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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过往

入夜,用过小二送上来的晚饭后,曲游幽怨地抱起另一床棉被,做出最后的争取,“浅浅,我睡相很好的,可以让我睡床上吗?我保证不会挨到你的。”

曲浅鱼抬起眉眼,漂亮的上目线勾勒出略显妩媚的眼尾,她定定地看了一眼曲游,已经散开发丝的少女看上去温顺乖巧,没有面对旁人时的清隽逼人,这幅只会露给她看的温驯实在是太能取悦那无法满足的独占欲了,她抿了抿唇,用仅剩的理智道:“你我还未成婚,若是同床共枕,于理不合。”

而且,其实她心里还存了一个想法,或者说一直以来的教育以及观察旁人得来的结论是,一样物品,若是轻易便得手,怕是不会被珍惜,人的本性如此,虽说哪怕今晚就算真的同床共枕了,曲浅鱼也一定会守住底线,但是……

才初初确定关系,曲浅鱼不想进度这么快,她还没有做好交付自己的准备,也不想因为任何人丢了那份自持与清正。

曲游并不知她的所思所想,但是也知道自己这副模样有些急色了,虽然今晚睡一起她也肯定不会做什么,但就是想和喜欢的人贴贴,不过既然曲浅鱼觉得为难,那便算了,她们还有那么长的未来呢。

洒脱地笑了笑,也带了些承诺的珍重意味,曲游直视着那双俯视看来的狐狸眼,道:“好,那就等我们成婚。”

说完,她就抱着棉被去了美人榻那,古代的条件确实艰苦些,这类似沙发的床榻简直比大学宿舍的床还要硬,曲游缩着长腿躺了进去,看上去颇有些可怜,像大型犬无奈地缩进了小一号的狗窝。

曲浅鱼看了她一眼,心底的不忍逐渐扩大,这人到底也是女子,何必要受这些苦呢?

染病后显得有些苍白的唇瓣抿了抿,能够容纳两人的床对于身量纤细的曲浅鱼来说有些大了,也不知在心底做了多少次心理建设,又在心软和理智间挣扎了多少回,她自暖和的被子里半撑起身子,轻声唤道:“曲游,你睡了吗?”

原谅她,她真的做不到在邀请她人同床共枕时还能喊出亲昵的称呼,曲浅鱼光是这样已经脸热得不行了,只能庆幸夜色遮掩,不会暴露自己的羞怯与窘迫。

但是,曲游是真的很累,这些天为了感染疫病的百姓忙前忙后,又是煮药端药,又是发粥分粮,所以曲浅鱼来时见到的才会是哪怕靠着树干也能陷入深度睡眠的她,今日大喜之下又骑了四个小时的马,这会儿不睡着才见鬼了。

整个房间寂静得只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这人倒是真的如她所言,睡相很好,哪怕累到沾枕头就睡,也没有发出鼾声,曲浅鱼感觉独自拉扯挣扎了这么久的自己很好笑,却不由自主地翻身下床,因为她看见曲游已经半个身子都露在被子外面了。

像个操不完心的姐姐,但更像细心温柔的妻子,曲浅鱼来到美人榻旁,小心翼翼地把被子替她掖好,本想直接离开,但目光却像是黏在了柔和温顺的面上,怎么也移不开。

这人女扮男装时英气洒脱,泼墨一般浓墨重彩的眉搭配多情风流的桃花眼,哪怕名声烂成那般模样,也不知有多少姑娘暗地里芳心暗许,只是碍于世俗之见不敢承认,但是这幅容貌很出彩的一点便是,散下束发的曲游看上去眉眼温润,是很明眸善睐的少女颜,比之闻人棋虽明艳不足,但干净澄澈,令人见到便会心生喜爱。

曲浅鱼从未觉得自己是个以貌取人的人,哪怕前世嫁给了众人皆赞叹“玉面将军”的裴澜疏,她也不曾多看他一眼,只想守着后宅这一片安宁度过余生,直到祁涟雨到来的。

涟涟细雨一般的女子柔弱却坚韧,她独得裴澜疏的偏爱,将曲浅鱼原本平静的生活搅得一团糟,或许是为了显示出祁涟雨并不是特别的那个,裴澜疏的后院中逐渐充盈起美人来,人多的地方总会产生争斗,更何况是一位前途无量的少将军的后宅。

曲浅鱼不知被使了多少绊子,即使她仗着聪慧躲过了许多,但总会有失手的时候,那是一个雨夜,格外浓郁的熏香与赤·裸上身的陌生男子,她不曾经过人事,但也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在衣襟被扯开的一瞬间,血液模糊了视线。

那是她第一次杀人,迫不得已,但也通过此举明白了自己并非是绝对意义上的好人,曲浅鱼像是一只兔子被逼急了,从前不耍手段只是不屑于后宅的争斗,不愿自己沦为那副不堪的模样,但是一旦她狠下心,那些女子如何会是对手?

兵不血刃,她清理了裴澜疏的后宅,只剩下了祁涟雨,倒不是心软,只是曲浅鱼在使了些手段后在这柔弱小白莲的身上看到了些许从前自己的影子,祁涟雨一直都知道是自己暗中遣散了所有后宅,也知道是自己下了那些绊子,她却从来没有生出过同样的恶念,只是坚韧地扛下了一切,或许,这就是裴澜疏坚定选择祁涟雨的原因吧。

不知怎么又想到过去了,曲浅鱼垂下眉眼,纤长繁密的眼睫如蝴蝶的羽翅,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也挡住了眸中复杂深刻的情感。

不确切的说,曲游确实是带她逃离上一世所有悲剧的起源,这人帮她得理不饶人地退了婚,又听话地来了太学习字温书,一手以炭笔作画的画技娴熟而特别,曲浅鱼仍然记得看见这人画中那清冷淡薄,出尘高雅的自己时的心悸感,就好像自己从没有经历过那些脏污之事。

指尖不自觉地悬空描摹着那清隽柔和的眉目,曲浅鱼的视线逐渐向下,落在微微抿着的红唇上时顿了顿,她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变成这样一个对亲吻食髓知味的人,那些欲望盘旋在舌尖,却被强行咽下来到了胸口,呼之欲出。

也正是这时候,曲游陡然睁开锐利的眸子,还未完全清醒的目光在触及曲浅鱼的一瞬间变得温软,她眨了眨眼睛,疑惑问:“我是在做梦吗?”

手下嗷嗷待哺的小猫摇身一变成了凶猛狠厉的雌豹,曲浅鱼不想承认,但确实是被那一瞬间的尖锐震慑到了,也很好奇若是在梦里,这小混蛋会做些什么,于是,她不再压抑眼底的欲色与媚意,蛊惑似的轻轻启唇,“这取决于你如何想。”

就按照想法,吞噬她,吮吸她,让她沉浸在现实的触碰中,别让噩梦再来烦扰。

但是,曲游已经完全清醒了,她看着那双狐狸眼中的迷离之色,心脏扑通扑通地叫嚣着既然都有台阶了为何还不上前,可是,本能地意识到曲浅鱼这个状态不对劲,平日里清冷矜持的女人怎么会故意引诱?

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和弯下·身子的曲浅鱼几乎是平视,曲游拉着她坐在美人榻上,目光清明,嗓音温润,“你是做噩梦了吗?”

这人怎么……如此犯规?

喉间涌上些许酸涩,苦楚堵在嗓子眼令曲浅鱼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眼眶也泛起些许水雾,她宁愿曲游饿虎扑食一般上来狠狠亲吻她,也不愿被迫露出如此脆弱娇柔的模样,眼泪都不受控制,像最为无能只会哭泣的婴孩。

哪里不明白她这个反应,曲游凑上前抱住了曲浅鱼,心脏似有同感地抽疼了起来,她咽下喉咙口的酸楚,低声道:“可以和我说吗?我也想能够与你分享喜悦和难过,就像现在,我真的很心疼你,可我除了抱紧你无能为力。”

“……那就抱紧我。”

脖颈上环了一双纤细的手臂,肩膀也搭上了弧度细柔的下巴,从未见过曲浅鱼这般全身心依赖一个人的模样,曲游心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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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的情况好像有些严重,便轻轻地拍了拍突出的蝴蝶骨,试探道:“是因为过去那些事情吗?”

此话一出,房间内极其安静,或许是曲浅鱼在思考要不要将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却陡然发现,曲游的视角里,自己可只是一个在相府长大的深闺小姐,不过才情出众些罢了,哪有什么痛苦的“过去”?

真正有不堪过去的,只有上一世的“曲浅鱼”。

想到这里,原本已经垂下泪珠的红红眼眸里闪过一丝惊异,像是被扒·光了一切暴露在曲游眼中,包括那些下作的手段和脏污的过往,曲浅鱼强行挣脱那原本无比贪恋的怀抱,整个人露出些无地自容的难堪与窘迫来。

曲游当然能察觉到不对劲,自从醒来以后,曲浅鱼就露出了和平时完全不同的模样,一会儿极度依赖自己还说要“抱紧些”,一会儿又奋力挣脱开,以看陌生人一般的目光看向自己,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曲游,你一直都知道我的秘密,对吗?”

直到曲浅鱼红着眼眶看过来,如泣如诉的嗓音才提醒了曲游,她暴露了一直都知道她重生的事情。

————————

曲哭包:555她知道我那些事情了,她肯定不会喜欢我了

曲慢半拍:啊?可是我喜欢你前就知道那些事情了啊?

第62章坦白

在曲浅鱼面前是说不了一丁点谎的,曲游沉默了一瞬,随后坦然点头,“我确实知道你上一世经历了什么,而且这也是我的秘密。”

心脏一沉,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结起来,握紧的拳上露出了青色的脉络,曲浅鱼垂下头,目无定点,“你既然知道,为何还……”

手背上传来一阵温热,是曲游握住了她的手,纯澈的眼神里满是柔和,微光似的洒进曲浅鱼黯沉的眸子,“因为我很心疼你,明明并没有做错什么,却要经历这一切的不幸。”

心疼?

从未想过曲游会是这个态度,曲浅鱼诧异地抬起头,瞥见桃花眼中快要化开的情感后,坠入冰渊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柔软的手给缓缓托起,她不适应地抿了抿唇,问:“你究竟……知道多少?”

她怀疑曲游知道的并不全面,也想得知曲游为何会知道这些事情。

“知道你曾名满京城,才情过人,按照婚约嫁给了众人皆称赞的少年将军裴澜疏,可是却在新婚当夜独守空闺,一度沦为全京城的笑柄,哪怕你深入简出,想要在后宅安心度日也总不得安宁,迫不得已,你也用上了手段,将裴澜疏后院的女子一一遣散,本以为日子总该好上一些,又因为我,曲游的欺君之罪被抄了家砍了头,裴澜疏踩着你的尸身登上皇位,与祁涟雨一生一世一双人。”

看来大致经过她都清楚,那么,自己耍的那些手段,曲游知道的又有多具体呢?

神色中的紧绷并没有丝毫放松,曲浅鱼像是已经想到了这人失望离开自己的模样,反而自嘲似的笑了笑,问:“你可知我对那些女人做了什么?”

原文里没有仔细描述曲浅鱼的做法,曲游只在浅显的描述中知道她把所有妾室一一赶走,而且在祁涟雨这个主视角中,她好像只看到了些普通的宅斗手段,并没有特别阴狠的。

所以,曲游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你对祁涟雨做了些什么,只是些小手段,让她尝尝你受到的痛苦罢了。”

“为何你只知道祁涟雨的事情?”

不知道该如何将穿书一事和盘托出,也不知道曲浅鱼会如何看待自己只是一个书中的人物,曲游便想了想,以可以理解的程度说:“我之所以会知道你的经历便是源于后世的一本书籍,其中以祁涟雨的视角写了她从罪臣之女到一国之后的传奇经历,一切的剧情都围绕着她,所以我只知道她经历的那些。”

这么说,也算不上说谎吧?

想到这里,曲游的神情很是坦荡,曲浅鱼倒也没有怀疑,只是又笑了起来,道:“那本书里面的我,一定是画本子里给女主使绊子的坏女人吧?”

曲游从前很喜欢看曲浅鱼笑,因为她性子冷淡,平日里也常常无甚表情,可是这会儿的笑容却让自己光是看着就会觉得揪心,明明就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却强撑出闲适用笑来掩饰。

叹了口气,刚想说些什么,手腕却被拉住,曲游一时不察,扑倒在了曲浅鱼身上,额头磕到锁骨上,两人的肌肤都红了一片。

“嘶——”

还不等曲游问这是做什么,脖颈又被环住,此刻夜色朦胧,本就没什么光亮的房间内,身下的曲浅鱼眸子暗得可怕,“若是我曾经杀过人,你还会喜欢我吗。”

狭窄的空间内空气都变得稀薄,环在后颈的那只手逐渐掐住了自己的喉咙,并没有用力,却像暗处的毒蛇吐着信子,曲游咽了下口水,努力消化自己听到的话语。

什么意思?曲浅鱼杀过人?

在曲游的印象中,曲浅鱼一直都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外表清绝冷艳,如雪顶上的高岭之花,众人皆赞她文采斐然,才貌双绝,但其实内里又是个很拧巴很冷漠的人,领地意识很强,独占欲爆棚,哪怕对裴澜疏无意也不愿被挑衅到头上来。

但是,曲游从没想过她手上会沾染鲜血,原文里也没提到啊,难不成那些妾室都是被……

想到这里,表情都凝固了一瞬,曲游震惊地看向曲浅鱼,目光里透出第一次完整认识她一般的陌生。

也正是这个眼神,彻底刺痛了尚存一分期待的女人,她将大拇指按进脖颈那剧烈跳动的脉搏,曲浅鱼的眼角滑落一滴清泪,眸光黯淡,“怎么?害怕我了?”

不得不说,确实有点不知所措,但曲游一旦想想这些天的接触,她完全无法将曲浅鱼想成那般手段狠辣的模样,也极其后悔自己让她露出这样失望到极点的神情。

眼前的女人眼眶湿红,面色紧绷,像是憋着一股子委屈,却又不愿表露出来,只想等着那个她期待的人发现,再拉扯一番后才肯低头,多可爱啊。

整理好了那些无措,曲游直接低下头,在弧度圆润的指甲顺着自己的下移刺入脖颈后吻上了曲浅鱼沾染苦涩的双唇,带着眼泪的吻有多苦,她这才知道,但知道曲浅鱼的心里怕是比这要痛上十倍百倍。

她又一次让性子矜持的曲浅鱼哭泣了。

甚至眼底也翻涌起来些许酸涩,汇聚在一起也成了眼泪,曲游坐起身,不好意思地抹了一把双眼,故作轻松道:“谁怕你了?无论你从前经历了什么,我只在乎眼前的你。”

轻轻地喘息着,脑袋都变得晕晕乎乎的,曲浅鱼的眸子中流露出笑意,像个不知足的孩子一样非要进一步试探索要承诺,“你当真不怕?我曾经将发簪扎进了一个人的胸口,而那个人……”

说到这里,她借住腰力在美人榻的头前起身,同曲游鼻尖相抵,轻启的唇瓣吐息如兰,“就是这样压在了我身上。”

什么?

一时之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像是被曲浅鱼香晕了,曲游愣了好几秒,随后才陡然醒悟,诧异地问:“什么意思?谁会这样压在你身上?”

轻笑了一声,不堪的过往在脑海中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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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曲浅鱼发觉自己也变成了自己过去一向看不起的人,用悲伤经历来博取同情的弱者,她主动袒露这段遭遇,不就是为了看曲游心疼的眼神?想告诉她其实自己做了那些下作的事情只是为了自保。

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原文已经很模糊了,并不知道谁会有那个胆子来折辱裴澜疏的正妻,曲游又靠近了一分,甚至拉住了曲浅鱼的两只手,带着气愤问:“是裴澜疏吗?他这个伪君子,不是只……”爱祁涟雨吗?

话语又被打断,因为唇上袭来的柔软,像是果冻的触感,却更为细腻,仿佛能够感受到挺翘的唇珠擦过自己的舌尖,曲游被带着把曲浅鱼压在了塌上,疑惑的目光满是温驯,如认真注视着主人的小狗。

画地为牢似的,曲浅鱼甚至有些羡慕那瞳孔里倒映出来的自己,她偏过头喘息,问:“你看着这样的我,会有欲望吗?”

这还用说吗?

眼底的渴望已经快要溢出来了,但是知道曲浅鱼性子矜持,这句话绝不是在邀请自己,曲游努力让眼神变得清明,声线低哑,“为何这么问?”

“曾经,裴澜疏带回来一个女人,我不记得她的名字,只知她姓魏,容貌出众,性子却极为善妒,她看不惯我占着正妻之位,买通了我身边的人给我下药,又随意找来一个男人扔进我的房间,那时的我或许就是如今这副模样。”

说到这里,曲浅鱼顿了顿,似是故意要让曲游看清她此刻的样子,后者也垂下目光,自上而下扫过,沾染迷离水色的眸子,微微红肿的双唇,脸颊与耳尖都被艳色渲染,凌乱的衣襟散开后露出些许白皙的肌肤与浅浅的沟壑,高岭之花跌落神坛竟是如此的糜。艳妖冶,写满欲。色。

喉咙滚动了一下,曲游捏紧了拳,已经彻底意识到曲浅鱼即将吐露什么,以及之前自己的误会,她忍着心疼的哭腔,问:“然后呢?”

“那日我正在睡梦中燥热难堪,直到男人的身子压上来我才惊醒,那人的容貌至今还是我的梦魇,在他即将扯开我的里衣时,我将放在枕边的发簪拿起,在极度惶恐不安的情况下杀了他。”

诉说着的嗓音很是平静,但曲游从她说到“梦魇”二字时的轻颤可以知道曲浅鱼只是在硬撑,又从身下微微发抖的身子可以得知她在害怕,害怕回忆那段过往。

那怎么还要自揭伤口将这些事情说给自己听呢?

颇有些受宠若惊,也像是突然间多了些责任感,毕竟以曲浅鱼的性子,能够这样袒露过往一定是极难的事情,她却哭着同自己都说了,或许还是被那个陌生的眼神刺激到了吧。

越发后悔自己的不沉稳,曲游低下腰抱紧曲浅鱼,压抑着哭了起来,“对不起,我又让你难过了,我没想到你说的曾经杀过人会是这样,我也从来都不知道你经历了这些事情。”

“你可知道,我为何会告诉你这些?”

上方溢出泪水的桃花眼懵懵懂懂的,自然是不知道,曲浅鱼轻轻地笑了,抬手摸了摸她眼角的水光,道:“哪怕你不知道我的苦衷,也选择了抱紧我,亲吻我,所以我知道,你就是我认定的,会坚定选择我的人。”

曲游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定定地看着那清透明亮的眸子,里面清晰映出一个自己来,像是曲浅鱼的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哭过的嗓音软软的,含了水一般,“那你呢?该告诉我你的秘密吧?你为何会来到这里,从前又在做什么,未来可还会离开?”

“我原名便是曲游,也长现在这个样子,在我的家乡时是个画漫画的。”

说到这里,细心地瞥见曲浅鱼眸中的困惑,曲游解释道:“漫画你可以理解为这里的画本子,我从前便是画画本的。”

曲浅鱼点了点头,“所以你现在也算重拾旧业?”

“嗯,毕竟我也没什么一技之长了,就只能画个画养家糊口。”

“这是说的什么话?”

双颊被手心捧住,还被故意地往中间挤了挤,曲游因此有些口齿不清,“我这文不成武不就的,可不就是……”

揉了揉这手感极佳的脸颊,曲浅鱼笑得温温柔柔,道:“我不管,你在我眼中便是最好的,不许诋毁自己。”

心动的感觉突然具象化,一瞬一瞬跳动的脉搏里写满欢欣雀跃,曲游察觉到自己脸不自觉地热了起来,不好意思道:“好啦我知道了,以后不会那么想了。”

“那你继续说吧,我想多了解你一些。”

“嗯,我家庭情况很简单,只有我一个人,也没有谈过恋爱或者说喜欢谁,来到这里的契机便是我看了那本讲述祁涟雨经历的书,看完书的当晚便来到了这里,成了这里的曲游,而那天,正是裴澜疏来退婚的日子。”

还在思索要不要透露其实现代自己就认识她,但是还是有些难以将两个时代的曲浅鱼划上等号,曲游打算暂时先闭口不谈,只继续道:“我看了原文后,其实对你印象不太好,便想去会客厅凑凑热闹,结果你的表现完全不符合书里描述的那样,我就有些奇怪了,再加上你后来让我帮你退婚,又知道我的身份,我就猜到你可能是重生了。”

“原来如此。”

脑中思索着曲游给出的信息量,但心底到底在意的还是这人是否能留下来,曲浅鱼抿着双唇,看向曲游的目光藏着不安,“你说你是看了一本书便来到了这里,可是‘离魂’症?”

听说过古代有“离魂”的说法,甚至还有世家大族会找道士来跳大神,所以一开始不敢表现的过于脱离原身,只能一步步“迫于”曲浅鱼的威压进行改变,但是自己这穿越可是跨越了两个世界,怎么会只是简简单单的“离魂”?

摇了摇头,曲游道:“应该不是,我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若是‘离魂’也该是在我熟悉的世界才是。”

“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知为何,光是听见这个说法就会感到一阵心慌,曲浅鱼紧紧抓住曲游的手,明明已经握到实处,她却还是会害怕,会不安,只好以最坏的打算问出口,“那你若是有一天又突然回去了,你会如何?”

问到这里,她却又苦涩地笑了起来,“你我都不在一个世界,你怕是会逐渐忘了我吧?”

曲浅鱼很矛盾,她既害怕被遗忘被抛弃,也害怕曲游会同另一个人如此亲密,却又不愿曲游最终会孤独终老,哪怕她已经决定这人走后便常伴青灯古佛,只希望祈福能穿越时空,送到这人身边。

————————

第63章意外

“不会的,我绝对不会忘了你。”

笃定的话语代表着这一刻的决心,或许就如“永远”一词,无论未来如何,至少当曲游做出保证的这一秒,她的坚定肉眼可见。

曲浅鱼最终还是心软了,也可能是仍然存在些许不安,所以对于曲游亦步亦趋跟着上床时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往里面挪了挪,直到腰被搂住时才僵直了身子,嗓音低软,“不可逾矩。”

轻笑一声,曲游只是虚揽着那细瘦的腰肢,目光透过月色看向柔顺的墨发,“我只是想抱着你,不会怎么样的,浅浅,我对你自然会珍而重之。”

说完,似是累极,她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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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轻轻搭在曲浅鱼的后脑,随后就传来细微的呼吸声,已然入睡。

绷紧的身子逐渐软化,身后的热源像个小火炉,在初春的天气极为合适,安心感滋养了困意,曲浅鱼也闭上眸子,共赴梦乡。

…………

晨光熹微,微冷的风将并未关紧的纸窗吹得猎猎作响,可是也怕惊扰屋内相拥的二人一般,落在面上时竟然变得轻柔和煦,如唤人醒来的清水,凉爽舒适。

曲游是先行起来的那个,怀中的女子已经从夜晚的背对变成了正面埋入自己怀中,微乱的发丝挡在面前,给向来一丝不茍的曲浅鱼添了三分平日见不着的可爱,唇瓣稍稍嘟着,像是梦见了什么令人不开心的事情。

克制不住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曲游小心翼翼起身,拿起屏风上挂着的外衫穿了起来,洗漱过后又去楼下端了早饭,开门时床上的女子已经在伸懒腰了,美好的曲线一览无余,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后才急忙缩进被子里,只露出染上红晕的面颊,声线里的情绪委屈巴巴的,“你怎么不敲门。”

“我以为你还没起来呢。”

将餐盘在桌前放下,又回身去关了门,曲游有些好笑地看着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的女子,“来洗脸刷牙了,吃完饭咱们就要去找书店了。”

温热的水已经放在了面盆旁边,水杯,牙刷,毛巾一应俱全,曲浅鱼忍着羞怯掀开被窝,只着里衣的身子格外纤细,她快速地系好衣裙,走到屏风后稍稍挑了下眉,“准备得这么全面?”

“为了娶到京城第一才女,我不得做二十四孝好相公。”

微微有点痞气地歪头靠在了屏风旁的柱子上,含着笑意的嗓音少年气满满,曲浅鱼抽空看了她一眼,擦了擦唇边残存的水渍,道:“站好再说话。”

简直是血脉压制,曲游立马站直了身子,乖顺道:“浅浅的话我自然会听,若是能管我一辈子就更好了。”

要是曲浅鱼知道“孔雀开屏”这个词,怕是就不会如此哭笑不得了,洗漱完了过后,她斜睨着仍然站在一旁的曲游,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面色正经,“不是相公,也是娘子,你我是平等的,该互相对对方好才是,而且我的话也不能盲目听信,我只是个凡人,自然会有做错的地方,你我意见不合互相沟通便是,曲游,不要把我宠坏了。”

SOS。

心里确实出现了这三个字母,毕竟曲浅鱼认真的模样太过温柔,曲游笑得见牙不见眼,低声应道:“嗯,我知道了。”

说完,似乎又觉得没有调戏到曲浅鱼有些没意思,曲游便侧身过去,开玩笑道:“不过若是能把你宠坏也挺好的,那你就只能喜欢我了。”

此话一出,却见曲浅鱼神情一凛,似乎有些落寞,却又凭借理智冷淡开口,“怕是真到了那时,你也受不的。”

她始终是清醒的,两个人决定在一起共度余生,自然是因为对方身上有吸引自己的点,比如曲游,她身上的生命力是曲浅鱼渴望却又没有的,那么自己呢?

若是自己当真变成了娇蛮任性,不顾他人感受的模样,或许身上也没了曲游喜欢的因素吧。

哪怕知道这是人性使然,哪怕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变成那样被宠坏的骄矜模样,可是曲浅鱼还是不可自抑地产生了些许失落,她多希望无论如何也能被曲游坚定不移地选择。

好在曲游读懂了她的期待,笑意越发柔和,目光温软道:“不要这么早就否定我对你的爱,我知道或许我在此刻做出承诺,你也不会相信,那就给我一个机会好吗?以后可以朝我撒娇发脾气,可以逐渐袒露那个被藏起来的‘曲浅鱼’,我会用时间和行动证明我的爱意的。”

鼻腔处涌上来的酸涩汹涌而猝不及防,曲浅鱼捂住眼眶,口是心非,词不达意,“你自己记住这些话便是。”

看穿了她的逞强与傲娇,也不再说些煽情的话引人清早落泪,曲游笑着拉曲浅鱼来桌前,道:“快吃早饭吧,一会儿粥该凉了。”

因为曲浅鱼接受的教育就是“食不言”,两人安安静静地用过了早饭后,她从包袱中拿出了一本在京城便拓印好的神话故事集,递给了曲游,“给,你还未曾见过这个版本吧?”

“诶?”

很像前世拿到自己出版的漫画的感觉,曲游颇为新奇地翻开,发现比起自己最初始的版本添加了许多内容,分镜更为细致,下面的角标也很清楚,不过作者的姓名处怎么写着“游鱼”?

有些好笑,她将画册拿了起来,歪了歪脑袋,“‘游鱼’,是因为我和你的名字各取一个字吗?”

“时候不早了,快走吧!”

难得看见曲浅鱼窘迫的模样,她甩了下衣袖便先迈步出了房间,发丝扬起时还暴露了微红的耳根,曲游笑得更为得意,仿佛从“游鱼”二字中看见了一向难以窥见的真心,锁好门后就跑了两步跟上去,步伐轻快,如偷腥成功的猫。

曲浅鱼已经走到了街道的前沿,曲游刚想走过去找她,却见一个衣着普通的女子抬手在她后颈处劈了一下,随后便轻呼一声“姐姐你没事吧”以打消路人疑惑的目光,见无人注意后,她扛起失去意识的女人就快步离开。

————————

我终于回武汉了,遇上冻雨在高速上被堵了十几个小时,人都麻了,还好服务区里可以吃喝,今天开始恢复更新,抱歉久等了

第64章易容

心底一阵恐慌,曲游绕过人群赶忙追了上去,却怎么也看不见曲浅鱼和那女子的身影,就在六神无主之间,肩膀被拍了拍,面容清秀的姑娘眸子中映着欢喜,“曲公子,你怎么……”

似乎是本想说“你怎么也在这里”,但瞥见曲游眉间的忧愁时变成了“你怎么了”。

只是看了一眼云舒,曲游深深叹了口气,道:“云姑娘,你刚刚可有看见我二姐?”

“曲小姐吗?未曾。”

心跳如擂,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曲浅鱼倒下的场景,但迈步追上来后却不见踪影,曲游揉着太阳穴,不死心地四处张望着。

可恶,自己要是会武功就好了。

已经不是第一次生出这样的不甘,但这一次是最无力的,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被掳走,曲游如何能不自责不担忧?

“可是曲小姐出了什么事?”

云舒的询问温柔而真诚,但曲游暂时还无法信任她,就在不知作何反应之时,破空声陡然袭来,似乎目标原本是自己,但云舒站在前方,这才被牵连了,手臂处素白的衣衫晕开一抹血色。

曲游来不及关心她的伤势,只是捡起掉落地面的袖箭看了看,其中果然放着一卷纸条,内容简洁,写着“退出此地,保她平安”。

想来掳走曲浅鱼的人一定是有所求,而要求便是让她们离开这片洪灾之地,既然如此,在达成目的之前,曲浅鱼的安危暂时是可以保证的,此时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去和闻人棋她们共享情报,曲游抬眸看向云舒,这才问:“云姑娘,你没事吧?”

正在紧急止血,完成之后,云舒顶着苍白的脸色笑了笑,“无事,曲公子,曲小姐是出事吗?”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曲游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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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神情凝重,“嗯,目的应该是不想让我们赈灾。”

垂眸看了一眼云舒手臂上的擦伤,三层衣衫都被划破,露出了绽开的肌肤,曲游担忧询问:“云姑娘要不要去医馆看看?”

闻言,云舒却觉得有些好笑,“我自己就是医者啊,曲公子不必担心,这伤看着吓人罢了,你我快赶路去池州吧,迟则生变。”

既然受伤的人都这么说了,那曲游也不再坚持,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曲浅鱼,她收拾了客栈里的包袱,刚牵了马打算离开,就见云舒换了身衣裳下来,绿衣清绝,发髻温柔,翻身上马的动作却格外利落。

曲游稍稍挑眉,突然想起那袖箭射来时云舒将动未动的身影,想来这位姑娘应该是会武功的,那么她伪装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两人骑着马赶了两个时辰的路,饶是曲游都觉得奔波得有些想吐了,她来到大营前,却听池青说闻人棋还在丰州未曾回来,反而是闻人昱就在帐中,还带了许多人在修建堤坝。

曲游看了一眼神情闪躲的云舒,知道她并不想见到闻人昱,便带着她先回了自己的帐篷,道:“云姑娘,既然七公主现下不在,那你作何打算?”

“等他回来吧。”

“那太子?”

“我扮作男子假称是曲公子的随从,可以吗?”

“云姑娘容貌秀气,怕是……”

话语说到一半,帐帘被风吹动,外面传来好听的少女音,张扬肆意,“曲游,你回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来人正是闻人棋,曲游和云舒对视一眼,居然从后者的眼底瞥见一丝紧张,却并无抗拒,便道:“公主,你进来吧,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与你说。”

“嗯?是和救灾……”有关的吗?

还未完全说完,甚至动作还停留在掀开帘子进来的模样,闻人棋的神情由闲适骤然变得震惊,“皇嫂?你不是……”

未尽的话语不知是何意,曲游看了眼并不说话的二人,代为解释道:“我和二姐去宣州的时候,正好遇见了这位姑娘在摆摊义诊,她希望我带她来见公主你,因为公主你会易容术,她虽然想来帮忙,但并不想被太子认出来。”

云舒也点了点头,“公主不必再称呼我为‘皇嫂’,我与你大哥早已和离。”

不知在思索着什么,闻人棋愣愣地盯着云舒的脸,看了许久后才低声道:“曲游,让我与……”

似乎是在纠结着措辞,云舒善解人意道:“如今我已改名云舒,闲看世间云卷云舒的‘云舒’,你唤我云姐姐或者云姑娘都行。”

“好,曲游,可以让我和云姐姐单独聊一下吗?”

见两人情绪都不对劲,并不像姑嫂重逢,曲游便识趣地点了点头,按耐着心底的好奇退出了帐篷,这才想起来还有曲浅鱼的事情未曾和闻人棋说,不过云舒应当会说,那便没事了。

她从怀里摸出那张沾着云舒血迹的纸条,拇指摩挲过“退出此地,保她平安”,只能无声叹息。

曲游已经做了决定,不过是自己退出罢了,反正还有闻人棋在这里坐镇,措施也差不多了,应当不会出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她又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神话故事集的拓印工作,自己完全忘了!

“嘶——”

眼见士兵又抬了四具百姓尸体出来掩埋,曲游心里的自责又添几分,所以哪怕大腿内侧还残存着骑马过度的疼痛,她还是翻身上了马,决定再去一趟宣州。

“曲游,你这是又要去哪?”

一道声音叫住了她,原来是小久,曲游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这才道:“回来的急,忘了拓印画册了。”

“你也知道曲小姐的事情了?”

“嗯?”

有些懵,见小久递了个同样的但没有血迹的纸条来,曲游立马两步跳下来,接过一看,果然内容差不多,不过多了些字,“若想曲二小姐无事,迅速退出池州”。

可恶,原来这幕后之人想要威胁的并不只是自己一个人,是前来赈灾的所有人。

曲游敛紧了眉,脑中飞速闪过自穿越来认识的所有人,究竟是谁如此想扰乱池州的治安?

正想着,帐篷内走出两个人,模样都非常熟悉,是闻人棋和“曲浅鱼”。

心跳一滞,面上刚染了两分喜悦,曲游却从细微之处意识到这其实是易容过后的云舒,后者有些不自在似的,小声道:“曲公子,如今我也只能假扮曲小姐了。”

确实,如今曲浅鱼不在,自然需要一个代替的人,而云舒正好不能暴露身份,她扮成这样,合情合理,但是……

“那我们若是继续待下去,我二姐该如何?她的安危该怎么办?”

曲游不得不去想最坏的结果,若是那幕后之人发现这里还有一个“曲浅鱼”,那真正的曲浅鱼怎么办?

若是她丧命于此,自己又该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的神情都陷入凝重,云舒道:“知道你们去宣州的人应当不多,就在这大营之中,不若曲公子与我四处走一番,若是有人见到我露出很惊讶的模样,或许便是这策划一切之人。”

想来也是,曲游认同地点了点头,“可以,那我们快些行动吧。”

“不必,我倒是有个怀疑人选,公主,劳烦你带我们去寻一趟太子殿下。”

看来云舒的怀疑对象是闻人昱,另外三人并没有表态,只是在闻人棋带领下去了闻人昱的营账,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两个男子聊天的声音,她朗声道:“皇兄,现在可有时间?我们有些事需要和你讨论一下。”

“进来吧。”

曲游眼尖地发现,云舒正紧紧握着拳,身子轻颤,恨极了一般。

作为习武之人,闻人棋自然也发现了,她握住云舒的手以示安抚,低声道:“你现在是曲夫子的身份,别暴露了。”

闻言,也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云舒迅速镇定下来,笃定点头,“我知道了。”

而小久将目光垂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眸光黯淡,暗流涌动。

…………

各怀心思的众人掀开帐帘走了进去,三人都刻意没有遮挡云舒此刻的模样,而帐内坐着的两人正是闻人昱和池青,桌上放着地图,应当是在聊有关引洪方向的问题。

几双目光都紧紧盯着闻人昱的神情,之见他抬眸时本来还很淡定,询问着“七妹有何事”之后才看到站在中间的云舒,鼻尖耸动间,目露惊恐。

曲游瞬间就想冲上去问他究竟把曲浅鱼藏哪里去了,却被闻人棋拉住了手臂,她道:“皇兄,又有两名军医染上疫病了,如今人心惶惶,怕是只有药王谷那位医仙出山才能解决,所以我想问,皇嫂当真死在那场意外中了吗?”

什么?

帐内的六人中,只有曲游和池青露出了震惊的模样,毕竟剩下的都是皇家人,想来这场所谓的“意外”便是皇家秘辛,但是,若是太子妃死了,那么站在这里的云舒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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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昱圆润的面上映出暴怒的神情,他站了起来,道:“皇妹慎言!”

“皇兄,这涉及到池州数十万百姓,我……”

“她死了!满意了吗?”

没等曲游弄清楚状况,闻人昱一句“来人,送客”就把她们一起赶了出来,闻人棋皱紧了眉,对上疑惑的目光后只是道:“我之后自会与你说明,先讨论一下吧,你们觉得曲夫子是被我皇兄抓走的吗?”

云舒想了想,道:“他看见我时很惊讶,但并不知道是因为曲小姐,还是因为他认出我来了。”

“本宫的易容术比之师父都不逊色半分,我这位傻皇兄怕是没有这么聪明。”

见闻人棋一副被质疑后急于自证的傲娇模样,云舒笑得无奈,语气宠溺,“公主聪慧,自然什么都能学好。”

小久捏紧了拳,冷声道:“属下并不认为是太子殿下,他好大喜功,资质愚钝,应当没有胆子绑架曲夫子。”

“小久,你莫不是还念着皇兄少时对你的搭救之恩?本宫明明说了,他就是见你貌美!”

“公主……”

眼见主仆两人剑拔弩张居然一副要吵起来的模样,曲游头疼地揉着太阳穴,急忙站在两人中间,无奈道:“当务之急难道不是我二姐吗?”

————————

所以你们看出副cp是哪两位吗?

第65章双生

好在她们理智尚存,很快就冷静下来,只是面色稍有不虞,只是强行压下以讨论正事,闻人棋敛着眉目,道:“我们离开也不是不行,反正如今赈灾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我皇兄虽然愚笨,但也不至于放着这么大一个功劳不要。”

确实,她们此刻离开已经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失,只是闻人棋会少一个论功行赏的机会,此行本就是她领命而来,却是为闻人昱做了嫁衣,曲游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也无法说出“大义灭亲”的话。

反而是云舒,她摇了摇头,嗓音温柔却有力度,“我们不能走,这幕后之人既然想要赶走我们,那就说明他一定有后招,他就是不愿池州幸免于难,若是我们一走了之,这里的百姓该如何?”

小久不置一言,想来也是认同云舒的说法,只是不愿表露出来。

看着熟悉的清绝容颜,心底却明白眼前的人不是曲浅鱼,曲游苦笑一声,自然也无法置一城池的百姓于不顾,她道:“罢了,云姑娘,你先和我去隔离区吧,看看那些感染疫病的人们。”

众人明白,她已经做了决定。

云舒的面上染了不忍,作为局外人,虽说觉得这对“姐弟”之见似乎是有些太亲密了,但感受到的感情是真挚的,她看了一眼故作无事笑问“怎么还不走”的曲游,低下声音,“曲小姐毕竟是曲相家的二小姐,或许这幕后之人也不敢真的动她。”

“希望吧。”

拿了两个面具,自己系上脑后的绳结后递了一个给云舒,曲游看着被挡起来的脸,平静道:“为了不引起怀疑,云姑娘,今后我便唤你二姐了,可以吗?”

“自然。”

两人并肩来到了隔离区,还未进去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声,还有一阵凄厉的哭喊声,曲游心脏一悸,忙和云舒对视一眼后就来到了发声处,那里已经聚集了三位跟队的大夫。

女人忍受不住痛苦的吟声还在继续,云舒急问:“这屋内是发生了什么?”

大家都带着面具,平日只能通过身型来辨认,军医认出了曲游,朝她道:“曲公子,这屋内的女子应是羊水破了。”

“那你们为何不进去接生?”

“这……”

那位军医顿了顿,他身旁年少的那位倒是心直口快些,道:“曲公子,这疫病似乎可以通过接触传播,如今这样,谁敢碰她的血?”

来时的大夫已经折了一半,大家都是普通人,怕死很正常,曲游没办法苛责,可是她又不会医术,这可怎么办?

“我敢。”

轻柔的嗓音一如云舒这个人给予的感觉,异口同声的还有另一位身形魁梧些的军医,他似是有些生病了,开口时嗓音还是哑着的,“姑娘是何人?可知这疫病已经带走了多少人的生命?”

云舒看着他,逐渐皱起眉,藏在面具下却轻声笑了笑,淡淡道:“若以我之命能够挽救她人性命,此乃我之幸。”

她避重就轻地绕过了有关身份的问题,曲游却有些担忧地看着云舒,同样略去了称呼,“你要小心,千万不能有事。”

潜台词是还有那么多百姓等着她去拯救,但云舒面下是曲浅鱼的容颜,照理来说不该会医术,所以曲游将未尽之言咽下,但云舒却故意似的,笑道:“七弟不必忧心,我懂的。”

曲游守在了屋外,眼看着两人走进去把门带上,屋内传来女人惊喜却虚弱的声音,“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视角来到云舒,她只是看了一眼形如枯槁的女子便大致了解了情况,确实有些棘手,这女子本就染病,此时又耽误许久,血染红了一床,怕是难以保全。

她刚打算拿布巾,后颈却被劈了一下,眩晕感来袭,倒地时,那军医揭开了云舒的面具,带着细茧的手绕过下颌,揭开了人·皮·面·具下的容颜。

…………

房屋的门终于打开,曲游从台阶处站起来,却只看见了那位军医,她疑惑问:“我二姐呢?”

“…曲姑娘累倒了,正在休息,可惜那女子没有救回来,怕是又是双生子在作祟吧。”

“双生子?”

有些不解,见军医手中只饱了一个孩子,曲游问:“这是什么意思?”

“曲公子不知道吗?这可是您的父亲曲相瞥见的天意,双生子天生便会引来不幸,她们的母亲便是代价,所以后出生的这个,不能让她活过今晚,不然不知会惹来多大麻烦。”

什么鬼?自己这便宜爹这么迷信的吗?

看了眼襁褓之中眼睛明亮的女孩,曲游难以接受,道:“谁说的,她们的母亲会死明明就是因为你们的拖延,和这无辜的孩子有什么关系?”

“不,这是天意,或许池州的灾难,就是这对双生子引来的天罚。”

怎么气象灾害就能被洗成无辜之人带来的责难呢?就像灭国后只敢抱怨“美人祸国”的酸腐书生,曲游皱起英眉,气质陡然变得凌厉,“这孩子交给我,若是出了事我担。”

“这可是一城池的百姓,曲公子如何担得起?”

“可是她也是一条生命,她为何就要为你们的无知丧命呢?”

“曲公子,我还真没看错你。”

军医将女孩递给了曲游,低声道:“我是为了你好,快些离开这里吧,国难将至。”

一番莫名其妙的话语后,明显只是伪装成军医的男子踏过屋檐离开,曲游愣在原地,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错过了抓住幕后之人的最佳机会,虽说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身子似乎也没什么用。

赶忙抱着女孩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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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力而死的女子看上去很是平静,第一眼如睡着了一般,曲游上前探了下她的鼻息,确实已经没有气息了。

叹了口气,又看向靠在书柜前的云舒,曲游惊讶地发现她面具下的容颜已经被那人知晓,这昏睡的模样绝不是“累倒了”,她赶忙给云舒戴上面具,背起来又抱起孩子后才往城外的营地跑。

闻人棋已经神情凝重地等在了营账外,她引着曲游进入自己的帐篷,见面具被摘下露出的清秀容颜后叹了口气,“看来这幕后之人,就在营地之中。”

“你已经知道了?”

“刚刚又有一支箭羽,你看看吧。”

递来的纸条上写着“国难将至,速离,保曲二小姐安全无虞”,曲游皱起眉,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与闻人棋听,越听,后者的神情便越惊异,她看向襁褓中的女婴,低声道:“这女孩何其无辜。”

“对啊,怎么能把所有过错归于一个孩子身上?”

“等云姐姐醒来吧,她在屋内,应该知道一些别的信息。”

“嗯。”

屋内安静下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曲游惊道:“坏了,既然是双生子,那屋内应该还有一个孩子才是。”

“咳咳,不是。”

“云姐姐,你醒了?”

云舒清了清嗓子,自床上起身,后颈仍然残存着疼痛,她捂着那处,嗓音低低,“那女子我看过了,以她的身子,不可能有两个孩子。”

“什么意思?”

看着两人疑惑的视线,云舒垂眸看向那女婴,“双生子不过是个他作恶的由头罢了,”

果然,就在这时,闻人昱带着护卫直接闯入了营账,在看见云舒时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只后退三步,语气惊恐,“你,你,你不是死在那场火灾里面了吗?”

闻人棋气得挡在了云舒前方,少女神情锐利,如瞄准猎物的鹰,“皇兄这样贸然闯入,于理不合吧?”

云舒却从她身后走了出来,面色冷漠至极,“闻人昱,我没有死在那场火里,你是不是很失望?”

“你怎么敢直呼寡人的大名?”

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气势汹汹过来的目的,闻人昱将目光投向桌上放着的女婴,神情倨傲道:“把那孩子带去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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