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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第九十一章
桑.亚岱尔和狗一样。
又狂又怂,入梦前那架势疯得要杀自己全家,入梦连靠近郝怿都不敢,趴在草丛里痴痴呆呆看了大半天,手脚并用爬到郝怿床前看他哄弟弟。
郝誉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给桑.亚岱尔一大嘴巴子。
他再愚蠢也明白这个恶心雄虫对他哥是什么心思。
“太恶心了。”郝誉火大极了。他说了好几遍,开始擦拭自己的手,精神力相性让他身体还有些发麻。不远处,桑.亚岱尔死了一样躺在担架上,任由研究员给他打入清醒剂。
一丝笑容掠过他的脸庞,扭曲之余,是一种隐晦又克制不住的满足。
“随便你怎么说。”桑.亚岱尔说道:“你根本不了解你哥哥。郝怿,他和其他雄虫不一样。”
郝誉不容许有人说自己哥哥是雄雄恋,他觉得哥哥这辈子什么都好,就是眼睛不好,认识的雌虫都不怎么样——失败的婚姻已足够倒霉,再加上一个胡搅蛮缠的贵族雄雄恋,郝誉都为自己哥哥难过。
他承认自己可能是因军雄本能反驳桑.亚岱尔,他也确信自己不够开放不够宽容……见鬼,雄雄恋是违法的,谁要给这个硬拉哥哥下水的贵族雄虫好脸色啊。
“哥哥已经结婚了。”
“我知道。”桑.亚岱尔好一些,抱着空气瓶喘息。他粗重的呼吸声带着咽喉里的血块,喷在面罩上,血淋淋一片,“我知道。我说过,你不了解你哥哥,你这个小朋友。”
郝誉挥舞拳头。
他向前,桑.亚岱尔的雌君和两个雌侍拔出武器,山门般堵住其前行路线。几个研究员在中做和事佬不断打圆场。
“郝誉阁下。郝誉阁下。桑阁下只是说笑话。”他们的语气小心翼翼,略显得阿谀,“他可能还在过敏状况里。”
郝誉和桑.亚岱尔的精神力互为过敏源。
和筛选军雄不同,精神力是一个更细腻更庞大的存在——精神力学中非常出名的“雄虫精神天赋论”有个说法:正如雌虫拥有各种各样的异化能力,雄虫的精神力也应该能开发出不同的能力。
而非现在这样,只按照“精神力是否具备攻击性”来分类。
“高精神力雄虫可以通过梦境和幻象预知未来、理解心理状况,解梦师这一职业的出现,正代表雄虫开始具象精神力方面的进化……是时候将脑电波、精神力测试进行分类、规划,制定和全种族基因库一样的大型图库了。”
军雄养育中心是这方面的先驱者。
他们是全种群第一批追踪雄虫幼崽大脑发育,研究精神力相性的存在:郝誉正是这研究的重要产物。随着精神力相性研究,他更换数次项目组,最后调整到科学算法下最合适的“守财奴斩首计划项目组”。
事实证明,精神力研究非常有必要,且非常成功。
郝誉,是第一个活着从藏宝库里出来的军雄。
他打破了历史。
因此,哪怕郝誉第三次任务死在藏宝库里,他也给杀死将军级寄生体“守财奴”提供了宝贵的经验,为后来者攻略藏宝库提供了充足的生存资料。
基因库和军部都供着这个宝贝。
“精神力过敏实在太少见了。郝誉阁下,‘蚁族大力士也会因菌类过敏一蹶不振’,过敏这种情况很常见。每年开荒团都要上报几百起新生物过敏案例,您这个……也很正常。”
军雄之间非常排斥彼此的精神力。
先前,大家普遍认为这是因为他们都具备攻击力。
现在看来还可能有更深入的原因。研究员一边好声好气劝说郝誉,一边刷刷记笔记,求知若渴的表情看得郝誉一阵便秘,跳起来把他们的记录仪全部丢出去。
“出去!出去!你们这群基因库该死的。都给我出去。”
桑.亚岱尔的雌君和雌侍赶快抬起担架。
郝誉“嗖”得抽出绳镖,扎在他们脚尖前,“没说你们。桑.亚岱尔,你给我等着。”
桑.亚岱尔轻蔑地笑起来,接着咳血几声。他嘴唇丰满突出,作为亚岱尔家的遗传特征之一,与鲜血相得益彰。
“你能把我怎么样。”桑.亚岱尔道:“小朋友。”
郝誉对雄虫的威慑力有限。他固然可以当场再给桑.亚岱尔几拳,或,用自己的权势迫使亚岱尔家冷落桑.亚岱尔。可他同时知道,只要自己进入藏宝库,亚岱尔家会重新呵护桑.亚岱尔,军部、基因库乃至雄虫协会都会对两个雄虫的争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不在这个社会里,他的威慑力约等于0。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桑.亚岱尔又咳血几次,嘴唇乌黑,“真是野蛮的军雄……我难道会对郝怿的孩子下手吗?”
“你会对白哥下手。”
“我不爽他们很久了。”桑.亚岱尔直抒胸臆,“连自己雄虫都保护不了的废物。”
郝誉想要反驳,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注视着桑.亚岱尔,潜意识感觉还有更不可思议的东西会从那张狗嘴里说出来。
“白哥是我哥选择的雌君。”郝誉道:“不管你怎么说,哥哥没有找雌侍,说明他一直爱着白哥。”
是了。
如果一个雄虫愿意守着一个雌虫一辈子,愿意顶住各方面的高压,愿意一辈子穷苦孤寡,生育天赋劣等的孩子,终身与荣华富贵无关。
如果雄虫想,他可以找几个自带家产的雌侍,或寻找某个更强势的雌虫,由对方担任雌君。这样,既可以和自己喜欢的对象在一起,生活也有了物质保障,舆论?道德?
这就是虫族的婚姻道德,所有亲朋好友都会夸赞你,称赞你的眼光。
而非现在。
和一个没有钱、没有权、没有天赋,甚至差点生不出孩子的雌虫捆绑一辈子。
“哥哥爱着白哥。”郝誉对桑.亚岱尔道:“因为他是哥哥爱着的雌君,所以,他无论做什么,想做什么,我都帮扶他。你要想对他下手,别怪我不客气。”
桑.亚岱尔爆发出惊天的狂笑。
他笑着,大块血污喷溅到面罩上,层层叠叠狂吠中声线扭曲回荡。郝誉看不到他的嘴唇,反而是两颊肌肉夸张的挪位,面罩屡次大幅度挪动。
“爱?你哥哥爱着那个废物吗?”桑.亚岱尔道:“你问过你哥哥吗?你问过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吗?你知道是谁在你哥哥的焚化单上签字吗?你哥哥连尸检都没来得及做,你哥哥到底是怎么死的!郝誉,你这个废物!废物!”
血沫喷洒到郝誉脸上。
他眼睑跳动,擦拭那些血渍,脸上红彤彤一片。
“我知道。”郝誉道:“他很早就患上枯萎病。那两年病况突变,死了。”
桑.亚岱尔还要再说什么。他的雌君骤然发力,掐住雄虫的后脖,克制住他的发声部位,指挥两个雌侍离开。
“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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誉阁下。”雌君致歉,“我的雄主精神状态一直如此。请您不要见怪。”
“亚岱尔家是老牌贵族。你们一直控制蝎族长老会中的两席。”郝誉移目,询问,“他说的是真的吗?”
“当地的协会、基因库给您出具了详细报告。”桑.亚岱尔的雌君回答道:“您大可以自己去问。”
他们鱼贯而出,人潮后是站立的军雌亚岱尔。
“郝誉。”
郝誉没有看亚岱尔。诸多事情,很多都是不必要的。他鲜少会在不必要的、已经过去的事情浪费时间,军雄养育中心屡次教育小雄虫们:没有时间为死亡悲伤,向前。向前。继续向前!
他们一生都在向前。
向前才能活下来。
“郝誉阁下。”军雌楠.亚岱尔致歉道:“我哥哥他。”
郝誉转身,与楠.亚岱尔擦肩而过,没有一句话。
*
这一天后,郝誉开始读书。
在任务逼近前做这种修身养性的事情,有些不合时宜。但郝誉是个古怪的军雄,军部和军雄前辈们观察他没有发疯迹象后,便继续去做该做的事情,谁也没有干涉他。
军雄亚萨就倒霉了。
他过去酗酒、约炮的疗养别墅被郝誉占用,彻底成为一个图书馆。“天啊。你到底要干什么?”亚萨抬起脚,半天都不知道要踩哪里。他打开老电灯,发现除了打印页外,读写屏拉得有一层楼高。他自己的徒弟雅格正在给郝誉当下手,什么杂活都干。
“你什么时候喜欢读书?”
“是遗嘱。”郝誉头疼按着太阳穴,“居然,找不出一点问题。”
不光是遗嘱,还有惯例的居民死亡证明、病原检测报告,火化签字说明等等。
都没有问题。
在虫族,因一部分寄生体有寄生尸体的恶习,为防止亲眷惨遭毒手,火化已成为最广泛的殡葬方式。
“问题?有问题也来不及。”亚萨捡起其中一份,看半天看不懂,“别说这个时候,你哥还活着你的申请就没给批下来。寄生体盯着,去哪,都容易出纰漏。”
“在这里也有寄生体。”
“嗨。它们无处不在嘛。”亚萨摇头晃脑,“我还奇怪呢。你怎么从没想过寄生体杀死你哥呢。”
“我情愿相信哥哥死于疾病。”
“自欺欺人。”亚萨开一瓶酒,招呼道:“我最讨厌你这样子。我雄父死时,我什么都不管,冲出去杀了一堆寄生体。不管是不是他们做的,在我心里,都必须是他们做的。”
酒水溢出杯口。
郝誉看着杯子,深深捂住自己的脸,“那样太痛苦了。”
“不重要。”亚萨道:“郝誉。痛苦才是常态,不是吗?我已经不在乎我雄父到底因为什么死了。”
在他心里,不是寄生体杀的,也必须是寄生体杀的。
仇恨。
已经成为支撑亚萨活下去的理由。
郝誉早就知道。他们这群军雄多少都不正常,当他们想要变得正常,享受最普通的家、温情,每天早上的早饭、一桌子热热闹闹的聚会时,事情都会再次不正常。
藏宝库的诅咒,或许从来都不是某种具象化的存在。
“给我一杯。”郝誉道:“我现在太乱了。”
第九十二章
第九十二章
亚萨的疗养别墅一角,摊着一大堆拆开的包装盒。酒瓶、糖纸、军供烟包、茶饼、零食包装袋,粗暴撕碎成好几分。
两个军雄瘫在沙发上,身上臭味熏天。
雅格从厨房找出冰袋,放在老师和前辈身上,冻得两军雄抬手扇人。
“嘶。”郝誉耐高温不耐寒,他随便找东西擦水珠,迷迷糊糊发觉布料不对劲,低头看双腿,发觉自己又光溜溜一条。
郝誉:……
算了。习惯了。他就是这种醉生梦死的状态。
军雄在满地狼藉里行走,叮叮当当一连串声后,他终于找到罐没开封的蜜啤,拉开后就往嘴里灌。雅格试图拽住前辈灌醉自己的手,被粗暴地推开,“管你老师去。让我喝。”
难怪亚萨喜欢喝酒,原来喝酒后什么都记不清楚了。郝誉感觉眼睑沉重,他抚摸自己脖颈上密密麻麻的针孔,胃里翻江倒海,瘪嘴又灌下两口,“哇”一下全吐出来。
亚萨酒量稍好一点,但在一通烂醉里也没好到哪里去,赖在亲传弟子身上哈哈嘲笑郝誉。
“九一的毒有这么猛吗?”亚萨挥舞双手,符合不存在的咏叹调般高呼,“永不熄灭的太阳。藏宝库。流淌蜜色的河流。藏宝库。我终要把你掠夺。我是最残忍的复仇者。哦~寄生体,全部杀掉,哈哈哈杀掉。”
藏宝库里的雄虫雌虫非常不喜欢外来者。
他们称呼军雄为“侵略者”。
亚萨和郝誉习惯来自同胞的辱骂,他们铁石心肠,会使用从上一个圈养基地抢来的武器,对基地实行扫荡,接着攻略下一个圈养基地。
无论雄虫雌虫,还是寄生体,都是死。
亚萨完成任务出来的那一周,几乎是见谁都杀,基因库鉴定他彻底疯了,动用能力将亚萨锁起来。直到郝誉出来,脱掉双手的武器匣,赤手空拳冲入基因库把亚萨揍得不能下地,再把那群研究员揍到不能下地。
“你还会去第三期吗?”
“当然。”
亚萨勾勾手指,似乎有悄悄话要和郝誉说。等郝誉凑过去时,他又邦邦给郝誉两拳。两个军雄就这样莫名其妙滚在一起,开始醒酒式互殴。
“还好浮游没有跟着你。”亚萨一记上勾拳,“你这个傻卵。□□的事都搞不清楚。”
郝誉反手揪住亚萨的脑袋,连续几个膝顶,打得亚萨吐啤酒。
“狗屎。好像你很明白一样。”
“我都找明白的家伙。”亚萨吐几口,唾在郝誉脸上,指甲掐入郝誉的手臂,彼此开始幼稚的角力,“不像你。郝誉。你这个贪婪的家伙——你的雄父还活着,你还有那么多家人还活着。你有什么不知足,你有什么不知足。”
亚萨嚎叫着,痛哭起来,没一会儿他躺在呕吐物、血水和酒水里含着泪睡下。徒留郝誉一个人看着掌心发呆。
雅格乖乖给两个长辈看门,一句话不说。
“喂。小的。”郝誉随意攀谈道:“你的雌虫又怎么样了?”
雅格:“我又被甩了。”
“……可怜。”郝誉找不到说话的对象了。他思索自己与那一屋子雌虫的关系:
爱情?不,他绝没有到那个程度。
亲情?这绝对是有的,可是郝誉想不明白到底是责任更多,还是短短几个月真相处出情感来。他在自己的领域内算高手之一,在感情上没比连续被甩的雅格好到哪里。
大部分军雄的感情生活都是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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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使人心如乱码。黑暗中,郝誉打了一个寒颤,抬起头瞟一眼紧锁的窗户。他站起来,跌跌撞撞解开窗户上的锁。
月亮升起来,风吹散屋里浑浊的味道。
郝誉忽然感觉到一阵不适应:比起月亮他更喜欢太阳。因为他生活的地方、他为之奋斗的地方,太阳永远盘旋于天际——他知道太阳的温度,知道沙子晒到什么程度烫得蜕皮,知道行走于荒野还可以对太阳咒骂,他知道在藏宝库里要小心太阳,又要敢于直面太阳。
那是他被规划,被限定要用一生去击败的敌人:
将军级寄生体之一,守财奴。
藏宝库千万年来不变的主人。
“你怎么看寄生体。”郝誉鼓励雅格,“随便说说。”
“我不知道。”
郝誉理解,“因为他们占据雌虫的身体,模范我们的社会生存方式……他们与我们很像,但又完全不同。是吧。”
雅格承认这一点,同时他告诉郝誉死了那么多同伴,自己与寄生体永远无法和解。
“我无法忘记第一次任务。”雅格道:“我失败了。那个雄虫就在我面前被……吃掉了。”
还没成年的雄虫牵着雅格的手,用期盼又崇拜的口吻喊他“雅格哥哥”,下一秒被寄生体咬掉脑袋,空荡荡的脖颈和带着余温的手骤然落下。
郝誉道:“会习惯的。”
“老师也这样说。”
郝誉:“确实。”
雅格没有多问。郝誉却不会停下,他拆穿亚萨的底细,“他把你当自己的亲子疼……雌虫才不会让他看孩子。亚萨也喜欢……我们这些军雄多少有点毛病,不控制激素,到年龄都喜欢幼崽。”
军雄出任务都尽可能把幼崽救下来,带回来。
不论雌雄。
他们也很希望有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在精神力上不排斥自己的亲眷。
“亚萨命真好。”郝誉忽然欣慰起来,“嗤。真是。”
他想起,伊瑟尔还怀着自己的虫蛋。
*
郝誉给自己未来的孩子准备资源。
一份雇佣雄虫孵化虫蛋的报酬,可以雇佣桑.亚岱尔这个级别的雄虫全身心带崽到五岁;一份全境学业畅通证明,可以让他的孩子在他死后继续完成学业,且不限制任何专业;一份由军部、基因库、协会、政府四方保证的资产证明及保险库,郝誉在里面留下几个自己收藏的绳镖镖头,几封给孩子取名的信。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现金、不动产,郝誉让军部折算过几手后,和过去一样打到雄父的家庭账户里。
他预计虫蛋生出来就丢给雄父养。
伊瑟尔.南?
有修克这个前车之鉴在,郝誉绝不会让这家伙带孩子。
签署一大堆文件证明后,郝誉又开始着手安排另外两个孩子的继承权——他想,在自己的孩子长大之前,修克和白岁安更需要成长。他给两个孩子的东西也更实际些,包括但不限于:提前准备的好工作、学业里需要的各种稀缺补品和武器、可以帮助他们在军部里成长的关系名单。
对比之下,钱财少点没关系,够用就好。
“我如果死了。武器匣侥幸找回来,就给修克用吧。”郝誉分配道:“疗养别墅里的热武器全部留给芋芋。芋芋更擅长这个。让我想想,还有什么……”
“郝誉阁下。”律师提醒道:“按照规则,伊瑟尔生下来的虫蛋基因库有一半的探望权。”
郝誉知道。
他想,他万一死在藏宝库里,基因库要做什么自己完全拦不住。在不清楚虫蛋性别的前提下,他也无法将孩子托付给雄虫协会等机构——基因库作为五大鼎盛权势之一,除非蝎族长老会和雄虫协会联手才可能抗住施压。
郝誉活着,长老会和协会不用说,基因库一个屁都不会对郝誉放。
但,他死了呢?
眼过云烟,物是人非。
交给其他军雄?不,那也很危险。军雄连自己的孩子都不会养,怎么有机会有时间给别的军雄养孩子呢?
白宣良更不可能,郝誉从头到尾就不期待白宣良改变性格。他是不会主动促使白宣良改变性格,也懒得插手别人性格的,他只会找到一个自己认为可靠的选项,努力促成。
“亚岱尔。”郝誉为自己的卑劣感到羞耻。重新站到军雌亚岱尔面前,他脸都是辣辣的,“能不能麻烦日后,您家里……照顾一下我的孩子。”
亚岱尔家作为蝎族本土地头蛇,长年把持地方长老会两个及以上席位。他们在蝎族拥有声望、土地、财富、权势,除去桑.亚岱尔,郝誉对亚岱尔家观感处于中等偏好的位置。
碍于他前一天才把对方家里的宝贝雄虫教育过,双方闹过不愉快。郝誉表情硬邦邦,在亚岱尔的注视下总想要跑掉。
“我以为您会关注您哥哥的事情。”亚岱尔略微有些惊讶。
他那天和自己的雄虫哥哥大吵一架,双生子吵架都同步,一起开口说话,一起闭嘴,再一起说话,加大音量的节奏都差不多,吵到最后要不是桑.亚岱尔的雌君出手,军雌亚岱尔真怕自己把哥哥剩余的那只手也敲掉。
他向郝誉解释自己哥哥的精神力使用方式,“只要哥哥愿意,他可以通过肢体接触,与任何雄虫的精神力完成链接。”
“哦。所以我过敏了。”郝誉头疼,“我现在不想要聊他。我哥哥已经死了——亚岱尔,你理解这个意思吗?他死了。”
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尸体一瞬间烧成灰,想要去求证,碍于各种因素也做不到。
“好的。我理解了。”
所以真相也不去追踪吗?军雌亚岱尔感觉一阵古怪,这可真不像郝誉。
他原以为郝誉要翻天覆地将郝怿之死查个明白。结果,却像一枚石头落入水中,除了最开始那一会儿有些声响,后续波澜也不存在。
郝誉真奇怪。
难道他对哥哥止步于此吗?
“关于您的孩子。”军雌亚岱尔想起修克最新的身体报告,中断片刻,提议道:“不如等虫蛋生下来再说?”
第九十三章
第九十三章
惊魂未定的修克被基因库抓去做身体测试。
基因库大抵是闲着也是闲着,老样子抽血体检各种扫描,一通乱七八糟的测试下去修克头昏脑涨,居然真忘记长辈们乱七八糟的事情。
中途,白岁安还给修克送点吃的。
两个未成年久违地单独说话,既没有互相殴打,也没有针锋相对,空气里只有一种淡淡的气氛。
“你要跟你雄父走吗?”
修克拆开包装,掰开面包。面包里的热气挥舞出来,甜茶酱和炖烂的肉涌出来,沾了他一手。
白岁安没有得到回复,继续问道:“听说,他送你一架深空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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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可以和叔叔说。”修克大口咬下,吃出是白宣良所做的味道,含糊不清道:“反正,郝誉叔叔也会买给你。”
白岁安也考了深空机甲专业。修克不清楚对方能不能考上,但他想,如果白岁安非要上,郝誉能走后门让他上——至于他?修克狼吞虎咽,用食物堵住嗓子眼。
他必然是要上这个专业的,入学还要额外接受其他训练,未来炙手可热。
修克多少有点小骄傲,蝎尾轻轻扫过地面,继续吃肉面包,偶尔抬头看向白岁安,内心复杂。他想,现在的自己从家世背景上看并不比白岁安差,只是他不能做一个忘本的蠢货,忘记郝誉叔叔对自己的好。
如果没有郝誉叔叔,他根本不可能走上正路。
修克吃完一个肉面包,瞄着白岁安的表情,忽然发觉自己分辨不出对方脸上的情绪:他没有再从白岁安身上察觉到什么强烈的攻击性,也没有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敌意。
反倒是一种无名的淡淡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修克道:“你不会在面包里下毒了吧。”
白岁安猛地扭过头,嫌弃地看着修克,欲言又止,“我在你心里有这么蠢吗?”
“你讨厌我啊。”修克气呼呼拿起第二个面包。他真的很喜欢白宣良的手艺,第一天到疗养别墅哪里都不自在,吃饭却很自在。白宣良做什么东西都好吃,性格还温柔,除去能力不足,约等于修克心中理想的雌父形象。
“你雌父还那么听你的话。”修克含糊道。热气不断从他的嘴里冒出来,嘴角沾上点肉汁,“你说什么,他都会听。”
白岁安已经后悔没有让雌父往面包里放哑药了。
修克嗦嗦手指准备吃第三个肉面包,他气得跳起来,拿最硬的切片饼干往修克嘴巴里塞,“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不许吃了。你都不给小叔留一点。”
这肉面包与其说,是给修克做的,不如说是给郝誉做的。
只是两人口味恰好无比相似罢了。
白岁安想到这点,再次委屈起来。他发觉无论是在大事还是小事上,自己和小叔都没什么相似之处,随着伊瑟尔生产日期逼近,焦灼迫使白岁安不断构想出一个更完美、更接近小叔的孩子。
那个孩子会有修克这样结实漂亮的蝎尾,会长着一张伊瑟尔的脸,会拥有小叔的实力,会轻而易举完成自己重复千百次才掌握的绳镖技巧,会有更好的基因、更强壮的体魄。
无数目光会如同聚焦在修克身上那般,更炙热聚焦在那个孩子身上。
嫉妒。
不。理智告诉白岁安,不应该嫉妒。他不可以嫉妒,一旦点燃妒火,他将彻底失败——恐惧却早早让他指尖发麻,开始大量地训练,疯狂地训练,最后在前天把自己弄伤了。
“我。”白岁安欲言又止,“你。”
修克一无所知,和过去那般看着自己的竞争对手。
他眼眸清澈,最开始略瘦的身体已锻炼出流畅线条。面对白岁安的注视,他还是没有察觉出太多东西,用手背胡乱擦擦嘴角,狡辩道:“好吧。我不吃啦,你别这样看着我。”
白岁安挺直腰板,腿骨至腰椎传出一阵酥麻。
那种酥麻并非电流流窜的麻木,而是感官上的迟钝,每次动作都会带动好几处骨头刺疼。
皮肤敏感度下降,身体木楞楞,仿若用开水烫了好几回,熟透了,不能动弹。
【你不适合练习绳镖。】
白岁安想起郝誉对自己说过的话——他是个顽强又不服输的孩子,从熬夜苦练直拳开始,他就想要向小叔证明自己也是有天赋的。因而面对一个新出生的、可能比他更值得投资的孩子,他在与伊瑟尔争斗的缝隙间,更迫切要展示自己的价值。
他私自练习绳镖。
事情就变成这样。
“小叔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修克苦恼道:“那些研究员都让我别管大人的事情。他们还把我当做小孩子。”
白岁安翻白眼,招手拦住一位研究员,说一通好话后得到郝誉已经回去的消息。来接他们的是军雌亚岱尔。
“他们就把你丢在这里。”白岁安没忍住嘲笑修克,“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这又不能怪我。”
白岁安忍着疼痛,快步和修克并肩走。他清清嗓子还想再嘲笑几句,随后却毫无征兆地转身,大步流星朝亚岱尔走去。
亚岱尔记得白岁安,郝誉的亲侄子、郝誉最看重的孩子。面对郝誉重视的存在,亚岱尔自然地俯下身,亲和的与他说话。
“怎么了?”
“雌父做了很多肉面包。”白岁安打开保温篮,选了第二好看的面包递给亚岱尔,“你喜欢吃甜食吗?”
亚岱尔接过面包,“还算喜欢。”
“小叔非常喜欢。”白岁安低低道:“我觉得太甜了。”
“你喜欢的东西,郝誉阁下也一定喜欢。”
这话有点安慰性质,白岁安低下头,短短一瞬间他想起被自己放弃的那个名字“郝陶德”。每次拿着写有“郝陶德”的身份证明去考试,检索身份编码后那个带着郝开头的姓氏,纠结与无奈重复交织在白岁安心里。
如果他重新捡回自己的名字,会不会让事情稍微变好一点?
可是变好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好又是什么意思的好呢?
白岁安不明白。
他坐在地面车上,树影从脸上闪烁——其实他隐约察觉出一个对自己和雌父来说最好的方案:确定伊瑟尔生下的虫蛋性别后,他们率先争取抚养权,然后带着一大笔钱财和小叔的支持远走高飞。
他们会凭借这个孩子,和小叔保持更紧密的关系。
问题是他自己。
白岁安不敢想,当这样一个孩子破壳而出,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是雌虫,最多是无法遏制的嫉妒与卑劣心思。
如果是雄虫……可能更可怕。
“芋芋。”亚岱尔说,“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我记得你的异化能力是‘中级视力锐化’,很不错的能力。”
白岁安:“谢谢。”
“我呢?”修克忽然好奇,“研究员们又把我的能力测了一遍。”
“大概率和你雌父一样。”军雌亚岱尔解释道:“雌虫第一个孩子最像他们自己。外貌、异化能力甚至连身体素质都差不多。”
修克“呀”了半句,自顾自将后半句吞进肚子里去。
那这么说,雌父以及雌父肚子里的虫蛋天赋不会比自己差吗?
“那我回去问问雌父。”修克道:“不出意外,我就是预测前五的能力中选一个。”
他还要查一下那些异化能力要怎么训练,怎么用,早早为自己做准备。
*
疗养别墅。
白宣良正耐着脾气给伊瑟尔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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饼。
这是第二十七个饼。
“不好吃。”伊瑟尔咬一口,做出恶心的样子将饼丢在盘子里,懒洋洋道:“重新做一个。这个太老了。”
白宣良看着盘子里词典高的饼,攥紧手,“已经没有材料了。”
“蠢死了。你不会再去买吗?”伊瑟尔发脾气,抓起筷子叉子一把丢在白宣良脸上。他身体素质和力气都比白宣良好,闹腾起来故意往白宣良脸上打,没一会儿白宣良脸上多了不少瘀斑。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伊瑟尔揪住白宣良的脸,压在滚烫的饼上,羞辱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有多骚,整天穿着围裙到处勾引雄虫……郝誉就算了,郝怿也是被你这样勾搭上的吧。”
白宣良听到“郝怿”两个字,浑身激灵一下。
他手抓住面饼,在上面戳出数个洞,拱起背试图反抗,“不是,不是。”
“别以为我不知道。郝怿家里也根本看不上你这种低档次的雌虫。他那种雄虫最喜欢漂亮雌虫,怎么会看上你这种货色。还是说,郝怿那时候身败名裂,只能找你这种货色讲究一下?”
伊瑟尔冷笑着,更用力将白宣良按压在饼上。雌虫口鼻都被滚烫的面皮压制,内馅溢出到他的眼睑、鼻腔和皮肤上。白宣良剧烈挣扎,很快,绝对的体质差距教他认清楚现实。
“你知道他为什么不留遗产给你和你那个劣等雌子吗?”伊瑟尔伏在白宣良耳边,低咛,“他恶心你。不光恶心你,还害怕你攀上他的好弟弟。”
白宣良双手从面饼上垂落到桌面。
他忽然放弃了挣扎。
“你不会以为,你的雄主什么都不知道吧。两个孩子谁更强,谁更好,他早就知道——哦。听说,你一直以为他生病是因为孵化那个小废物?是因为挽救你的孩子力竭患病?”
伊瑟尔声音越来越细,也越来越尖。
“不是哦。他根本没有用全力。他全身心都在为我的孩子努力。他知道修克有多好。修克一岁时,他还偷偷找了我好久,就想要见修克一面。他真的想做个好雄父,是你生不出来。”伊瑟尔偷笑,“后来就算生,也不是郝怿想要的小蝎子。”
“修克不一样。你不知道郝怿多喜欢他。修克这个名字也是郝怿亲自取得。”
“我一说修克想他了。他就心软把我赎出去。”
“是不是很好骗?哈哈哈是不是很好骗?”伊瑟尔笑声中带着奚落,“说到底,还是因为你的孩子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郝怿从没有爱过你和你的孩子。他还亲口对我说,修克会变得很强大,因为他觉得修克会站在他弟弟身边。而你们根本没有出现在他的梦里——”
白宣良挥手抽出盘子,重重敲在桌上。
“闭嘴!”
他的芋芋,他的雄主,不是这样的……
飞扬的碎片中,白宣良看见伊瑟尔从惊讶转为喜悦的双眼,等他意识到这全部是一场阴谋时,伊瑟尔攥住他的手及碎片用力扎入肚子中。
“你们在做什么?”
浑身乱糟糟的郝誉推开门,惊讶看着满地飞饼和扭打在一起的两个雌虫。
伊瑟尔倒吸一口凉气,大声啜泣起来,“郝誉。虫蛋没了。”
郝誉:?
军雄看看白宣良那弱鸡素质,看看对方手里丁点的盘子碎片,再看看哭得比谁都用力的伊瑟尔。
郝誉:“淦。骗谁呢。蛋有这么弱吗?”
第九十四章
第九十四章
郝誉说的是实话。
他没怀过蛋,但身边有雌虫怀蛋。在伊瑟尔之前,他也实打实有一个虫蛋,事后也见过其他怀孕的军雌。
毫不夸张的说,虫蛋简直是雌虫的战力亢奋剂。
除极少的雌虫外,大部分雌虫怀孕都没任何不适反应,身体状态简直是空前绝后的好,打架都比之前更有力气。郝誉某位军雄同僚和某军雌起冲突,双方从嘴皮子进化到激光刀互捅腰子。打完架被上级按头和好时,军雌生了。
一群人就这样目睹一枚略有破损的雌虫蛋,血淋淋地掉下来。
军雄大惊失色:“你怀孕了?”
军雌比军雄还惊讶,“我怀孕了?”
第二天,军雄内部紧急给所有军雄补课,要他们不可以对怀孕军雌下手,并表示“他们都揣蛋了,你们不能让让他们吗?”
实际情况时,揣蛋的那两个月军雌和打了无限兴奋剂一样,体能、速度、恢复力、饭量都急速上升,心思细腻的会去做个检查,神经大条的腰子咔咔被捅才知道自己怀了。
郝誉他没怀过蛋,但他身边军雌怀蛋,不少军雄朋友再不知情的情况下暴打过自己的虫蛋(或别人的虫蛋)。
互殴多了,军雄也会粗略评估未出生虫蛋的强度(存活率)。他们还参考下世俗的虫蛋基因公式,如下:
雌父85%+雄父15%=虫蛋先天基因。
雌父基因的影响力在90%~70%之间浮动,影响虫崽性别、虫种、性格、能力、整体素质。
这就是为什么雌虫生下的崽多数是雌虫,且七成都是他们自己的缩小版,只有极小概率是雄虫。
郝誉觉得这种小概率事件不太可能出现,就算出现他想象修克的身体素质,筛掉桑.亚岱尔在里面提供的15%基因,反推伊瑟尔的天赋和素质……再看看白宣良。
“雄主。”伊瑟尔哭得连连打嗝,脸上泪痕遍布,却并不难看。他捂着肚子,极快从郝誉那句嘲笑中回神,继续表演,“我肚子好疼,真的好疼,你看都流血了。”
郝誉走开,掰开他攥住白宣良的手,拔出碎片,看着都没能刺入内脏的碎片。
郝誉:“……白哥,你和我说实话,你的体考到底是什么分数?”
白宣良尴尬极了。
他嘴唇嚅动,极轻地说了两遍,“没有。”
“什么?”
“医生说,我这个素质不需要考。”白宣良道:“他们为我申请免考条,我没有参加过体考。”
学生时代开始,雌虫就需要体考。考试内容包括但不限于一万米跑、负重越野、近战格斗、闪避测试。每年体考都会出现摩擦和受伤,但不会有雌虫主动退出体考。
因为入社会找工作,也需要看体考成绩。
例如军部、税务、医疗、建筑、农业等一系列岗位,入职后也会定期举行体考监督职员的身体素质。
白宣良不同。
他六岁时尝试过体考,但在负重越野垫底、闪避测试鼻青脸肿后,瘫在医院住了两个月的病房,医生特开一张说明,解释白宣良是基因素质不高,建议未来十年另外做一套训练模式。
白宣良和白岁安那般大的时候,才鼓起勇气再一次尝试体考。
不出意料,他第一场都没熬下来,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医院还没给他开免考证明,体考负责单位直接通知白宣良不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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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有在锻炼。”白宣良解释道:“你看,我做家务完全没有问题。我真的在训练自己的体能。”
郝誉深吸一口气,还是没克制住,笑出声。
“行。我知道了。伊瑟尔。”
“我不管。”伊瑟尔整张脸都扭曲起来了,“反正他有这个心伤害我和虫蛋。万一他给我下毒呢?郝誉。雄主,我不管。你必须要为我做主。”
郝誉一打响指,“行。”
伊瑟尔眼睛亮起来。
“以后你负责做饭。”郝誉认真道:“这样你就不用怕白哥毒杀你了。”
伊瑟尔气得站起来,用拳头捶郝誉,“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根本……”
“你还想什么?”郝誉双手抱胸,笑意根本克制不住,“伊瑟尔,虫蛋很健康。我的蛋肯定超级强。”
郝誉小时候是超顽强的蛋。
据说他雌父生他前熬夜通宵喝酒应酬一样不落,72小时连轴转谈生意,肚子疼得不行才去厕所,差点把郝誉生到下水管道里。生完直接随便包一下塞到公文包里,就呼呼啦啦回家找雄虫。
什么雄虫蛋该有的温柔擦拭?什么雄虫蛋的24小时恒温箱?什么全家雌虫的提心吊胆,雄父的温柔以待?
不存在的。
郝誉还听亲生雌父吹嘘,他在揣自己时体验了太空蹦极、一周格斗特训、环道飙车和超辣大胃王挑战。
郝誉后续陷入藏宝库里没饭吃没衣服穿的绝境、被一群寄生体裸*追杀七天七夜时,都觉得求生是虫蛋时期留下的本能。
他迷信般相信自己的崽,在临产期也有这种求生本能。
“你也快生了,没那么娇弱。”郝誉道:“要不是怕我的精神力把崽吓到,我早想要摸摸他。伊瑟尔?伊瑟尔?”
伊瑟尔表情有些不对。
很快,他调整出一种委屈的眉宇,眼泪扑朔朔掉下来,“你是不是只把我当做生蛋工具?”
郝誉陈恳道:“不是。”
伊瑟尔眼光亮一下,攀谈道:“那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郝誉觉得伊瑟尔还是想太多了。他道:“你是赎买犯。以前叫雌奴,现在换个好听的名字。你以为自己是什么?”
“没什么。”
伊瑟尔有些委屈,低下头,收收眼泪,因手段没有一个用得上,牙痒痒起来。他先前想过各种方向的发展,唯独没想过白宣良太弱,弱到虫蛋都会无视的程度——不,最奇怪的是郝誉。到了这个阶段,他似乎一扫最初几天忙前忙后担忧虫蛋的情绪,恢复成无所谓的倦怠样子。
“白哥。说说怎么回事。”郝誉压制住伊瑟尔,询问道:“慢慢说,不着急。”
当天晚上,伊瑟尔重新回到房间面壁思过。
雌虫气得跳脚,牙痒痒,恨不得自己真怀上——他用手捧着自己的肚子,期盼异化能力真给自己伪造出一个虫蛋,可他同时清楚自己的能力最多伪造出假孕的现象。
生虫蛋也要郝誉来他房间里才行。
“可恶。”眼看预产期只剩下几天。伊瑟尔甚至动出“偷虫蛋”的荒唐想法,他半夜偷偷跑出去,没一会儿就被军雌们抓住送回来。郝誉打哈欠花费一笔新的赎买费,整张脸臭极了。
他问伊瑟尔,“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伊瑟尔低着头,不敢说话。此时此刻,他再一次怀念起心软的郝怿。想起自己抱着虫蛋湿漉漉出现在雄虫家门口的那一幕。
他低声道:“您……虫蛋的雌父。”
郝怿会这么说,他还会拿来烘热的毛巾盖在虫蛋上。他给虫蛋准备舒适的孵蛋窝,让伊瑟尔去浴室换洗衣物,为他们寻找安身之所。
自己还是缺少一个真正的虫蛋。伊瑟尔哀怨地想着,如果早点怀上郝誉的孩子,假戏真做,郝誉绝不会像现在这样随便。
“脑子被孕激素影响得够深。”郝誉道:“伊瑟尔,你现在还是罪犯,知道吗?保释不等于无罪释放。你逃跑,我可是要缴罚款的!”
“我。我知道。”伊瑟尔结巴起来,伶牙俐齿仿佛完全消失。他道:“房间太闷,我出去换口气。”
“你在生气?”
“没有。”伊瑟尔更加难过。他察觉郝誉口吻里的质问、严厉。对比之下,他终于意识到用在桑.亚岱尔和郝怿身上的手段对郝誉无用。
郝誉,和世俗意义上的雄虫完全不一样。
“真的是白宣良故意弄我。”
“你干嘛要去折腾他。”
“我想吃个饼都不行吗?”伊瑟尔声音拔高,他捂住自己的脸,用手掩盖皮下的惶恐,“郝誉!我怀了你的虫蛋。我现在每一口不是我想吃,都是你的崽要吃。你在怪我?你在怪我!你——”
郝誉拽住伊瑟尔的手臂,俯下身,将耳朵贴在雌虫的肚子上。
呼吸隔着衣物,轻轻摩擦在肚皮上。伊瑟尔用尽全身力气,克制双手不把郝誉推出去。他身体紧绷,害怕腹腔发出咕咕叫或其他鸣叫让郝誉察觉到不对劲。他感受到自己的异化能力疯狂运转,体内各处器官凌乱运作,气体在肠道里流窜,最后化为一团酸水涌到咽喉,“哇”一声吐出来。
郝誉一把将伊瑟尔撇开。
他冷漠、无情、没有任何协助地看着伊瑟尔呕吐。
“我感觉到,你刚刚动用了能力。”郝誉问道:“我还没有问过你的能力。”
伊瑟尔胸口刺疼起来,鼻翼因急促呼吸快速张合,“没有。我刚刚没有动用能力。”
“伊瑟尔。”郝誉迈过呕吐物,凑近伊瑟尔的面颊,“你刚刚为什么动用能力?”
伊瑟尔下意识向后退。
他后退验证了郝誉最恶劣的猜测,雄虫攉住他一头银色长发,按在墙面上。
黑色的蝎尾缠绕上雌虫的脚踝,收尾相扣,缩成一个长而坚硬的脚链。郝誉调整两只手装甲的位置,不紧不慢抬起雌虫的脸,往墙上砸。
一下。
两下。
随着伊瑟尔的闷哼,郝誉再没有找到那种发动能力的迹象。
他并非心细如发的军雄,也没有在“能力搜集”科目上做到“刑讯官”的程度。战斗的直觉让雄虫内心某种暴虐与猜想得到验证。
“你没怀孕。”郝誉肯定道:“伊瑟尔,只要我去查,很容易查出你的能力是什么。呵。真是好厉害的能力啊。”
骗过他,还骗过了基因库的仪器。
“不。”伊瑟尔尖叫起来,“我怀了。我真的怀了。雄主——”
郝誉松开手,任由伊瑟尔掉在地上。
“左右是这一周。”郝誉道:“一周时间,你拿不出我的虫蛋。”
他轻笑声,转身离开。
第九十五章
第九十五章
郝誉和他的室友兼好友温九一共同赎买过一个雌奴。
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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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期的小雄虫们格外好奇,主要是郝誉按捺不住对雌虫的好奇,挑挑拣拣选择同种族最好看的罪犯,抱着某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和九一唠叨什么“星盗浪漫小说”“不好奇雌虫的身体吗?”
温九一没有感觉。
他是个木头一样的军雄,忙得失去世俗欲望,除非郝誉烦得他不行,不然他懒得说话——雌奴这件事情算是两个未成年军雄千辛万苦构成的。郝誉还琢磨如何合理使用雌奴,温九一考虑雌奴能不能拿来试药时,那个雌奴爬上他们中一个的床铺,连捅十来刀,仓皇跑路。
郝誉从此对雌奴有了非同一般的认识。
他不会把雌奴当做平等的雌虫。
永远,不会。
“罪犯就是罪犯。”郝誉迫不及待要看一周后伊瑟尔能给自己掏出什么东西。到这一刻,他也根本不掩饰残忍的本性,几乎是居高临下和亚岱尔谈起这件事情,“你们家会帮他吗?”
亚岱尔觉得郝誉可能对亚岱尔家有些误解。
“阁下。您为什么觉得我们会帮他。”
“那就好。”郝誉懒洋洋道:“他不是你哥的雌虫吗?”
军雌亚岱尔从不觉得伊瑟尔是哥哥的雌虫。他以家族为重,对“家族雄虫们的雌虫”理解并不围绕“性缘关系”展开。
贵族雌虫永远跟着利益前行。
“郝誉阁下。”军雌亚岱尔提醒道:“按照法律关系。伊瑟尔是您的雌虫才对。”
“……他是我哥哥的遗产……之一。”郝誉欲言又止,想起死去的哥哥,捂住额头,“亚岱尔,我不理解。为什么呢?”
哥哥郝怿的眼光太差了吧。
还是,他真的相信预知梦的存在?仅仅因为一个并不准确的梦,笃定伊瑟尔会为自己生下虫蛋?或者和自己在一起?
郝誉努力回忆梦境中哥哥所绘制的沙画。
巨大的遍布整个白陶盘的太阳,弥散在沙画中细碎的闪光的金色粉末,黑色沙粒线性描绘出两个身影,随后勾出数个长长的拖尾,与一个椭圆形的物体。
哥哥说,那是虫蛋。
真的是虫蛋吗?
“修克的能力和他雌父一样。”郝誉自言自语,“八成是一样的。”
“嗯。”亚岱尔百般认同这一点,“大概率是身体激素控制。”
雌虫的异化能力大部分与身体有关,除去增速、大力、加强某一部分器官强度外,还有用身体产出油脂、毒素、黏液等能力。
亚岱尔这种属于少数中的少数。
“激素控制?控制什么激素?”郝誉无奈道:“孕激素?雌激素?”
“最初应该没有那么强的区分。”亚岱尔解释道:“伊瑟尔更像通过训练,娴熟掌握一到两种身体激素……我回去问问哥哥,他一定清楚是怎么回事。”
郝誉想起桑.亚岱尔那疯样,无奈摆摆手,“别了。”
他已经将桑.亚岱尔定性为神经病。
首先,郝誉无法理解一个雄雄恋。其次,他无法理解桑.亚岱尔喜欢哥哥,为什么要和哥哥的白月光雌虫滚在一起。最后,他无法原谅这个白嫖哥哥,让哥哥辛苦十个月孵化虫蛋的王八蛋。
“你们家雄虫挺癫的。”郝誉锐评,“和我们军雄的精神状态差不多。”
楠.亚岱尔僵硬片刻,佩服自己还能说出谦虚之词。
他感觉自己和郝誉之间好不容易松动的氛围,再次僵化,空气凝结成固体,用手抠抠还黏一手不明物体。
郝誉开始关照白宣良和白岁安。
他总是这样,忽冷忽热对某一位好,显得非常没有良心。白宣良在接近两个月的冷落后,重新得到宠爱。他手足无措,经常说着说着重新解释那天自己扎伊瑟尔的行为。
“我不是故意的。”白宣良辩解道:“因为他说芋芋,还有郝怿……”
“嗯。”
“郝誉。芋芋最近。”白宣良想到那条沾血的软筋绳镖,面色惨白。他嘴唇抿起,意识到亲生雌子受伤有自己的责任,“芋芋最近受伤了。你能不能帮他那个。”
“那个?”
“就是……”白宣良羞于开口,可想到偷偷疗伤的雌子还是鼓起勇气,恳求道:“就是,帮芋芋和老师打个招呼。”
郝誉懂了。
走后门。
“芋芋要你说的?”
“不是的。”白宣良解释道:“芋芋不知道这件事情。郝誉。郝誉你不要告诉他——”他抓紧郝誉的手臂,脸上全是哀求之色,“芋芋是个要强的孩子。告诉他,他一定不会去学校。”
郝誉觉得白宣良真不了解白岁安。
不过,作为那孩子的亲叔叔,他还是要多问几句的。
“去什么专业?”
“深空机甲。”
郝誉果断拒绝,“不可以。”
疗养别墅里放着两台模拟机。郝誉就没怎么看修克上去过,倒是白岁安每天都要在上面加训,坐上去时面色红润的孩子,下来吐得昏天暗地,喝水都不舒服,分数至今都没追上修克第一次登机的成绩。
“芋芋不适合这个。”郝誉解释道:“你又不是没看到,芋芋模拟机上的成绩连修克的三分之二都没到。他更适合做指挥官、星图勘测员。”
白宣良不觉得。
他心里知道郝誉的选择正确。可白岁安是他的孩子啊,谁忍心劝说孩子放弃梦想?忍心看孩子付出那么多还比不上对手的孩子?
“芋芋很努力。”白宣良依赖在郝誉怀中,泪眼婆娑,“这才几个月,他就追上修克的成绩……他有在努力。郝誉。芋芋一直在努力。之前的深空机甲专业,他进入最终考。芋芋。芋芋他并不比修克差。”
修克硬生生停下快乐觅食的步伐。
他收敛粗重的呼吸,躲藏在橱柜后,唯恐打破厨房里的死寂。
郝誉久久地凝视白宣良,望着那张父子酷似的面容,忍不住抬手拭去白宣良眼角的泪珠,残酷解释道:“芋芋考不上的。”
白宣良呆滞地张着嘴。
郝誉继续道:“天赋是很残忍的东西……你为什么要改变主意呢?让芋芋和你一起,度过平凡的一生不好吗?”
白宣良垂下眼睑,一瞬间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
不同于先前任何一次怯弱,他这次的眼泪是无休止的愧疚:郝怿生前他惭愧自己没有给郝怿一个健康的虫蛋,让郝怿精神力消耗太大,次年患上枯萎症。郝怿死后,他愧疚自己的素质拉低他们唯一孩子的未来。
芋芋是那么的聪明、努力。
他除了拥有一个差劲的雌父外,哪一点不如修克?
“郝誉。”白宣良的手轻轻圈住郝誉的腰,他动作温柔,话语又那么现实,“你要把遗产全部给修克吧。”
郝誉的手虚虚停在半空。
一瞬间,他感觉到现实与迷幻再次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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叠。
哥哥写下遗嘱时,也是这种感觉吗?躺在床上看着雌虫们在他面前欲言又止,现时的温存与未来的思量交织在一起,仿佛每呼吸的一口气都是私欲与公道?
“白哥。”郝誉将手搭在白宣良肩膀上,松松拥抱着对方,“你也是这么和哥哥说的吗?”
“我那时没想到会这样。”
“被伊瑟尔欺负怕了?”郝誉笑,“哥哥的遗产全在我手里,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修克。嗯。他确实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军部差不多将他定为我的继承者。”
修克猛地低头看向脚背,他的脚趾抵住墙根,鞋底与地面发出吱吱摩擦声。
不远处,一道黑影随日光晃动,逐步拉长,与修克的鞋尖相对。
白岁安平静地看着修克,膝盖上新贴上的膏药弥漫出药臭味。他们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错开,平行,错过。
白岁安扶着墙壁,极轻极慢地走下来。
厨房里,白宣良将头靠在郝誉胸口。他再也不克制眼泪,任由其浸湿郝誉的衬衫,“因为伊瑟尔吗?”
因为他有了你的虫蛋吗?
“不是。”郝誉分析道:“那天看白哥扎伊瑟尔,我挺开心的。”
反正白哥的体质伤不到虫蛋。郝誉想起年幼时回家探亲,哥哥总教育自己不要忽视白哥,说这样不够礼貌。
年幼的郝誉委屈极了。他表示自己这样蛮横的小军雄关注谁,谁就要挨打——白宣良太弱小,其实算是好事。
这等浑话说出来,年幼誉誉果不其然被哥哥打屁股。
那轻轻拍几下,叫年幼誉誉难过哭了,非要哥哥抱着哄半天。他不理解什么是雌君的体面,只知道哥哥为一个雌虫打自己屁股,闹脾气打滚。
长大后的郝誉,也是如此。
他有点理解什么叫“雌君的体面”,并将其视为“哥哥的体面”。他分不清对白宣良到底是什么情绪,他的无限包容像丝丝缕缕,抽取对方身体里哥哥的味道,眷恋他们日常的话语,床前的宽慰,每一句爱意,乃至尸体送入火焰里最后一点温度。
“白哥。”郝誉道:“我会给你雌君的体面。不用担心。”
属于芋芋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
属于你的东西,也是。
他说完,松开手,轻巧地绕到窗户前,踩着洗菜台跳出去,宛若一阵风,燥热不安往上蹿。白宣良意识到要拦时,郝誉已在疗养别墅的屋顶,和过去一般面对太阳。
永恒不灭的太阳只在藏宝库里。
郝誉脱掉外套、被白宣良哭湿掉的衬衫,他脱掉裤子、内裤、袜子和鞋子,赤条条站在屋顶,挥舞双手,对准太阳,似乎下一刻就能把这个火球打下来。
“来啊!”郝誉赤/裸大喊,“来啊!藏宝库的诅咒!来吧!全部冲着我来吧!”
隔壁疗养别墅,苦做高数题的军雄雅格第一次见到现场喊麦。
他惊讶看向亚萨,“老师?郝誉前辈他。”
“区区裸*奔。”亚萨娴熟保养武器,嫌弃徒弟,“大惊小怪,做你的题。”
第九十六章
第九十六章
大部分军雄没啥现金。
他们最宝贵的遗产是军功和积分。而这两样东西恰恰是无法转入后代账户的,军部通常会按照军雄生前的意志、军雄亲属的现实状况,转换成一部分实物和现金。
郝誉给白宣良父子一点,给修克一点,剩下全部给自己许久未见的雄父。
他猜测虫蛋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懒得回去再修改遗嘱。
反倒是亚萨也立了一份遗嘱,将他所有的财产留给雅格,碎碎念改高数题,用脚踹郝誉屁股,“你的事情到底解决了没有。”
“不知道。别问我。”
“雌虫全部送走就好了。”亚萨瘪瘪嘴,“这么简单的事情,磨磨唧唧大半天。”
郝誉觉得亚萨不懂自己。他察觉自己的心境发生巨大变化——短暂的温情生活后,现实掀起的巨浪一把拍死他自己。摇晃不平的浪水中,郝誉看见自己沉溺下去的样子,仰起头露出水面,空气又将他呛得连连咳嗽。
他并不责怪孩子、白哥觊觎自己的财产。
“反正,我们都是要死的。”郝誉道:“我原本的遗产继承者是哥哥。哥哥死了,给雄父,还是给他们都无所谓了。”
“谁都会死。”亚萨旧事重提,“不如和我一样,在养育中心收一个徒弟。”
郝誉怪叫起来,“我哪有这种运气。”
亚萨懒得理郝誉。他粗暴抓起自己的蠢徒弟,一并出门做巡逻任务,顺带去搞点酒水尝尝鲜。
徒留郝誉在亚萨的疗养别墅里发呆。
他再次双手交叉抱在胸腔,手背上的装甲武器匣贴着肌肤,想着未来。
“郝誉阁下。”军雌亚岱尔推开门,说道:“听说您已经立下遗嘱。”
“嗯。”郝誉无所谓,“一点小东西。不值钱。”
他伸出手,接过军雌亚岱尔递上来的文件,里面是雄虫桑.亚岱尔透露的消息:伊瑟尔的异化能力确实与激素相关,甚至可以伪造类似精神力的波长,在短时间内骗过雄虫。
桑.亚岱尔就曾傻乎乎认为伊瑟尔怀上郝怿的孩子,大把资源塞给对方家族。
郝誉简单看了下。基因库和监狱那边并不会深入登记能力的使用方式,只出局伊瑟尔入狱时登记的能力认证。
“真浪费。”郝誉惋惜道:“伊瑟尔.南这个能力运用好,相当有趣,能攻能守。他的家族没有为他规划能力使用图景?”
现实就是没有。
郝誉站在一个导师的角度,客观评价道:“如果修克是这个能力。军部会很高兴。他们会给修克找最好的能力规划师。”
“吃饭吗?”军雌亚岱尔询问道:“郝誉阁下,您早上到现在都没吃过。”
“我喝空气喝饱了。”郝誉用枕头挡住下半身,懒洋洋赶人,“亚岱尔,修克是你的侄子。你出任务前要不要留点东西给他。”
军雌亚岱尔摇摇头。
郝誉装作伤心的样子,啜泣道:“好残忍。万一我们死在藏宝库里,世界上都没有记住我们的恩惠。”
“阁下。遗产可不是恩惠。”
“是孽债。”郝誉道:“哎呀。忽然肚子咕咕叫。亚岱尔,我给你做烧烤吧。”
郝誉用十分钟给军雌亚岱尔展现“碳化烧烤能力”,被军雌无情赶出厨房。哪怕郝誉连连嗷嗷乱叫,表示是一时失误。军雌亚岱尔也没有半步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