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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尖锐的刺痛直冲后脑。

谢让和宇文越做过许多次临时标记,乾君信香可以缓和咬破腺体时带来的疼痛,所以,除了第一次之外,谢让还从没有感受过这般剧烈的痛楚。

像是被人生生咬下一块血肉,谢让呜咽一声,眼前的一切瞬间变得模糊。

就算是发育不完全的腺体,也远比身体其他部位敏感脆弱,没有信香注入,这并不是什么临时标记。

这只是一个惩罚。

是乾君给予背叛者的惩罚。

“不……”谢让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他耳畔嗡嗡作响,眼眶不受控制的发热,疼得浑身紧绷,不顾一切地挣扎。

可那挣扎只能是徒劳,力量差距让宇文越只需要一只手就能将他完全制住。

是他让宇文越去习了武,是他将宇文越培养成了如今这模样。

结果,羽翼丰满的狼崽子,终于仗着力量优势,对他露出了獠牙。

徒劳的挣扎只持续了很短时间,谢让很快便脱力般松懈下来。酷刑般的啃咬还在继续,恍惚间,他甚至觉得他会就这样被宇文越撕咬啃食,吞吃入腹。

精神与身体的双重折磨在这一刻达到了极限,谢让眼前阵阵发黑,终于精疲力尽地失去了意识。

意识到怀中人晕睡过去,宇文越方才松了口。

颈后的伤口已经见了血,纤细的脖颈处留下两道深深的齿痕,颜色鲜明,衬得他的肤色白得近乎透明。宇文越呼吸沉重,翻涌在心中的却并非悔意与怜惜,而是更加浓烈的施虐欲。

弄疼他,弄伤他。

让他露出更脆弱漂亮的模样。

让他……再也不敢忤逆。

宇文越再次低下头,对方像是疼怕了,昏睡中的身体无意识瑟缩一下。

这反应极大取悦了盛怒中的乾君,宇文越用指腹轻轻拂过对方濡湿的睫羽,带出的水痕落在眼尾,留下些许晶莹。

“这点疼都受不了。”宇文越将唇贴在伤处,像是落下了一个温柔的亲吻,“你这废物身子,还想跑到哪儿去?”

乾君信香伴随着温和的亲吻舔舐进入伤处,微微颤抖的身躯平复下来,无知无觉靠在宇文越怀抱里。谢让眉宇无意识蹙着,眼尾哭过似的泛着红,衣衫不整,发丝凌乱。

那张素来没什么血色的脸上,逐渐透出病态的潮红。

宇文越抬起头,神情微敛。

随后,他将谢让身上刚被扯开的斗篷重新裹紧,将人打横抱起,沉着脸大步走出了客栈.

谢让再醒来,已经是翌日傍晚。

他脑中依然有些昏沉,周身的筋骨就连躺着也酸疼得厉害。他无意识动了动手指,察觉到自己的手似乎正被什么人握在掌心。

谢让陡然睁开眼,对上了一双赤红的眸子。

谢让:“……”

该说不说,这一幕着实是有些骇人的。

暮色褪去,屋外的光线已经暗了下来,屋内却没有点灯。一片昏暗当中,唯有宇文越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蛰伏在黑暗中的恶狼,贪婪地紧盯着他的猎物。

谢让将手抽出来。

宇文越任由他抽出手,一动不动。

气氛有短暂僵持。

片刻后,谢让犹豫开口:“你……”

他嗓音哑得不成样子,几乎没能发出声音。

“你在发热。”宇文越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起身去桌边给他倒水。

谢让撑着身体想坐起来,可刚一动,浑身筋骨就是一阵不堪重负的酸痛。

这几日他精神紧绷,并未察觉到这具虚弱的身躯早已到了极限,如今松懈下来,浑身上下疼得动一下都困难。

谢让无力地倒回床上,宇文越端着杯子回到床边,见他折腾也没说什么,弯下腰,扶着他坐起来,喂他喝了水。

温热的水入喉,缓解了喉头的干渴。

谢让乖乖喝完了一杯水,悄然打量面前的人。

宇文越的状态仿佛是变了个人,浑然看不出昨日在客栈见面时,那般盛怒的模样。可谢让看得出他并没有消气,那双熬红的眼睛深沉而阴郁,望向谢让的眼神甚至带着些冷漠。

宇文越从没用这种眼神看过他。

谢让心口隐隐发闷,垂下眼,哑声道:“飞鸢他……”

宇文越动作一顿。

还握着茶杯的手瞬间青筋暴起,可他依旧什么都没说,从容地放下杯子,道:“让人给你熬了粥,先吃一点?”

谢让头晕得直犯恶心,并没有什么胃口,摇了摇头。

“还是吃点吧。”宇文越面无表情,语气冰冷,“你身边的侍卫说,这几日你几乎没怎么吃过东西,勉强吃下一点干粮,都会吐出来。”

谢让睫羽微颤:“你把他们……”

“谢让,我最后与你说一次。”宇文越轻声打断,“你乖一点,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谢让与他对视。

果然还是在生气。

生气是应该的。

他做了那么荒唐的事,早预见到宇文越会很生气。

可是,他宁愿宇文越向他发脾气,喊叫怒骂,也不想看见他这样。

也不想,听他用这样的语气与他说话。

心口的闷痛愈发明显,谢让嘴唇紧抿,轻轻点了点头。

候在门外的小太监进来掌了灯,将熬好的粥端了上来。加了莲子小米的清粥熬得软烂粘稠,宇文越盛了一碗,亲自喂给谢让。

谢让不敢拒绝,忍着腹中的恶心,慢慢喝下去。

许是御厨手艺不错,几口粥喝下去,谢让反倒让腹中舒服了些,身体也暖和起来。

一碗粥喝完,宇文越的神情也缓和了不少。

他放下粥碗,替谢让拭了拭唇角,才道:“你的侍卫家仆,现下都在大牢,没有伤他们。”

侍卫的确参与了帮助谢让离京这件事,但那也是听从谢让的吩咐。至于家仆,从始至终都并不知情,纯粹只是被连累,不该有这牢狱之灾。

但宇文越正在气头上,谢让不敢再说别的刺激他,只是又轻轻点头。

约莫是他这乖顺的模样取悦了宇文越,后者弯下腰,扶着谢让躺下:“这里是行宫,这段时日你便在这里修养,我会陪着你。”

不消他说,谢让也已经看出,这里并非乾清宫。

他被宇文越追上的时候,距离京城已有百里之遥,乘马车很难在一日之内赶回京城。先帝耽于享乐,曾在京城之外修建十余座行宫,这里多半就是其中之一。

宇文越正欲起身,谢让拉住他的衣袖:“你的身体……”

他能感觉到,宇文越的身体仍然烫得反常。

而且,虽然无法闻到,但他感觉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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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屋子里约莫已经充满了他难以控制、四溢而出的信香。

宇文越只是摇摇头:“没事。”

“怎么会没事?”谢让急道,“你的信香原本就很难控制,这样下去,身体迟早会撑不住的。”

“那又如何?”宇文越轻声反问。

“这是什么话。”谢让蹙起眉,“阿越,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九五之尊,你的身体若是垮了,这江山……”

“江山。”宇文越轻嘲一笑,手撑在他脸旁,俯下身来,“对了,你在意的就是这些。江山、朝廷、名声……谢怀谦,你有这么多在意的事,为什么独独不在意我呢?”

谢让哑然。

极力压制的情绪似乎终于到了极限,少年双目赤红,神情带着愤怒,又像是委屈:“你有哪怕一丝一毫考虑过我的想法吗?我想要什么,你真的在乎过吗?”

谢让嘴唇轻轻颤抖,艰难别过了脸。

半晌,他颤声道:“阿越,我们不能这样。”

大梁重孝重礼,礼义廉耻,尊师重道,是这个社会立足之根本。

他是一国之君,他不能坏了这个规矩。

青年眼眶也红了,那双桃花眼中蕴着水汽,欲落不落。

宇文越怜惜地摩挲着他的眼尾,周身的锋芒顿时又缓和下来:“如果你只是担心这些,那根本无伤大雅。”

“你害怕被人知道你我的关系,但只要无人知道,不就没关系了?”他手掌抚过谢让的鬓发,声音低而温和,“昨天是吓唬你的,我带去的禁军侍卫嘴都很严,没人敢将客栈发生的事泄露出去。如果有,我会杀了他。”

“你看,我是九五之尊,我想杀谁就杀谁,为何要在意那些世俗的目光。”宇文越道,“怀谦,别害怕,所有的阻碍我都会扫清,不会有人敢阻拦我们。”

宇文越语调轻快,低下头来,像是想要亲吻他。谢让不说话,却在对方靠近时偏过了头。

那个吻落在了他的侧脸。

宇文越动作顿了顿,却并不恼怒,轻轻扳过他的下颌,重新吻上来。

这是谢让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被宇文越亲吻。

比起上次那急躁凶狠的亲吻,宇文越这回吻得很轻。

捏着谢让下颌的手指无比滚烫,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森*晚*整*理甚至在微微发抖。但他亲吻的动作却温柔得不可思议,唇齿贴着谢让紧闭的嘴轻轻摩挲、舔舐,并不强行深入。

谢让浑身不自觉开始发软,抗拒的力道也在慢慢减弱。

那是不可避免的,在乾君信香影响下的妥协。

宇文越也感受到了这种变化,他抬起头来,眼底似乎带了点笑意。他手掌缓慢下移,隔着薄薄的衣物,贴上了谢让的小腹。

谢让难以抑制地抖了一下。

“怀谦,你知道吗?你这里,其实与坤君极为相似。”宇文越注视着谢让,眼中带着惊人的欲望。

除了闻不到信香,无法被标记,也没有坤君该有的雨露期外,谢让与坤君几乎没有差别。

他会对乾君的信香做出反应,会有欲望和渴求,内腔道甚至能够在交.合时为乾君打开。

最初那回宇文越什么都不懂,是后来查阅了些书籍,才渐渐明白过来。

谢让睫羽颤动,昏昏沉沉的大脑一时没有听懂宇文越这话的意思。

宇文越耐着性子向他解释:“所以,你担心我的身体,其实不需要去寻什么坤君。”

“你无法被乾君永久标记,这的确是个麻烦,但其实没有什么关系。”宇文越微笑起来,话音温和却残忍,“只要将你锁在身边,随时随地供我使用就好。”

“……如何,老师愿意帮我吗?”

谢让没有说话。

乾君扑面而来的欲望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理智疯狂叫嚣着逃离,身体却动弹不得,甚至在宇文越的触碰下不受控制的发软、发热。

他终于明白,宇文越这段时日为何宁愿冷落他,让他有离京的可乘之机,也不敢与他见面。

并非担心身体在谢让的信香影响下越发恶化,他担心的是,他会控制不住强迫他。

就像……现在。

第52章

极轻的笑音落入谢让耳中。

宇文越低低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又低头亲他:“真该让人将铜镜搬来,让你好好看看自己如今的模样。”

青年脸上还带着病中的潮红,嘴唇也是红的,柔软湿润,为那张脸平添了几分艳色。他不知是紧张还是畏惧地发着抖,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猫,引人不由怜惜。

宇文越温柔地亲吻他,心中再次掠过一丝遗憾。

可惜,谢让不是真正的坤君。若他是坤君,雨露期来临时,多半就是这副模样吧。

不,一定比这模样更加好看。

宇文越不受控制地幻想着,掌心继续下移。

谢让浑身一僵。

“宇文越。”谢让猛地抓住他,声音几乎从齿缝中挤出来,“你疯了吗?”

“又不是第一次了。”宇文越又笑了笑,语调软得像是在撒娇,“老师上回不也帮了我吗,你忍心看我这么难受么?”

谢让面色顿时又白了几分,咬牙:“若早知今日,当初我——”

话没有说完。

宇文越仍然注视着他,视线在那一瞬间危险地沉了沉。他维持着这个近乎羞辱的姿势,偏了偏头,冷声问:“当初……要如何?”

是后悔将大权还给他。

还是后悔……留了他一命?

“当初……”谢让哑声道,“当初,就不该惯着你。”

从最初被意外标记时,他就该及时抽身。

他就该听从百官的意见,给他选秀,逼他成婚,让他绝了这些不该有的心思。

也好过现在……

执念刻骨,步入歧途。

是他的错。

是他自以为是,以为少年的爱慕不过一时兴起,终有一日会清醒过来。

是他软弱怯懦,太过依赖宇文越给予他的亲近与照顾,害怕在这陌生的时代孤立无援,无依无靠。

是他……亲手造成了今天这一切。

谢让缓缓闭上眼,抓着对方手腕无力地松开,妥协一般落了下来。

不再反抗。

宇文越沉沉注视着身下的人,眸光幽深。

这对于陷入易感期的乾君来说,几乎能称得上默许与暗示。宇文越脸上游刃有余的表情瞬间没了,事实上,那原本也不过是装出来的模样。

少年牙关紧咬,胸膛剧烈起伏,浑身都开始微微发颤。

意识到对方久久没有动作,谢让睁开眼,对上了那双通红的眼睛。

“你……”他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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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口,宇文越忽然用力将他拉进怀中,嘴唇再次碰到了他颈后的腺体。

客栈那个“惩罚”给谢让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他下意识瑟缩一下,可预想中的痛苦并未到来。

足以咬破腺体的尖齿迟迟没有落下来,他只是轻轻摩挲着那块软肉,在那淡淡的梅香中,极其克制地颤抖着。

半晌,他才哽咽出声:“谢让,你快把我逼疯了。”

他怎么会不想。

他怎么可能不想。

可他……怎么敢在这时候碰他。

三天。

谢让只用了三天,就让这大半年的修养付之一炬。这具身躯本就经不起半点折腾,如今更是虚弱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他怎么敢……

“我恨死你了,谢让。”宇文越呢喃般开口。

如果,京城对他而言当真没有半分值得留恋之处,如果,远离这里能让他过上更好更自在的生活,宇文越会闹,会不甘,但不会这么生气。

可是他做了什么?

离京三日,不吃不喝,回行宫后高烧昏迷了一整天,把自己弄得站都站不起来。

宇文越原本以为,谢让会发热昏迷,只是因为受了凉。昨晚替他换衣才发现,对方腿间原本白皙细嫩的肌肤,如今大片淤青红肿,一道道血痕甚至与衣物粘连。

他就这么想离开吗?

宁愿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也不肯留在他身边?

少年颤抖的泣音渐渐变得无法压制,眼泪从谢让颈侧滑落,很快濡湿了他的肩头。

真奇怪,明明书中一次都没有描写过宇文越的哭泣。

就算是过去沦为傀儡,受尽欺凌,他都没有落过一次泪。

“……哭包。”谢让叹息般开口。

高烧中的身体本就只靠精神强行吊着,松懈下来后忽然浑身都像脱了力。谢让话音也变得含糊不清,下意识动了动手指,像是想碰一碰他。

宇文越将他搂在怀里,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湿漉漉的脸上:“你以为是谁害的?”

“……”谢让动了动唇,但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谢让,我不会让你走的。”

宇文越摩挲着他病中泛红的眼尾,语气低且哑,像是喃喃自语,却又带着几分不难察觉的癫狂:“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你永远也别想逃。”

谢让已经没有力气再回答他了。宇文越扯过被子将他裹紧,换了个令他更舒服的姿势,将那冰凉的手脚放在怀中暖着,才心满意足道:“睡吧。”

久违的安眠.

谢让这场逃跑失败得堪称惨烈。

反反复复的高烧直到第三日才彻底退下来,但还是走不得路,也不太吃得下东西。

被宇文越精心养了半年才长出的那点肉,几天时间内掉了个干净,宇文越每天盯着他憔悴的脸色,神情阴沉得像要杀人。

谢让如今一家老小都在他手里,不敢招惹他,说什么是什么,乖得不可思议。

就这么过了好几日,才总算熬到宇文越对他态度缓和些。

“想让我放了你那群侍卫?”

提起这事时,两人刚用完晚膳。

谢让今晚破天荒地吃了一大碗饭,傍晚来给他诊脉的太医,也没像前几日那样皱着眉直摇头,谢让见宇文越心情不错,抓紧向他求情。

可话刚说完,小皇帝的脸就板了起来。

“他们助你离开京城,是欺君罔上。让你病成这样,是疏于职守。”宇文越冷冷道,“朕不砍了他们的脑袋,只是关在牢中,已经是法外开恩。”

“可他们都是听从我的吩咐办事。”谢让好声好气地劝,“陛下要气要罚,应当罚我才对。”

宇文越却是笑了:“朕现在不就在罚你吗?”

这行宫之中有精兵把守,宇文越又天天在寝宫里盯着他不放,除了没给他上锁链镣铐之外,的确和关押没什么两样。

宇文越擒起谢让明显细了一圈的手腕,放在唇边亲吻:“还是说……老师觉得这样没多少实感,要朕也去寻一副镣铐,将你铐起来?”

谢让:“……”

这小皇帝是不是在易感期太久,被刺激得精神出毛病了?

他用力把手抽出来。

宇文越并不生气,弯腰将谢让打横抱起,大步回到床边。他把谢让放回床上,拿了软枕让他靠着,才轻声道:“不过,我不需要那些也能留住你,不是么?”

且不说谢让现在根本走不了多远,就是他能走,也舍不下牢中的人质。

那些,才是他真正的枷锁。

这才是宇文越不肯放人的原因。

谢让知道他的想法,低声道:“至少,将人从牢中提出来,换个好些的环境。”

宇文越望着他,并不言语。

“阿越,算我求你。”谢让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讨好一般,“侍卫有武艺傍身,或许尚能支撑,可我府上那些家仆,他们之中甚至还有女子老人……地牢阴冷,他们的身体会受不住的。”

宇文越还是没说话。他低头看向抓着自己的那只手,苍白的指尖落在墨色衣袖上,略显局促地蜷起,仿若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他慢慢微笑起来,抬手覆在那只手上:“这就是老师求人的态度么?”

谢让神情微僵,强忍着没抽出手:“你想要我如何?”

宇文越只是反问:“我想要什么,老师不知道吗?”

谢让睫羽颤了颤。

宇文越想要的东西,他自然是知道的。

而且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只是他一直自欺欺人,不愿去想。

闹了这一通,要送给宇文越的坤君一个都没送得成,他很清楚宇文越在等什么,也明白,自己即将遭受怎样的对待。

“我这两日,身体恢复了许多,你若想要……”羞耻感让谢让脸色隐隐发白,余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面对自己一直视作学生的少年,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仿佛在求欢一般的话。

宇文越眸色又沉了沉:“那群人,对你真有这么重要?”

谢让垂下眼,无声地给了他答案。

宇文越怒极反笑。

他松开谢让的手,倾身过来,在谢让额前吻了一下。

“那便让朕看看老师的决心吧。”宇文越亲吻着他,极温柔道,“老师,自己把腿分开。”

谢让一怔,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怔然抬头,少年望向他的神情依旧充满爱怜,却无半分动摇。

他就这么注视着谢让,温声诱哄:“老师乖,把腿分开。”

第53章

谢让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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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越也没有再催促。他只是站在床边,静静注视着谢让,在这僵持当中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

屋内一时静默,虚掩的窗户被风吹动,烛火无声地跳动着。

谢让睫羽颤动,呼吸无意识变得急促起来。

少年的目光直白而露骨,那视线居高临下望来,谢让每一个微小的动作,每一丝颤抖的呼吸,全都无所遁形。

这些天,谢让不断说服自己正视宇文越对他的欲望,不断告诉自己,他伤到了少年的真心,他应该补偿他。

可是……

他想要的,原来就是这些?

这般威胁他,折辱他,就能让他痛快了吗?

这不是他认识的宇文越。

窗外风声渐大,初冬的寒风好似直接灌进心口,谢让心底一片冰凉。

谢让缓慢低下头,不想再看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紧绷的身体一点一点放松下来。

紧闭的双膝缓缓打开。

踏出了第一步之后,后面的事,便显得没那么困难了。

谢让闭了闭眼,竟微微勾起了唇角:“如何,还要继续吗?”

他的手落在了腰间的系带上。

行宫内的地龙烧得旺,谢让这几日卧床,身上只穿了薄薄一层衣物。素白的亵裤是极柔软的蚕丝缝制,在单薄消瘦的腰间系得松松垮垮,只需轻轻一勾,就能落下去。

宇文越没有回答。

谢让手指蜷缩一下,勾住系带的手稍稍用力。

一双手伸出来,按住了他的手背。

“够了。”宇文越嗓音轻哑。

谢让抬起头来,这才发觉少年的眼眶不知何时又红了。

谢让:“……”

被欺负的明明是他,这小兔崽子倒先委屈上了。

宇文越像是并未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或者,他意识到了,但并不打算在谢让面前掩饰。

他单膝落地,合上谢让被迫打开的双腿,手掌落在他膝盖处,喃喃自语一般:“谢怀谦,我一点都不懂你。”

他抬起那双通红的眼,声音里透着委屈:“你就是哄哄我,也不肯对我说一句,永远不会再离开我吗?”

谢让怔然。

他……想要的是这个吗?

日夜守着他,关押他身边的人作为威胁,想要的,不过是一句承诺吗?

谢让喉头发哽。

的确,要让宇文越消气,其实并不需要他做什么。宇文越那么喜欢他,又那么听话,只要哄着他,顺着他,百般保证再也不会离开,他迟早会渐渐消除戒心。

被抛弃过一次的小狗,最想要的,不就是主人的承诺吗?

“阿越,我……”谢让张了张口,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给予一句口头承诺,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事。

可正因如此,他做不到。

他们这样是不对的。

谢让闭上眼,不再说什么。

屋内再一次陷入沉寂。

这次的沉默甚至比上一次还要漫长,半晌,宇文越站起身来,语气已经重新变得冰冷:“罢了。”

“便依你所言,将他们从牢中提出来,送去城郊一处府邸软禁。”

他没再看谢让一眼,转身走到桌边:“我要你写一封信告诉他们,出狱之后安生待着,不许做任何多余的事。若再有任何举动,我会杀了他们。”

他这么说着,飞快取出纸笔,铺在桌上。抬眼见谢让还坐在原地,望着他发愣,蹙眉:“还不过来,不怕朕又反悔?”

谢让抿了抿唇,依言站起身,朝他走过去。

他大腿的伤势还没好完全,走动时衣物蹭到了伤处,疼得他踉跄一下,被人及时扶住了。

耳畔传来一丝轻笑。

宇文越维持着这个谢让仿佛在投怀送抱的姿势,低低笑起来,带了几分讽刺:“就你这身体,还敢说已经恢复了?”

“……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谢让默然片刻,不愿细想宇文越说的小看是什么意思。

宇文越扶着他在桌边坐下,亲自给他研墨。谢让提笔书写,不消片刻便按照宇文越的意思,写了一封信。

其实就算宇文越不说,谢让也有此打算。

那群近身侍卫还从没有离开过他这么久,若不给任何交代,他们出狱之后,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寻找谢让。无论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至少现在,他的确需要写一封信安抚他们。

信函写好,宇文越确认无误,亲手装好密封,才唤人进来,将口谕传达下去。

小太监揣着书信走了,谢让低声道:“谢谢。”

“谢让,我没有原谅你。”宇文越脸色依旧不怎么好,板着脸,语调冷淡,“所以,收起你那些无用的怜悯之心,这些事此后就不要再提了。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顾得上担忧别人。”

“和那些没关系。”谢让垂下眼,轻声道,“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受我拖累。”

宇文越神情微敛。

他自然不会忘,谢让的家人,就是数年前因朝中党派斗争牵连,满门被灭。

而那件事,本质上其实是为了宇文越。

宇文越顿时有些呼吸困难,他别开视线,哑声问:“你离京之后,原本是打算南下回乡?”

“嗯。”谢让低低应了声。

他对于过往的记忆仍不清晰,这也导致他在这个世界生活,却始终没有什么归属感。原先有宇文越陪在他身边,少年那般强势地插足他的生活,反倒让他与这个世界有了连接。

离开宇文越之后,这份连接便不复存在。

因此,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回到故乡。

回到那个他出生的地方,说不定能找到点什么。

宇文越道:“你如今的身体还不适宜舟车劳顿,再修养一段时间,我陪你南下。”

谢让愣了下,当即反对:“那怎么成,国不可一日无君,哪能说走就走?与西域的合作刚刚达成,过几日不是还要贡试,你……”

宇文越面无表情:“西域使臣不是还在半路等着他们的王子殿下,尚未回国么?”

谢让:“……”

果然瞒不住他。

“穆多尔那边……”谢让犹豫着问。

“一直盯着呢。”宇文越微笑道,“所以,老师应该庆幸你近来都安安分分。否则,传回西域的消息就会是,西域使臣回国时路遇劫匪,人财两空。”

“你疯了吗?”谢让蹙眉,“你明知道与西域的合作有多重要,怎么能因为你我的私事——”

“对,我是疯了。”宇文越打断他,语气依旧轻而缓慢,“你让他协助你离开京城时,没想到我会疯吗?在你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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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真这么心胸宽广,能忍受心上人与另一个男人远走高飞?”

谢让眸光微动。

心上人。

宇文越还是第一次对他说出这个词。

他很早就知道,宇文越对他有爱慕之情,但那份爱慕一直表达得很隐晦。是在人群中时不时朝他投来的目光,是撒娇卖乖,也要与他贴近的身体。

仿佛是担心会引得他反感,始终小心翼翼,不敢僭越。

于是,谢让便也自欺欺人,觉得那份爱慕不过是少年人的情窦初开,终有一日会被时间冲淡。

但事实证明他错了,错得彻彻底底。

谢让没有搭话,宇文越也没再继续说什么。他转身去了外间,谢让缓缓舒了口气,才发觉自己心跳快得反常。

他低下头,散落的发垂下来,挡住了微微发红的耳根。心口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充盈着,让他慌乱,又让他烦躁。

他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样的感情,但,肯定不是厌恶。

“又在发什么呆?”宇文越回到内室,一眼就看见谢让还坐在原地发愣。

来到行宫之后,谢让独自沉默的时间很多,就连宇文越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现在的谢让,好像与平日里沉默的样子又不相同。

那张脸上带着几分茫然,被宇文越唤到时,甚至局促地挺直了脊背,怎么看怎么心虚。

他这副模样,反倒比往日装出来的那副顺从样子可爱许多。

宇文越心头的火气顿时消了几分,但还是板着脸,走到桌边,单膝落下。

“你做什么?”谢让连忙拉住他。

“给你上药。”宇文越语调不冷不热,他打开药盒,挖出一点药膏,放在手心暖热,“裤子撩起来。”

谢让身体往后挪了挪:“……我自己来就好。”

这段时间,的确都是宇文越帮他上药。

前几日没有反对,是因为人质在他手上,谢让不敢招惹他。至于今日……

谢让望向对方那张依旧结了冰霜似的俊脸,忽然觉得不自在极了,就连周遭的空气都变得有些炙热。

宇文越不知他的想法,蹙眉道:“怎么,朕刚对你好些,又不听话了?”

谢让抿了抿唇,也觉得自己这样矫情得很。

宇文越是对他有爱慕之情,但他自己又没有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只是上个药而已,扭扭捏捏,反倒奇怪。

谢让默不作声,撩起衣物下摆,将宽大的裤腿慢慢掀起来。

有宇文越日夜帮他上药,他大腿内侧被磨破的伤口已经逐渐结痂愈合。只是鲜红的伤痕尚未褪去,淤青也还存在,青红交替,在莹白如玉的腿根显得触目惊心。

宇文越面不改色,将手掌贴上去,从膝盖开始,细细揉过伤处。

药膏在手心暖过,抹上伤处时温温热热,热度在摩擦中渐渐攀升。

谢让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人,心头又浮现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这个人是一国之君,就算是在被迫成为傀儡的那些年,他同样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存在。从先帝去世之后,他恐怕就没跪过什么人。

可他如今半跪在谢让面前,神情是冰冷的,上药的动作却很温柔。

仿佛是在触碰什么易碎之物,生怕会弄疼了他。

谢让的呼吸微微乱了,只觉对方那双手烫得可怕,落在往日几乎不会被外人触碰的肌肤上,有点热,又有点痒。

谢让微微弓起腰身,再次确信,他的确不能答应永远留在这里。

小兔崽子近来对他的攻势太过直白,他招架不住,变得也不那么正常了。

宇文越动作略微一顿。

这段时日,他没有一刻真正意义上脱离易感期。乾君的易感期不像坤君那样,只能靠交.合缓解,实在难受狠了,就把谢让当解药吸一口,倒也能勉强维持理智。

但这也就导致,他时时刻刻浸没在谢让的信香当中,对于对方信香的变化不那么敏感。

可现在……好像变得不太一样。

宇文越抬眼看过去,谢让又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

心虚似的。

“……我弄疼你了?”掌下的肌肤在轻微颤栗,宇文越收回目光,手掌变本加厉贴上去,指尖故意轻轻摩挲。

谢让浑身一抖,身体后仰靠着椅背:“可、可以了吧?”

“不可以。”少年的疯劲又上来了,他微笑起来,身体甚至略微贴近了些,“还没涂完呢,伤不想好了?”

他靠得太近,说话时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肌肤上,引来阵阵颤栗。

谢让牙关紧咬:“……那你快点。”

“快不了。”宇文越眼底笑意更深,语调不紧不慢,“太医说了,这药膏得细细揉开,否则没有效用。”

谢让浑身发烫,已经不想再听他在说什么了。

不知那小兔崽子是不是故意,上药的过程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漫长,谢让后脑抵着椅背艰难熬着,好不容易熬到那熟悉的气息往后退了几分,宇文越放下药膏,从怀中取出丝帕净手。

谢让垂在身侧的手蜷了蜷,撑着椅子扶手想起身。

宇文越当即抬眼看他。

他还半跪在地上,一双眼自下而上看来,小狗似的,无辜得很。

谢让不敢看他,别开视线:“我累了,要休息。”

宇文越笑了笑:“好。”

他站起身来,无视谢让的抗拒,将人打横抱起,抱回了床上。

宽大的龙床铺得松软暖和,谢让陷进床榻里,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又被人倾身压下来。

宇文越一只手撑在他身边,含笑看着他:“这样睡,不会难受吗?”

“……”谢让偏过头,耳根阵阵发烫。

他其实没期望能瞒得过得去。

小兔崽子对他的事出乎意料的敏感,方才靠得那么近,谢让的一切反应自然无所遁形。

可那不能证明什么。

他毕竟还是个大男人,往日不常碰到的地方被人那样触碰,又摸又揉,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何况,这小兔崽子成天跟个香炉似的往外溢信香,他不受影响才怪。

“没事,我睡一会儿就——”

他话没说完,宇文越的手忽然落了下来。

谢让瞬间咬紧下唇,藏起险些溢出的一声低.吟。

“别咬,别咬……”宇文越声音放得很轻,他在床边坐下,空闲的手怜惜般抚过谢让的嘴唇,撬开紧闭的牙关,“我都舍不得咬,咬伤了怎么办……”

“呜……”舌尖被对方的指尖搅动,谢让不敢真咬下去,眼眶都泛起了红。

周遭的空气一时间变得更加炙热,烛火跳动,两道身影映在墙上,彼此交缠。

宇文越抽出手,指尖移开时牵起一条银丝。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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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让缓和过来,又被温柔的亲吻堵住。

比以往更加漫长的亲吻中,快感在不断攀升。

“老师,你其实不讨厌我这样对你,对吗?”宇文越贴着他的唇,嗓音轻哑,似乎还有点高兴,“你就是不讨厌的,我很早之前就发现了。”

少年的声音透着股愉悦的偏执,隐隐有些危险。

谢让呜咽一声,身体本能般蜷起来,像是想要逃离。

“别怕,别怕……”宇文越轻声诱哄着,钳制着谢让身体的力道,却丝毫不见放松,“方才的事是我不对,不会欺负你的,舍不得欺负你……”

这还不叫欺负吗?

谢让被他弄得昏昏沉沉,抬手想咬住手背,又被宇文越强硬扯开。微弱的抵抗在少年面前不堪一击,谢让说不出话,浑身细密地抖。

空气中,甜腻的梅香与干燥的草木药香混合交融。缠绵的亲吻逐渐下移,划过对方微微汗湿的喉结,宇文越俯下身。

“别怕,怀谦。”少年握住谢让的手,十指交握,按进松软的床榻里,“会让你舒服的,我想让你舒服。”

窗外风声渐大,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屋檐,盖住了室内暧昧的声响。

这不是宇文越第一次伺候他,但上回到这一步时,谢让早已意识不清。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只知道大约发生过这样的事,感受如何,却已经半点不记得。

而这一回,他同样没能坚持太久。

陌生的体验很快抽空了他浑身的力气,谢让精疲力尽般陷在床榻里,浑浑噩噩陷入昏迷之前,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宇文越果然没说错。

他这身体,距离恢复好了,果真还差得很远。

第54章

宇文越将谢让关在行宫修养,一关就是大半个月。

谢让不被允许出门,宇文越也寸步不离,不曾离开行宫半步。

莫说是上朝,就是殿阁学士有事要与他商议,都只能百里加急,以书信相告。

这日早晨,常德忠捧着一堆书信快步走进庭院,轻轻敲响了寝殿的大门。

“陛下,今日的奏折送来了,还有……”

没有回应。

常德忠犹豫了片刻,正欲再敲门,却听屋内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极力压制着、不敢宣泄的低吟。

常德忠意识到了什么,老脸一红,连忙退回庭院内,不敢再听。

昏暗的室内,紧闭的窗户隔绝光线,层层纱帐遮蔽下,隐约垂下一只莹白如玉的手。

纤长的手指无力地抓着纱帐,蜷动的指尖颤了颤,被另一只手从后方伸来,扣入掌心,生生拖回去。

“别咬……”谢让被迫伏在床上,后颈处的腺体微微发涨,布满了鲜红的痕迹。少年还在他颈后啃咬,他刚一开口,又被人变本加厉按进床榻里,咬在腺体的尖齿也往里进了几分。

谢让吃痛地“嘶”了下,气恼:“你是狗吗?!”

宇文越像头叼着猎物的饿狼,藏在黑暗中的眸光幽深,直到谢让忍无可忍推他,才好似勉强找回理智,略松了口。

“疼吗?”他低头,在对方后颈温和舔舐,“我弄疼你了?”

谢让颤栗一下,没有回答。

疼是不疼的,临时标记从来快感大于痛苦,可当那份快感无限延长,只会比痛苦更加难熬。

依靠临时标记缓解失控的易感期,就如同宇文越服用抑息丹一般,早期或许有效,但日子长了,效用只会越来越短。

最初只需几日做一次的临时标记,近来已经不得不变作了每日。

小皇帝口中说着多来几次就好,可天天这样,谁能受得住。

谢让刚醒便被他弄了一身汗,鬓发微微濡湿,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洗过一遍,浑身酥软得一根手指也不想动。

宇文越还搂着他不放,身体暖烘烘的,带着难以言喻的潮热。谢让微蹙眉,又轻轻推了他一下:“走开……我要去沐浴。”

“好。”

小兔崽子答应得痛快,却迟迟没见动作。他把谢让搂着,又是亲又是蹭,占足了便宜,才依依不舍般把人放开。

宇文越直起身来,随意扯了件外袍将怀中人仔细裹好,抱着他往屋后的浴池去。

这行宫,其实是一处温泉山庄。

寝殿后方连通后山,大大小小露天浴池十余个,曾被先帝用来宴请满朝文武。

谢让受不得风,露天浴池自然与他无缘。

宇文越将人抱进一处避风汤泉,正想伸手帮他解开衣领,就被人狠狠瞪了眼。

“出去。”

谢让自以为面色不善,可他一大早醒来便被宇文越按在床上啃咬,脖颈间满是细密的红痕,神情也倦倦的,非但并无任何威严,反倒软得勾人。

宇文越呼吸一紧,没忍住又凑过去要亲他。

谢让偏头躲过,叹气:“陛下,饶了我吧。”

宇文越不依,扳过他的脸,森*晚*整*理里里外外吻了一遍,才问:“真不要我伺候?”

谢让呼吸不畅,轻轻踹了他一脚。

当今圣上约莫被开发出了什么受虐倾向,被踹完还开心起来,低低笑了下,站起身来:“我回去等你。”

少年转身离开,谢让这才缓缓舒了口气。

这么久了,他还是不适应宇文越这样待他。

往日的师生关系早已名存实亡,这大半个月以来,宇文越待他莫说礼数,就连以往装出来的克制都不复存在。

究竟是怎么搞成这样的……

谢让心底叹息,解开衣物,将自己泡入汤泉中。

最初是迫于宇文越的威胁和强硬的态度,谢让无法反抗,只能勉强顺从。谁知这人疯起来压根没完没了,已经大半个月了,不回京不上朝,就连处理事务都是让人从京城带来。

这样下去,好不容易稳固的朝政,迟早又会面临动荡。

至于他自己……

谢让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想法。

他不喜欢被人禁锢的生活,更不喜欢被人威胁。但是对于宇文越,他却厌恶不起来。

而且,不得不说,在行宫的这段时间,的确比前些时日要来得轻松一些。

从计划离开时起,就在心头萦绕不去的沉闷感,正在被少年不讲道理的举动,一点点抹消。

谢让靠在被水流浸润得温热的白玉汤池边,颈后腺体微微发胀,残留在上面的乾君信香,带来熟悉的安心感。

再这样下去,他也要变得不正常了。

还是得想想办法啊……

谢让在心中思索着,简单沐浴了一番,换了宇文越叫人给他送来的干净衣物,回到寝殿。刚走进寝殿,便看见宇文越坐在桌边,正在翻阅着什么。

他面前摆着一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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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那宣纸的材质大小,谢让再清楚不过。

是贡院考试的试卷。

在他被迫留在行宫修养的这段时间,京城的会试已经结束。这些,恐怕是从贡院刚呈上来的部分贡生的试卷。

“来,看看。”听见脚步声,宇文越抬起头来,朝谢让招了招手。

谢让走过去。

年初的正科录取进士共有上百人,是本朝历来人数最多的一次。而此次恩科,会试录取的人数倒是与往年差别不大,只有六十余人。

呈上来的,自然不会是所有人的试卷,约莫是挑了几篇亮眼的。

谢让也不坐下,就这么站在桌边,随意取过一篇阅读起来。

“不错。”他一目十行,放下试卷时,眼底带了几分赞赏,“条理清晰,见解独到,看来这回,陛下又要收获不少人才了。”

贡院精心挑选的优秀文章,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但听见谢让如此赞扬,宇文越心中仍然不免吃味,酸溜溜探过头去:“有这么好?”

他瞄了一眼,小声道:“这字就写得没朕好。”

谢让:“……”

这都要比吗?

谢让瞥他一眼,一本正经点头:“陛下的墨宝,旁人自然比不上。”

这话纯粹是恭维。

宇文越不曾有机会正经跟着老师学字,只靠自幼从母妃那里识文认字,独自练习。这么多年过去,他字迹日益成熟,倒是自成一派风骨。

不过,与正统书画名家相比,还差得很远。

倒是谢让的书法,在民间颇负盛名。刚中状元那时,就有不少人一掷千金,要收集他的字画。

宇文越有自知之明,听出谢让只是在哄他,不满地低哼一声。顿了顿,又将手里的另一份试卷递过去:“我是想让你看这个。”

谢让接过来,一眼便看到了那熟悉的名字。

徐衍。

这是去年冬日时候,谢让和宇文越在街上遇到的那位坤君。当时,科举还不允许坤君参加,他为了混入贡院,试图攀附吏部尚书,险些被那吏部尚书家的大公子强迫。

徐衍在乡试时就是案首,他的试卷会出现在这里,谢让倒是不奇怪。

他飞快将那文章读完,明白宇文越想让他看什么了。

“贡院那边怎么说?”谢让问。

“糊名阅卷时,有约莫半数人点了这篇为会元,但现在……”宇文越顿了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糊名阅卷是科举考试自古以来的规矩,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防止阅卷官员徇私舞弊。通常情况下,若无特殊理由,是不会更改糊名阅卷时的排名的。

可偏偏,现在就是特殊理由。

这是科举改革后,第一次有坤君参与科举。这改革的推行本就引起了许多人不满,若是让坤君拔得头筹……不满的人恐怕会更多。

况且,就连负责阅卷的官员,其实也不乐意让一名坤君去做案首。

贡院不敢轻易做主,只能将试卷送来,让宇文越定夺。

谢让思索片刻:“另外半数人,点的又是哪些?”

像是早猜到他会这么问,宇文越当即翻出了两三篇文章。

这回的科举阅卷有二十余名官员共同参与,出现意见相左,倒是不奇怪。

谢让将那几篇文章仔细看过,斟酌片刻,从中挑出一篇:“这篇如何?”

宇文越没有回答。

谢让:“怎么?”

“没事。”宇文越接过他手中那篇文章,悠悠道,“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做。”

谢让性子看似温和,但行事时手段强硬,从不因外物妥协。

这科举改革本就是他一心推行,宇文越还以为,他会借此机会,让坤君成为会元,再加以重用。

事实上,这本就是糊名阅卷的结果。

谢让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立于桌边,平静道:“科举考试要看的,本就不是一篇文章。否则,何需多此一举,再来一场殿试?”

除非有重大罪责,否则殿试并不会淘汰任何人,也就是说,通过了会试的考生,已经注定可以入朝为官。而殿试,只不过是为了最终确定这些考生的排名,以及授予官职。

若说会试考验的是考生的才华,那么殿试,更多是考察所有进士的品行为人。

徐衍虽有才华抱负,但仍掩盖不了他甚至曾经试图攀附权贵之事。

宇文越笑了笑:“提前认识我们,反倒成了他的劣势。”

谢让淡声道:“但若不是与我们那一面之缘,他连这个机会都不会有。”

若没有遇到徐衍,谢让或许还是会推行科举改革,但在这之前,徐衍恐怕已经被那吏部尚书之子伤害,撑不到参与科举。

“而且……”谢让顿了顿,“我不觉得他那性子,撑得起这个会元带来的风波。”

无论是由考官挑选而出,还是圣上钦点,都是一锤定音之事,无人敢质疑。但没人敢质疑朝廷,不代表,没人敢质疑会元本人。

到那时,徐衍将面对的,是来自各方的压力与质问。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如何承受得住这些?

宇文越却是笑了:“我就知道,你还是在为他人着想。”

他身体往边上挪了挪,示意谢让坐来他身旁。谢让犹豫一下,缓步走过去,被人一把拽进怀中。

“你这样的性子,怎么会有人觉得,你还是过去那个帝师。”宇文越看了眼他后颈,连着好几日刺激,那处腺体持续肿胀着,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沐浴过,那清甜的梅香比以往浓郁许多。

宇文越深深吸了口,轻声道:“你与他完全不像。”

谢让眸光微动,没有答话。

“我会告诉曾文赋,择这篇为案首。至于殿试,我事先已经安排好,推迟至明年三月进行。”宇文越道。

谢让敏锐意识到他话中的深意:“事先?”

这段时间他们日日相处,宇文越在处理政务时并没有避开他,推迟殿试的事,并不是这几日才定下。

甚至不是他们来行宫之后才定下的。

“你……”谢让蹙眉,“好端端的,为何要推迟殿试,你……原本就打算离京?”

宇文越低哼一声,没好气道:“若不是你瞎折腾这一通,此时,我们恐怕已在江南了。”

谢让没明白:“你是要陪我回乡?可你的身体……”

宇文越没回答。

他随意将那摆了满桌的试卷扫去一边,翻出一封密信,在谢让面前摊开。

谢让低头看去,却愣了下。

“我的病不常见,太医院并不擅长处理,所以做出的应对,也收效甚微。”宇文越道,“从分化开始,我便在民间四处寻找名医,数月前终于打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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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那边,似乎有一位隐世神医,尤善此道。”

“……那神医避世多年,我派去的人打听了许久,如今才终于找到了住处。”

谢让眉宇微微蹙起,视线落在那密信之上:“那神医……姓葛?”

宇文越:“是,怎么了?”

“……没事。”谢让摇摇头,又问,“所以,你一早就决定要去寻他医治,因此在朝中提前做了布置?”

“先前那个月如此忙碌,也是为了离京做准备。”宇文越轻笑一声,偏头过去亲昵地嗅着谢让的脖颈,“谁知道,还没等我安排好一切,老师先给我来了份大礼。”

“谢让,我没有任性。”宇文越忽然道,“你担忧的一切,我都在想办法,我不是耍性子,也不是一时兴起。”

谢让眸光颤动,薄薄的信纸从他指尖滑落。

宇文越注视着他,嗓音带着低哑:“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谢让没有回答。

本就不够宽大的椅子根本不足以容纳下两人,谢让下意识往旁侧避了避,被人压在椅背上。

少年的目光太过炙热,也太过浓烈,看得他心慌意乱。

可偏偏他态度那般强硬,叫他无处可逃。

“怀谦,你自私一点吧。”宇文越轻声道,“你为其他人做那么多,就从没有想过,自己想要什么吗?”

想要什么?

谢让怔怔望向宇文越,张了张口,最终仍是狼狈地移开了视线。

“先……先去治病。”谢让声音艰涩,“等病治好了,再……”

宇文越不依不饶:“治好了病,能给我答案吗?”

“你……”

“怀谦,求你。”宇文越抓着他的手,几近卑微地祈求,“求你了。”

谢让呼吸不稳。他好一阵才意识到,那是少年过分急促的心跳与呼吸影响到了他。周遭的空气仿佛也被蒸腾得滚烫,刚泡过汤泉的身体不断发热,热得他脑中有些昏沉。

他闭上眼,极其细微地,点了点头。

少年紧绷的身体顿时松懈下来,他俯身下来,将谢让抱进怀里:“谢谢。”

声音竟然又有些哽咽。

少年脑袋埋在他的颈侧,轻声道:“谢谢,怀谦,我很开心。”

谢让指尖颤抖,犹豫片刻,缓慢抬起手。

摸了摸他的脑袋.

又过了几日,宇文越打点好一切,与谢让出发南下。

华贵的马车停在行宫外,宇文越扶着谢让走出来。

昨夜刚下过雪,积雪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候在车旁的小太监上前打算搀扶,被宇文越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随后,他回过头来,温声道:“老师当心。”

谢让没有说话,垂在身侧的手腕抬起来,引来一阵清脆的锁链声响。

谢让:“……”

那宽大的衣袖下,一条黄金打造的镣铐扣在纤细的腕间,锁链自然垂落下去,走动间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宇文越牵起垂落的锁链,半长的锁链被他藏回袖中。两人身体贴近,繁复厚重的衣袍将金链彻底遮挡。

谢让冷眼看着他折腾,麻木道:“陛下,你偏要这么把我当小狗牵着吗?”

宇文越眨眨眼,手指循着锁链摸上来,握住了谢让的手腕:“会难受吗?是叫人按着你的尺寸做的呀,还特意用了轻便的材料……”

谢让猛地抽出手去,引得锁链又是一阵响动。

他面色不善,宇文越却似乎很高兴。他抬起手腕,衣袖下方的手腕上,同样扣着一个镣铐。细长的金链将两个镣铐相连,轻轻一动,便引得谢让的手腕跟着动了动。

少年抿了抿唇,笑着道:“是老师牵着我,我才是小狗。”

“……汪。”

第55章

谢让实在很无奈。

以他的身体,莫说是现在孤身一人,就是身旁还有人协助,也很难从宇文越身边逃离。

这些宇文越分明都清楚,却偏偏仍要费尽心思打条金链子将他拴着。他都不知道,这人是当真不放心,还是故意为之,满足自己古怪的癖好。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

“陛下,玩够了吗?”谢让无可奈何地问。

离开行宫已有数日,谢让的身体受不住长途颠簸,他们便换了水路,顺水而下。当今圣上此行低调,乘的是寻常商船,一行侍从皆扮做寻常行商,除了偶尔靠岸补给物资外,几乎不怎么引人注意。

更没人知道,当今圣上这一路干了什么荒唐事。

谢让坐在窗户边,视线往外远眺,河岸两旁风景缓缓后移。

此处地域已算是南方,山上的树木并不脱尽,在这初冬时节,竟还带了几分秋色。商船从两山之间穿行而过,远山薄雾笼罩,本是一派静谧安宁之景。

可就在这般宁静的氛围中,偏有个人坐在他对面,时不时勾着连接两人手腕的锁链把玩,窸窸窣窣,听得谢让心烦意乱。

少年支着下巴,扯了扯手中锁链,竟还委屈起来:“老师已经半个时辰没理我了。”

何止半个时辰,如果可以,恨不得一整天都不要理你。

谢让腹诽一句,将那被宇文越拽着,一点点几乎要拽去对面的手往回收了收。

金色的镣铐锁链,松松垮垮扣在那纤细的手腕上,衬得手腕愈发白皙,不堪一折。

没等谢让完全将手收回来,宇文越忽然伸出手,擒住了他的手腕。

“怎么都磨红了。”宇文越摩挲着他手腕上的红痕,轻声道,“还特意让人加了层绒布的,真是个少爷身子。”

谢让被他这语气生生腻出一身鸡皮疙瘩,挣了下却没挣得开,没好气道:“臣区区布衣出身,可担不得陛下这话。”

宇文越低低“嗯”了声,道:“我记得,老师的父亲是个落第秀才,好像还开了个私塾,对吗?”

谢让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他脑中的记忆仍不清晰,但在那破碎零散的记忆碎片中,的确存在着幼时喧闹的课舍,以及清脆稚嫩的朗朗读书声。

那种感觉很奇妙,他很清楚那些事就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可当时的心境、思绪,全都像是被蒙上一层白纱,记忆被生生抽离,无法融合。

“唔……”谢让忽然倒吸一口气。

宇文越脸色一变,起身来到他身边:“又头疼了吗?我去唤太医——”

“不。”谢让拉住他,摇摇头,“不必,没有那么严重。”

虽然尚未完全记起所有事,但他那头疼的毛病近来已经渐渐减弱,多半是随着时间推移,记忆即将恢复。

宇文越没说话,兀自抱起谢让往床边走去。

这商船上的床榻比不得宫里,更没有地龙可用。宇文越上船时就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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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了好几层褥子,确保床榻柔软暖和,还整日用汤婆子暖着被褥,随时供谢让休息。

宇文越将汤婆子扔出来,扶着谢让躺下,又在他身边坐下,伸手在他头上轻轻按捏。

当今圣上这大半年来手艺又有长进,没按几下,脑中那阵阵钝痛便有所缓和。

片刻后,谢让轻轻推开他:“没事了。”

“这段时间,你夜里都睡得不好。”宇文越松了手,低声道,“你……是不是有些担心?”

二人同塌而眠,他最清楚谢让的状况。

自从离开行宫后,谢让没有一夜睡得安稳,更是时常梦魇,失眠早醒。

太医说谢让思虑过重,心气郁结,这才使得前些时日重病一场。宇文越原先以为与他谋划离开京城有关,现在想来,回到故乡,寻找过往记忆,对他而言亦是一份不小的压力。

“老师若还没准备好,我们这回,不如就先不去了?”宇文越道。

谢让摇摇头:“我总要面对的。”

其实他很明白,就算回了那所谓故乡,也不一定就能恢复记忆。据宇文越调查来看,当年奚家不仅派人屠了谢家满门,就连与他家走得近的同乡,也全都遭了灾祸。

他就算回去,也不一定能找到什么。

但……谢让心中有预感,并且随着距离江南越近,那份预感便越清晰。

那里应该会有他想要的答案。

“都听你的。”宇文越俯下身来,将他鬓角散落的发丝拂到耳后,“还有三日我们就能下船了,到时先陪老师回乡。”

谢让皱眉:“不是说好先去看大夫么?”

宇文越给了他一个相当无辜的眼神。

谢让默然。

也是,所谓的说好,似乎只是谢让单方面要求。说这话的时候,宇文越又在折腾他那金链子,没有称是,也没有拒绝。

但当今圣上的决定,哪里是他能改变的。

他现在不过一介可怜的阶下囚罢了。

谢让心中不知第多少次叹息,早知当初就再沉住气一些,别被那西域王子这么简单几句话说动。害得现在,被小皇帝抓到机会欺师灭祖,彻底不听他的了。

这小疯子。

谢让这么想着,撑着身体想坐起来,却被宇文越按住了肩膀:“老师昨晚都没睡好,再睡儿吧。”

“我睡不着。”谢让又摇了摇头。

宇文越没动:“没关系,我陪你躺一会儿。”

话音温和,动作却强硬。

又来了。

谢让默然片刻,诧异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习惯了这人强势的态度。他一时没答话,宇文越也没理会他的反应,当真脱了鞋袜,钻进被窝。

“快闭眼,否则……”少年将谢让搂进怀里,自然地抚了抚他的后颈,带起腕间金链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否则,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法子,让老师乖乖听话了。”

谢让瑟缩一下,下意识往后躲:“昨晚刚来过,你别……”

所谓自己的法子,不就是那临时标记。每回都弄得他一点力气都不剩,只得精疲力尽地睡去。

睡是能睡着,但那体验实在是……很一言难尽。

宇文越低低笑了笑:“老师还是这么不坦率。”

但他没再说什么,安抚道:“不欺负你了,先闭眼歇会儿,听话。”

少年嗓音极其温柔,谢让无可奈何,被他哄着闭上眼。

不知不觉竟真睡着了.

三日后,商船在江边某处港口靠岸。

谢让的家乡只是当地一个小村落,并不在城中。

下了商船,又换小船沿河走了一段,最后则是乘马车进村。

乡下村落平日里不常有外人前来,因而宇文越并未带上太多人马,只留了个小太监扮做马车夫,其他侍卫皆藏于暗处保护。

马车悠悠驶过田野,冬日的田地几乎无人劳作,一眼望去,尽是萧条之色。

马车在村头停下。

宇文越要扶着谢让下马车,后者却没动,面无表情地抬起手:“陛下,你觉得这样很好看吗?”

纤细的腕子上仍然扣着那条金色镣铐。

私底下铐着,叫几个贴身太监和侍卫看见就罢了,反正所有人都知道他正在被当今圣上软禁,因为这诡异举动丢脸的又不是他。

可现在,他们是会见到外人的。

他可不想被人当做什么变态。

宇文越笑起来,顺势牵过他的手:“我觉得好看。”

谢让狠狠瞪他一眼。

“别生气,替你解了就是。”宇文越从怀中摸出钥匙,正欲帮他解开镣铐,又停住,“我现在这么听老师的话,老师也听我的话,答应我一个要求,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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