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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狼人杀
◎下楼上车,他都抱着。◎
秦星羽也知道,刚才“查岗”那两个字,他打得过于草率了,于是转身就走。
这种话他现在还不适合和俞笙说,的确显得有些暧昧了。尽管在别人眼里,他和俞笙何止是暧昧那么简单,大概只差官宣了。
到底是在温度低的走廊里站得久了,他膝盖和腰椎已经僵硬疼痛,刚才这么快速地转身,双腿都没听使唤,脚步踉跄了一下,撑了一把墙才站住。
他勉强稳住身形,气场两米八地往外走,不料还没走开两米远,身子被俞笙一把捞住了,紧跟着就被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双脚离地的刹那,秦星羽吓了一跳,还本能地搂了一下俞笙的肩膀。
本就硬气十足的清亮目光里,显出抗议之色,俞笙居然又不打招呼地抱他,时隔这么久,他以为俞队长已经改掉随时抱他的毛病了呢。
当然,他没能想起来的是,就在前几天,大年三十那一晚,俞笙就是抱着他睡的,只不过那时他服了安眠药,神智恍惚记不清了。
无视怀里人的抗议目光,俞笙抱着人也不妨碍按电梯下楼。他确实答应过秦星羽不在人前故意抱他碰他,也不在镜头底下捆他炒作。
但此时此刻,公司里没有其他人,也没有镜头,如果楼下监控室值班的保安小哥除外的话。
坐在俞笙那辆宽敞舒适的劳斯莱斯副驾,秦星羽在手机备忘录上打下几个字:
“我不要回家。”
天色渐晚,虽然他冻得精疲力尽,但他不想回家。
凭什么俞笙这家伙说抱他就抱他,说要带他回家他就回家?他凭什么听俞笙的?又不是他队长了?他偏不!
他秦星羽是有那么点反骨在身上的。
原本刚才上车时,俞笙怕他累着了冻着了,是将他裹着羽绒服,放在劳斯莱斯后排,想让他在回家路上稍微睡上一会儿的。
但他指了指前排副驾驶的座位,非要坐那儿。
俞笙只好将人抱上了副驾。
眼下身旁的炸毛小猫不肯休息,又不肯回家,俞笙凝眉思索了一阵,将能带他去的地方在脑海中过滤了个遍:
“去曳哥那?”
秦星羽想了想,点点头。
俞笙侧过身,仔细理了理对方刚才由于被抱着而蹭乱了的发丝,给系好安全带,又把自己脱下来的外套,给对方当被子盖在身上。
同时一向惜字如金的俞队长,仿佛对着秦星羽在说,又仿佛自言自语般小声念叨着:
“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去啊,曳哥那人多,不过有包厢……”
秦星羽近来有点怕生人,俞笙是知道的,因而俞笙也格外小心,不敢带他四处乱逛,尤其是酒吧饭店这类娱乐场所。
秦星羽本也是打算年后约冯曳见一面,近来他和俞笙、景小延成立的红豆影业,打算把他们曳哥签进来。
只不过春节期间冯曳回了趟老家,家事繁杂,听说是昨天才回来,一直没来得及见面详聊。
冯曳的“此夜”酒吧,近来生意不错,那几个没能挤进娱乐圈大门,当不上大明星小网红,堕落成街边小混混的几个小弟,平日里谁也不服,就在这家小酒吧里当几个服务生,只跟着他们曳哥混。
俞笙给冯曳打了个电话之后,便驾车前往东三环的酒吧一条街了。
与此同时,他们曳哥也是一声令下,一如既往召集了手底下所有小弟们,着手准备接待他这俩好兄弟。
将最大的包厢清理干净了,把客人包场暂停营业的牌子也挂了出去,酒吧里只留下现有的三五桌客人,冯曳还特意叮嘱了他的这群小弟们:不准大声喧哗。
抛开公众人物的身份,秦星羽的情况也和普通人不一样,出门还是需要格外小心的。
那几个平时在整条酒吧街上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就只认他们曳哥的小弟们,干活干净利落,半点也不含糊,留下一两个招呼原有的客人,其他人将包厢、饮品、零食准备妥当后,便早早地到院子里,麻溜儿地列队站成一排,等着他们曳哥的两位贵客。
即便冯曳没说,小弟们也已猜出了今晚来的是谁了,不用说那必然是他们曳哥最好的兄弟俞总,并且,那位无论在娱乐圈,还是时尚圈,都红透了半边天的俞总,必然不是一个人来的。
俞笙一个人来找他们曳哥喝酒聊天的时候,小弟们也不是没见过,用不着这么特意准备,能让他们曳哥兴师动众、安排这等阵仗的,那必然是俞总还带着他们另一个队友秦星羽一块来了。
冯曳手底下这群小弟,对于他们曳哥这位神秘队友秦星羽,除了知道对方是个当红顶流明星外,其实不算了解。
毕竟与已经退圈的俞笙不同,秦星羽仍旧是个艺人,极少出现在娱乐场所,他们曳哥的这间酒吧,好像也只几个月前来过一次,即便平日里和他们曳哥见面,也是约在别的地方。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关于这位疑似俞总小情人的神秘顶流大明星,八卦可太多了。
干完了活,列队站在酒吧门口院子里,他们曳哥那辆神似大黄蜂的机车旁,小弟们开始小声地交头接耳:
“哎,你们说,秦星羽今晚也来是吧?”
“肯定的啊,要不哪能这排场,据小道消息说,曳哥那队友,精神好像有点问题,要不然啥时候见曳哥这么谨慎过,带咱这地方来,估计也是怕出事吧。”
“我听说好像是不会说话,别人说话也不太能听得明白,但我觉着不能啊!他不是唱歌的么,我前女友还看过他演唱会来着!”
“还有,咱曳哥这队友,跟俞总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你们知道不?我估计啊,曳哥肯定知道,一会儿你们谁去打听打听。”
……
小弟们发挥了游手好闲青年们独有的八卦属性,七嘴八舌地讨论了个底朝天,最后被里面忙活的冯曳看见了,拿了吧台上的托盘,出来象征性地一个一个抽了过去。
“哪那么多废话,干活。”
压住手底下几个小弟,冯曳的气场还是足足的。他这群小弟们除了嘴有点贱,其余也没什么大毛病,嘻嘻哈哈地还都挺好相处。
不大一会工夫,俞笙和秦星羽就到了。
从俞笙那辆黑色劳斯莱斯上下来,秦星羽今晚在写字楼里受了些冻的缘故,腰腿有些麻木,走不快,一向行走如风的小俞总,便也陪着他慢慢地走。
由于是跟好兄弟的私人小聚,两个人身边也难得地没有保镖环绕,俞笙便伸手轻轻地环在秦星羽身后,亲自护着。
酒吧院子里的小弟们齐刷刷地鞠躬问好,想要抬眸多看几眼,谁也没敢。
谁让秦星羽实在太好看了,深色长款羽绒外套,衬着少年苍白偏冷的肤色,额前整齐而层次细碎的刘海,有几根发丝刚好轻擦着小扇子一样铺散开来的羽睫,像是精灵国度的小王子。
怪不得是小俞总的心尖宠。
踏进酒吧的这一刻,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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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羽脚步微顿了顿,迟疑了那么一两秒,心底终究还是对这只来过一两次的环境有些怕,被庄老爷子惊吓过的那几次,他的精神状况有点反复。
冯曳早早地在包厢里备好了各式饮品,三个人在上次来过的熟悉包厢坐下,秦星羽才觉得好了一些,甚至还有精神好奇心满满地,摆弄着那精致而温热的茶壶,冰冷的指尖总算有了些许温度。
俞笙跟冯曳喝茶聊天,秦星羽便时而比划,时而在手机备忘录上打字。
冯曳看得懂他的意思,十多年台上台下配合默契的兄弟了。说实话秦星羽他们几个开了公司,想要把自己签进去这件事,冯曳还是挺感动的。
毕竟由于父亲欠下巨额赌债这件事,他现下已经几乎被娱乐圈除名了,没有经纪公司敢签他。
期间俞笙接了个韦盛的电话,原本秦星羽今天下午在韦大夫那做完治疗,答应了直接回家,结果谁知道人家转头就跑去公司了。
等到傍晚韦大夫忙完了工作,想着一如既往地打个视频电话,盯着这孩子该吃晚上那顿药了,结果人家秦大明星装没看见,不接电话。
韦盛一想坏了,凭他对这小子的了解,铁定是没在家跑出去了,于是一个电话打到俞笙这儿。
好在把人逮到了,韦大夫松了口气,不过作为秦星羽的主治医生,他非得训这孩子几句不可,便让俞笙把视频拿给对方。
视频里,韦盛还在医院,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还没来得及脱下那身白大褂,就开始面带微笑地训人:
“小羽,你跑哪去了啊?你不是答应我回家吗?是不是俞笙那小子拐你啊?小延这几天没在你家,你就放飞自我不回家了,是不是?……”
秦星羽坐在包厢最里侧的角落,盯着俞笙手上的视频,那双小扇子一样扑闪扑闪的羽睫眨啊眨的,明净而懵懂的大眼睛,在这酒吧暖色顶灯的映照下,像是氤氲着朦胧的淡淡水气,假装听不懂。
怕吓着他,俞笙只容许韦盛说了几句话,就把手机拿回来了:
“行了,下班没?给你发个定位,晚上没事过来玩。”
韦盛自小父母都在海外,十几岁前一个人在国内生活,之后去父母那边读了几年书,读到心理学博士,重又回来开了这家以精神心理科为主的私立医院。至于一直没断了联系的发小,也只剩下了俞笙一人,他现在闲着没事的时候,也就天天跟俞笙他们混一块。
聊完了冯曳签约的正事儿,韦盛也到了,几个小弟把桌游拿了出来,招呼着大家玩狼人杀。
一听狼人杀,韦盛乐了,那可是他的娱乐强项,这位看上去吊儿郎当,登山、野营、密室、剧本杀啥啥都玩,实则斯文稳重、青年才俊的心理学专家,工作之余闲着没事,就喜欢天天琢磨人玩。
当下韦大夫就跟着冯曳手底下的十来个小弟,玩狼人杀去了。
秦星羽玩不了,俞笙也陪着他不去,原本小俞总也对这类社交游戏没多大兴趣,虽然会玩,但不过那都是从前跟组合一块儿上综艺时候的事儿了。
冯曳作为东道主,自是陪着两个兄弟,一时间最低配置的13人局,少了俩人。
秦星羽推了推俞笙和冯曳,意思是让他们去玩,不用陪他,而后又在手机备忘录上打下一行字:
“我想看你们玩。”
他至今仍旧记得,就在前几年,他们组合五个人和其他几位艺人,一同参加过一档狼人杀综艺节目,整整录制了十几期,那时候他们组合还是鼎盛时期,节目爆火,几个成员之间的玩闹互动,至今仍是粉丝们津津乐道的回忆。
俞笙犹豫了一会,扫视了一圈已经上桌的小弟们,勉强起身。
大家都去玩的话,留秦星羽一个人呆着肯定是不行的,好在大包厢足够宽敞,中间一张长桌供大家桌游,另一侧靠墙的位置,还有一整面墙的长沙发,距离桌边的玩家们不近不远。
“我当法官。”
法官不用上桌,于是冯曳自告奋勇,跟着秦星羽一块在那墙边的长沙发上坐下了,方便照顾。
小弟们很懂事,把俞笙让到长桌的一端,距离沙发最近的位置,既凸显了客人的尊贵身份,刚好又能安心护着身后沙发上的人。
秦星羽今晚状态有所回升,俞笙和冯曳在身边照应着,跟这群陌生的酒吧小弟们同处一室,也没有觉得害怕难受,沙发前那张鎏金装饰的精致小吧台上,除了水果零食和热饮外,还有他喜欢的小汽车模型和积木。
小弟们玩游戏不敢吵,无论是盘逻辑还是论投票,都难得地彬彬有礼,当然除了此前他们曳哥特意叮嘱不许大声喧哗之外,更重要的是,亲眼看见了秦星羽坐在那里。
也没人知道为什么,秦星羽天生自带一种王子般的气场,只要他呆在那里,就仿佛是个清冷而易碎的精灵,又像是珍藏在匣中的名贵瓷器,让人连靠近都小心翼翼,更别提大声喧闹了。
秦星羽其实没那么脆,至少现在没有。正是由于大家都把他奉为小俞总捧在心尖上的人,没人敢靠近他,也没人跟他玩,他这会儿反倒觉得有点无聊了。
摆弄了一会小汽车模型,他站起身来,观察各人玩游戏时的神情语言,由于开了上帝视角,他知道哪几位是狼人。
原本他是打算学着冯曳当法官的样子,绕着桌子走上两圈的,结果刚刚经过俞笙的身侧,便被俞队长淡淡的两个字,外加一个揽腰的动作,给捞了回来。
“过来。”
秦星羽腿仍旧不大好使,在这都是桌子椅子的地方行走不利索,被俞笙这么一抱,踉跄了一下,不过仍是站住了。
这要是没站住的话,就只有两个结果,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要么跌进俞笙怀里,要么坐在俞笙腿上。
尽管这对于从小打打闹闹的他们几个队友来说,不算什么,景小延还坐过他腿上呢。但如今在外人面前,他和俞笙的关系在每个人的眼中,可都不一样。
俞笙终究还是手下留了几分,刚才他揽秦星羽那一下,没使劲,一是怕把人弄摔了,再者也怕在这诸多陌生人前,有什么亲密举动,惹对方生气。
没办法,纵横娱乐圈与时尚圈、跨界商海叱咤风云的小俞总,唯独在秦星羽面前,他偶尔怂。
连刚才“过来”那两个字,都没说出几分平日里的霸总气场。
此刻坐在高背椅上,他手臂半是悬空地揽着秦星羽的腰,指尖试探着轻触对方腰侧的衣料时,有几分猿意马。
“觉得谁像狼?”
唯有在轮到自己发言时,才能够稍稍转移那么一下注意力,俞笙作为这一局游戏中的预言家,他忽然扭头向秦星羽问了这么一句话。
秦星羽想了想,作为场外旁观者,他当然知道四个狼人的身份,不过他仍旧思索片刻,指了指韦盛。
另外三只狼都是酒吧的服务生小弟,他不熟,也不好意思一上来就揭人家身份,至于韦盛,谁让韦大夫刚才视频里训他了!
“好,那这一轮就归票给盛哥,过了。”
俞笙的预言家归票环节,简简单单,干脆利落。
韦盛不干了,韦大夫一脸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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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法官,俞笙他玩赖,还带场外求助的?”
小俞总放松了身子靠在高背椅上,揽着秦星羽的腰,慢悠悠地来了句:
“他说是谁就是谁。”
韦盛整个一大冤种,宠心上人不带这么宠的吧,这纯纯的没原则,他韦大夫没惹任何人,打个阴阳倒钩狼被抓了身份不说,这大晚上的还被撒了一波狗粮,这都叫什么事啊!
作者有话说:
周末愉快哟~感谢在2023-09-0812:00:00~2023-09-09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Rubo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汀南丝雨10瓶;Tttsukiii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2?舞担
◎“退役舞担登台只为哄老婆。”◎
陪大佬玩桌游,一整张桌上的小弟们当然是懂事地捧场,无论平民好人,还是狼队友,一轮投票,齐刷刷地指向韦盛。
可怜了韦大夫的阴阳倒钩狼,才刚打了两轮,就被投出去了,末了还滔滔不绝地辩解:
“他骗你,俞笙,我跟你说,他骗你的,我是好人,秦星羽这小子他脑子可清楚了,平时把我骗的一愣一愣的……”
作为一名主治医师,说起跟患者斗智斗勇的日子,韦盛简直都快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秦星羽在大多数时候,的确算是心思比较敏捷聪慧的人,长期的精神与心理疾患,只是导致他偶尔反应稍慢一点,并没影响他的思维与心智,不过这一回,他还真没骗俞笙。
谁让这些人里他就只认识一个韦盛,韦大夫还刚好是狼。
回想从前组合还不曾分崩离析,大家一块录狼人杀节目那个时候,他可是没少骗俞笙的,当然,俞队长怼他也毫不留情,说他什么“逻辑不对、都不知道自己上警来干嘛,还不退水就是铁狼”。
想起一些事情,秦星羽有点走神。
这一局结束复盘的时候,俞笙没参加,而是坐回到靠着墙的长沙发上,陪秦星羽,询问对方累不累、冷不冷、以及想不想回家。
平日里玩时尚、玩投资、玩钱滚钱的千亿集团大总裁,此刻还陪着自己的小情人,一块玩了会儿包厢里那几辆只做摆设用的遥控小汽车,看得那几位服务生小弟瞠目结舌。
俞笙过来亲自照顾,冯曳便也安心地起身,溜达到一旁去了,透过那严冬凝结成霜的玻璃窗,他看到外面模糊的车水马龙街头,几乎是与他那大黄蜂机车并排,停着一辆淡紫色小跑车,中间只隔了一层院子的木栅栏。
庄晏晏从自己的小跑车上下来,却站在院子里没进门,因为就在正对着酒吧大门口的方向,她看见了俞笙的那辆黑色劳斯莱斯。
她俞笙哥来了不要紧,她得确定秦星羽是不是一起来的,要是秦星羽也来了,她得溜。
于是她站在窗下,悄悄地向冯曳挥了挥手,在那布满霜花的玻璃窗上,用冻僵了的手指轻轻写下一个“俞”字,还打了一个问号。
冯曳知道她是在问,俞笙在不在里面。
他点点头,在对方写过字的地方,室内那凝结成水气的同一块玻璃上,同样一笔一划地写下一个“羽”字。
秦星羽也在。
庄晏晏思量片刻,给了个OK手势,又笑盈盈地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成功把冯老板培养成了她的追星眼线。
既然秦星羽也在,她就不进去了,她老爸前天刚回巴黎,前段时间闹的那几场事,让她还是不太敢见秦星羽。
不过没关系,她很快就要成为他的工作人员了,她会好好为他工作的。
冯曳仍旧站在窗前,凝视那道背影轻快地转身,回到那辆淡紫色的小跑车里,不大一会工夫,车子的尾灯便消失在这被霜雪模糊了的灯红酒绿午夜里。
春节小长假后,开工第一天,庄晏晏就到J.Y集团办理了离职手续,第二天便在红豆影业办理了入职,成为安辰手下的一名经纪人助理。
与庄晏晏相处,安辰格外小心,好歹人家是J.Y集团大股东的闺女,怎么就给他当助理来了?安大经纪在心底早已默默吐槽了俞笙108遍,这哪是给他找助理啊,这分明是给他丢了个烫手山芋。
他一时半会儿没看懂,庄晏晏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按理来说从那么老大一个J.Y集团,调到他这十来个人的红豆影业来了,这是属于职位一撸到底,发配边疆的节奏。
但庄大小姐似乎一点也不在乎,每天元气满满地来上班,甚至主动请求被安排点活儿干,连给绿植浇水、帮同事叫外卖这样的活都干,甚至与同一批入职的几个员工,在挑选工位时,也大大方方地让别人先挑。
这安辰就有点儿不明白了,这个小姑娘作为与俞笙谣传过婚约的集团大小姐,她不要高薪,不求升职,连办公桌都不挑,对于和俞笙的关系更是毫不在意,还每天积极认真地工作,那她到底要什么呢?
直到某一天,她看见安辰办公桌上,薄薄的一小叠秦星羽亲笔签名照,踌躇了半晌,小声地问:
“辰哥,能给我一张么?”
安辰懂了。
……
俞笙参加的那场晚会演出这天,正月十五,大型平台的盛典,云集了大半个娱乐圈的明星,观众爆满。
作为已经退圈神隐了一年有余的俞笙,他的出现,更是直接将晚会热议拉到了一个空前高度,热搜霸榜不说,万人的场馆,几乎有一半都是俞笙的粉丝,三四分钟一支舞的功夫,宛若开了场个人演唱会。
粉丝们激动不已,即便消失了这么久,再出现时,俞笙也依旧是顶流,依旧是大家心心念念的队长与主舞担当。
万人演出的场馆外,铺满了俞笙的巨幅应援海报,各大粉丝站子又回来了,大家互相赠送、分发着各家站子的手幅与周边,头上还带着俞队长应援色的发夹灯。
唯一令人出乎意料的是,演出当晚,秦星羽来了。
由于年前就有小道消息传出,秦星羽退出了此次晚会,并且也不在节目方官宣的表演嘉宾名单中,因而今晚来的大部分都是俞笙的唯粉,以及一小部分新晋的俞笙和秦星羽CP粉。
CP粉们几乎喜极而泣,奔走相告,一场晚会买一赠一,天上掉下来个大糖,秦星羽来看俞队长演出了?!
秦星羽今天,其实还真不单单是来看俞笙演出的,他是被安辰给带去后台的。
俞笙离开娱乐圈已久,当初的经纪团队也早在宣布退团时解散了,如今突然诈了个尸,没有相应的工作团队,便将安辰借调过去,帮忙对接一些流程。
当晚景小延在郊区录综艺,韦盛手里有紧急病人,时川被派出去处理新公司开业的事儿了,安辰把秦星羽一个人扔家里不放心,便带着一块来了后台。
而至于俞队长,是真缺他这么一个临时经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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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想让某位顶流小队友来后台陪他,安辰就不得而知了。
将秦星羽安顿在俞笙的化妆间里,安辰带上了庄晏晏,到外面对接工作去了,为了便于时时关注着秦星羽的情况,化妆间的门他特意留了一半。
这是庄晏晏入职新公司以来,第一次参加通告,她低调极了,一路上帮安辰确认节目单,对接安保司机,确认耳麦道具,格外认真,连安辰跟俞笙说话时,她都没上去打招呼,而是躲在安大经纪身后,当个普普通通的工作人员。
至于秦星羽,她今晚也看见了,尽管只是出入化妆间的那一眼而已,她心满意足,没敢多看。
而关于秦星羽有没有认出来,安大经纪手底下的小助理就是她,那就不得而知了,她巴不得秦星羽不认识她。
俞笙的节目,被安排在整场晚会的倒数第二个,原先秦星羽节目的位置,除去后面是一位歌坛重磅前辈之外,基本算是压轴了。
上台前,秦星羽坐在化妆间那高背旋转椅上,一边摆弄着台面上化妆老师那价格不菲的眼影盘,一边等俞笙化妆。
妆造完成,换上演出服去舞台的前一刻,俞笙特意在对方的化妆椅前蹲下来,仿佛即将出征的骑士般,望向面前即使素颜,也惊艳宁静的少年。
“等我回来。”
俞笙的目光里,此时染上的是一抹仿佛面对舞台般的虔诚。
秦星羽点了点头,向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还象征性地摸了一下俞队长做了发型的头顶。俞笙的身高比他稍微高了那么几公分,像此刻这般他能摸到对方头的姿势不多。
俞笙那双蕴藏着耀月寒星般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浅笑,他家大主唱,这是要反客为主的节奏?
站起身的同时,他也毫不客气地,顺手揉了一把秦星羽头顶那几根不怎么老实的发梢,摸回来了。
安辰双手叉腰站在门口,看向今晚他这两位非要摸对方脑袋的小艺人,一脸不屑地扭过了目光。切,什么顶流大明星,什么千亿大总裁,某些时候在他安大经纪眼里,小孩就是小孩。
叮嘱了秦星羽不要乱跑之后,安辰随俞笙去舞台方向候场了。秦星羽今天状态出奇的好,可能是重新回到熟悉的地方,哪怕仅仅是在后台呆着,他也觉得格外熟稔,甚至还有些好奇。
俞笙那支舞的音乐响起时,全场沸腾了,望眼之下满场粉丝高举俞笙名字的灯牌,一时间宛若时光倒流回组合巅峰的那些年。
第一个音节出现时,秦星羽在后台就听见了,这些天他看过好几次俞笙的彩排,音乐的前奏他十分熟悉。于是趁着这个化妆间里没有其他人的功夫,他悄悄地溜出去了。
还挑了个舞台底下视角绝佳的角落,装工作人员跟摄像师们一块儿,看他俞队长的舞。
安辰返回化妆间时,没看见人,转身就跑去走廊里找了,这场馆后台鱼龙混杂,从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到其他艺人团队,还包括外包的摄像灯光造型老师,以及混进来的媒体黄牛,什么人都有,他可不能让秦星羽乱跑。
安辰是在内场一处工作区找到的秦星羽,彼时那里聚了一大群人,包括主办方的制片、统筹、导演等等诸多工作人员,将秦星羽围在当中,俨然一副热闹群访的架势。
秦星羽近一年来可是这般盛典场合的稀客,他露面太少了,喜欢他的人又太多了。
这会儿面对着即使没有演出、素颜出镜,也引起场馆一角轰动沸腾的秦大明星,工作人员们心花怒放,一个个平日里吼助理、吼执行、吼摄像的前辈老师们,也变得温柔起来,仿佛看见了别人家高考状元般的热切目光:
“小羽啊,你今天能来太好了,怎么没见你经纪人呀?”
“是跟俞笙一块来的吗?”
“下次你也来登台演出好不好啊?”
……
老师们热情洋溢,仿佛在逗弄一个小朋友,秦星羽礼貌地一一回应,无法说话就比划着点头。
他出现语言障碍的情况已经超过一年了,在这个纸包不住火的行业里,也早已不是多大的秘密,之前他还尽可能地少与人接触,避免露出破绽,如今他也不藏了。
老师前辈们也大多知道,这个小明星如今的精神状况,是不那么正常的,因而也都格外耐心,像是哄小朋友一样逗着他玩。
安辰挤进人群时,满面笑容地向各位老师问好,客气话、漂亮话,反正也不要钱,一股脑地全往外倒,同时抓着他家艺人就要回后台。
秦星羽看见自家经纪人,转身就想跑,他今天状态不错,刚才被这许多陌生人围了一会,也没觉得不适,他还想在舞台附近呆一会,不想回化妆间。
尽管事实上,他也只能想想而已,下一秒在人群里躲避自家经纪人的时候,他脚底下不知踩着了什么电器的线,忽然绊得踉跄了一下,被安大经纪跟捉小鸡一样给一把拎住了。
他如今还是行动不大利索,即便伤势恢复了大半,走路仍旧磕磕绊绊,类似这种电源线或者小台阶之类的障碍,即使他看见了,也走不稳当。
安辰将人带回化妆间,重新放在那化妆镜前的高背椅上,耳提面命地教导:
“不是说不许乱跑吗?就给我老老实实在这坐着,一会散场了,等俞笙回来,送你俩回家。”
秦星羽摇头,比划着手语,意思是他不想回家,还想再呆一会。
安辰假装没看懂。
安大经纪是什么人啊,他最会坑蒙拐骗忽悠他艺人了。
忽然间,化妆间的门从外面打开了,带着微微磁性而低沉清亮的语声,从门口处传了进来:
“让他再玩会吧。”
俞笙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身后,表演结束从舞台上下来,刚回到化妆间,俞队长就看见自家这只炸毛小猫,张牙舞爪地闹腾着不愿意回家。
此刻,最后一位登台的压轴前辈正在演唱,预计没一会儿功夫晚会就该散场了。俞笙跟安辰商量,不如等散场观众们走了之后,他们晚一些再走,要不然遇着了退场的人潮,他是真怕人挤着了秦星羽。
安辰想了想,答应了。
晚会结束时,有节目组的前辈导演,来这边打招呼交流,顺便跟俞笙合个影,毕竟小俞总人家这回只是补秦星羽的节目空档,来救场的,以后估计也未必会再登台,能见面合影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安辰也跟着寒暄了一会,然而,就是几个人这么站在走廊里,闲谈了一小会的功夫,等到返回化妆间时,秦星羽跟自带瞬移大法似的,又一次消失了。
安辰扶额崩溃,他后悔真是不该一边带着自家小艺人,一边来给俞笙工作,他今天就该好好把秦星羽锁家里。
秦星羽本来就不是那种会乖乖听话,老实呆在某一个地方的性子。
现在可倒好,安辰恨不得借根绳子去把人捆起来,他甚至有点怀念去年秦星羽精神失常,严重到神志不清、全然听不懂话的时候了,至少那个时候不闹腾不乱跑。
安辰急得一脑袋汗,跟俞笙和另外几个工作人员分头寻找,这会儿演出已经结束,场馆的人所剩不多,观众们正在有序退场,只有后台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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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工作人员。
几分钟后,安辰在后台走廊的另一端,见着了同样急得跳脚的庄晏晏。
庄晏晏真可谓放下了全部大小姐包袱,将一个尽职尽责小助理的本色发挥得淋漓尽致。
此刻她手上提了几大袋东西,包括俞笙的外套、安辰的背包、团队服化道人员的工具箱、以及好几瓶矿泉水,实在腾不出手了,嘴上还叼着一叠用塑料文件夹,装起来的节目流程单。
这要是让庄允老爷子知道了,自家闺女如今在做的事,多半能气得连夜乘私人飞机再从巴黎飞回来。
由于嘴上叼了东西,庄晏晏说话吐字不清,抬手指着舞台的方向,又低头指了指自己脖子上挂的后台证。
结果这一松劲儿,手上的东西没拿稳掉了,她干脆直接把她俞笙哥的衣服袋子扔地上,嘴里的文件夹也吐出来,紧跟着就把安辰往舞台的方向推。
“羽哥往舞台那边去了,我看见了,我的后台证保安不让我进,舞台上那么黑,都没有灯了……”
庄晏晏急得快哭出来了,刚才她一眼就看见秦星羽了,他一个人从前面内场的方向,往舞台侧面而行,直到身形隐没在聚光灯早已消失的舞台上。
他实在太过惊艳,即便扔在人堆里,也是一眼可见的大明星,因而即便是他独自一人,在这场馆的前前后后穿行,居然也没有保安敢拦。
庄晏晏想要跟上去,奈何她脖子上挂的证件是后台证,保安不放行。
后台证的活动范围只有化妆间、更衣室,以及那么一条小走廊,是专门给艺人团队的普通员工用的,他们这几个人当中,只有安辰脖子上的那张,是整个场馆畅行无阻的全通证。
安辰听明白了,拔步便追,与此同时,俞笙也来了,拍了拍安大经纪的肩膀,意思是要他脖子上挂的那张全通证。
安辰犹豫了半秒钟,将全通证摘下来,递给俞笙,俞笙胡乱地戴了上去,紧接着便向舞台的方向奔跑,逆着人潮。
俞笙忽然就明白,秦星羽为什么不愿意回家了,大约是想在人们散去之后,在舞台上呆一会。
俞笙登上那早已灭掉了聚光灯,只开了一盏小灯的舞台时,秦星羽刚刚爬上那一人多高的升降台。
晚会刚刚结束,设备道具还没来得及调试归位,这架舞台正中央的升降台,也还没有落回平地,而是停在了半空中这不高不低的位置。
即便如此,秦星羽凭借着自幼练舞的灵活身手,单手撑了一下台面,两三下爬上去了。
别看他走路平地都摔,但是拼了一股劲儿,玩命爬升降台他可以。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想来这里,只是意识中隐隐觉得,他应该在这里,在升降台上,在舞台的中央。
一年前的那次舞台事故,他就是在这样的升降台上摔下去的,唯一不同的是,那里的升降台比这个更高,舞台也更大。
从前他不愿意回想,潜意识里甚至不愿意触碰那个事实:他是被周亦承推下去的。
而今,他试探着用指尖触碰着升降台上冰冷的地面,不惊惶,不害怕,反而觉得神智恍恍惚惚的,心如止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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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雪人
◎他要他抱。◎
俞笙还穿着演出服,匆匆而来,刚接近那升降台最底下的金属架子,秦星羽陡然警觉,一下子站起来了,
刚才他一个人爬上这升降台时,心里空空荡荡的,一片空白,此刻看见了俞笙,刚才还恍惚的神智,忽然间变得清明。
在这样熟稔而又绝望的环境下,那原本暂时没来得及翻涌上来的惶惑与惊恐,也逐一涌了上来。
俞笙没敢立即靠近,而是踩着那升降台底下的金属架,用胳膊撑着台面,就这么身体半悬空着,望着眼前受了惊的人,一动不动。
“过来,回去给你装个猫爬架。”
片刻之后,俞笙开口。
事实证明,逗猫无效,秦星羽并没给任何反应,而是仍旧悄悄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退到升降台的边缘。
这个升降台不高,不属于高空表演的设施类别,因而没有防护栏。
秦星羽觉得有点头晕,也站不太稳。曾经他是那样气场万千的舞台王者,是能在各种升降台上唱跳的元气少年。而今即便只是在这上面站着,不唱不跳,他都觉得头晕心慌。
他明明没有恐高症的。
于是他缓缓地又蹲下去了,单膝跪在那冰冷的台面,身子仍旧不由自主地向后缩着,与俞笙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他仍旧害怕,自己也不知道是在怕什么。
他半只脚已经退到了台子边缘,是危险的走位,再往后那么一点点,可能就要掉下去了。
“我今天也站在这上面跳舞了,你都不夸夸我?”
俞笙知道不能来硬的,于是指了指两人脚下的升降台,声线舒缓而带着磁性,仿佛冬日里的一抹斜阳。
秦星羽抬眸,望向这位时隔一年,重又站上舞台的队长。他其实一直想夸俞笙的,甚至还打算晚些时候,给对方微信留言发点什么。
只是此刻他想了半天,也无法准确地措辞表达,只得作罢。
“逗你呢。”
一向冷面冷情的俞队长浅浅地笑了,他不是非要秦星羽一个夸奖,他只是想在此刻转移对方的注意力而已。
“总有一天,我们俩会一块站在这里。”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俞笙也不知道这个承诺,究竟是说给秦星羽,还是说给自己。
“我可以上来么?”他尽可能地用最简单的方式表达。
这一次秦星羽想了很久,足足有十分钟,才终于点了点头。
俞笙试探着撑了一下台面,动作尽量放轻,小心地跳上来,站在升降台的另一端。
秦星羽明显依然不安,满眼惶惑地望着面前的人,像是被困在方寸之地的小兽,明明心里惊恐警觉到不行,眼中又好似张牙舞爪的全是锋芒。
俞笙在升降台的斜对角线上,试探着坐下了,没轻举妄动。
“秦星羽,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怕我啊?连只手都不给吗?”
俞笙很少连名带姓地这么叫他,此刻的目光中是故作轻松的调侃,试探着伸出手去,想要拉他。
秦星羽显然是拒绝的。
不过,俞队长心里清楚得很,秦星羽可真是一点也不怕他,别说是如今了,哪怕是还没这么熟悉的少年时代,因为日常训练这些小事,景小延都曾经被他训哭过的那些年月里,秦星羽还能把他怼到怀疑人生、怀疑自我。
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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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会,见对方仍旧不给反应,俞笙沉思片刻,再次开口:
“我错了。”
这一开口就是直截了当的道歉,连秦星羽也觉得诧异。
他自问俞笙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相反还对他十分不错,尽管他平时依旧不惜费力打字,也要怼天怼地怼俞笙,但内心他其实是十分领情的。
而至于俞笙道歉的真正原因,除了日常自我反省之外,也是为了哄心上人转移注意力。
“我想了一下,我之前不应该不顾你的感受,随意让外界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当初更不应该一声不响的退团,没给你一个解释;如今也不该让巴黎分公司的人回国……还有,上个星期不应该翻墙进你家院子,以及昨晚不应该跟你和小延抢拼图玩……”
俞笙很少一次性说这么长一段话,林林总总地对近期的各类大事小情,进行了一番深切的自我反省,反省得秦星羽微微茫然。
眼前的俞队长,跟当初他在J.Y集团总裁办公室里打字吵架的,是同一个人吗?
秦星羽觉得这会儿自己可能有点精神错乱,思考不了太复杂的事情。
“这个升降台太简陋了,配不上你,回头我们订制一个更好的舞台吧。”
俞笙自顾自地说着话,似乎也不那么在意对方能不能听得懂,有没有回答。
“下雪了。”
他们舞台的这个角度,能看到整个钢化玻璃窗场馆的外面,午夜时分,夜幕里飘散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在广场路灯的照映下,仿佛月宫的落英缤纷。
年后的第一场雪。
“秦星羽,跟我回家好么?”
面前是依然满眼不安,却在这高高的升降台上,强迫自己往下去看的苍白少年。
秦星羽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还能回到舞台,他知道自己必须克服一些东西。
“想自己下来?还是我抱你下来?”
凝重思考了一小会儿,俞笙不容置疑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这个问法是当初作为心理学专家的韦盛教给他的,那时候秦星羽拒绝吃药,俞笙就用一点点温水或是橙汁,将药融化在里面,不料对方还是不肯就范。
当时韦盛就说:
“你这么直接让他喝,他肯定不干,你换个说法,比如这么问:‘你想用金属勺子喝?还是想用彩色的陶瓷勺子喝?’那他肯定会选一种。”
当时俞笙还特意认真咨询了这种心理效应,确实好用,此刻的俞队长就再一次用上了。
果然,秦星羽似乎也在经过了一番极其认真的权衡利弊后,像是初探爪子的小狼尝试新鲜猎物般,半是试探半是警觉地伸出一只手。
意思是要他抱。
俞笙小心地靠近了,将手臂伸到对方的身后,而后动作极轻地将人捞在了怀里。
这是秦星羽头一次主动对他表示点亲密的意思。
俞笙抱着怀里的人下了升降台,没放下来,干脆又直接横抱着返回后台退场,好不容易把人逮下来了,在回家之前,他是不打算再让对方双脚沾地了,要不然搞不好没看住又跑了。
于是他抱着秦星羽一路出了场馆,门口停着他们来时的那辆专属商务车。
雪还在下,夜风微凉。
今天本不算冷,雪天也比前几日稍显暖和,只不过午夜时分,温度降了一些,秦星羽身上羽绒服裹得严实。
可即便如此,从场馆门口到商务车上,十几步路的功夫,他也冻得面上全无血色,本能地不由自主往俞笙怀里缩了缩。
俞笙怕他受凉,加快了脚步赶往车前,将怀里的人放进车里时,心中还有些流连不舍。
秦星羽肯让他接近的时候,实在是太少了。
也就是今晚看见那升降台,受了些刺激精神恍惚,才肯接受他这么一点点的亲近,等到明天恢复了,铁定又不让他抱了。
别说不让抱,估计还翻脸不认人呢。
……
次日上午,依旧大雪漫天。
秦星羽是个不怎么愿意宅在家里的人,身体精神稍好一点,就惦记着往外跑。
中午雪停了,院子里堆满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北方的冬天多以干冷为主,他们的城市已经好几年没下过这种大雪了。
今天是个星期天,景小延难得地没有通告,一觉睡到中午自然醒,结果雪刚停,就被他羽哥从床上拽起来,拉到院子里堆雪人。
哥俩儿堆了个大雪人,俞笙上午到公司加了会班,回来的时候,雪人已经完成了十之七八。
从劳斯莱斯下来的小俞总,站在院落外,远远地看着,秦星羽对着那只剩下五官还没点缀的雪人,打着手语轻轻地比划,那工笔画般精致而诱惑的唇角,微微动了动,像是努力想要说点什么的样子。
他近来偶尔会有一些主动想要说话的意识了。
俞笙在院门外站了好一会,没上前打扰。直到那专注在雪人面前的少年,不经意间抬起头,一下子就对上了他深邃的双眸。
院落的栅栏门没有上锁,而是开着小半扇,许是早上韦盛差人送药时,忘了关。
不过平日里秦星羽出来进去,以及为了方便快递和外卖小哥进院子,他通常也不会锁最外面的这一层栅栏门。他们这些别墅坐落在高档的富人区,管理严格,即使夜不闭户也没什么问题。
景小延打了个招呼,呼唤俞队长来一起堆雪人。
秦星羽在抬眸看见俞笙的下一刻,忽然起身,似乎是经过了一番认真思量,决策着究竟是该把栅栏门锁上,把俞笙关外面,还是该放人进来。
一个星期前,他跟俞笙闹别扭,特意把栅栏锁上了,结果人家主舞担当俞队长,穿着刚参加完会议的高档西装,二话不说地就翻墙进来了,气得他好几天不想搭理对方。
以至于昨晚俞笙演出结束后,抱他从升降台上下来时,还为这事跟他道歉了。
等等!昨天晚上?他去看俞笙演出,散场之后俞笙抱他回来的?!
好像还一路抱他上了车。
想到此,他立时将院落的栅栏门打开,一把拽住俞笙的领口,二话不说把人给扯进来了。
他的手机在身边,他十分想打字问对方一句:你昨晚是不是抱我了?
但是想了想,打不出手。
他团了个雪团就往俞笙身上砸,紧跟着景小延也凑热闹来了,两个人合力把俞笙按在雪地里,拿雪就往脸上招呼。
俞笙委屈极了,不就昨晚抱了一下么,意料之中,今天果然被揍了。
他也随手从地上抓了几把雪,象征性地跟景小延互殴了一会,紧接着一个翻身反客为主,把秦星羽给按在地上了。
秦星羽本来就单薄,再加上腿伤和腰伤,手腕的肌腱也断过,用不上什么力气,被俞笙轻而易举地压地上,挣了几下,没能挣动。
俞笙这回还真就一点儿没让着,小时候兄弟们打雪仗玩闹,他多半还是手底下留有几分情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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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导致了秦星羽多年来,对自己和俞笙干架的实力,略有高估。
于是今天他发现,自己居然被俞笙这家伙占了上风时,非常不服气,想尽了办法反抗挣扎。
轻薄的外套被磨蹭得凌乱,露出少年纤细白皙的手腕,衬着地上素净无暇的落雪,有种破碎而神圣的美感。
俞笙一时间有些恍惚出神。
秦星羽的左腕间,还戴着今年J.Y集团某次新品限量款发售前,他送的一枚白金手环。
一个从小到大都不怎么爱戴饰品的人,近几个月俞笙送他的戒指手环,他都会戴着,即使不出门。
俞笙的目光像是定住了,盯着少年与那素色手环相得益彰的白净手腕,出神了好一会,心中忽然就涌上一种难以名状的冲动,想抱着身下的人继续滚在雪地里,想将人压在雪中,吻着揉进怀里。
尽管十几秒后,俞笙只是将人放开,淡淡地说了句:
“起来,地上凉。”
许是刚才挣扎得有些脱力,秦星羽躺在雪地上没动。
“要不然我还抱你。”
俞笙不动声色地威胁。
秦星羽一个翻身迅速站起来了,面对俞队长时,他还是非常懂得见好就收的。
更何况他衣服上都是落雪,裤脚和袖口已经微微湿润。他现在恢复了一部分自理意识,基本了解自己的情况,比如衣服湿了容易生病,休息不好会精神恍惚等等。
于是这一回,他难得地没用俞笙和景小延催促,自己上楼换衣服去了。
待到换了身外套重新下楼来时,他隔过那客厅宽敞明亮的落地窗,看到俞笙已经在和景小延继续堆他们的雪人了。
为了给雪人做五官,俞笙还特意偷摘了他几颗挂在院子里,与这冬日雪景相得益彰的火红朝天椒。
还顺手偷拿了一颗放在嘴里,辣得蹙眉。
秦星羽知道,周围这一群人里,除了他自己外,包括景小延、俞笙、安辰和冯曳他们,都是北方人,不怎么吃辣。
从前唱歌的时候,为了嗓子他也基本不碰辣椒,如今每天有医护人员照料,更不允许他随便吃辣了。不过每年仍旧有关系不错的老家小伙伴,来这里游玩或是出差时,给他稍上几大串干辣椒,红彤彤的挂在院子里好看极了。
他记得小时候,外公外婆家的保姆阿姨,就是这么晒的。
他如今偶尔也会趁着旁人不注意,偷吃那么一两颗。
不爱吃饭的少年吃起辣椒来,那叫一个干脆利落,跟兔子似的几下就啃完一小颗。有一回还由于怕被韦盛发现,而吃得太快以至于差点呛着。
而今,站在那洒满冬日阳光的院落庭前,他看见俞笙这么一冷酷有范儿的人,居然也这么偷吃他的干辣椒,不由得驻足出神了好一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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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开业
◎摸索上他的腰身。◎
正月十五之后,又隔了几天,秦星羽和俞笙、景小延三个人合伙的新公司红豆影业,正式开业了。
就在J.Y集团写字楼的顶层,举办了个低调的行业小聚会。
娱乐圈这一行,不如做实体生意那般注重盛大的开业典礼,通常也只是邀请业内的合作伙伴们小聚一下,整合资源而已。
不过小俞总倒是安排了个豪横的晚宴,就在今天的开业聚会后。
原本打算只是个开业小聚,不料还是有相当一部分娱乐圈从业者,来纷纷送上花篮礼盒道贺。
谁让秦星羽、俞笙和景小延这三个人的流量摆在那儿,昔日组合虽然解散,但队友从未分道扬镳,而今重聚合伙创办了新的经纪公司,这在业内是个相当惹眼的新闻,一时间连各大媒体记者都赶来了。
仅仅是来宾送的礼物和花篮,就摆满了J.Y集团整个顶层,从电梯间一路摆到那三间办公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酒楼的婚宴现场。
安辰作为公司总经理,从一大早就开始忙活着,筹备接待,交际应酬,西装一穿,领带一打,这气场一下子就出来了。
景小延和俞笙也早早地到场,亲自出面与宾客交流,再加上冯曳虽然不参与投资,但作为新公司的签约艺人,也如约现身,昔日组合五位顶流成员,其中三位都亲临现场,再一次将话题热点推上了高潮。
秦星羽按照原本的安排,今天只在晚宴出席,否则一整天的活动下来,他身体吃不消。
尤其白天的开业庆典,大多是与同行的应酬,他又没法沟通,反倒是不出现的好。
只不过这才刚过了下午,在家里躺着无聊的秦大明星,还是一个人来公司了,意料之中地,挨了安辰好一顿训:
“又自己开车!”
“又擅自行动!”
眼前的少年闪着一双懵懂无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自家经纪人,那意思仿佛是: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是个精神病人,你不能批评我……
安辰愁眉苦脸地背过身去揉自己脑门。
安大经纪正盘算着找个空办公室,安顿自家艺人,结果一抬头间,就看见从走廊一路摆到电梯间的那一个个大花篮,其中有个蓝玫瑰装点的,在其他红红火火的庆贺花篮中,十分显眼。
他走上去看了一眼,花篮的祝福卡片上,赫然写着周亦承的名字。
今天庆典的花篮,其中大部分都是宾客送的,没有人给周亦承发请帖,但这花篮却不知何时被送了过来。
还特意用的是秦星羽的应援色。
安辰转头就招呼小助理时川,让把花篮拖走。
原本周亦承的花篮摆在这里也没什么,但谁让秦星羽玩空降的。
花篮是那种立式的,半人高,还挺重,一个人无法抱起来,此刻忙活着跑腿打杂的时川,刚准备把周亦承这大花篮拖出列,被秦星羽一眼看见了。
穿深蓝色长风衣,打理着细碎刘海的少年,离得近了,有种让人惊心动魄的惊艳。
下一秒,秦星羽就将那摇摇晃晃的蓝色大花篮扶住了。
他轻轻按着那花篮的边缘,微微摇头,意思是不用动,还顺手拿起来写着周亦承名字的小卡片,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
最后,他从那新鲜繁茂的蓝玫瑰中,抽出了一朵,拿在手里把玩着,往办公室的方向独自走了。期间还遇见了几位穿行于走廊中的宾客,他也一一礼貌打了招呼。
时川愣住了,傻站着半天没动地方。
秦星羽似乎没怎么介意周亦承那三个字,甚至还心情不错地拿了上面的花摆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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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人介意。
俞笙的目光从远处的人群中投了过来,刚才秦星羽现身时,他就看见了,虽然那会儿他正跟几位业内前辈说着话,但余光可一点也没移开。
只不过没想到,周亦承的花篮都送到大门口了!
这他小俞总就忍不了了。
尤其是他家这位,还满不在乎地拿了枝上面的蓝玫瑰,在手里玩。
不行,就算秦星羽不在乎,但他在乎,在事关周亦承的事儿上,他一点也不大度。
于是他匆匆结束应酬,便一路小跑去追走廊另一端的人了,在经过前台时,还顺手拿了迎宾礼盒里的一枚星星玩偶。
在无人的走廊转角,俞笙将秦星羽堵住了。
不由分说地将人轻抵着墙面,还特意将手掌向后,隔开了怀里的人与背后冰凉的墙壁。
秦星羽的目光微微一怔。
“今天这么值得高兴的日子,都不许抱一下么?”
俞笙说出这句话时,眼中还噙着笑,一如当年舞台上的俞队长,跳舞时酷帅而让粉丝们喊着“命给你”的笑。
他何止想抱一下,这要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他还想吻,甚至想解开怀中人那墨色衬衫领口的第一颗扣子。
尽管事实上,他只是抱了抱秦星羽,勉强算是壁咚吧。
明明从前做队友时,还可以打闹玩笑着随时抱,而今两个人不再是简单的队友关系了,反而不能随便抱了。
俞队长心里苦。
趁着对方微微怔住的当口,俞笙用那只星星玩偶,将对方手里那支蓝玫瑰花换下来了,冷冽而带着独一无二温柔的嗓音,还低低地在耳畔说了句:
“不许玩那个。”
秦星羽那双宛若小扇子般扑闪的羽睫,轻轻落在被塞在手上的星星玩偶间,那是他们公司给来宾回赠的满满当当大礼盒里,其中的一件小周边,是俞笙安排订制的。
俞笙的手伸进他敞开扣子的风衣里,贴着那墨色的衬衫,一点一点摸索着揽上少年单薄细瘦的腰间。
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将怀里的人这样抱着,拥着,十分克制地没有吻上去。
秦星羽这个姿势其实有点不舒服,额头几乎相抵的距离,他抱着星星玩偶的手臂,被压在两人的胸膛间,无法动弹。
于是他把星星玩偶交到单手,将手臂伸了出去,刚好搭上了俞笙的肩。
这对于秦星羽而言,实在是个稍显主动的动作了。
片刻的防御敞开间,果然一不做二不休的小俞总,得寸进尺抱得更紧了,完美贴合的身体,温润如玉的唇畔,差一点就吻上对方的额头。
另一侧的走廊里,纷涌而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众宾客谈笑风生地走过,被众星拱月般围在中央的,是周亦承。
队友的新公司开业,周亦承不仅送上了花篮,本人也亲临庆祝,来时特意避开了俞笙他们,与几位媒体交流得热络。
看着走廊里相拥的两人,周亦承离着老远便停步驻足,目光特意落在俞笙搭在秦星羽腰间的那只手上,顿了好一会,才悠悠上前:
“队长这么急吗?人都是你的了,又没人敢和你争。”
俞笙缓缓转过身来,低头轻瞥了一眼刚才掉落在地,用星星玩偶从秦星羽手上换来的玫瑰花:
“心意领了,就不奉陪了。”
“这么着急赶人,这不大方啊。”周亦承好整以暇地挑衅:
“还是说你怕我跟小羽见面,嗯?队长?”
不得不说,周亦承、秦星羽、俞笙这三人见面,可谓是热度爆炸的话题,尤其是此刻周亦承的身边,还有十来位媒体和同行在场,已经有人开始小声地叨咕了:
“完了完了,情敌见面了。”
“俞笙也是,人都已经是他的了,跟前队友还争个啥,面儿上过得去就行呗。”
“听说是他俩之间还有点别的事儿,其他的恩怨……”
“有人说,去年秦星羽那场舞台事故,跟周亦承有关……但是千万别乱传啊,这都是小道消息……”
……
即便人们已经特意压低声音了,但走廊里空间本就不大,无论是秦星羽、俞笙,还是周亦承,他们三个其实都听见了。
周亦承今天是带了他的官宣女友尚珊一起来的,尚珊仍旧担任他的经纪人,听说已经从执行经纪,混成了经纪总监。
此刻这位周亦承的官方女友兼经纪人,站了出来,仍旧是一如从前染了金棕色中长发的打扮,言行间却俨然有了一番十足的大经纪人气场:
“话可不能乱说,大家都是业内同行,更有一部分人是媒体从业者,还希望大家能够秉承一贯的职业操守,传播谣言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言罢,她顿了顿,周身洋溢着全然不似当年那个小执行经纪的自信锋芒,这一回目光落在了秦星羽身上。
“还有,我们亦承和秦总只是普通的队友关系,希望大家不要再妄自揣测了。”
一句话,既澄清了周亦承,也澄清了秦星羽,维护了自己男朋友的同时,又卖了对面小俞总一个面子,不得不说,摇身一变成为大经纪人的尚珊,连情商都变高了。
原本倚墙而立的秦星羽,那双清淡明澈的大眼睛,此刻深深浅浅地看了看对方。
尚珊后面这句话说得没错,迄今为止,他与周亦承之间,也只是普通的队友关系。
只不过这话,从如今作为周亦承女友的尚珊口中说出,怎么看都是满满的宣示主权意味。
对于自己和周亦承的关系这件事,秦星羽没什么好解释的,此刻他只是不疾不徐地拿出手机,在备忘录上打下一行字,还特意调大了字号,于周围的众目睽睽之下,单单递到了周亦承面前。
那行字是:“是你把我从升降台上推下去的。”
冷然从容的神情,特意调大的字体,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了,一时间人们诧异得哑口无言,连原本小声的交流都消失了。
他如今的精神状态好一些了,不惮于直面那场舞台事故,甚至偶尔能够主动地回忆起一些事来,也能够精神稳定地面对周亦承了。
一时间,人们拥挤着凑上前,争先恐后地拿出相机,去拍他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俞笙那双深邃的眸子停留在手机屏幕上,笃定而冷然,从秦星羽将手机递到周亦承面前的那一刻,他就已然心中明了了:
秦星羽如今愿意主动提及那场事故的真相,那说明,对于走法律程序这一道关卡,他俞队长可以动手了。
三人的碰面,一时陷入尴尬的僵局,谁都没再多说一句话,好像一刹那的功夫,连周围的宾客们都跟秦星羽一样,出现了交流障碍似的。
好在不大一会工夫,从走廊对侧的转角,另外一小波宾客互相寒暄着,脚步渐近了。
被众星拱月围在当中的,是一对中年男女,男人的手里还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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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星羽的父亲秦耀堂,携带妻儿来给儿子庆祝新公司开业了。
怎么今儿这没发邀请函的,一个个都来了呢。
俞笙的眸子一点点冷了下来,他实在是说不上,遇见了周亦承以及秦耀堂一家人,究竟是哪个更好一些,哪个更差一些。
反倒是秦星羽,在瞥见走廊里渐行渐近的这群人,尤其是自己的父亲和宋雨画时,他仍旧靠着那浅色花纹的大理石墙壁,淡淡望了过去,没有任何动作。
甚至那修长单薄的腰身,仍旧被俞笙半揽在怀里,连躲都没躲。
倒是俞笙又恋恋不舍地抱了一会,将人放开了。
宋雨画留着齐耳短发,穿了身女精英范儿的职业装套裙,踩着坡跟鞋,带着丈夫和小儿子,社交女王上线般,热情地跟周围的宾客握手说笑、互递名片,女主人的派头一下子就起来了。
“我们是小羽的父母,这次小羽创业,我和他爸爸也是非常鼓励的,感谢大家今天能来支持捧场,我们真的是特别感动。”
景小延被挤在一众宾客的身后,作为红豆影业的创办人之一,他本身又是个活泼热络的性子,今天可谓是社交场合的主角,结果没想到遇见了宋雨画,居然被挤在了人群角落。
不过,看上去邻家小弟般天真无邪的少年,可一点都不是吃素的,当下伸长了手臂,抢过一张宋雨画递上来的名片,露出甜度满分的安暖笑容,看向对方夫妇二人时,笑得眉眼弯弯:
“原来宋总和秦总是羽哥的父母啊,幸会幸会,认识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听羽哥提起过呢。”
言外之意,这门亲属关系,我们根本就不认。
“上次我们在南城见过一面,画堂传媒是我们家的公司,目前在筹备一部院线电影。”
宋雨画女王般的目光,居高临下地在景小延脸上轻扫而过,的确在几个月前,他们还在南城拍戏时,她联系秦星羽和俞笙无果的同时,也托人找了景小延,想挖对方的经纪约,不过,被婉拒了。
“啊!久仰久仰!上次见面,您也没说画堂传媒是羽哥的啊,要早知道,我这不就签过去了!”
景小延俨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浮夸感瞬间拉满。
谁都知道,画堂传媒根本就不是秦星羽的。
“我们今年计划拍摄一部古装剧、两部现代剧、目前还在筹备一部院线电影,要是以后你们公司有艺人想要个出镜露个脸,都可以跟我们合作的。”
宋雨画说话间,从来访宾客,俨然摇身一变大甲方了。
“我我我,就是我们公司艺人啊!”
景小延瞬间开启奥斯卡级别的演技自荐:“那宋总您能不能跟羽哥说说,给我个角色演啊,什么番位都行的。”
言罢还回望了一眼就在身边的秦星羽,递了个眼神。在场的宾客,已经有人听出景小延这番话里的阴阳怪气了。
要知道景小延成名这些年,如今接的戏都是一线大平台、大导演的作品,是妥妥能扛票房的大男主,就没接过一番以下的角色。
更何况,全业内都心知肚明,以景小延和秦星羽的关系,要个角色演还用得着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周围已经没人敢接话了,只有宋雨画依旧一副皇太后巡视的气场,双手抱臂,凤仪万千:
“跟我说就好使,还有,你跟小羽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以后不用叫宋总了,叫阿姨就行。”
“那太好了!叫宋总确实显得太生分了,毕竟您是羽哥的妈妈。”
说出这句话时,景小延依旧笑容软萌,甜度满分,到最后几个字时,还特意重重地强调了一下。
长着一张最天真无邪的脸,说着一番最阴阳怪气的话。
话音刚落,原本在走廊转角倚墙而立的秦星羽,不疾不徐地来到人群中央,在一众宾客纷纷热情招呼的同时,将手机备忘录就这么突如其来地递到宋雨画面前。
那上面是他刚刚打下的三个加粗了的大字:
“阿姨好。”
还特意用的是,比刚才给周亦承还大号的字体,生怕围观的宾客看不清一样。
宋雨画一秒钟前还意气风发的笑容,此时瞬间僵在了脸上,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好不容易稳固了的秦星羽母亲人设,被景小延一句“毕竟您是羽哥的妈妈”,以及秦星羽一句“阿姨好”,分分钟打脸。
秦星羽和景小延,俩人不愧是台上配合了十年的默契队友。
一时间冷场了那么一会,宋雨画也不是个寻常的女人,反应极快地笑了笑,一把从丈夫手上牵过只有四五岁的小儿子,推到秦星羽面前。
“快,叫哥哥。”
这是宋雨画和丈夫的第二个孩子,小孩儿不怎么认识秦星羽,上次车展匆匆一瞥,也没说上话,此时怯怯地被一群人围着,有点怕。
不过下一秒,小朋友便看中了秦星羽手上的星星玩偶。
小朋友伸手去要,不过身高的缘故,没能够着,只抓住了秦星羽的风衣下摆。
秦星羽飞快地后退了两步,躲开了。
小朋友玩具没要到,抓住这位亲哥的衣服,又让人家甩开了,委屈得眼泪汪汪,几乎就要哭出来了。
小朋友怕,秦星羽更怕。
此刻的秦星羽,几乎退到人群外面,将手里的星星玩偶拿得更高了,脸色甚至有些苍白,他是真怕小孩子,尤其是自家的小孩子。
小朋友伸出手背,抹了两下眼角的金豆豆,盯紧了哥哥手里的星星玩偶,回头看看父母,试探着又上前了两步,还是想要。
俞笙抬步挡在秦星羽身前,盯着小朋友看了一会,蹲下身来,看似这么一个与之平视的角度,冷冽的目光和森然的语气,却一字字不容置疑:
“那是他的,你不许抢。”
一语双关,别有深意,玩具不许抢,其他的一切也不许抢。
许是他的声音太过严肃,气场也太过强势,小朋友扁了扁小嘴,坚持了不到三秒钟,哇地一声哭了,转身扑进了宋雨画怀里。
俞笙慢悠悠地起身,退到人群之后,重新将秦星羽揽在怀里,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后背,安慰着受惊的少年。
谁都不准跟秦星羽抢东西,四五岁的小孩儿也不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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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挡酒
◎想在办公桌上办了他。◎
众人目光环视下,宋雨画分分钟严母上线,当着所有人的面,厉声训斥小儿子:
“不许跟哥哥抢东西,在家怎么教育你的?有好东西要让着哥哥,不记得了吗?”
俞笙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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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家里,什么东西让过秦星羽?
而此时此刻,同样在场的秦耀堂,作为当下孩子们的父亲,全程没说一句话。
在老婆面前怂,在外人面前更怂,不喜欢也不擅长各类交际场合,专门对自家孩子窝里横。
当日的开业晚宴,就设在J.Y集团写字楼广场对面的一家豪华酒楼。
俞笙亲自招待,景小延、安辰、冯曳,以及几位新公司的副总,也往来于宾客们的圆桌间,敬酒招呼。
秦星羽没跟几位兄弟在一块,而是在宴会大厅角落的一张圆桌旁落座,身边跟着时川,同桌的还有几位从前剧组里关系好的小伙伴,也一同邀来了。
不是由于他无法交流应酬,而是他在躲他弟弟。
寻常这般规模的晚宴,都是严查邀请函,但毕竟这次是新公司开业,图的就是个喜庆吉利,邀同行聚餐也算是来者不拒。
原本一些平日里来往不多,没收着邀请函的同行和媒体,也只是白天来庆祝一番,跟几位顶流老板打个照面,到下午便识趣地告辞了,连周亦承都走了,没谁非得蹭人家一顿晚宴不可。
但偏偏秦耀堂和宋雨画夫妇,带着小儿子留下来了。
开业庆典的好日子,业内好友欢聚一堂,也不方便在这种时候发生点矛盾冲突,把这对不请自来的夫妇撵走。结果宋雨画于大厅中央挨个敬酒,仿佛这公司是他们夫妻俩开的一样。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夫妻俩还把他们四岁半的小儿子带酒桌上来了。
秦星羽躲得远远的,倒是一向冷言少语的俞笙,今晚难得放开地喝了不少酒。
俞笙平日在外极少喝酒,无论从前做艺人,还是如今继承了J.Y集团千亿家产,再重要的社交场合,也只是象征性地举一举杯。当然,以他的身份也没人敢使劲儿灌。
然而今晚的聚会,俞笙几乎跟每一位宾客都碰了杯,酒到杯干十分爽快。
这是他和秦星羽共同创办的第一家公司,小俞总心情好。
宴会过半,以至于敬了一圈酒的俞笙,回到座位时,甚至没留意到秦耀堂不知什么时候在他这一桌,寻了个有先行告辞的宾客空位,坐下了。
只有秦耀堂一个人,抱着小儿子,没和宋雨画一块。
秦耀堂今天特意穿了身板正的西装,作为秦星羽的父亲,也算是仪表堂堂底子好,年轻时也是个帅小伙,如今虽然人至中年,既没秃顶也没发福,稍微收拾一下,还是挺有一番大老板派头的。
此刻见俞笙回到座位,秦耀堂恭恭敬敬地,给对方空了的杯子里斟上了红酒,自己的半杯白酒却没端在手里,而是给怀中抱着的小儿子捧着。
“这是你俞笙哥,记住了没?等你长大了就算不记着你小羽哥,也必须记住你俞笙哥。”
秦耀堂认认真真地训导儿子,至于这话究竟是说给谁听的,不言而喻。
“这么小的孩子,就别往酒桌上带了。”
俞笙拧起那双清朗俊挺的眉宇,说实话他不想搭理这对父子,若非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估计他早就叫保安赶人了。
“没事儿,不让他喝,不让他喝,我喝,我喝……”
秦耀堂赔笑着,赶紧把小儿子手里的酒杯拿过来,自己仰头干了,而后又立刻满上一杯,低头如一个慈父般,对怀里把玩着餐巾的小儿子说着话:
“以后我们啊,就是一家人,爸爸妈妈和你,还有你小羽哥,咱们啊,都得仰仗你俞笙哥过活呢。”
“那倒也不用。”俞笙冷冷地甩过一句。
说实话在俞笙看来,秦星羽完全用不着仰仗他过活,秦星羽自己就可以过得很好,反倒是他俞笙,不能没有对方。
“那必须得用,必须得用……”素来只会对儿子非打即骂,在外面低头装孙子的秦耀堂,笑呵呵地再次举杯,这一回,恭恭敬敬地送上祝福:
“这一杯,敬俞总您和小羽,祝你们将来和和美美,同心同德,琴瑟和鸣,珠联璧合。”
言罢,还特意放低了杯沿,轻轻碰了一下俞笙面前的高脚杯。
秦耀堂是个文化人,年轻时也是个学霸,受过高等教育,整点祝福词儿还是十分上得了台面的,全然配得上自己如今这么个小老板的身份。
只是俞笙听着这祝福,怎么听都觉着别扭,且不说秦星羽压根儿没承认过他俩之间的关系,就算他们之间真的有点儿啥,这话从秦星羽的父亲嘴里说出来,任谁都觉得奇怪。
就跟还没确定关系的对象,一方父母已经开始祝人家百年好合了似的。
俞笙是什么人,还能不知道秦耀堂跟他套近乎,究竟是为了啥?
然而再怎么说,当下这么个场合,秦耀堂也是长辈,且不管这祝福里,究竟掺杂着多少虚情,多少假意,人家长辈现今把话撂在这了,这杯酒到底喝是不喝?
俞笙是真不愿意跟秦耀堂喝酒,但是不喝的话,他不愿意跟秦星羽百年好合?
不!他愿意!
他求之不得。
此刻俞笙那修长好看的指尖,缓缓地轻触到面前的高脚杯。
他今晚喝了多少杯酒,自己也不记得了。
忽然间,一只轻薄的手机就那么突如其来地丢在他面前的桌上,白色亮起的屏幕,搭配着全黑素雅的手机壳,即便没有什么标志性的装饰,可他也一眼认出,那是秦星羽的手机。
秦星羽不知道何时,已然站在了他身后,气魄十足扔在他面前的手机备忘录上,不带任何标点符号地打上了五个字:
“不准再喝了。”
很好,终于学会管他了。
俞笙下意识地转身抬头,他今天确实没少喝,以至于连反应都慢了好几拍。
就这么一迟疑的功夫,秦星羽抬手就将他桌上,那盛了红酒的高脚杯端起,仰头一饮而尽。
俞笙赶紧起身去抢,没能抢得下来,仍是被对方把杯中酒一大口灌了。
秦星羽很久没沾酒了,俞笙杯中的红酒是刚才秦耀堂给倒的,分量不少,他一口没能咽得下去,含了一半在口中,手里仍旧拿着那已经见底的高脚杯不放。
“吐出来。”
俞笙赶紧拿过一个空杯,命令着。
秦星羽仍在长期服药,好几种精神方面的药物,韦盛特意交代了,半点儿酒精也不能沾,否则容易出危险。
然而此刻的秦星羽,目光轻飘飘地从俞笙脸上一扫而过,像是偏不遂他的意般,蹙起掩映在额前刘海间的清俊眉宇,将那含着的半口红酒,硬是费力地咽了下去。
而后重重地将高脚杯放下,给了父亲一个冷冰冰的眼神。
他秦星羽就是这么个倔强的性子。
这么个突如其来的小插曲,俞笙尚存的半分酒意一下子醒了。
秦星羽依旧安然站在原地,那双羽睫颀长的明澈大眼睛,在水晶吊灯的光影下,扑闪扑闪的,清醒极了。
他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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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量还可以,甚至并不比俞笙差,只是这几年服药的缘故,遵医嘱不能喝了而已,偶尔挡个酒,他还是不当回事的。
但是俞笙不敢大意,也顾不上招呼其他宾客,而是拽着身边的人转身就走,离席直接下了电梯,几十步路的功夫,返回广场对面J.Y集团写字楼,直达顶层那空旷无人的总裁办公室。
秦星羽格外安静,在电梯上被对方揽在怀里询问检查,也没半点反应,甚至没把人推开。
将办公室的灯全开,俞笙二话不说直接把人带到桌前。
“有没有不舒服?头晕不晕?心脏难受么?……”
一向惜字如金的小俞总,一连串地询问,就差直接拨急救电话了。
秦星羽浅浅望了他一眼,那双像是易碎冰凌般的双眸里,看不出在想什么。
反正他也不能回答。
大约是就因为他说不了话,没给反应,结果下一秒,就被俞笙一把抱着坐上了那宽敞空旷的办公桌。
微微惊惶的目光一闪而过,俞笙的总裁办公桌气派豪横,是当年老俞总用过的,除了一侧的台式机电脑、键盘和文件夹外,别说是再坐个人了,躺个人都没问题。
秦星羽挣扎着想要跳下来,却被对方双手牢牢卡在腰间。
这个动作委实过于暧昧了,虽然他们曾经是队友的时候,也没深没浅地打闹过拥抱过,甚至还在酒店睡过一张床,但俞笙从来没有这个姿势抱过他。
此刻的小俞总,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确定了对方酒后暂时没有什么不适,仍旧用双手固定着对方的腰,紧蹙着冷冽凝重的眉宇,一字字警告:
“再动试试?”
秦星羽识时务地没再乱动了,他如今精神状态好多了,情绪也稳定多了。
“不准再碰一滴酒。”
一字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为了让对方记得清楚明白,俞笙特意放慢了语速。
秦星羽略略歪着头,他坐在办工作上的这个角度,比俞笙高了些,此时微微垂下的眼帘,深深浅浅地望了一眼对方。
他此刻非常清醒,俞笙对他的心思,他再清楚不过了。
借着些许酒精的作用,俞笙握着对方腰间的双手微微用力,那双冷冽清寒的目光,也逐渐变得深邃炽热。
真想在这办公桌上把人办了,想了多少回了。
他这么奢华气派的办公桌,只用来办公太浪费了。
门外传来轻微的匆匆脚步声,是王秘书走近。作为集团里有限几位,能够自由出入俞笙办公室的人之一,王秘书一天得来来回回跑个好几趟。
今日的晚宴属于俞笙的私人副业,因而也没让王秘书陪着,今晚王秘书加班到现在,是有点儿集团业务上的事忙,这会儿刚好看见他们俞总回来了,赶着汇报几句。
结果,刚在那虚掩的总裁办公室门上轻敲了两下,试探着将门推开一丝缝,借着那玄关处清亮的水晶吊灯,王秘书一眼就看见远远的办公桌和旋转椅上,一上一下的两个身影。
他们俞总的办公室太大,以至于他这个角度不能够看得太清晰,总之一眼瞥去,两个影子上上下下地交叠着,格外令人遐想。
王秘书嗖的一下就退出去了,没敢惊动,更没敢看第二眼。
小俞总带小秦总来办公室,也不是头一回了,至于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做点啥,当然不是他一个下属该好奇的。
更何况在王秘书看来,他们小俞总该是早就把小秦总拿下了,年轻人偶尔换个新鲜场所亲热一下,实在是个正常不过的事儿。
看吧,误会的结果就是,王秘书一溜烟地跑了。
作者有话说:
周三啦,再坚持两天周末喽~
56?看电影
◎“他不用学拍吻戏。”◎
当日的红豆影业开业庆典,相当顺利,唯一的一个小插曲是,晚宴结束后的午夜,秦星羽莫名地被营销号挂上了微博。
起因是别有用心的媒体,拍下了当日白天在公司里,秦星羽在宾客前与父亲和宋雨画见面的过程。
期间宋雨画的小儿子上前想要秦星羽手里的星星玩偶,还抓了一下他的风衣衣摆,被他退后躲开了。
于是有营销号对舆论进行恶意引导,话题从“秦星羽对小孩子没有爱心”到“秦星羽嫌弃小孩子”。
继而再有人环环相扣地分析,秦星羽之所以拒绝小孩子的靠近,是因为身上那件风衣被扒出了品牌,不是J.Y集团的产品,而是另外一家同样价值不菲的奢品男装,于是有人猜测,是俞笙给买的。
原本这条视频,只在微博超话以及某几个大V营销号之间转发,没上热搜,也只是小范围地掀了那么一波风浪,一看就是有人故意造谣生事,又没足够的预算砸大价钱全网买话题。
于是以安辰为首的秦星羽团队,原本也就没打算理会。
顶流团队也不是一天到晚什么事都辟谣的,否则那就不用干别的了。
然而两天之后,消息非但没有平息,反而造谣的舆论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甚至有人把节奏往“秦星羽虐待儿童”方向带了。
这就有点离谱了,那视频里拍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日秦星羽就是后退了两步,躲开自家弟弟的动作,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虐待儿童了?
安辰一如既往地到公司跟同事们吐槽,骂骂咧咧了一番,顺带着跟他家这位不省心的小艺人,在微信上胡侃了几句,而后用“秦星羽工作室”的官方账号,发了个澄清博。
澄清博是以他安大经纪的口吻,毕竟无论粉丝还是业内人士,这些年来谁都知道,“秦星羽工作室”这个账号的皮下,多年以来就是安辰,没有别人。
因为很多时候,安大经纪的微博还是挺有个人色彩的,不像其他的明星工作室,干巴巴的清一色官方广告。
安辰的这一条微博,简简单单只有两句话:
“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让着人家。”
“衣服是辰哥我买的哈。”
反正什么公关的话,都能让安辰给说成搞笑男的风格。
顺带着还附了一张工作室的订单截图,秦星羽当日穿的那件风衣,既不是J.Y集团的产品,也不是俞笙给买的。
而是去年入冬时,安辰筹备着给自家艺人拍几套写真,于是挑了几件新上季的服装,以工作室名义下的订单,说白了走的是秦星羽自己的账。
至于“讨厌小朋友”,甚至“虐待儿童”的事,安辰压根儿没解释,反正网上有的是秦星羽跟锦锦小朋友一块儿玩的视频,要是有人哪只眼睛能看出不友爱来,那他安辰是真服气。
秦星羽只是有点怕小孩子,并不讨厌小孩子。
畅快淋漓地发完了这条硬气十足的微博,安大经纪的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了,正赶上周末,媳妇带闺女去姥姥家了,于是他一个人哼着歌开着车,溜溜达达地来了秦星羽家。
秦星羽也不怎么在乎这件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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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辰来时,正赶上韦盛每周两次的例行检查和心理治疗。往常都是每周三次,近段时间秦星羽状况有所好转,已经可以减少到每周两次了。
安辰依旧喋喋不休地,对营销号恶意抹黑这事儿,进行了一番发泄式吐槽,期间洞察人性的心理医生韦盛,还煞有介事地帮忙,进行了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基本确定让营销号造谣带节奏的事儿,是宋雨画干的。
完全符合既掏不出什么大价钱来砸热搜,又想动点歪心思的条件。
胡侃了一会,安辰无聊了,一拍大腿提议:
“对了,咱看电影去啊?前两天不是你们谁说要看春节档来着吗?”
一听看电影,韦盛来了兴致,他平时患者多,工作忙,自己家、秦星羽家,以及医院三点一线,基本没什么时间娱乐。
于是韦大夫给俞笙发了个消息,约上一块。
彼时俞笙在公司还没下班,确切的说,是办点私事。
自打红豆影业开业那天,秦星羽在公众面前,承认了舞台事故跟周亦承有关之后,俞笙就开始着手准备,以艺人甲方公司的名义,走法律程序起诉周亦承了。
只不过在这之前,他还需要确认当日事故相关的一系列证人,其中就包括了那位周亦承请来的那位孙大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