呢。

闻言裴戍短促地轻笑一声?,低声?道:“这么恨刘氏?”

宋初姀抿唇,点了点头。

怎么会?不恨,若不是刘氏皇族刻意?针对,她的?爹爹阿母如今尚在人世,兄长早就已经与谢琼成亲,哪怕南夏亡国,她也是有家人护着的?女郎,而不是被崔府肆意?推出的?挡箭牌。

她眨了眨眼,将即将溢出的?泪水憋回去?。

裴戍没有再问,伸手去?掀她裙摆。

宋初姀被吓得一抖,连忙按住男人探进来的?手。

“君上”她薄唇抖了抖,却在对上男人冷冽的?视线时,将手微微松开。

其实拦不住的?,无论?他想做什?么,她都拦不住的?。

裴戍收回目光,却只?将她裙摆微掀,手掌握住她脚踝处。

那里是刚刚崴到的?地方,温热的?掌心一覆过来,痛感更加剧烈。

男人没抬头,指腹在崴伤的?地方轻轻揉捏。

宋初姀愣住,从她的?视线看去?,却只?能看到男人冷冰冰的?面具。

——

光华二?年晚秋时节,建康一夜时间便冷了下来。

裴戍轮值变了时辰,下值时天色刚暗。

孙大哥递了一块热腾腾的?饼给他,问:“裴兄弟今晚有事吗?”

裴戍算了算时间,知道今日小菩萨不会?来,说自己无事。

“那正好儿,你一会?儿陪我去?那边儿买点东西,我一个人应付不来。”

孙大哥指的?方向是皇城脚下,建康最繁华的?街口。

“这不是快冬日了吗,家里冷,你嫂子身子弱,我就想置办些棉被,顺便采买些过年需要的?东西,如今买能便宜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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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年关,东西就贵了。”

他们俸禄不多?,平时日子便过得紧巴,自然能省则省。

裴戍将刀收好,想到家中被子确实该换了,于是说好。

城北那处小院儿地方小,家中能摆放的?东西不多?,裴戍对住的?地方没要求,但冬日难熬,他多?置办些,就能让宋翘翘呆的?舒服些。

“家中是要置办的?,置办好了才叫家,什?么都不置办,那就只?能说是个栖身之地。”

孙大哥一边说,一边将买好的?东西放到推车上。

裴戍自小没有家,他吃百家饭长大,对家没有定义,但是听着孙大哥关于家的?阐述,不由自主跟着他买了起来。

买到一半,孙大哥问:“裴兄弟准备什?么时候成婚?”

裴戍将新买的?灯笼收好,问:“成婚?”

“就是与那个乞巧节和你在一起的?女郎。”孙大哥扬起眉毛道:“你不会?不准备娶人家吧?”

裴戍喉结微动,正要开口,却听到熟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我不喜欢,你也不必买。”

第40章

这个时辰,街道喧嚣,车马声阵阵,轱辘滚过青石板的声音与叫卖声混杂在一起,纷杂又吵闹。

周围人来人往,熟悉的声音穿过重重阻隔,落在了裴戍耳畔。

他侧身,顺着声音看去,就见熟悉的人正背对着他,身边站着一位锦衣郎君,是崔忱。

宋初姀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视线,将手中玉佩放回去,冷淡道:“我平日?里要施粥,面对的都是些穷苦之人,戴这些东西不?好。”

崔忱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又不?用每日?都带,拿回家放着不?得了。出来一趟,你?若是不?带着东西回去,宋家还以为是我怠慢了你?。”

他说着,从袖中掏出银子?,将刚刚那?枚玉佩买下来,不?由分说塞到宋初姀手上。

他凑近的时候那?股脂粉味儿扑面而来,宋初姀微微蹙眉,往后退了退。

崔忱注意到她的动作,微微挑眉,后退一步,与?她拉开些距离。

那?股刺鼻的胭脂味儿终于散了,宋初姀眉头舒展,看着手上的玉佩,想了想就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给他:“就当是我自己买的,回家之后,若是有?人问起,我就说是你?买的,不?会?让别人觉得是你?怠慢了我。”

她不?愿在成?亲之前就与?眼前人有?太多牵扯,今日?与?他出来本就是被逼无奈。

崔忱无所谓笑笑,将她给的银子?收了起来。

宋初姀将玉佩收好,转身就走,只是刚迈出一步,却在看到不?远处的裴戍时停住了脚步。

不?远处,裴戍站在人群中,正直勾勾看着她。

他身量高,宽肩窄腰,再加上模样?好看,站在人群里很是扎眼。周围有?不?少小娘子?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却又被他那?张冷脸给吓退。

宋初姀眸子?微动,刚想过去,却在看到他身边的孙大哥时脚步一滞。

她这才想起自己是在繁华街道上,她不?能过去。

收回目光,宋初姀下意识抓紧袖子?,神色如常地往前走,又目不?斜视与?他擦肩而过。

熟悉的香气又浓转淡,裴戍一动不?动,薄唇往下压了压。

“裴兄弟,看什么呢?”

孙大哥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宋初姀的背影,连忙拉了拉他的袖子?,皱眉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是别看了,人家已经有?郎君了。”

郎君这两?个字格外刺耳,裴戍收回目光,淡淡嗯了一声。

她是天上云,他是地上泥,这两?样?东西,本就不?能一同?出现?在众人眼前。

孙大哥抬起推车,道:“咱们再去前面看看。”

“刚刚和你?说的话你?别不?上心,你?今年都二十了,那?日?你?身边的女郎看起来也是极好的小娘子?,能成?亲就尽快成?亲,等你?成?亲就知道有?多好了。”

裴戍点点头,心不?在焉地往前走。

街道上人越来越多,挂在树上的灯笼一排排点亮。

宋初姀回头,却已经看不?到裴戍的身影。

“你?那?个情郎好像生气了。”崔忱跟上来,将手搭在她肩膀。

宋初姀避开他的触碰,抿唇道:“不?可能,他不?会?生气的。”

“你?不?信?”

崔忱得意:“男人最了解男人了,他就是生气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宋初姀抿了抿唇,一把将玉佩砸在崔忱身上,转身就走。

孙大哥家住在城北的小巷里,与?裴戍那?间小院相隔不?远。

裴戍将东西帮孙大哥搬回去,出来时被孙大嫂塞了一大油纸包的芙蓉糕。

“你?喜欢的那?个女郎不?是很喜欢吃我做的芙蓉糕,今日?正好做了两?屉,你?带去给她吃。”

孙大嫂快要临盆,站在门口挺着肚子?对?他招手,示意他快将糕点送过去。

手中糕点温热,裴戍没有?拒绝,将东西收好,转身入了暗巷。

城北巷子?多,里面住的人家也多,每路过一户人家,裴戍总会?脚步微缓,听一会?儿里面的喧嚣吵闹。

直到走到巷子?深处,裴戍看着黑漆漆的院子?推门而入。

小黄狗兴冲冲地扑上来找他,围着他打转儿,裴戍看了一会?儿,将油纸包里的芙蓉糕拿出一块儿给它吃。

小黄狗很快就吃完了,扒着他的衣服还想要。

裴戍却不?再给了,哪怕他知道糕点凉了就不?能吃,哪怕知道她今晚不?会?来,他还是想再等等,万一她来了呢?

秋日?晚风凉,裴戍将芙蓉糕放在石桌上往屋内走。

刚推门而入,便?有?一道人影扑进他怀里,沁香满怀。

裴戍愣了一下,下意识揽住怀中人的腰。

屋内被关上,房间内没有?点灯,湿吻落在男人喉结处,宋初姀攀着他的肩膀轻啄。

周遭漆黑一片,裴戍没动,手却牢牢放在她腰后。

亲累了,宋初姀停下动作,抱怨道:“你?就不?能低一些吗?”

裴戍靠在门上,衣衫微乱,常年面无表情的冷脸染上笑意,目光落在少女身上。

其实她不?需要做什么,只要肯给他一点恩惠,他就能摇着尾巴过来。

裴戍低头,没有?说话,将唇印在怀中人的唇上。

他手向上移,托起少女的脸,小心翼翼加深这个吻。

他知道她在哄他,但是他没有?生气,一点儿都没有?。

她无视他离开的时候,他想的只是夜里风凉,她今日?穿的有?些少。

“崔忱说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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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宋初姀微微偏头,避开他的吻。

听到崔忱的名字,裴戍下意识皱了皱眉,哑声道:“我没有?生气。”

“我知道。”

黑暗中,怀中女子?眼睛亮晶晶的:“我就是想亲亲你?。”

我知道你?没有?生气,我只是想亲你?。别人和我说的我都不?相信,因为我了解你?。

裴戍读懂了她的意思,眸子?沉沉,将她禁锢在怀中,低声道:“你?要吃芙蓉糕吗?”

在这个时候提吃的很煞风景,但宋初姀却眸子?更?亮,小声道:“有?吗?”

她吃的不?多,可祖母怕她长胖一直控制着她的甜食,她许久没有?吃糕点了。

“有?。”

裴戍松开她出了门,不?一会?儿就拿回还带着温热的芙蓉糕。

白?色的芙蓉糕上撒着芝麻,刚从锅里拿出,香气扑鼻。

宋初姀捻起一个咬了一口,唇齿间便?都是香甜之气。

裴戍将买来花灯挂在屋檐下点亮,灯上的锦鲤被光照在地上,有?风一吹,仿佛鱼在水中游。

穹顶漆黑,往日?寂寥的院子?里少见的多了几分温馨。

“你?今日?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宋初姀看了看地上一摞,支着脑袋道:“你?这个月的俸禄还有?吗?”

她记得他月俸不?多,若是这么花下去应当很快就不?够了。

“够用。”裴戍将新买的棉被放到床上,看了她一眼道:“快要过年了。”

听到过年这两?个字,宋初姀吃东西的动作一顿,讷讷道:“不?是还有?几个月吗?”

裴戍:“孙大哥说,过年要提前准备。”

宋初姀失了胃口,将芙蓉糕放下,低声道:“我以前没有?关注过这些。”

家中上有?祖母下有?仆奴,她什么事?都不?用管。

裴戍转头看她,低声问:“吃饱了吗?”

宋初姀点点头,心乱如麻地说起闲话:“今日?我和崔忱出来,是因为祖母让我出来同?他闲逛的,祖母有?意撮合我们。”

闻言裴戍笑意淡了一些,却没有?出声。

他不?喜欢从她口中听到有?关崔忱的事?情,但是如果她想说,他愿意听。

宋初姀放在袖子?中的手搅在一起,有?些语无伦次道:“他去了风月楼,我们互相打掩护,我今日?可以晚些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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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裴戍眉头渐渐拧在一起。

“今日?我们一同?出门,遇见你?的时候,他——”

“宋翘翘。”

裴戍出声打断她,沉声道:“你?今日?,三句不?离一个崔忱。”

他微微俯身,抿唇道:“宋翘翘,你?喜欢谁,我还是你?的崔七郎?”

他这是在明知故问,宋初姀眨了眨眼,还是小声说:“我喜欢你?呀。”

她说完,身子?前倾,在他脸上亲了亲。

刚刚吃了糕点,她凑近的时候还能闻到那?股甜味儿,裴戍冷哼一声,将她抱到榻上。

宋初姀却看着他,突然道:“裴戍,我与?崔忱的婚期定下来了。”

裴戍动作一僵,却听到她继续道:“就在年前,日?子?定的腊月卄二日?,就在年前。”

屋内突然静了,宋初姀有?些心慌。

她攀上裴戍的肩膀,凑过去吻他。

帘卷西风,窗户未关,寒风吹在两?人身上,将她湖绿色的裙摆吹起,覆在两?人身上。

裴戍握着她的腰将她拉开,哑声道:“要嫁人了?”

他强行与?她十指相扣,低声道:“嫁人之后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她是为了报复崔忱才和他在一起,等到嫁人那?日?,她是不?是又变成?了与?他素不?相识的建康贵女?

宋初姀看着他,不?说话,只一味地凑上去亲他。

裴戍岿然不?动,掐了掐她的脸:“宋翘翘,你?——”

“裴戍,我好冷啊。”

她出声,将自己贴向他。

两?人身前的系带都已经开了,宋初姀杂乱无章的吻落在男人耳后和喉结,想用这种方法阻止他说下去。

裴戍无声扯了扯嘴角,将人提到自己身前,动作比之前粗鲁了几分

宋初姀回到九华巷时已是月上中天,她悄悄走进宋府大门,四处张望了一番,见没人悄悄松了口气。

脚步放轻,她正准备回自己院子?,却听身后传来一道苍老又熟悉的声音:“鬼鬼祟祟做什么去?”

她吓得一抖,回头一看,脸色发白?。

祖母冷声道:“酉时出门,亥时才回来,做什么去了?”

宋初姀心一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措辞:“我与?崔七郎一同?去闲逛,一时忘了时辰,这才回来晚了。”

“翘翘!”站在祖母身边的兄长对?她摇了摇头,脸色有?些难看。

“你?还说谎!”祖母猛地将拐杖戳在地上,怒道:“崔家那?个郎君晚上在风月楼里玩乐胡闹,难不?成?你?跟着他在风月楼吗?”

宋初姀猛地抬头,薄唇抖了抖。

宋三郎低声道:“翘翘,今夜风月楼有?两?个纨绔子?为了一个花娘起了争执,闹出了人命,崔忱正好撞见,被一同?带去了大理寺受审。”

原来是这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宋初姀咬唇,低头不?说话。

“还不?说你?去了哪里?”祖母怒气更?甚。

“我一时贪玩,忘记了时辰。”

祖母冷哼一声,也不?知信没信,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待在祠堂好好反省几日?,明日?施粥也不?用去了。九华巷的贵女,还从来没有?因为贪玩误事?的先例!”

宋初姀缓缓垂下头。

城南的粥棚几日?未曾来人,裴戍下值时绕路过来,看着落满灰尘的粥棚才得知,小菩萨已经几日?未曾来了。

他今日?过来是要送刚刚打磨好的木镯,却没有?见到想见的人。

正想要走,却听到一旁有?人在低语。

“已经几日?没人来施粥了,宋家那?个女郎可是病了?”

“对?外说是病了,只是我家中有?人在宋府当值,听说是受了责罚,已经在祠堂跪了好几日?。”

裴戍脚步一顿,在原地站了许久。

宋家的先祖是当初一起跟着南夏开国之君打天下的功臣,因此宋家祠堂极大,却格外阴冷。

晚秋时节,祠堂阴风阵阵,吹在身上冰冷刺骨。

宋初姀跪在垫子?上,望着面前的牌位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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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的大门被打开,她没回头,以为是送饭的奴仆,哑声道:“放到门口就好了。”

大门又被关上,只是进来的人却没有?出去。

宋初姀皱眉,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提起抱进怀里。

裴戍摸上她的手,一片冰凉。

“你?怎么在这里?”

宋初姀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裴戍淡声道:“你?们府中侍卫发现?不?了我。

他找了个位置坐下,一言不?发去掀她裙摆。

宋初姀没动,看向自己膝盖处,那?里一片淤青,怪不?得那?么疼。

裴戍将药膏倒在掌心,覆盖在她的膝盖处,轻轻揉动。

他动作轻柔,神情专注,宋初姀看着他的侧脸,一时出了神。

“宋翘翘。”他突然开口:“你?要不?要和我回东都?”

————

以前的记忆一股脑的冒了出来,宋初姀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裴戍。

她记性不?太好,自从宋家出事?之后,她就选择性遗忘了很多事?,甚至忘了裴戍曾说自己就是东都人。

她看着屈身为她揉脚踝的男人,突然想起那?位周将军好像与?她闲聊时提过一嘴,他们也是东都人。

东都

她对?这里不?是很熟悉,却忍不?住问:“君上在东都时,认不?认识一个叫做裴戍的人?”

裴戍动作一顿,握着她脚踝的手微微用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宋初姀吃痛,想要往回缩,却被男人死死攥在手里。

“不?认识。”

裴戍开口,语气平静道:“东都那?么多人,不?是每个人本君都要认识。”

他看向宋初姀:“这位裴戍是谁,你?的情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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