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这位孙导儿刚从局子里出来不到一个月,税务上犯了点事儿,坐了将近一年牢,去年让小俞总给亲手送进去的。
尽管这位昔日一线大导演,只不过是觊觎好看的小男生罢了,与周亦承私下里达成了某种交易,于彩排当天给秦星羽和景小延下了迷药,与舞台事故并不算有直接关系。
但是那也不行,小俞总记仇!
敢觊觎他捧在掌心里的人,就算没得手,他也决计不放过。
于是在事故发生之后不久,俞笙便寻了这位导演曾经税务上的一些把柄,把人给举报吃公家饭去了。
如今俞笙想来,当时自己终究还是一时冲动,乱了方寸,以至于报复手段太过潦草了,没顾得上深究这里面的细节。
时隔了将近一年,此刻这位孙大导演,就坐在J.Y集团写字楼的会客厅里,面对小俞总不咸不淡地招呼:
“孙导里面还住的惯么?”
“托俞总的福,这把老骨头还没散呢。”
孙导如今是恨得咬牙切齿,然而面对的早已不是昔日普普通通的小艺人,而是控制了半个时尚圈以及娱乐圈的资本大佬,他一肚子苦水只能往下咽。
俞笙难得亲自给对方前辈斟了杯茶,淡淡地提醒:
“您的事还没完。”
“怎么着,还想让我二进宫呗?”
孙大导演一听可急了,这是逮着他不放了的意思么?他虽然曾经以下三滥的手段,试图得到如今被小俞总捧在心尖上的那位顶流小明星,可那不是没得手么。
俞笙抬眸轻瞥了一眼,神情忽明忽暗,不说话。
孙导终是沉不住气了,扣着桌子连声强调:
“我说了多少次了,那天舞台事故小秦总受伤的事,真的和我没关系!”
“是我们的队友周亦承,邀请您来观看彩排。”俞笙这句话不是个疑问句,而是个陈述句。
“是,没错,你们彩排那天,是周亦承邀我去看的,因为我们之前合作过一部电影,那时候我的新戏正在筛选男一号。他把你们介绍给我,可我就是去你们彩排场馆楼上的包厢吃个饭,和你们认识认识,没问题吧?”
孙导两手一摊,看上去无辜极了。
“您在酒里放了迷药。”俞笙一字字再次提醒。
孙导全程哭丧着脸,就差在脸上写上“大冤种”三个字了:
“是是是,是我不对,可是那天小秦总也没喝我的酒啊,还把我给削一通,那酒瓶子直接在我脑门上干碎了,现在还有疤呢,你看你看。”
说话间,年过半百的孙大导演,拨开本就逐渐偏高的发际线,露出额头上的伤疤,凑近了给俞笙看,还特意强调:
“小秦总从我包厢出去的时候好好的,是我被他给撂地上了。”
“是么?听说我们另一位队友景小延,是昏迷着出去的。”俞笙反问。
“那不是也出去了么……”
事到如今,孙大导演也顾不得什么体面的身份了,开启耍赖辩解模式:
“我也没把他们怎么样,当时景小延是被小秦总扶着出去的,不信你问他们俩,哎,现在这种事,都是你情我愿,人家不愿意,那我也不能强求是不是?”
俞笙沉默着压下怒火,都给别人下药了,还你情我愿?
说话间,王秘书轻敲会客厅的门,进来了,察言观色了片刻,鲜有的神色凝重,在俞笙身畔低低地耳语:
“俞总,事情有变,事发当日在场馆现场的保安,之前愿意作证的那三个,不见了。”
“嗯?”俞笙蹙眉,起身出了会客厅。
走廊里,王秘书原本一张富态十足的财神脸,都快要皱成苦瓜了:
“就这个星期,那三个当日在事发现场的保安,像是商量好了一般,都从单位辞职了,咱们的人跟踪打听,一个回老家卖煎饼果子去了,说什么也不承认出来打过工。另一个完全处于失联状态。还有一个改了口供反水了,说是当日在舞台上,亲眼看见是小秦总自己从升降台上摔下去的。
俞笙那双英挺俊朗的眉宇蹙得更深了:
“还有其他人能够出来作证的么?”
“倒是有一个负责灯光的小哥,当时还没走,不过对方说了需要钱,我没答应,我寻思这要是咱给了钱,这不就涉嫌贿赂证人了么。”
俞笙沉默半晌,若有所思。
他跟踪寻访了将近一年的证人,在短短一个星期内相继反水,看来是周亦承那边也有大动作了。
不过周亦承一个普通艺人,家境平平,今年又接二连三地塌房出事,他们从前的经纪公司也不大捧他了,再加上合约同样即将到期,不像是有那么大权势背景,能够买通所有证人的。
显而易见,对方多半是有了新的靠山,并且这个靠山不惜花大代价,也要保他。
正思索间,手机上收到一条新的微信,是韦盛发来的语音,语气间透着久违的轻松惬意:
“我跟辰哥在小羽家呢,我们仨一合计,打算晚上去看个电影,春节档好几部新片呢,一块来不?”
俞笙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回复了一个字:
“来。”
跟秦星羽看电影,他当然去了,至于仍旧被他扔在会客厅里坐冷板凳的孙导,吩咐王秘书送客就好了。
俞笙当即回了秦星羽家,几十分钟后,已经越发游刃有余地从身后将人环在怀里,翻阅手机上的春节档电影介绍,开始选片了。
俞队长虽然退圈不再当艺人了,但近来对电影十分积极,主要是去年年底秦星羽拍的那部电影,预计今年夏天就能上映,过不了多久,也将进入宣发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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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片的时候,秦星羽毫不犹豫地指了屏幕上最新的春节档电影海报《熊出没》。
意料之中地,被自家经纪人一顿吐槽:
“我说,咱能不能看点有质感的东西?都拿了好几个电影新人奖的人了,还一天到晚看动画片,那是我大年初二那天带锦锦看的,看得我都要睡着了……”
秦星羽闪着那对明明长得精致又漂亮,神情间却清冷又笃定的大眼睛,深深浅浅地瞥了安辰一眼,没半点转圜的余地。
那意思是:我就想看动画片。
他是真的喜欢动画电影,每年春节五一和国庆,各大档期的动画电影都基本不落。
安辰作为一名负责任的经纪人,语重心长地谆谆教诲:
“你也多看看那些科幻片、爱情片,你看那些跟你年龄差不多的一线小生们,那感情戏演得多好!就这开年票房第一这个,那男主角,人家也没比你大几岁,也不是表演系科班出身的,那感情戏,那吻戏,多走心啊,你也去观摩学习下人家的演技……”
话音未落,身旁是来自小俞总冷不防的提醒:
“他不用学吻戏。”
“嘿,俞笙你就护着他吧啊?”
安辰咬牙切齿,他这是教育自家艺人呢,让自家艺人提升演技有错吗?关他俞笙什么事啊?
“你跟盛哥去看爱情片,我俩去看熊出没。”俞笙就这么斩钉截铁地决定了,言罢还故意强调了句:
“我也想看熊出没。”
安辰捂脸,从指缝间露出个匪夷所思的表情。行吧,他家里4岁的闺女看动画片,外面20岁出头的艺人还看动画片……
俞笙当晚就订了两个超豪华的vip包厢,自己和秦星羽看熊出没,让安辰和韦盛俩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看爱情片去了。
春节档的电影院总是观众爆满,尽管他们在独立的vip包厢,但从停车场到影院大厅这一路上,还是遇见了不少带娃的家庭,小孩子们穿着鲜艳夺目的衣服,在大厅里跑跑跳跳闹得欢腾。
秦星羽有点惊惶。
帽子口罩全副武装,在门口的角落迟疑了一会,由俞笙和保镖们护着,才匆匆快步穿行。
当晚,就有好几个网友发出了偶遇视频,视频里两个清俊帅气的男生从影院大厅走过,其中一个穿了全黑色的风衣牛仔裤,帽子口罩捂得严实,只露出额前刘海与口罩之间,那对清清亮亮的大眼睛。
即便只是短短十几秒的功夫,也引得影院大厅的人们停步驻足,毕竟这两个年轻男生长得太好看,即便不露脸,单是那样的气质身形,放在人群里也都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很快有粉丝认出来了,讨论一下子热烈起来:
“天哪!我看到了谁?!这是秦星羽吧?是吧是吧?”
“旁边那个是俞队长?”
“确实是小羽和俞笙,因为我朋友在隔壁的包厢门口看见了你辰哥,还有一工作人员,好像是小羽私人医生吧……”
“四个人咋还分俩包厢呢?看的不是同一个电影?”
“好想知道小羽和俞队长看的是哪部啊!进不了VIP包厢,我去普通影院看个同款还不行嘛!”
“你们觉着他俩订个VIP包厢,真是来看电影的?不是在这黑咕隆咚的影院里干点别的事?”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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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倾.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7?练习生
◎一碰他就心猿意马。◎
两个小时的电影,秦星羽一行人从进场时,就被路人拍了个正着,待到电影散场后,与安辰和韦盛会和,从影院大厅到商场楼下,已经围聚了人山人海的粉丝。
对他们而言,这等场面早已司空见惯,秦星羽不怕粉丝,他只怕小孩子。
好在电影结束时已接近午夜,影院和商场里都没什么小朋友了,不过安辰仍旧不放心,带着一行人匆匆下了电梯,安置在一层商城旋转门旁的角落。
“你们稍等几分钟,我去开车啊。”他们的车就停在商城外面的广场,安辰亲自开的。
不过此刻被韦盛拦下了:“我去开,你跟他俩等着。”
韦大夫很贴心,扫了一眼围得不近不远,却在这午夜时分仍旧摩肩接踵的粉丝,知道处理这等场合,安辰是专业的,于是特意留安辰在这护着他们艺人。
“好。”安大经纪十分领情地将车钥匙抛给对方。
如愿看了动画电影的秦星羽,心情不错,状态也好,在包厢VIP的舒适躺椅上,坐了两个小时,也没有腰疼难受。
此刻面对着围观私人行程的粉丝,他也一点儿都不介意,甚至还被外面广场上的一众小商贩吸引了目光,拽着俞笙就出去了。
“诶,你俩上哪去?”
苦逼的安大经纪只好跟紧了脚步,不敢让自家艺人乱跑。
秦星羽指着广场上一处套圈摊位,简单地比划着。
这段时间以来,经过专业的心理治疗,他偶尔会恢复一丝说话的意识,只不过仍旧发不出声而已,但是,有一丢丢想要表达些什么的想法了。
俞笙看明白了,他想玩套圈。
套圈是那种几十年前流行的老式庙会小游戏,安辰小时候玩过,像秦星羽和俞笙这一代人,已经没怎么见过了,只是觉得新鲜。
“老板,来五十个。”俞笙上前,拿了套圈分别递给秦星羽和安辰。
“嘿,你们俩幼不幼稚,这玩意我们家锦锦都不玩。”安大经纪鄙视地拒绝。
小俞总干脆和秦星羽俩人自己玩,惹得周围粉丝们惊喜欢呼,但好在姑娘们很快克制住了,只是远远地观望拍照,不再出声打扰。
两个年轻人还是相当有游戏天赋,虽然没怎么玩过,秦星羽也套了四五个毛绒玩具,俞笙套了六七个手办。
秦星羽的右手仍是不太好使的,上次在南城的KTV和周亦承见面,包厢里伤了手腕的肌腱,一直没能完全恢复,尽管不影响正常生活,但一些精细或是费力的事,仍旧做不了。
此刻他指着套圈场地上最远一排的汽车模型,浅浅地比划着,想要那个。
“好。”
俞笙轻拍了拍身边人的肩,又顺手把对方的外套的帽子扣上了,冬末初春里的午夜,气温还是相当低,秦星羽原本只戴了棒球帽,那玩意不御寒。
于是在对方满眼期待,以及身后一众粉丝的欢欣鼓舞下,俞笙一击即中,套中了秦星羽想要的汽车模型。
“还想要哪个?”
宠溺地凑近了身边人的耳畔,沉迷套圈大展身手的小俞总,今晚与平日格外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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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热闹非凡的午夜商圈广场,秦星羽指哪,俞笙套哪,两人玩得全情投入,以至于身后叉腰皱眉的安大经纪,以及早已将车开到近前的韦盛,满眼的无奈。
总得等两位小祖宗玩尽兴了不是?
远处的粉丝们依然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连交流声都收不住了,也不怕正主们听见:
“今晚这糖发得猝不及防啊,俞队长好宠好甜!”
“我辰哥都无奈了吧,回家带孩子,上班还得带孩子哈哈哈。”
“好久没看见小羽这么开心的样子了。”
……
当晚,安辰将两位大明星,以及满载而归的玩具送回家,已是凌晨了,不过好在他家小艺人本来也不怎么休息睡觉。
秦星羽还是一天都离不了安眠药。
几天之后,他们的新公司红豆影业,着手签约练习生了。
尽管公司是秦星羽、景小延、俞笙三个人创办,但重要事务多半还是俞笙和安辰两人负责。秦星羽的身体状况目前还做不了太多事,景小延通告又忙得连轴转。
不过面试练习生的那个午后,秦星羽应邀去围观。
他其实这几天不太能够出门,北方入了春,气候乍暖还寒,习惯了早早减衣物的他,这些天来又不太舒服,没感冒,但始终病恹恹的,四肢和腰椎的旧伤也绵延不绝地疼痛着。
即便是经过一整年的休养,他很多时候仍旧不大能够行动自如,医生说他这个后遗症,没有瘫痪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
今早醒来时,他身子僵硬酸痛得缓了有半个多小时,才勉强能够侧着身子翻身下床。
今天是个礼拜一,俞笙上午外出开会,景小延有个代言拍摄,安辰在公司见合作方,韦盛有三个病人的预约,因而他自己在家。
他早早地起床,但一上午都昏昏沉沉,约定了下午两点半到公司面试练习生,不过他没等小助理时川来接,而是午后一点多,自己闲来无聊提前开车去了公司。
J.Y集团大楼里,秦星羽所及之处,一如既往般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哪怕他只是一个人,低调地现身自己的公司,结果J.Y集团大半个写字楼的人都知道了。
安辰赶紧让时川下楼去接,专梯也开了,保镖也到位了,连上午与合作方开了会、共进午餐之后正在返回路上的俞笙,也得了信儿。
除此之外,还有好几个约了三点钟面试,紧张得提前到了一个小时的练习生们,也悄悄地跑下楼来看秦星羽。
然而作为顶流焦点人物的秦大明星,此刻正一个人站在公司写字楼的大厅,望着中央那座绚烂瑰丽的音乐喷泉出神。
伴着舒缓的古典音乐和彩色渐变的灯光,喷泉的水柱翩然起舞,映出一道道绮丽夺目的光影。
二十分钟后,安辰在楼上忙完手边的事,没见着秦星羽上来,赶紧给时川打了个电话,才知道他家小艺人还在楼底下看喷泉呢,时川也没敢上前打扰。
行,他家艺人只要有事干,就不闹腾。
距离面试开始还有一会儿,这次通过层层筛选,闯到最后一轮环节的几十位小选手,都是十七八岁才艺出众的男孩子,如若能够成为像秦星羽那样的顶流明星,简直是他们这辈子最大的梦想。燕扇艇
此刻几个男孩儿,悄悄地躲在音乐喷泉远处的大理石柱子后,遥望秦星羽一身墨蓝色长风衣的单薄身影,孑然而立。
秦星羽今日只是来旁听面试,没戴帽子口罩,额前柔软而带有层次的刘海柔顺地垂下,落在清朗俊逸的眉间,有几根发丝刚好擦着颀长浓密的羽睫,像是在那上面跳舞的精灵。
惊艳得整个写字楼大厅往来的员工,都为之动容驻足。
躲在大理石柱子后面的男孩们,已然按捺不住地悄声低语:
“天啊,那是秦星羽吗!秦星羽真的来了啊!我见到真人了啊!不枉我卷生卷死拼到面试环节!”
“今天羽哥亲自给我们面试吗?完了,我已经开始紧张了。”
“可是我好像听小道消息说,今天是俞笙面试。”
“不是吧?听说俞总特别严格,会当面拒绝你的那种。”
“不管怎么样,今天能看见秦星羽一眼,就算面试被刷,我也已经无憾了,真人比上镜更好看啊!”
“我忽然不想参加面试了,秦星羽太好看了,令我自惭形秽。”
“你也不差啊,又不是只有长成秦星羽那样才合格,那样的话,他们公司可别指望还能招得到人了!”
说话间,大厅门口有人群快步而入,男孩们抬头望去时,看到随着保镖助理的鱼贯而入,被簇拥在当中的俞笙,回来了。
今天下午的面试,俞笙的确是作为面试官之一,亲自参加。
俞队长从前在组合时,就以性子冷冽严肃著称,退圈以后当了总裁,传闻这份冷酷严苛有过之而无不及,因而男孩们一见俞笙来了,悄悄地赶紧跑上了楼,回到面试间的走廊里,规规矩矩坐成一排等待。
人人都怕小俞总,尽管人家小俞总同样长了一张倾倒众生的俊脸。
俞笙没进电梯间,而是缓步来到音乐喷泉旁,在秦星羽身后站定,与对方并肩发了会呆,在这万众瞩目之下,没敢真的将人揽进怀里,而是轻声问了句:
“站多久了?”
秦星羽怔了怔,缓缓摇头,示意没事。
他不能久站,刚才看得入神,二十多分钟没动地方,这会儿才觉得腰间酸痛得厉害。
不过,他喜欢看喷泉。
早在大半年前,他还只能靠轮椅出行时,俞笙曾经推着他来这附近逛过几次。那时在这片商圈的广场上,隔着对面另一栋写字楼的钢化玻璃,他曾望着别家公司大厅里的喷泉久久出神,后来,俞笙就在自家大楼里修建了这个。
今天的练习生面试,安辰担任主考官,俞笙辅助,偶尔提提问题,而秦星羽则被安排在隔壁,那装了单面玻璃的专业面试隔间里旁听。
没办法,谁让秦大明星无论走到哪,都是当下最耀眼的焦点,如果让他也跟俞笙一样,一左一右到安辰身边坐着去,练习生们哪还有心思面试?
更何况秦星羽也提不了问题。
下午三点钟面试开场前,景小延拍完了广告,匆匆忙忙赶过来了。尽管作为公司有决策权的投资人之一,但他也是个明星,不便出面,于是便在隔壁的旁听间里,陪着秦星羽。
给新公司挑选练习生这事儿,安辰倍感压力,隔壁旁听间里那俩孩子指望不上,也就俞笙能给他帮帮忙。
见到俞笙坐上了副考官的位置,男孩们一个个紧张极了。
其实小俞总也并非像人们传言那般,跟个冷面阎王似的,面试会当面拒人。
他没那么可怕,他不过偶尔会提一两个稍微尖锐一点的问题罢了,更何况今天安辰是主角,他是给安辰捧哏的。
男孩们看见安辰,心中总算落定了那么几分。
这个圈子里几乎没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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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安辰,都知道这是秦星羽的经纪人,见到安大经纪来亲自面试,男孩们个个暗自兴奋,都以为要是面上了,没准儿也能跟秦星羽一样,成为他们辰哥的艺人。
安辰在业内还是相当有名的,毕竟带火了一个秦星羽。
然而事实上,小朋友们想多了,安辰他只是面个试,他不带新艺人,公司里有新招聘的其他经纪人,他以后仍旧只负责秦星羽一个。
就在十分钟前,安辰刚把自己那个小艺人,在隔壁的小旁听间里安顿好,布置了躺椅和靠垫。
秦星羽现今就是个玻璃身体,不能久站也不能久坐,半数以上的时候只能躺着。好在景小延赶来陪着了,令他们辰哥放下了大半个心。
这会儿秦星羽坐在躺椅上,好奇心十足地翻阅着面试者们,那打印成彩色海报般的简历,透过面试专用的单面玻璃,将简历上的人与对面的男孩们一一对应。
他认人本领还是很强的,不像景小延是个脸盲,他虽然说不上过目不忘,但看过几眼的多半也能记住。
他甚至能眼熟他们组合每一个成员的前线粉丝。
面试新艺人对景小延来说是件新鲜事儿,尽管眼下简历上的照片,和对面一个个帅气俊朗的小男生,他一个也对不上号。但仍旧精神头十足地,跟他羽哥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
秦星羽没办法回答,便安静听着兄弟念叨,即便能说话的那些年月里,他也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小时候就喜欢安静地在排练休息的间隙,听景小延滔滔不绝。
“哎,这个6号弟弟,叫……齐年,他在唱你的歌诶,不过比你唱得差远了,他是不是以为今天你是面试官啊!”
“这个9号哥们舞跳得不错诶,我看看他叫啥来着?……江引?”
“哇,13号兄弟刚考上了表演学院啊!辰哥那还等啥呢,签啊签啊!”
“这个15号弟弟rap唱得差点意思,不如曳哥。”
“诶,等等,就刚才那个6号,唱你的歌那个,小羽,你看着眼熟不?”
秦星羽靠在躺椅上,抱着花名册,抬头向面试间望了一眼,的确是眼熟的,这个6号名叫齐年的练习生,前几天他刷微博时看到过。
于是借着他微微点头的功夫,景小延的话匣子打开了:
“就这个弟弟,他上礼拜刚参加完你爸那个画堂传媒的面试,是没通过啊还是怎么了,一会我得跟辰哥说一下,就你们家那公司,多少年没招练习生了,这前段时间咱们放话出去要选人,他们也跟着凑热闹。”
景小延开启喋喋不休小话痨的模式吐槽,秦星羽也没法参与,只能安然地听着。
他一点也不介意对方吐槽他的父亲,甚至听着还十分顺心如意,如若他能够开口说话,多半也想跟着吐槽几句。
他家的画堂传媒,前些天的确刚面试了一批练习生,这件事他知道。那是在他们红豆影业公开招募练习生的信息发布不久,他父亲和宋雨画就上赶子来跟他们抢人了。
还比他们提前了一个礼拜进行了面试,规模搞得相当宏大,甚至请了媒体记者全程进行面试直播,在面试结束后的采访环节,作为公司董事长的宋雨画,还接受了专访。
采访中,宋雨画向记者透露了招募练习生的考核标准:像他们儿子秦星羽的。
言罢还颇有一番伤感地告诉记者,说丈夫想他的长子了。
结果在那一条微博底下,不少营销号开始带头戳秦星羽,让他回家看望父母,说他不孝顺等等。
诸如此类,秦星羽不怎么在意,他爸和宋雨画拿他带流量也不是头一回了。
此刻的他,仍旧饶有兴趣地看着面试,继续听着景小延跟直播球赛似的兴奋解说,有几次连人都认错了,不过他没拆穿,他要是能说话,绝对给兄弟拆个台。
只是他当下的注意力,不大能够长时间集中,容易神游,隔过那旁听间的玻璃,他看见对面那位6号名叫齐年的小男生,早已面试完毕,却似乎是在等候相熟的同伴,没有离开。
于是他一眼就看中了对方立在一旁的吉他。
不得不说,这个6号小朋友,虽然从选曲到穿搭,模仿他的痕迹诸多,但刚才的弹唱确实不错。
吉他不是什么大品牌,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平价乐器,只是看得秦星羽也想玩了,奈何他的两把吉他都在家里,于是默默在心底盘算着,改天带到公司来一把。
脑海里杂七杂八地神游了好一阵,至于身边景小延又念叨了些什么,他没留意。
忽然旁听间的门开了,俞笙从面试间里绕了进来。
前面十来个人已经面试了一个多小时,借着中场休息时,小俞总忙里偷闲摸个鱼,来隔壁看看他家这位呆得好不好,饿不饿渴不渴,有没有不舒服,有没有觉得无聊。
他来时秦星羽正坐直了身子,目不转睛地欣赏着人家6号选手齐年小同学的吉他。
“借来给你玩会。”
俞笙没忍住抬手摸了一下他的头,转身就要回面试间去借人家的吉他,被秦星羽一把拽住了。
他摇摇头,刚才对方弹得不错,他就是欣赏了一会而已,不一定非要玩人家的乐器。
只不过刚才他坐着,俞笙站着的缘故,他那一拽刚好抓到对方的掌心。冰冰凉凉而又纤细的触感,顺着俞笙掌心最柔软的地方,像是通了电一般,一直通到了心里。
俞笙转回身来,在躺椅旁边蹲下,将秦星羽身上那已然滑落到膝盖的毛毯,往上拽了拽,这写字楼里空调暖风开得明明足够,可秦星羽的手依旧冰冷,他记得前些年,对方没有这么怕冷的。
调整了躺椅上靠垫的位置,俞笙小心地扶着面前人的身子,重新靠了回去,还特意托了下腰,确保对方的腰椎骨骼完全在一个舒适的位置,才抽出手来。
尽管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俞笙仍旧能够感受到对方腰间的触感,同样冰冰凉凉的,平坦柔软,却瘦削纤细得几乎能够一把握住。
托着眼前人的腰,重又把人安置妥当,俞笙知道自己又开始心猿意马了,眼见着距离下半场的面试,还有接近十分钟的样子,不过他半秒钟也没再多停留,而是转身回了隔壁面试间。
作者有话说:
又熬过一周,大餐吃起来~
58?暗号
◎楼梯太硬,他腰受不了。◎
当日面试结束后,安辰叫上了秦星羽、景小延几个,返回写字楼顶层交流,明明都有了自己的办公室,结果又习惯性地进了俞笙那间气派宽敞总裁阳光房。
秦星羽发表不了什么意见,就听着他们讨论,尤其是安辰和景小延,激动争论得都要跳起来了。
安辰将面前的简历分成三堆,一堆可以签约,一堆不予通过,另有一堆待定。
“这个2号歌唱得一般,模样还行,先放待定这边。这个5号啊,哎,我怎么现在看谁都差点意思”
安大经纪说话间,看了一眼秦星羽,叹息。谁让他的艺人太好看了,以至于拉高了他的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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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笙没开口,却直接拿起一张简历,没半分犹豫地放在了不予通过的那堆,是那位6号,名叫齐年的小选手。
安辰揉着太阳穴犯愁:
“这个6号吧,其实唱功不差,但是今天他唱小羽的歌,那不暴露缺点么,这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哎,孩子想不明白呢,其实换首歌可能效果更好……而且他是不是还去面过你们家公司,小羽?……哎,先待定吧,也别一棍子打死,业务水平其实还行。”
客观地评价着,安辰又将这份简历,从不予通过那堆给拿回来了,看向下一份:
“还有这8号,这全套衣服不都你的同款么,延儿?”
景小延尴尬地扶额。
今天来面试的男孩们,不乏好几个模仿秦星羽、模仿景小延,从穿衣打扮到表演作品,除了不敢模仿俞笙之外,谁都敢仿。
孩子们以为走他们组合的路线,签约的机会也许会更大些。
“哎,这些小孩儿没别的毛病,就是想太多。”安辰一边翻阅着简历,一边语重心长地叹息。
秦星羽默默地拿过一份简历,放在可签约的分类里。
是9号那个舞担,街舞跳得十分不错,简历的自我介绍上写着,从7岁就开始进行专业训练了。
这样的舞蹈功底和舞台气质,颇有几分俞笙的风范。
因而秦星羽对这个选手印象格外深,景小延也跟着补充:
“这个叫江引的老弟舞跳得不错,刚才我俩在面试间隔壁就看见了。”
俞笙的目光在简历上停留了片刻,拿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开口:
“不要,有点像我。”
言罢还特意瞥了一眼秦星羽的目光。
这个叫江引的小男生是秦星羽挑的,眉眼气质间,颇有那么几分他俞队长的风格,那是不是能够说明,秦星羽对于这个类型,还是感兴趣的?
小俞总心里打着一万种小九九,当然只是拿起简历看了看,嘴上说着不要,却没有把简历拎出去,而是重又放回了可签约那一叠当中。
小俞总是雷厉风行的,是狠厉苛刻的,是不近人情的。
但是,小秦总是说了算的。
几个人围在俞笙的办公桌前,或坐或站地聊到傍晚,秦星羽刚才在躺椅上躺了半个下午,这会儿精神头足了些,斜坐在俞笙办公桌沿,认真筛选。
忽然间,桌上一叠不相关的文件映入眼帘,那是放在角落里的一叠A4纸,上面白纸黑字打印着法律方面的内容,他不经意间扫了一眼,看到了关于“演艺事故责任”,以及“故意伤害”的字样。
他微微蹙起掩映在刘海之下的眉宇,将那叠文件拿了过来。
“我在筹备一些资料,关于去年那次事故……周亦承的一些相关责任,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启动法律程序了?”
俞笙这句话说得格外谨慎,或者说是小心试探着,半句半句地往外吐,同时抬眸,观察秦星羽的神色。
秦星羽从对方的办公桌上下来,那双漂亮明净的桃花眼里,明显染上一丝惊惶。
的确他们的新公司开业那天,他在公众场合当众指认了,当初事故的始作俑者周亦承。
他也确实打算将这件事,跟周亦承掰扯到底。
但当日是在他一个锋芒毕露、状态巅峰,心境也格外清明的情境下,如今换了个场合,他的心理状况有些下滑了。
顷刻间的纷乱思绪涌了上来,如若真的以故意伤害将周亦承告上法庭,那么他势必得公布他的伤情报告,以及精神心理检测结果。
那样的话,全世界都知道他不能再唱歌了。
他如今的精神状况就这样,很多事情一瞬间能想得明白,一瞬间又想不明白,反反复复地,一天好几个状态,什么事,什么时间段跟他商量,可能是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俞笙想劝来着,但思索了半晌,谨言慎行没多话。
秦星羽没点头也没摇头。
而是将那一叠法律文件重新放回桌面时,一抬眸间,又看见了办公桌里侧,俞笙那把专业的机械键盘旁边,放着两块平日里他玩的积木。
韦盛给他安排的心理课程,包含了积木、数字油画、拼图、料理植物等等,相当丰富多彩。
而他的这套积木,一直放在公司里他的个人休息室,上星期发现少了两块,说什么也找不着。
敢情儿是让俞笙这家伙给拿走了!
此刻他盯着那两块花花绿绿,看起来与俞笙这深色檀木办公桌,极不协调的积木,比看见起诉周亦承的法律文书,还要难以置信,一瞬间思绪又走神跑偏了。
“那天在你休息室里看见的,你没在,我拿来玩了会。”
俞笙尽量语气淡淡地解释着,试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假装游刃有余地把玩着那两块积木,随手搭了个造型。
秦星羽如若现在能开口说话,他绝对骂人。
天知道那天他找了多久,从小到大他的一切物品都放得规规矩矩,井然有序,几乎从未出现过找不到东西的时候。
而俞笙这么一个大总裁,居然跟他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抢积木玩?还不只一次了!这像话吗?
他拿了积木转身就走,脚步干净利落,没再多给俞队长一个眼神。
景小延象征性地拍了拍俞队长的肩膀,给了个同情的安抚目光,紧跟着追出去了。
剩下俞笙独自坐在办公桌前,揉着眉心,原本把玩了一个星期积木的桌面,此刻空落落的,觉得少了点什么,不适应。
“哎呀,没事儿,没事儿,他一会就好了。”
看了一眼先后出门的两人,安辰也不担心,而是正经地提议:
“那起诉文件啊,要我说咱还得备好了,他没准儿哪天,都不用哪天,过不了俩小时,他就不是这状态了,指不定什么时候他自己都能起诉周亦承,你信不信?”
俞笙沉默半晌,未发一言,若有所思。
他和安辰想得一样,尽管秦星羽如今的状态还极不稳定,得挑着时机来与其探讨这个事,但私底下他的法律筹备工作,其实一点也不耽误。
他甚至暗中查到了去年那次舞台事故,升降台设备的负责人,是那位孙大导演的外甥。延单亭
在这之前他一直没想明白,那原本彩排结束收了工,平平整整的升降台,怎么就在秦星羽、景小延和周亦承三个人上去之后,平白无故地升空了。
而今想来,这水就越来越深了。
……
然而谁都没料到的是,就在俞笙全面启动追查这件事的一星期后,就被匪夷所思地诬陷了。
对方势力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有计划有预谋地,把俞笙如今一个素人的大名,明晃晃地挂上了各大时尚娱乐新闻板块的头条。
话题是:俞笙贿赂证人。
内容言简意赅地表示,俞笙私下里约见了事故当日现场的保安,并以金钱贿赂,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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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向警方做假证,咬定亲眼所见秦星羽被周亦承推下升降台。
这可不仅仅是让群众吃瓜的问题了,这涉及违法了。
当晚,王秘书急匆匆地跑进小俞总办公室:
“怎么能这样呢?那几个证人,咱年后就见了一个,还是他自己改了口,说小秦总是自己摔下去的,要他指认周亦承动手了也行,得给钱,我这也没答应啊,怎么屎盆子就扣咱们头上了呢?”
俞笙双手抱臂,没作答,而是向后仰靠在那舒适的旋转椅上,闭目凝思。
王秘书仍旧急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
“这周亦承不是明摆着向咱们反击了么,不过他一个艺人,没背景也没后台,这买证人、改口供、控舆情这样的事,也不像是他一个人干出来的啊,您说,他是不是找着什么靠山了?”
沉静思索了片刻的俞笙,不疾不徐地冷静道了几个字:
“没关系,我来处理。”
“可是,可是……”
跟证人沟通这件事,是王秘书一手做的,结果如今出了纰漏,被对方倒打一耙,一向办事谨慎妥帖、滴水不漏的王秘书,如今不安极了。
尽管他们小俞总不是艺人了,舆论相对而已没那么重要,但间接影响的,是一系列集团内外商业方面的事,处理起来更棘手。
毕竟身在高位,那么多双眼睛在盯着。
然而急慌慌地在俞笙办公室转了好几个圈子,王秘书一时也没想出什么有效的应对方式,只得察言观色,外加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那这热搜,咱撤么?”
“撤。”
俞笙一个字,回答得简单明了。
忽然间,办公桌上的手机铃声外加震动一块响起,是俞笙的私人手机。
俞笙有两部手机,一部用于工作外部联系,另一部则是这个私人号码,上面只存了不超过十个人的联系方式。
他平时的工作电话选择性接听,大多都是由下属直接汇报,而这一部私人手机,却是铃声震动全部设满,仿佛生怕错过一个来电。
屏幕上显示着明晃晃的两个大字:小羽。
秦星羽很少给俞笙打电话,尤其是自从他出现语言障碍以来,打电话更没什么意义了,聊什么事都是微信打字,而此时此刻,就在俞笙的负面热搜,被挂上各大平台头条的当口,竟然给他打了电话。
明显是看见了。
俞笙一秒钟没耽误地立即滑下了接听。
秦星羽原本是想微信说点什么的,但是反反复复打了好几遍字,他发觉自己如今的表达能力,也跟着精神状况一路下降,很多意思用文字说不明白。
于是他给俞笙打了这个电话。
尽管电话里更加无法表达,但至少代表了他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他知道贿赂证人这件事,不是俞笙做的,然而即便不是,俞队长也已经惹祸上身了。
“小羽?你在家么?”
俞笙快步走到办公室那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前,接起电话,今日傍晚淅淅沥沥地下了小雨,天气乍暖还寒,到处都湿漉漉的,地面的水渍映着初上的华灯,现出一片昏黄的光影。
问出这句话后,俞笙听到电话里的对方,轻轻敲击了两下屏幕。
“盛哥在你家么?”俞笙再问。
原本今天是安排了秦星羽的心理治疗课,不过这种湿度过大的天气,谁也不敢让他出门,于是便改成了韦盛下班后,来家里做治疗。
电话另一端依旧轻轻敲了两下屏幕。
俞笙顿了两秒钟,明白了,片刻之后,轻声地在电话里向对方解释:
“我没有贿赂证人,那天你没点头,我就没有再行动了。”
这一次他说完,听到电话的另一端,对方轻轻敲击了三下,而后挂断了。
这是他们独有的沟通暗号,意思是知道了。
俞笙想了想,仍旧一个电话给韦盛拨了过去:“盛哥,你在小羽身边么?”
电话里是韦盛轻松愉悦又令人安心的声音:
“我在啊,咋啦?我俩在二楼小客厅呢……嗯?他给你打电话了啊?……没事儿,我们刚上完个油画互动课,休息了,在那玩手机呢……放心吧啊,视线距离不超过五米。”
即便打电话的功夫,韦盛的眼睛也没离了缩在墙角里的少年,随着治疗进程的推进,他没再让团队禁用秦星羽的手机和社交账号了,因而网络上的信息时而扑面而来,是迟早要适应的事。
几公里之外的俞笙,站在大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挂断了手机后,回头向王秘书淡淡吩咐了句:
“热搜不用撤了。”
“哎,好……”
王秘书连连答应,知道他们家小俞总为什么说用不着撤热搜了,因为小秦总已经看见了。
合着就是怕小秦总看见,才让撤的。
至于俞笙本身,压根儿也不在乎。
当晚俞笙还是不放心,从公司回来先去了秦星羽家。彼时已经入了夜,秦星羽正坐在别墅一层半的木质台阶上发呆,韦盛刚走了没十分钟。
斜倚着台阶木栏杆的少年,穿了件米白色高领宽松针织衣,一改往日的沉静清冽,看起来反倒显得暖融融的。
俞笙没忍住,抬手揉了一把眼前少年的发梢,挨着对方也在台阶上坐下来。撑着那不染纤尘的木楼梯,俞笙特意凑近了,去端详那时刻想要圈在怀里的身影容颜。
秦星羽抬眸,半晌,拿起手机备忘录开始打字。
一行一行,一字一句,打给俞笙看:
“再给我点时间。”
“周亦承背后有人。”
两句话,两个意思,俞笙看得明明白白。
还原事故真相,秦星羽的确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做心理建设。
除此之外,若说去年那场升降台的事故,是周亦承一人之举,但如今这一系列的应对,买证人,反咬一口,制造舆论等等,决计不是对方一个人能完成的。
秦星羽不仅了解俞笙,更了解周亦承。
“我知道。”
终究是没忍住,撑着栏杆将眼前的少年半圈在怀里,俞笙轻轻地回答了三个字。
他不想让对方再经受哪怕一丁点的惊扰伤害了。
在这过硬的木质台阶上坐了有一阵了,秦星羽腰背又开始不舒服,换了个姿势侧过身子斜倚着栏杆。
俞笙扶着眼前的人坐稳,调整姿势时还不忘将手垫在台阶与对方的腰间,生怕人磕到碰到。
要不是对方不让抱,他就直接出手将人抱回卧室了。
秦星羽于他而言,如远在天边的冰凌,又如近在眼前的刀锋,脆弱的、坚忍的、冷冽的、全身带刺儿的。
他们认识十年了,俞笙还没有全然看懂他。
但是即便没看懂,也不耽误小俞总无时无刻地,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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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眼前的人压在身下,想吻,想抱。
如若不是这楼梯太过坚硬,对方的腰受不了,他就真这么干了。
半晌之后,望着被自己半拥在怀里的人,俞笙低声询问:
“下个星期二我去伦敦出趟差,和那边的分公司交流些股东结构变化,星期五回来,可以么?”
的确自打俞笙接手集团以来,与英国的分公司的接触不多,近期正赶上对方分公司出了点重要的股权变动,说白了就是个内斗闹大了,需要他这个集团少当家亲自出面,代表他家老爷子去协调任命。
俞笙其实很少出差,毕竟集团太大了,业务遍布全球,多个国家也都有自己完善的分公司,需要他这位集团新掌门人亲自出面的业务,着实不多。
当然,跟着秦星羽进剧组当家属探班除外。
因而这次出差前,他特意询问了秦星羽的意思,时间地点事由说得明明白白。
秦星羽着实疑惑思索了好一会。
俞总工作上的事外出,跟他好像没什么关系,退一万步讲,俞笙是他的甲方,什么时候还需要到他这里请示了?
于是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一次俞笙的意思,他确实没听明白。
人家小俞总的言外之意,如果家属不愿意,他就不去!
作者有话说:
周末愉快哟!么么哒~感谢在2023-09-1512:00:00~2023-09-16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ttsukiii、汀南丝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9?他急了
◎立刻!马上!飞到他身边!◎
俞笙是真不愿意出差,一天都不愿意离开秦星羽。
尤其下个星期六,是周亦承今年首场个人演唱会的日子,这段时间全网都在沸腾,秦星羽身心状态不怎么稳定。
他必须得在这个时间之前回来,最晚也要星期五抵达,要不然他不放心。
当然,也正由于秦星羽近来身体状况不佳,又犯了两次哮喘,俞笙不敢带他长途奔波,要不然就带人一块去了。
对方既没挽留,也没提出要求同行,小俞总只好悻悻地安排出差,只不过让伦敦分公司那边的同事,把原定三天的日程,压缩成了两天,他周六之前得回来。
这个星期秦星羽基本上没出门,甚至连别墅院子都没出。即便如此,小区四周仍旧围聚了成群结队的粉丝,有的是人24小时关注他的动向。
毕竟周亦承要开演唱会了,热度飙升的同时,连带着他也被扯了出来。
尤其是早年的老团粉们,都想看看当年作为双主唱之一的他,什么时候也恢复舞台。
除此之外,更有一部分他和俞笙的新晋CP粉,神通广大地扒出了俞笙的伦敦出差行程,还特意在微博上戏称,俞队长不在家的这几天,大家都会帮忙好好守着小羽。
这秦星羽就十分不服气了,俞笙在不在家跟他有什么关系,俞队长不在家他照样过得好好的。
尽管事实上,这些天气候多变,他身心状态都不大稳定,但仍旧坚持着哪怕是在线上,也向他经纪人安辰悉心求教一些新事物。
他现在有自己的经纪公司了,许多事情需要学习。
星期五的下午,从韦盛的私人医院日常复诊结束后,在他的强烈要求下,他助理时川开车送他去了公司。
正赶上安辰在面试执行经纪。
公司已经陆续开始签约练习生了,这一批平均年龄不到二十岁,初入娱乐圈的少年们,都翘首企盼着,能够成为行业翘楚安大经纪手底下的艺人、秦星羽的亲师弟。
尽管事实上,大家实在是想多了。
安辰不带新艺人,一个秦星羽都够他忙活了。
这不,面试刚结束,这位连声招呼都不提前打的小祖宗就来了,安辰将人直接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谁也没惊扰。
秦星羽今天来公司,是有些合同上的问题,需要向安辰当面请教。
他出道早,与大多数艺人相比,他能够看得懂一些复杂的合同资料,不过如今有了自己的公司,有更多的法律文件需要经手,安辰也愿意常常教他。
只不过,今天的安大经纪小课堂,秦星羽有些一心二用。
因为今天他除了来听他辰哥讲合同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偷车钥匙。
前几天他的车钥匙又被没收了。
一辆自己开了好几年的保时捷,一辆俞笙春节前,以给乙方发放年终奖的名义,送的兰博基尼。
两把车钥匙,俞总和安总,一人一把,收的干干净净。
韦大夫下达的最新医嘱,最近精神类药物有所调整,适应期不允许他自己开车。
但秦星羽明天要出门。
这个星期俞笙外出,出于避嫌,他没独自去小俞总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偷车钥匙。
而是此刻,坐在他辰哥的办公桌前,听着对方耐心细致地讲解合同时,底下那只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拽开办公桌下的小柜子。
他太熟悉安辰的习惯了,甚至不用低头去看,指尖就触到了此刻安安稳稳躺在小桌柜顶层的,他的小蓝跑车钥匙。
只不过,他的目光仍停留在桌面的纸质合同上,还没来得及将他那精巧奢华的车钥匙从抽屉里勾上来。
忽然间,他清瘦白皙的手腕,被一个宽厚有力的掌心给钳住了。
“这个‘甲方有权将本合同确认的权利和义务,转让给任何第三方’代表了……”
安辰同样聚精会神地,给自家艺人讲解合同时,手底下可没闲着,轻轻巧巧地就把这位小祖宗试图摸走车钥匙的手,给拽回来了。
还拽得丝毫不动声色,没半点分神。
秦星羽那双清透灵动的大眼睛闪了几闪,同样风平浪静。
偷钥匙宣告失败。
第二天星期六,也是周亦承个人演唱会的日子,秦星羽没能出门。
至少白天没出门。
照例一日三顿地服了一大把药,大半个下午,他都在楼上自己卧室里,半睡半醒地躺着。
安辰今天在家陪他。
初春的气候多变,今日不算晴朗,天空阴沉的午后,他还真就难得地睡了一小会,不过没睡多久,脑子里便一如既往地杂乱。
床头柜正充着电的手机上,是关于周亦承今晚这场盛大的演唱会,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新闻。
尽管周亦承跟经纪人恋爱塌房了,也被曝出了诈捐之类的负面新闻,但别管粉丝脱了多少,网络上的一派虚假繁荣,至少还能维持得体体面面。
秦星羽瞄了几眼微博上的消息,一点一点地清醒了。
大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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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午后四点多,安辰的手机振动,下楼接起了电话。
透过只是虚掩上的卧室门,秦星羽十分敏锐地听见楼下的客厅里,他辰哥接听电话的只言片语:
“锦锦还发烧?一点没退?大夫咋说啊?输液了没?……”
“青霉素过敏?那换药了吗?”
“我今晚回不去啊,要不先让咱爸来盯一会?”
……
不用问也知道,该是锦锦小朋友生病了。
安辰打了两通电话,若无其事地上楼回到卧室时,秦星羽已经从床头柜上拿下电量满格的手机,躺着在备忘录上打下一行字,将手机递了过去:
“你去看锦锦,不用陪我。”
秦星羽一直都知道,安辰是个相当敬业的经纪人,抛家舍业地拿他当自己孩子带,尤其是自打他身心出现严重的问题以来,更是几乎日日陪着他,全年无休,自己的老婆闺女也顾不上。
此刻眼见自家小艺人这是睡醒了,听见电话了,安辰赶紧摆手:
“不用,我让锦锦爷爷陪着娘俩先办住院了,没事儿,小孩儿总发烧。”
“不,你去,我想睡觉。”
秦星羽又打了一行字,翻了个身裹紧了被子。
安辰又坚持了一会,见他似是真的困了想睡的样子,踌躇半晌,给时川打了个电话,而后又俯身向半睡的少年轻声交代:
“那我先去病房看一眼,就东四环你去过那医院,不远,晚上就回来,我让时川过来,他二十分钟就到。”
秦星羽闭着眼睛点了点头,看上去着实困倦了。
安辰心里仿佛热锅上的蚂蚁,闺女生病了,心疼又惦记,但自己这个小艺人,又不敢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景小延今天有广告拍摄,俞笙的航班延误了,伦敦冰雹砸了一天一宿,原本按照国内的时间,昨晚就该回来了,结果没飞成。
眼见时候已至傍晚,他倒是不担心秦星羽想不想吃东西,他家小艺人这个点儿原本也不怎么吃饭。
他唯一担心的是,今天是他们队友周亦承开演唱会的日子。
秦星羽有多想重新登上舞台开演唱会,他比谁都清楚。
不过好在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少年,难得地睡觉休息,手上又没车钥匙,出不了门。
又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功夫,安辰才从秦星羽家离开,好在时川还有十几分钟就该到了。
秦星羽微微抬起身,从卧室的窗前看着安辰那辆黑色的大奔,从小区里开走之后,动作迅速地起床,掀开被子换衣下楼,还顺手从客厅的抽屉里,拿了个红色带子的证件。
今晚周亦承演唱会的全通证。
拿到对方演唱会的官方证件,以他的资源人脉,简直轻而易举。
他今天其实一点也没有睡意。
趁着安辰和时川交班的时间差,他干净利落地披了件风衣外套出门,还顺手用手机软件打了个车,地点是周亦承演唱会的场馆。
谁让俞笙和安辰一人一个把他车钥匙全没收了?
好像跟他不会打车似的。
他是有些严重的精神心理障碍,但他会订外卖能网购,会约保洁能打车,生活一点儿也不耽误。
这会儿阴雨连绵了一下午的城市上空,难得地放晴了,连傍晚的夕阳都透着霞光万丈的璀璨。
然而这两日的伦敦,正赶上雨雪交加,以至于原本昨晚就该回来的俞笙,国内时间今早才登上航班。
从昨天到今天整整两日,整个伦敦的航班,别管私人飞机还是普通客机,一架也不能飞。
以至于国内时间的今早,仍旧坐在伦敦机场头等舱vip候机室里的一众J.Y集团员工,连连咨询着航班信息,个个面色凝重,甚至不敢上前向他们的小俞总汇报。
最后还是王秘书小心翼翼地起身:
“俞总,刚才赵总联系了当地气象部门,说是这片云约莫还有四五个小时才能过去,过去了差不多航班就能飞。”
“查一下附近能飞的城市。”
王秘书立刻答应着去办,知道行程已经延误了一日,再加上八个小时的时差,今天已是星期六了,是特殊的日子,他们小俞总心里着急。
他也急,从昨天到今天,都在联系附近能飞的城市。
于是在国内时间今天一大早,俞笙团队多方联系当地气象方面的人,总算找到个伦敦周边天气尚可的城市了。
“走。”
听了汇报的俞笙,二话不说地起身就出了机场的VIP候机室。
尽管听了国内的团队汇报,今日秦星羽安稳地在家休息,俞笙仍旧不放心。
他要乘车跑过这片乌云,换个城市飞,这样的话,至少能在黄昏之前回国,抵达心里惦记的那个人身边。
彼时黄昏将至,秦星羽坐在出租车的副驾,前往周亦承演唱会场馆的方向。
乘坐不熟悉的车辆,他容易晕车,尤其是不熟悉的司机开车,因而他一上来就坐在了副驾,比后排的位置要稍好些。
他确实好些年没有乘坐过出租车了,自打十几岁出道大火以后,也没什么机会独自出门。
好在他帽子口罩戴的严实,一旁的司机大叔倒也不认识他,只是好奇这个即使全副武装,也看得出身形清瘦、模样俊逸的小男生,上了车全程一言不发,目的地还是个著名的演唱会场馆。
同样的地点,司机大叔今天下午来来回回送过两单了。
土生土长的本地话唠大叔,热络地开口:
“今儿可真巧,我下午刚送了两单,也是往那的,我到了那一看,嗬哟,有演出啊,怪不得,那人老鼻子了,还全是年轻小姑娘,车都开不进去。”
言罢,见秦星羽没给什么反应,不死心的大叔又笑着问了句:
“怎么,接女朋友看演出啊?”
秦星羽顿了片刻,微微点了下头。
十五分钟后,时川到了秦星羽家,熟练地开启密码锁,轻手轻脚地上楼,还以为他羽哥睡着,也没敢弄出太大动静,结果楼上楼下、里里外外找了一圈,没见着人。
时川急了,给秦星羽打电话联系不上,赶紧给安辰打电话,安大经纪又立刻在工作群里差人分头寻找,连庄晏晏都惊动了。
庄晏晏近来低调上班,给安辰当助理,连周亦承的演唱会都没去。
作为曾经周亦承和秦星羽的CP粉,周亦承在她这已然塌了,虽然还是挺怀念对方的舞台,但是看了心里反而更难受。
于是庄大小姐一个人在公司加班。
接到安辰消息的时候,她一瞬间就猜到,秦星羽百分百是去周亦承演唱会的场馆了。
帝都能开演唱会的场馆虽然不少,但毕竟审批严格,万人以上规模的,也就那么几个,今年周亦承开演唱会的这个场馆,正是去年他们组合彩排发生事故的地方。
秦星羽就是在那个地方,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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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毁了整个人生。
庄晏晏赶紧跑下楼,开着自己淡紫色小跑车,驱车赶往演唱会场馆,期间还让在现场看演唱会的粉丝小姐妹们,帮忙多留意。
与此同时,还在京郊拍摄广告的景小延,刚收工得了信,就匆匆往回赶了。
他不知道他羽哥这个节骨眼上,去见周亦承是为了什么。
但他知道铁定没好事。
演唱会已经开始,场馆内外爆满,即便周亦承已经塌了又塌,但终究是少年出道的当红偶像,底子好流量强,业务能力确实也过得去,粉丝脱了不少,也剩下不少,每人带上四五块灯牌,也足够撑起万人的场馆。
场馆四周的车拥堵凌乱地停好几条街。
庄晏晏到附近时,还离着好几公里远,车已然开不进去了,在水泄不通的车水马龙中艰难前行了半个小时,庄大小姐好不容易找了个时机,调头转弯,往东三环著名的酒吧街开去了。
那里有冯曳和他的风驰电掣的大摩托。
秦星羽倒是运气不错,没堵多少路,下了出租车,从场馆侧门进来,没带助理,没带保镖,孑然一身。
他就那样拎着全通证,一步步淡然从容地走进内场,站在周亦承正在演唱的舞台之下,遗世独立般,安然遥望。
尽管他穿了一身低调的深蓝色长风衣,帽子口罩也戴得严实,只露出一对即使素颜也惊艳明澈的漂亮桃花眼,但自打他出现在场馆的一刻起,仍旧惊动了千千万万人的目光。
他实在是太耀眼了。
甚至半个场馆的粉丝们,目光已然不在了舞台上,尽管她们都是周亦承的粉丝。
这一年来周亦承和秦星羽的粉丝们之间,关系相当微妙尴尬,尤其是周亦承的粉丝当中,如今屹立着两股声势浩大的立场:
一部分多年以来的唯粉,一部分被整个饭圈群嘲的前CP粉。
在唯粉看来:秦星羽不但多年来蹭我们C位大主唱的热度,去年舞台彩排摔伤了,还碰瓷我们家哥哥,实在是其心可诛!
而在一部分两人的CP粉看来,秦星羽投靠资本、见异思迁,全然背叛了多年来的竹马情意,一头扎进了新晋资方的俞队长怀抱。
总之秦星羽在周亦承的任何一种属性粉丝眼里,都不讨好。
不过他不在乎。
此刻他只是定定地在舞台之下站着,抬眸间仰望了一会那个曾经让自己万念俱灰的舞台,以及此时站在舞台上,那万众瞩目唱着歌的身影。
他没有多做停留,而是转身就走向后台。
他不是来追忆过往的,他特意选定了今天这个特殊的时间,他有正经事找周亦承,必须面谈的那种。
关于诬陷俞笙贿赂证人的事。
他要知道周亦承背后的人。
彼时距离他现身在周亦承的演唱会现场,还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微博热搜上已经爆了,话题还直接登顶,压了演唱会原本的热度。
单是秦星羽现身周亦承演唱会这件事,就足以惊动了整个娱乐圈,更别说两人之间人云亦云的恩怨情仇了。
与此同时,庄晏晏戴着头盔,坐在冯曳的机车后座,疾驰而来。作为经纪人助理,而非艺人助理,她的工作和秦星羽没有交集,因而也没对方的联系方式,甚至几乎没见过面,在这方面,庄大小姐一向很守规矩。
不过冯曳来时特意给秦星羽打了电话,没打通。
大型的客机在首都机场降落,十几分钟后,俞笙坐在自家的劳斯莱斯后排,双眉紧蹙。
他也联系不上秦星羽。
副驾驶的王秘书谨慎地回过头来:
“俞总,那个……团队已经全员都安排去找了,秦总身上没车钥匙,应该也走不太远。”
俞笙不答话,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面色冷峻极了。
他隐约猜得到秦星羽大概会去什么地方。
作者有话说:
周日啦,宜逛街玩耍~
60?烟圈
◎想他时学会了抽烟。◎
秦星羽直接进了周亦承演唱会的后台,在那再熟悉不过的化妆镜前坐下,按时间算来,对方的演唱会还有将近一个小时才结束。
而他的到场,已经轰动了整个场馆的工作人员,尤其是周亦承的女朋友兼经纪人尚珊,匆匆而来,神色间明显不如上一次来红豆影业的开业典礼上淡定。
“秦总,今天是我们家亦承一年一度的演唱会,您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来打扰他,是什么意思?”
秦星羽抬起那双清俊漂亮的大眼睛,淡淡地瞥了一眼,甚至懒得打字回答。
尚珊鲜少有这般被压了气场的时候,连平日里身为周亦承官方女友的正宫范儿都荡然无存:
“如果你想破坏亦承的舞台,我劝你省了这份心,我们没有邀请你,更不可能让你接近他。”
秦星羽仍旧坐在那白桦木的卷草雕花化妆镜前,看也不看对方一眼,而是平静地从风衣的口袋里,拿出全通证放在化妆台上。
他是有官方证件的。
尚珊面色变了变,今晚秦星羽身边一个工作人员都没带,貌似也全然没打算亲自和她交流。
“不管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我现在以周亦承经纪人的身份,请你离开。”
尚珊勉强压下怒意,言辞间已经快要绷不住了。
秦星羽还真就站起身来,不疾不徐地出了化妆间,只不过不是向着离场的方向,而是往舞台那边缓步而行。
这条走廊直通到舞台的升降台底,几十米的路上遇到了许许多多的工作人员,有导演、主办方、舞美、灯光师,也有周亦承团队从前的几位熟人。
无一例外地竟然没人敢拦,都以为他是周亦承邀请的串场嘉宾。
毕竟对于两人之间的恩怨,都是捕风捉影的传闻,谁也不知道个具体真相。
秦星羽就站在候场的位置,还倚着那负一层升降台底下的金属栏杆,听了一会舞台上方传来那再熟悉不过的,周亦承的歌。
居然还有主办方的人,恭恭敬敬地给他搬了把椅子。
他从容点头致谢后坐下了。
尚珊喊了好几波工作人员,甚至叫了保安来把人请走,都没人敢动。
谁让秦星羽的名气地位在那摆着。
等到演唱会结束,夜已深,为了回馈粉丝,周亦承还特意返场又多唱了一首歌,回到后台时,秦星羽已然坐着无聊,起身转到更衣室,看着那一排排储物柜上的龙猫和杰尼龟贴纸发呆,也不知道是哪个热爱动漫的艺人或是工作人员留下的。
有助理特意在周亦承耳畔低语了几句。
周亦承也先是意外怔住,驻足思索片刻,才来到更衣室,在那片供演出人员存放物品的铁皮柜子前,与眼前的人对视。
即便做足了心理建设,秦星羽一瞬间亦是稍微有些恍惚的,刚从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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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的周亦承,还穿着演出服,化着精致的妆容,像极了他们曾经每一次同台的样子。
不过在下一秒,他便单刀直入地在手机备忘录上打下一行字,递给对方:
“造谣俞笙贿赂证人的事是你做的?”
周亦承目光落在对方的手机屏幕上,先是半晌不语,而后像是忽然想出了答案般,伸出单手撑着那一排铁皮柜,似笑非笑地反问:
“你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啊?发微信不就得了?我还以为是来看我演唱会呢。”
这突然上线的演技,属实有点浮夸了,秦星羽那双漂亮明澈的大眼睛,沉静若水般笃定望向面前的人。
“看来是一点也不怀念我们的舞台……”
末了,周亦承又调笑般地轻声感叹了句。
秦星羽如今几乎不太受他的影响了,继续在手机上打字:
“贿赂证人的其实是你。”
是个陈述句,不是疑问句,秦星羽清清楚楚地知道,无论当日尚未退场的零星保安,还是负责控制升降台的工作人员,都多多少少拿了对方的好处。
尽管他自打身心受创以来,这件事全部都是俞笙在处理,他没有半点接触,可他也什么都没错过。
周亦承再次瞥了一眼他手机屏幕上的文字,不答话,仍旧笑问:
“看来这一年在咱们队长身边没白呆,精神出了问题智商也没掉线啊?”
秦星羽冷然望向面前的人,不动声色。
“实话告诉你,我、没、有。”
周亦承故意一字一顿地说着话,像是面对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生怕对方听不懂一般,还特意放缓了语速,末了才语气正常地强调:
“造谣咱们队长的事不是我做的,我也没有贿赂证人,不过,你也知道我的经纪约年初到期了,我没续约,签了你们家的公司:画堂传媒。”
这几句话周亦承看似说得明明白白,实则转弯抹角极了。
但是秦星羽听懂了。
周亦承居然签约了他父亲和宋雨画的经纪公司,现在是他们手底下的艺人了。
他们家那个小经纪公司,到底还是让他父亲和宋雨画,给挖了一个顶流台柱子过去。
画堂传媒这两年来一直想要挖顶流,从而跻身一线经纪公司,这事他知道,但怎么也没想到,结果挖的是周亦承。
那他就明白,到底是谁买通事故现场的证人反水了。
他的父亲和宋雨画,以及周亦承,如今是绑在一条船上的利益共同体,一旦他或是俞笙公开起诉周亦承,对方将面临着在娱乐圈的彻底翻车。
要知道周亦承尽管如今被曝了恋情,还涉嫌诈捐,原公司也有新的师弟团出道,不再用心捧他了,但十年的流量底子在那摆着,仍旧是娱乐圈中不可多得的摇钱树。
“不信?等着吧,过几天就会官宣。”
眼见对方怔了片刻没给反应,周亦承补充了句。
秦星羽是信的,在签约了画堂传媒这件事上,周亦承没必要骗他,他只是想说点什么,但是又无法开口。
当然,倘若他能够开口说话,也很难表述此刻的感受。
他无话可说,转身便走,他已经得到答案了。
向俞笙宣战这件事,是他的父亲和宋雨画主导。
在离开这座场馆前,他特意回过头,望向那演唱会结束后,已经散场的空空荡荡舞台,连升降台也回到与地面平行的位置。
那里的灯光早已熄灭,而一年前的那天,他就是在那里,失去了至今也没能找回的梦想。
俞笙抵达舞台一侧的走廊时,还穿着登机时的那身黑西装,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携带着的数十名黑衣保安,一刹那间围住了整个内外场和后台。
俞笙精准地找到了他。
站在空寂无人的舞台中央,俞笙抬手轻揉了揉眼前人那戴着帽子,并不能摸出什么手感的头顶,没有多言一个字,只是沉静而深邃的眸子里,是平日里鲜有的温柔。
远处的场馆侧门的方向,与冯曳并肩而立的庄晏晏,缓缓地摘下摩托车头盔,心中五味杂陈。
她心里的CP终究还是换人了。
她不知道知道秦星羽心里怎么想,但是今天是秦星羽特意到此,是专门为了替俞队长出头,至少是个互相守护的双箭头。
只不过,许是那个场馆里的那个舞台,勾起了过往的不堪回忆,在当晚被带回来的第二天,秦星羽忽然发烧了。
一连高烧了快一个星期,再一次引发了严重的哮喘,又在那最熟悉不过的病房里,住了好几天。
这些天来,他几乎吞了三倍剂量的安眠药,即便如此,仍旧不曾睡得踏实,半梦半醒地躺了几天,昏昏沉沉中,少年苍白而精致、却毫无血色的双唇微微动了几次,似是想要说上一两个字,但俞笙特意凑得近了,没听清。
秦星羽开始有一点想要努力是说话的迹象了,是好事。
他不愿意住在医院,在医院打了几天针,半退了烧便回家住了,俞笙这几天都没去公司,而是跟着一块回了家,晚上就住在秦星羽家里,确切的说,是秦星羽的床上。
拥着怀里的人入睡,在对方意识涣散的半梦半醒间,隔上几个小时就小心地抱着人轻翻个身,给对方按摩因神经损伤、血液不通而躺得僵硬的腰背。
通常午后安辰会过来,顶班陪一会秦星羽,有时候会遇上俞笙或是景小延也在。
那天安大经纪刚从自己的奔驰轿车上下来,一眼便看见了俞笙站在别墅的院子里抽烟。
俞笙是在这一年间学会抽烟的,从前当艺人时,半根烟都没碰过,自从秦星羽伤后,他开始习惯于一个人惦记对方时抽烟。
不过他的烟瘾不重,在秦星羽面前从来不抽,伪装得可好了。秦星羽天生有哮喘,对空气格外敏感,这要是哪天一个疏漏,分分钟给他拆穿。
既然在这遇见了俞笙,安辰顺带着汇报点事:
“我跟你说,俞笙,咱谈妥的那几个练习生,其中有三个让画堂传媒签去了,就这礼拜的事,说是开了更好的条件……你说,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不明摆着跟咱抢人吗?”
俞笙闻言不动声色,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中,看不出在想着什么。
画堂传媒和他作对,也是近期自打对方公司想抱J.Y集团的大腿无望后,才开始调整的战略。
虽然秦耀堂这个人内狠外怂,但架不住有那么个心眼多、野心大的媳妇,在家中明显是没什么话语权的。
而至于签哪个练习生,在俞笙眼里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他也不是非签谁不可。
此刻听完了安辰的汇报,刚思索着凝眉点了点头,未等回答,他们辰哥碎嘴子属性已然发作,紧跟着补充:
“那几个小孩我都聊过了,其中一个6号齐年,还有两个几号来着……就那画堂传媒,跟每个孩子谈的都是只签三个,主打三人团,人不在多,签约即出道,包影视一番、一线代言、个人演唱会、享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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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成……”
“小孩们也真信,光我知道这两天签的,就不下十五个了,还签约即出道?还个人演唱会?想当年你们五个,都出道了好几年才有的个人演唱会,还影视一番?就小羽和小延他俩,咱现在也不敢包影视一番啊,要是跟前辈影帝影后合作,那咱还不是得主动降番?”
“还有这5:5分成,整个娱乐圈也就你们几个,每年给公司大几亿的往回赚,也才这两年拿过五五分成,那没啥名气的小艺人,谁拿过五五分啊,二八分都算公司发善心了。”
“我都没好意思说穿……”
“要我看啊,签走就签走了吧,咱不跟他们抢,能唱能跳、长得好的小男生那不有的是?”
听着安辰絮絮叨叨地长篇大论吐槽完,对此俞笙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异议。
出来有一会功夫了,俞笙不放心屋子里的人,于是掐灭了烟,又将原本就没系扣子的外套脱了,随手递给了安辰。
“放你车上,散散烟。”
言罢,头也不回地转身进秦星羽家门了。
留下捧着外套一脸错愕的安大经纪。
“凭啥有烟味就得放我车上?我这刚锁车……”
等到安辰把俞笙的外套放回车上,重新锁了车,再返回秦星羽家时,难得地看见自家艺人精神不错地裹着毛绒披风,在二楼落地窗前的地板角落,捧着几本书籍认真地翻看,如工笔画般精雕细琢的唇畔微动,试着想读上面的文字。
尽管秦星羽还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但这是他自从重伤这一年来,鲜有的积极地想要恢复表达。
在当今这个人均浮躁的娱乐圈里,秦星羽属于难得休息时,能够安下心来看书的人,客厅里满满一个架子的书,几乎每一本都完整地读过,还详细地做了笔记,影视表演类、音乐艺术类、经济学、哲学、心理学,都有涉猎,就连俞笙家里,还有不少从他这借去的书。
俞队长不喜欢买书,只喜欢借书看,借来的比买来的读得认真,尤其是从秦星羽这借的书。
今天除俞笙外,景小延也在,陪着秦星羽一块在客厅看书,但至于看的什么书,让他们辰哥一眼瞥过去,就皱起了眉。
人家秦星羽在努力一字字无声地,尝试阅读哲学书籍上的文字,再看景小延在看啥?
拿了一盒彩色铅笔,以及5岁以下儿童填图的画册,在那涂色!
那画册还是安辰买给自己闺女,还没带回家,先给秦星羽留几本翻着玩的。
“嘿,延儿,我这涂画书人家小羽看看也就得了,你非得给我涂了是吧?合着我以后得买两份呗?锦锦一份你一份。”
景小延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同样的话,他可没听安辰教训过秦星羽,当然,他羽哥也不霍霍人家锦锦的画册。
不是亲艺人还真就不一样!
秦星羽有在努力恢复为一个正常人,尽管这在眼下,对他来说还实属不易,短时间内难有什么进展,但状态明显比从前好些了。
以韦盛为首的精神心理专家团队,也重新给他订制了一部分心理课程,将从前的简单拼图、积木、手工等等,有计划地改成了一些诸如写字回答问题之类,更偏重于沟通交流方面的训练。
俞笙和安辰也不再限制他的出行,只要有人陪同就可以,谁让他秦大明星可是当今娱乐圈顶流之中,鲜有的宁可自己打车,也要出门的人,限也限不住。
秦星羽凭借着一己之力,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两把车钥匙。
星期一的中午,他太阳打西边出来地给父亲秦耀堂发了个微信,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下午三点,我去你公司。”
尽管他如今仍旧没有办法与父亲正常地沟通交流,多年被恶意对待的心理阴影,导致他即便是给对方发微信打字,都止不住地心悸手抖,全身发冷,但他还是发了这么一条不带任何语气的信息,也没加称呼没叫爸。
他知道每个星期一下午,是画堂传媒开例会的日子,他的继母宋雨画,是个雷厉风行的事业型女性,自从成立了画堂传媒,每周一下午的例会,多年来雷打不动,全员参加。
他找他父亲的确有事。
关于他们红豆影业谈妥的练习生,被他父亲给挖走了的事,尤其是连周亦承也被挖走了的事。
明摆着是正面商战的节奏。
别看他小秦总每天睡睡觉、发发呆,大部分时候卧床,偶尔跟心理医生玩玩积木和拼图,但这周围的事儿,可一件也没耽误。
秦星羽要搞事情的时候,谁也拦不住。
作者有话说:
周一啦,打起精神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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