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每天穿外裤开始吧。
“我可以的,可以的。”郝誉刷刷下单一沓格斗用的外裤。他感觉自己出门前还好好穿着,可回来时不知道裤子丢到哪里。他总要修克和白岁安提醒自己,及时穿上裤子。
然而现实是,郝誉总走到伊瑟尔面前,看见伊瑟尔抚摸腹部的样子,后知后觉看自己:
——他又没穿裤子。
——不是,他什么时候脱的?
郝誉陷入深度思考中。
“管什么裤子呢。”伊瑟尔才不在意什么裤子不裤子的事情,对他来说,虫蛋不虫蛋无所谓,郝誉所做的越多,他便越清楚郝誉真正在意什么。
他要抓紧时间和郝誉发生更多的关系。
“基因库说,多做对孩子更好。”伊瑟尔双臂环住郝誉,亲吻雄虫的面颊,“郝誉。雄主。我等不及了。”
郝誉为孩子,态度也骤然一遍。
他开始温柔对待伊瑟尔。那种只会落在白宣良身上的态度与关注,再一次被伊瑟尔夺取。每一次,伊瑟尔都会用更甜腻的更疯狂的声音叫喊,他不止一次卡着点对白宣良说想喝对方亲手炖的汤,要白宣良帮忙送上来。
可白宣良真正站在门口时,只会听到伊瑟尔与郝誉缠绵的声音。
“郝誉——好棒,你好棒——”
“啊~雄主。雄主。”
白宣良捏紧盘子。他面前那扇紧闭的门淅淅沥沥褪去颜色,由黑转白,与郝怿所在的那扇门重叠在一起。
“郝怿——啊。深一点。深一点——”
“我比你那个无趣雌君更好对不对。”
时隔不到一年。
白宣良不记得门后雄虫到底说了什么。因为他的耳朵被指骨攥紧,耳道里密密麻麻长满酸涩与鼻腔的抽噎。
“雌父。”白岁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白宣良转过头。
他的孩子一如过去,帮忙接过汤盅,“我们就这样看着吗?”
白宣良也不想。可他清楚自己在两个雄虫面前都那么无足轻重:在郝怿面前,他是唯一的雌君,是孩子的雌父。在郝誉面前,他是兄长的雌君,是侄子的亲父。
如果他可以再生一个……
如果他可以再生一个,无论是当年郝怿的孩子,还是现在郝誉的孩子。
“我不知道。我不明白……明明谁都可以。谁都可以。”白宣良抽噎道:“谁都可以,但不能是他。不可以是他——”
他和芋芋不要回到被伊瑟尔随意践踏的日子。
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五章
“我还以为你会恐惧孩子的到来。”
罗狄蒂再次来访。他依旧没有结婚,不过一同来的军雌隐晦透露他家已安排连串的相亲。等这次离开疗养别墅,郝誉有一段时间看不到对方了。
“孩子……是很好的。”郝誉给罗狄蒂递上一盘小饼干。饼干热乎乎,充满奶味,好像家里已经有个活蹦乱跳的孩子般。“雄虫生理学说过,成年后雄虫会一刻不停地分泌激素,大脑皮层需要源源不断的新鲜感与亲密感。在生理激素的刺激下,寻找雌虫、生育、孵化会让雄虫变成种族繁衍的工具。”
罗狄蒂平静听着。
郝誉道:“你居然能忍这么多年。”
“阁下也忍了很多年。”罗狄蒂按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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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记录本上潦草写下几行字,标准上年月日,继续询问道:“结合您的前半生,我和导师认为情况不应该是这样的——”
郝誉应该恐惧,应该表现出不安,应该表现出一种战争幸存者明显的焦虑。
“这个时间点,我不能用类似的情绪。”郝誉回答着,“你的军雄调查应该很需要我这种案例。可惜,我这种情况很少见。我还是更愿意从激素层面回答你。”
“生理原因有基因库的报告。”
“基因库不会一个雄虫的心理。”郝誉还是忍不住小声抱怨,“罗狄蒂阁下,您虽然和我同为雄虫,刚刚却还是下意识将我当做军雌,而非军雄看待。”
“你们认为军雄理性、克制、强大且可靠。”
“军雄却是疯狂、不受控,强大却可怕。”
真是令人伤心。
郝誉偶尔也会感觉到自己与外面的雄虫存在细腻的相似度。他还在军雄养育中心会时,也有类似的感受。十岁的郝誉会在朋友葬礼上吃不下饭,十五岁的郝誉会在哥哥怀里掉眼泪,二十岁的郝誉也会和初恋亲吻坐在树下说着笨拙情话。
他现在精神状态不好,但不是一直这么不好。
“我也是从雅格那个年龄过来的。每一个军雄都想过有个家,家里有爱人和孩子。”郝誉道:“生理学上的解释,我的激素正在分泌,现在的我会为孩子喜悦,是因为我感受到孩子与雌虫散发出的激素。”
“我们正在互相吸引。”
郝誉本该用精神触角确认下孩子的安慰。可基因库三申五令,提醒郝誉军雄的精神力具备攻击力,不要随意感应孩子。郝誉便提心吊胆,除了日常检查别墅内有无寄生体外,没有对伊瑟尔的肚子过多试探。
他贴在伊瑟尔肚子上,试图感受到虫蛋的动静。
“他动了。”郝誉对罗狄蒂形容那一刻的感受,无比欣喜,“肯定是他动了。我感觉到有个小东西在耳廓。这里,就是这个位置动了下。”
罗狄蒂一行一行记录下郝誉说的话。
他是个学者,恪守实事求是,甚至还有余下的空白速写郝誉的欢喜。临走前,他将那些欢喜撕下来,塞在郝誉上衣领口,叮嘱道:“郝誉阁下,您看上去快好了。”
您出征的日子也快了。
郝誉道:“我知道。如果孩子出生,请找个清白安全的雄虫孵化他。抚养的话,找我雄父就好了。他除了爱玩,没什么别的问题。”
罗狄蒂一一记下来。
他登上往返用的航空器。基因库已经做好修克的基因备案,他们告知修克的异化能力快到关键蜕变期。
“这是关键。你的变异基因将在一个月内彻底稳定。届时,我们会再来一次,这将决定你能在人才库中拿到什么样的资源。”医生举例道:“例如,亚岱尔军雌那样,肯定会给分配最好的资源。”
白岁安不愿意上楼看书,死活要拿本书坐在楼下听医生和修克说话。
他没什么表情,书翻得极大声,哗哗过来,又哗哗过去。
白宣良路过,欲言又止,还是没阻止孩子这么明显的不满。昨夜伊瑟尔高喊出的淫/言/秽/语使他形容憔悴,睡下后发热,吃药也没有任何作用。恍惚之中,白宣良感觉自己赤脚走在地板上,脑袋磕在门板上,不断呓语“郝怿”“郝誉”两兄弟的名字,这脆弱的呼喊完全淹没在伊瑟尔沙哑的尖叫中。
等他睁开眼,衣着整洁,手脚冰冷躺在床上。
亚岱尔抱着一叠烘干的衣物,走到太阳下,一一挂在栏杆上。白宣良痴痴望着这幕,被抛弃的恐惧与各类情绪混杂上头。他匆忙跑下楼,几乎是谦卑的,要证明自己在这个家还有价值那般,抢着帮忙晾晒衣物。
“怎么不多睡一会?”亚岱尔站在飘扬的衣物中,询问白宣良,“难得休息。”
白宣良低下头,抱起晾衣箩,疾步走向屋内。没几分钟后,厨房传来清洗食材和热锅的声音。
白宣良一刻也停不下来。
为了不在这个家失去价值,他试图包揽所有家务,并将事情做的比之前更好。郝誉漫不经心的夸奖可以让他感觉到片刻存在价值,而亲生雌子投来的恨铁不成钢,又让这点价值卑贱到泥土里。
“你不需要做全部家务。”亚岱尔皱眉抢走白宣良手中的拖布,“白宣良,郝誉不需要全身心奉献给他的雌虫。”
郝誉可能会喜欢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
郝誉也可能对白宣良产生各种想法。
甚至对亚岱尔来说,郝誉睡白宣良都没有关系,他又不是来纠正郝誉的道德观。他是服务郝誉,协助郝誉完成工作的——他单纯看不下去白宣良作践自己,失去雌虫该有的气魄。
“郝誉照顾不好自己,我可以照。”
“他可以照顾好自己。”亚岱尔强硬打断白宣良的话,“没有你的几十年,他也好好长大,好好活下来。郝誉现在不需要弱者,你要是真想留在郝誉身边,不如做点对自己有益的事。”
可,什么是对自己有益处呢?
白宣良茫然不安。他下意识拿与自己年龄相似的亚岱尔做对比,身材、样貌、能力、家世、财富,潜在的羞辱让雌虫根本无法继续下去。
“我能怎么办。”白宣良无助的对白岁安嘀咕,“我这样的雌虫,连伊瑟尔都没办法赢。郝誉并不——”
并不喜欢我。
白宣良压住下唇,眼泪呛人。他不敢仔细想下去,郝誉那张脸总让他想到郝怿,面对郝怿的感情与爱与呵护,白宣良不容许任何存在质疑。
他是那么爱郝怿,也相信郝怿爱着自己。
一直到郝怿去世,他都将这段感情当做此生的勋章和珍宝。
白岁安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扶住自己的雌父,和雌父一起躺在床上,面对雪白的天花板,这个年幼的孩子奇异地想到刚到疗养别墅的那天,小叔□□的蝎尾与伊瑟尔被勒到青色的小腿。在沙发吱呀中,白岁安咀嚼雄虫与雌虫之间复杂刺激的动作,从声音到气味到触感,他确信在漫长的呻/吟后,伊瑟尔抬起头,朝自己露出个若有若无的讽刺笑容。
那笑容已成为种烙印。
一种胜利者的烙印。
“没关系。”白岁安握紧雌父的手,破釜沉舟道:“我们去找小叔说开怎么样。雌父,你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和他睡觉的机会吗?”白宣良捂住脸,转身埋入枕头中,“芋芋。你不懂。一个孩子是什么分量。对他这种雄虫来说,一个孩子是多么大的分量!”
郝怿还活着时,比任何都期盼郝誉留下虫蛋。
他比期盼自己的孩子更期待郝誉的孩子。白宣良数次坐在床头,为郝怿按摩头部,听雄虫用微弱的力气询问郝誉什么时候回来,军部有没有新的消息,雄父雌父有没有拿到探望申请。
“誉誉太辛苦了。”郝怿嘀嘀咕咕,“宣良,我们的孩子可以照顾誉誉吗?誉誉这么久都没有孩子。我好怕。他就这样孤零零一个。誉誉喜欢热闹,他身边一个挚爱都没有,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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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是郝怿对郝誉的执念。
白宣良为郝怿生下虫蛋,可那天,他再回想郝怿的表情,一时间分不清白岁安到底是谁的孩子:是郝怿的孩子,还是郝誉的孩子。
如此可怕的幻想,让雌虫将头埋在亲子身上,呜咽起来,“你不要做傻事情。芋芋。你小叔不是雄父,他很强壮,他不会让伊瑟尔乱来。”
白岁安:“小叔每天都在伊瑟尔房里。”
“你不准乱来。”白宣良低吼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吗?你这个孩子总是乱来,什么事情都不和家里说。你和你雄父太像,什么事情都瞒着我,我就这么没用吗?”
白岁安蠕动嘴唇,别开脸,“我不是修克。雌父,我没有那么好的天赋。”
小叔有自己的孩子,还会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吗?
“……”
“想想我们曾经过的什么日子。雄父病的时候,伊瑟尔都能嚣张到改我的志愿,还不让我参加地方统一考。他还在我的饭盒里放药。”白岁安将伊瑟尔的过去仔细输一遍,“雌父,你别忘了。他故意在地上倒满玻璃丝,要你跪着擦一晚上。他把你赶出雄父病房,热汤扣在你头上。”
“他还拿走我的户口,卖了,不知道去做什么。要不是协会为我们作证,帮我们追回证件,刚离开港口,我们就会被扣下来,送去关押。”
扣下来的时间足够白岁安错过半数考试。
“雌父。我真后悔当时把遥控器还给你。”白岁安凉飕飕说着阴狠话,“当时,我就该电死这个贱虫。”
伊瑟尔是个狠毒卑鄙下贱的雌虫。
白岁安从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他只懊悔自己还是存了孩子般的天真——
“我就应该搞死伊瑟尔。”白岁安一脸祥和,说着可怕的话,“雌父,小叔会怜惜我们的。”
第二天,白宣良从楼上摔下来。
亚岱尔目击这一幕。
他亲眼看到伊瑟尔拽着白宣良的头发,将可怜的怯弱雌虫拖到三楼,一脚踹到楼下。
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
疗养别墅原设计只有三层,后因郝誉某年和亚萨打破屋顶,加盖一层低矮的四层,屋顶一侧做成适合晒太阳的斜边,一侧是不对称的方块状,里面有一个随时可启动的迫击炮底座。
亚岱尔来到这个家后,和郝誉一起将三层打造成彻底的武器库,里面全是危险物品。郝誉每次稀释九一毒药,注射药物也在三层。
二层就是雌虫和孩子们居住的地方。
“伤得重吗?”郝誉下意识问道:“三楼滚下来……怎么想到要去三楼。”
亚岱尔轻飘飘看郝誉一眼,打开药物盒,帮白宣良处理伤口。伊瑟尔跪在郝誉面前,显然极为委屈。他大抵明白自己被算计了,挤出几滴眼泪,可怜兮兮解释起来。
“我没有想去三楼。是白宣良太过分了。他故意说我坏话。”
郝誉:“他说你什么。”
伊瑟尔忽然扭捏起来,半天直说是一些很脏的话。郝誉也懒得继续询问,他用手确认伊瑟尔的肚子没有收到攻击,懒洋洋坐在沙发上,看向白宣良,等待对方的解释。
白宣良哭得不能自己,脸上青青白白好几处淤伤,嘴角和鼻梁磕碰到台阶,擦出好大一片鲜红。比较起来,其他身上的摔打倒没那么扎眼。按照雌虫的普遍素质,郝誉想过一周就能痊愈。
因此,他从最开始就没怎么把这件事情看得太严重。
“伊瑟尔,你再闹,就滚回房间待着。”郝誉又对白宣良温和道:“白哥。这段时间也别做家务了。你好好休息,回去先睡一觉。”
两个雌虫都想再说什么。亚岱尔开口将郝誉的话概括一下,伊瑟尔和白宣良什么话全部吞咽到肚子里,慢吞吞站起来。
“雄主~”伊瑟尔临走前还要和郝誉撒娇,“我真的没有。”
郝誉揉着太阳穴,轻拍下伊瑟尔的大腿,让他赶快回房间待着。白宣良站起来适应几分钟,看到伊瑟尔消失在楼梯口,由亚岱尔护送着回到自己房间。
等亚岱尔再下来。
郝誉还是那副有些无所谓的态度,说不上是冷淡还是疲倦,瘫躺在沙发上。老式喇叭和网购专用机偶尔传来些电流涌动的声音。
“你怎么看。”郝誉寻求亚岱尔的意见,“我巡逻回来,就被抓着当判官。”
郝誉什么都没看到。基于他的情感与逻辑,虫蛋生出来前他很难对伊瑟尔下狠手,白宣良又有哥哥和芋芋的情分在。
他做什么,都会心里不太舒服。
“看你想偏心谁。”亚岱尔理所当然地说道:“事实真相不重要。你的态度才是他们争夺的重点。”
郝誉翻身,嘲笑起来,“不愧是大家族出来的雌虫。”接着,他调情地挥舞蝎尾,肆无忌惮戳弄亚岱尔的肩膀,询问大家族的普通雄虫都是怎么处理事情。
“我之前没遇到这种事情。”郝誉回忆道:“我那些军雌伙伴,关系好得不行。他们自己可比我熟络多了。真要发生点事情,他们还会团结在一起劝说我。”
亚岱尔抓住郝誉的蝎尾,团成一块,塞到郝誉腰窝里,弄得郝誉嘶嘶笑起来。亚岱尔也顺势说起家族里雄虫的手段:
“……都是雌侍,只要不在外面丢脸,不损害家族的利益,情情爱爱随便他们去吧。雌君就不一样了。如果雌侍和雌君吵架,不涉及原则问题,默认由雌君处理一切。”
这道题,郝誉会。
他抢答道:“雌君的尊严和脸面。我晓得,我哥哥也是这样。”白宣良和郝怿从一开始就不被家人祝福,无论是白宣良的家人,还是郝怿的家人。郝怿的雄父、雌父,乃至他们家的雌君都严厉告知郝怿,白宣良不是做雌君的料子。
弱小。怯弱。没有主见。护不住哥哥。
“问题是,他们两个在我这里是什么?我哥哥的雌奴和我哥哥的雌君。”郝誉对雌雄关系没有那么强的执念。毕竟他不能领证,他唯一的盼头就是孩子们:要今天伊瑟尔推搡了白岁安,郝誉果断当着孩子的面扇伊瑟尔几个巴掌,再关对方伊瑟尔禁闭,教对方认清楚位置。
军雄,并不是不能狠下心。
只是他不在现场,赶回来时全听到两个雌虫的一面之词。郝誉难免觉得事情有些魔幻。
一方面,他错愕伊瑟尔真的能蠢到做出这种事情;另外一方面,他也失望白宣良到今天都没有想起扇伊瑟尔几个巴掌。
“你听到他们为什么吵起来吗?还是伊瑟尔单纯犯/贱要找白哥麻烦?”
“不知道。”亚岱尔回应,“白宣良最近好像在疏远我。”
郝誉还指望亚岱尔把白宣良塞到他们家园艺团队里呢。他赶快补救道:“别啊。你知道,白哥胆子小,万一是伊瑟尔霸凌他呢?”
“霸凌。”亚岱尔似笑非笑看过来,“郝誉阁下,你真这么想。”
郝誉确实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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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诚如他过去,没在复杂的大家庭里生活过,雌父雄父与哥哥也不是什么勾心斗角的存在,他的同期整天想着提高实力活下去,他身边所有的军雌都是硬邦邦的铁,除了暴打彼此就是完成任务。
郝誉哪里见过家庭里的乌烟瘴气呢?
“亚岱尔,白哥的性格难道做得出陷害伊瑟尔的事情?他要是做的出来,就不会一份我哥的财产都拿不到。”郝誉仔细数落,“你应该好好看看雄虫协会给我的文件。一分没有,是真的一分一毫都没有。”
亚岱尔开始泡茶。
他总在对谈中找出喘息口,手法娴熟,不紧不慢,打乱郝誉的节奏。郝誉开始喝茶,他也喝茶,双方都休息过,他才沾着点水渍,在桌面勾勒三楼与二楼的平面图。
“我站在这里。他们两站在这里。”亚岱尔道:“十五分钟后,你回到家。”
风吹开恍惚,吹干茶渍。郝誉目光落在窗外整洁的衣物上,眯起眼,一切色彩在金黄色光线中自由飘荡。他下意识抓果干,塞到嘴巴里,接着捂住脸,“好乱。不行。我真不擅长这种事情——孩子们还要考学呢。”
亚岱尔明白了。
他快速过一遍郝誉的行程,将这件事情划入自己的管辖区域,道:“请您把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
“郝誉阁下。”
只要你允许,这件事情由我来处理。
*
白宣良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坐在亲子的床上,撩起裤腿,想到郝誉不咸不淡的几句话,泪水夺眶而出,连带心中的想法也动摇起来,“芋芋。”
白岁安停下翻书的动作。
“真的可以吗?”
白岁安继续翻书。他不说话,也没有看自己的雌父。
白宣良久久没有等到回应,伤心背过身,仿佛胸口长了一个空而深的洞,朝里面喊一声,回荡出断断续续重重叠叠的哭泣。他的哭声随沉默压抑到最后,变质成噩梦,在噩梦中白宣良想起很多人,想起要把自己送出去做雌侍的亲大哥,想起上门警告他不要再纠缠郝怿的郝怿家人,他想起郝怿怀里抱着的不到一岁的郝誉。
年幼的小崽誉非常凶,谁靠近郝怿,他就竖起蝎尾,张开嘴喝喝吓唬对方。白宣良却是唯一一个可以靠近郝誉与郝怿兄弟的雌虫,他谦逊帮郝怿做事,记住小崽誉的口味。
奇异的,每一次给小崽誉带食物,白宣良都产生投喂猛兽的错觉。
他看不到这孩子眼里的自己。
他呼吸不上来,站在郝怿身边,小崽誉总轻飘飘掠过自己,放入他白宣良是个彻头彻尾的空气。
在结婚之前,白宣良也无法说明自己对郝怿唯一的弟弟是什么想法。
他试图用激素解释自己在兄弟中的无存在感,也尝试让郝怿之外的人看见自己,但最后只有郝怿注视着自己,从幼年、青年、恋爱到结婚。
郝誉是突至的,就像是一个降临在郝怿头上的神迹,圣光刺入画面里形成一道长而曝光,再也没有消失过。
一岁的郝誉哭泣,郝怿会第一个拥抱住对方;三岁的郝誉要哥哥,郝誉能整夜整夜守在协会通讯处;郝誉但凡有一点回家的消息,郝怿焦急得无法入睡,他正在这种迫切的情绪中日渐消瘦。
他们兄弟一进门会迫不及待的拥抱,白宣良试图上前,却找不到半分切入口。他注视着自己的雄虫融化在一个孩子身上,看着郝怿的脸、郝怿的气味、郝怿的爱粘在郝誉的肌肤、鼻腔、骨骼上,兄弟变成一滩黏腻的雪水,肩背起伏与说话的音调,共同组成现在的郝誉。
他并不像他雄父雌父的孩子。
他比芋芋,比任何存在都像他的哥哥。
连维护伊瑟尔,轻飘飘待过彼此矛盾的样子,都那么像。
“郝怿。郝怿!”白宣良呼喊着,悄悄推开门。空气中许久未消散的苦药味,如此搭配面前深睡的瘦削雄虫。他双目紧闭,唇上的死皮因呼气轻微颤动。白宣良走上前,膝盖疲软,身上还带着遭羞辱的憔悴,“郝怿。”
他念着雄虫的名字,鬼使神差般伸出手,“郝怿。郝怿。”
我爱你。
你不要爱其他,你不要看其他——
他掐紧手,作为一个资质卑劣的存在,白宣良确信自己可以杀死床上的雄虫。他咬紧牙,眼泪扑朔掉下来,好像忽然从什么诅咒中抽身出来,郝怿气管中冒出的泡沫不断催促他用力。
在短暂的清醒中,白宣良看见郝怿的笑容。他头一回发觉自己是那么愚蠢,想要发狂的尖叫却什么都叫不出来,狼狈地四肢爬行着推开门,跌下楼梯。
*
伊瑟尔房间。
亚岱尔推门而入,对伊瑟尔道:“今天这件事情前,我们来谈一谈。”
“你杀死郝怿的事情。”
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八章
“不。我没有杀死郝怿。”
伊瑟尔否认这件事情。
他盘膝坐在床上,严肃道:“亚岱尔先生,你不能在雄主面前乱嚼舌根。”他的手覆盖在自己的小腹上,强调,“我有他的孩子。”
亚岱尔居高临下看着这位可怜虫。
他不止一次听伊瑟尔用甜腻口吻喊哥哥桑“雄主”,听伊瑟尔在狂浪中歇斯底里的求饶喊出“雄主”。
这是一位能在不同雄虫床上发出相似声音的雌虫。
亚岱尔不难想象伊瑟尔为避免劳役之苦,对郝怿连声啜泣,最后依着对方凄凄惨惨喊“雄主”的样子。他为自己愚蠢哥哥的所作所为,感觉到一阵难言的悲凉与恶心。
为了一个雄虫。
可也是为了这位雄虫。
亚岱尔沉声道:“郝怿阁下的死因是病亡。我相信你的家族和你,没有手段改变基因库与协会的双重认证。我哥哥也没有心思改动这些事情。”
伊瑟尔松口气。
他想也是。郝怿死时,只有他一个人在场,白岁安与白宣良都是等郝怿说不出话时才进来,双双扑倒在床前。他目睹郝怿最后一口气哽在嗓子眼,怎么都吞不下来,眼睑至眼眶的神经跳到后面,只是生物肌理反应。
郝怿生命最后一刻说不出任何话。
就算能说出话,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伊瑟尔确认屋内没有窃听器、监视器。他每日都谨慎拉上窗帘,放置白宣良和白岁安动用他们的异化能力,看到郝怿蠕动的双唇,已经唇齿间透露出的话:一些混乱、破碎、没有逻辑,像鬼魅般,透露出他与他与他们之间混乱关系的指责。
这些无序的词语,偶尔会传出声清晰的呼唤。
伊瑟尔俯下身,在郝怿生命最后几天中只听到一个反反复复的名字“誉誉”“誉誉”“誉誉”。
彼时,他并不知道“誉誉”不是“芋芋”。
或者说,郝怿还没办法分清楚“郝誉”是个什么样的雄虫,在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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怿心中到底有什么分量。
他害怕这忽然的清醒,让白宣良冲进来,索性跨坐在郝怿身上,模仿脐橙的姿势,用力掐自己的大腿,发出欢愉与痛苦的嘶吼——虽然是雌虫,但伊瑟尔从没有在欢爱中占据主动权。
亚岱尔家那个疯子雄虫,在外面总文质彬彬,关上门阴晴不定。他有时慢条斯理,总不给伊瑟尔想要的东西;有时狂暴进攻,用权势打得伊瑟尔奄奄一息;有时他故意将伊瑟尔跪在地上,大声朗读一些莫名其妙的情书。
“……你又坐在角落里,真不知道其他雌虫什么眼光。他们居然没有发现你是这么娴静端庄……”
“我讨厌那个该死的幼崽。他实在是太凶了,可是除了他,我找不到什么额外的话题……抱歉,(涂黑)我不知道要怎么办。课程已经结束,找你说话实在是太难了。为了你,我想再试试看喜欢那个臭崽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伊瑟尔字里行间窥看到可怕的事情。
他隐约猜测到自己当年做了什么,可亚岱尔家能给的利益与财富,彻底迷惑他——为别人的爱情让步?这是什么愚蠢的举动!
不大的房间里,两个雌虫各怀着心事。他们目光在空气中对峙,一角的窗被风吹开,亚岱尔向前一步。
“不准上来!”伊瑟尔应激地大喊。他双手全捂住肚子,好像揣着一个炸弹般,威胁亚岱尔,“我再和你说一次,我没有对郝怿下手!我根本没有必要。”
亚岱尔站定,听完这番话,继续向前一步。
他不需要说话,军靴踩在地板上的摩擦声就是踩着伊瑟尔的底线前进。
“站住!亚岱尔,亚岱尔。你叫楠。楠。你不知道你哥哥都是怎么骂你的吗?”
亚岱尔继续前进。
直至,他与伊瑟尔脚尖相抵,腹部几乎贴在一起,冷声道:“我知道。”
他的好哥哥无法就是把那些脏字翻来覆去说好几遍。亚岱尔自己从不后悔自己棒打鸳鸯。
甚至,他判断那位可怜的雄虫、郝誉的亲哥哥从始至终都没想过“雄雄恋”这回事。
“你。你知道。我真的没有做什么事情。”
“我哥还在给你的家族打钱。”亚岱尔道:“你和我都是为家族培养出的雌虫——彼此别绕圈子。郝怿阁下的身体状态明明在好转,你来后,却急剧转下。我哥给你什么承诺。”
伊瑟尔不会承认。
他已经有一口“挪用公款”的大锅,绝不要再背上“谋害雄虫”的罪名。要知道前者与后者的刑法程度根本不一样,郝誉如果相信亚岱尔这番说辞,都不需法律审判,直接动手活剥了伊瑟尔。
郝誉做得出来。
军雄郝誉做得出任何疯狂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枯萎病会让全身各项技能慢慢衰败,鲜少有逆转的案例。”亚岱尔道:“这是蝎族特有的基因慢性病。亚岱尔家曾联合蝎族其他家族与基因库尝试攻破这种疾病。”
“很不幸,实验以失败告终。最后所有资料按照投资比,80%封锁在亚岱尔家。”
亚岱尔牢牢记住伊瑟尔脸上的表情,“如果我没猜错,你能操控身体内部某些器官。”
“我哥哥让你用身体运输某种违禁药物。”
*
疗养别墅屋顶。
修克犹豫许久,还是爬上去,找正在晒太阳的郝誉。
一路爬上去,孩子连晒得红扑扑,汗水细密密沁出,热风吹来,味道全盖在郝誉鼻腔里。
“叔叔。”修克从裤口袋里挖出纸团,展开,“基因库预测我有两个方向的能力。”
郝誉闷声答应下。
他的无兴致让修克那股兴奋劲少了大半。年轻雌虫不知道手脚放在那,纸团皱巴巴展开一半,又缩回去,自言自语找补,“都是看起来很弱的能力。可能,没什么大用吧。”
“世界上没有弱能力。”郝誉下意识反驳道:“要按照异化能力判高低,大部分军雄根本就没能力。”
可是军雄生来就有精神力。
修克在心里小声反驳,郝誉却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般,遥遥指着丛林中的某一处,“看到什么了。”
修克放眼望去。
疗养别墅的屋顶极少点缀在绿林中,一眼望去看不到大道与小道的区别,只有树与树之间的颜色随风摇晃,沙沙声几乎盖过修克的心跳与呼吸声。
“树,草,还有山和花。”修克瞪大眼睛,仔细找异常,等找不到,再眯起眼睛看好一会,惊喜道:“啊!我知道了。是不是要比昨天多了防护栏。”
郝誉倒吸一口气,垂死挣扎,“你再看看。”
修克只能从眯眼变成瞪大眼,坐得屁股疼,呲牙道:“那。就是今天风很大?”
郝誉绝望。
他站起来,不管裤子掉下来,按着这个蠢货兼天才脑袋道:“白岁安!看到了吗?人家藏在里面训练呢。你这观察力上战场给人送菜都不够格。”
“唉?”
可是白岁安的能力是中级视力锐化啊。
这能力只能短暂强化视力强度,看得比寻常稍微远一点,清晰一点。对藏匿作战毫无帮助,修克和白岁安共同上规划课程,老师建议白岁安扬长避短,要不去后勤,要不去钻研远程武器。
中级视力锐化,放在这一届考学生中属于中下档次的能力。
说白了,实战考试没竞争力。
纯纯炮灰。
修克在外面培养出一大把的自信,正是挥霍的好时候。他不服气地对郝誉道:“那我也下去训练。白岁安可以,我也可以。”
郝誉怜爱看着傻孩子,拍拍他的脑袋,“去吧。”
“叔叔,我一定会赢得!”修克摇晃脑袋,尾巴也跟着摇晃起来,“军校老师都说我超级厉害。”
郝誉胡乱点头,目送修克跳下屋顶,蹿入树林,捂额叹息,“唉。”
修克基因好、脑域潜能出众、体术学习能力快。但文化学习弱、实战感受能力弱、心也不过果断,综合作战能力要打一个折扣。
白岁安文化学习能力强,心狠手辣,体术之外的东西一点就通,只要好好培养后勤、通讯、战术综合一手抓。但偏偏基因太差,体能等东西已拉下同龄雌虫一截,精神力方面也没有半点潜能。
他们两怎么就不能互补一下?
树林里传来稀稀疏疏的响动,树叶与树枝颤动着往下摔,郝誉也没心情继续晒太阳了。他捡起修克拉在屋顶上的纸团,碎碎念几句,“丢三落四。我说怎么除了色胚,大家都不带新手军雌呢。这谁受得了啊。”
军雄的搭档还得找老手。
老练的军雌能最大程度不拖军雄后腿,双方配合完成任务。
“嗯我看看……从基因谱系推测能力……【激素控制】【肌肉强化】【速度加持】都是身体强化类……【器官挪位】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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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东西预测比例30%?”郝誉吐槽结束,索性找起来修克能力单上亚岱尔血脉相关的能力。
终于,他在一个犄角旮旯里看到火焰相关的能力预测数。
【初级控制火焰(身体不产生火):0.05%】
【中级控制火焰(身体不产生火):0.03%】
【高级控制火焰(身体不产生火):0.01%】
【自燃(一次性):0.007%】
【控制火焰(身体自产火):0.005%】
后面还有好几个中级、高级火焰控制与变异倾向,数值直接上0.0001%去了。郝誉觉得基因库完全没必要写出来。
这数据约等于无,还平白浪费纸张。
“亚岱尔。”郝誉招招手,拿着预测单找军雌追问,“修克没遗传到你们家的能力。”
亚岱尔没察觉这话有什么意义。他扫一眼预测单,十分自然和郝誉解释,“大部分雌虫都是身体能力强化、身体能力变异。能够自然产出火焰、水、冰的雌虫,属于少数。”
郝誉的毒是虫种加持+后天喝出来的,和军雌这种先天能力不一样。
不过,不妨碍他好奇。
“那你岂不是很幸运?几万分之一的概率。”郝誉挥舞预测单,“你是上面哪一个,给我看看。”
“我的能力不在这上面。”亚岱尔展开手,五个指尖以此冒出五种不同颜色的火焰,“我是——”
树林里骤然传出一声尖啸。
修克翻滚三四圈,匍匐在地上。白岁安紧追上来,枪械毫不留情砸在修克脑门上,直直在修克没站起来前,一膝盖压在修克咽喉上,枪口对准修克眼球。
“第二局。”白岁安道:“修克,你又输了。”
第七十九章
第七十九章
修克的目光越过白岁安,慌忙落在郝誉脸上。意识到郝誉看见这番狼狈模样后,他的蝎尾紧张地挪动蜷缩到屁股下,抬手别开白岁安的枪,“是你偷袭。”
白岁安不屑地笑出声。
一丝笑容掠过他的脸庞,像鸟展开翅膀落下的阴影,在看见亚岱尔的瞬间,重回严肃。
“小叔。”白岁安收拾东西,拍掉草屑来到郝誉面前,强调自己取得的战绩,“我赢了。”
郝誉和往常般,抬起手揉揉孩子的脑袋,夸赞道:“做得不错。修克做得也很好。”
眼巴巴跟上来的修克垂下蝎尾,晃荡片刻后,盘在自己的小腿上。
他和白岁安在丛林里打得生生死死,几乎恨不得对方死在自己手里,出了丛林才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亚岱尔站在边上,单手提脏衣篓,愣生生露出拿刀的气势。
“郝誉阁下,我先去洗衣房。”亚岱尔轻描淡写道:“您身上这条要不要换下来。”
郝誉瞄眼孩子们,凑近亚岱尔耳朵,小声抱怨道:“我才穿上。看上去很脏吗?”
亚岱尔上下一扫,别开眼,“没。我顺便问问。”
郝誉赶快把身上为数不多的外裤扒下来,盖在脏衣篓上。他做完这一切,恢复到嘻嘻哈哈的样子,招呼两个孩子进屋,大言不惭要煮茶犒劳他们。
“你们做得很好。芋芋,你有按照我说的话好好开发能力。”郝誉接水,坐在沙发上,点炉子,“运用能力的第一步是了解自己的能力。低级、中级、高级的视力锐化对应不同数值……你上大学后,还想开发能力,不妨辅修一门光学。”
修克没吃茶,咔咔炫郝誉没吃完的果干。
枉费他之前还觉得自己在外学得很好,听郝誉叭叭给白岁安解释能力、能力应用、刚刚战斗还有什么改进之处,修克内心的酸水止不住冒出来。
天赋再好有什么用。郝誉还不是为了白岁安将自己送走。
老师和军雌们还说自己是郝誉收的第一个学生,瞧瞧,白岁安才是第一个学生兼亲侄子。修克咔咔往嘴里倒果干,腮帮子吃得鼓鼓囊囊,郝誉抢零食袋子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咀嚼两下,面露茫然。
“叔叔。”
郝誉惊愕道:“你全吃完了?一口都没给我留?”
修克低下头,不说话。
这时候郝誉骂他,指责他,冷落他,修克都会好好受着。他内心还有些孩子般的委屈,想到现在白岁安突飞猛涨的实力,自己在外努力还不如郝誉亲手指点的几句话,又联想到雌父有了新的虫蛋。
修克感觉自己在哪里都不是。
“叔叔。”修克低低抱歉,“我下次,不会吃这么多了。”
郝誉翻白眼,掀开沙发一侧的枕头,挖两包新果干拍在孩子身上,“切。这点小事。几个果干值什么钱。”他给修克两包,自己一包,丢给白岁安一包。白宣良收拾好情绪下来时,两孩子全没个正形趴在郝誉身上。
白岁安半个身子都靠在郝誉肩膀上,听郝誉用果干摆出阵型图,输家全部炫道嘴巴里,吧唧吧唧嘴继续讲形式。修克也想听,但他在另一边看不清全局,坐在沙发顶上,胸口压在郝誉背上,好几次被郝誉托着下巴扶回去,中间好几次被白岁安拽尾巴,捂着屁股对白岁安使刀子眼。
他们看上去不像是师徒关系。
反而更亲密,更像发生一些雌雄之间的游戏。
白宣良心口漏一拍。白岁安策划诸多中的一项不恰时宜出现在他脑海中,促使这位雌父上前,迅速拽住两孩子的胳膊往后。
“雌父。”
“啊呀。”
郝誉眼疾手快,一只手托住白岁安的臀部,一只手盘住修克的尾巴,稳定两人的平衡,转头看去,嘴巴还叼着块果干。
“白哥?”郝誉嚼嚼,无辜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白宣良几乎不敢看郝誉那张脸。他怕郝誉观察自己噩梦残留的痕迹,心虚松开手,擦拭脸面,“我就是看他们……坐也没个样子。”
郝誉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都是小孩子。随便啦。”
他都用果干摆阵型图,难道还指望什么正儿八经的教学?郝誉过去给军雌上过课,给军雄养育中心的小军雄们上过课,他那才是真正上课:穿着一身近地外骨骼,招招手,让军雌/军雄们按排名三个三个上前挨揍,边揍边对他们的格斗技术指指点点。
军雄养育中心负责者旁观全程,看着一群不到五岁的哭哭唧唧小雄虫,连夜把郝誉扫地出门。
军雌倒是一贯的抗揍,大学非常认可郝誉的教学模式,直接追加款项,让郝誉把整个系的军雌暴打一顿。
两者在郝誉眼里,都是孩子,除了挨打力度外,没什么本质差别。
他坚持自己不可能对孩子产生什么坏心思。
“伊瑟尔呢?”郝誉拍拍修克的肩膀,叮嘱道:“问问你雌父,知道错了吗?知道错了就下来和白哥认个错,再把去帮亚岱尔洗衣服。”
*
说句公道话,郝誉对伊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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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真得很可以了。
他给伊瑟尔吃穿,除了床上基本没有对伊瑟尔动手动脚。伊瑟尔早早有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家具和衣物,还能毫不受阻的和孩子修克见面。
修克扪心自问,他退学时要有个雄虫给自己这种待遇,估计一颗心都要交代出去。
他本质上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小孩。
伊瑟尔不同。
“什么?”伊瑟尔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相信听到什么,“他叫我去洗衣服。”
修克看着雌父的肚子,横竖没看出里面有个小生命。他目光偏离,点头迎合,试图从房屋其他地方找出雌父怀孕的迹象。
“洗衣服很轻松。”修克道:“亚岱尔先生已经在洗了。”
“那就让他洗。我才不要做这种事情。”伊瑟尔揉揉肚子,指使亲子把原话带给郝誉,百般强调,“我现在可是怀孕的雌虫。我可是怀孕了。我可是有郝誉的孩子。让他上来找我。”
修克沉默,蹬蹬跑下楼,没一会又跑上来。
他道:“雌父……你干嘛要这么说。”
“怎么?”伊瑟尔很有自己的道理,“刚刚亚岱尔对你们说什么了?你这么说。”
“没。”修克纯粹是不理解雌父的所作所为。他从没有听过、见过雌虫怀孕后虚弱的。他小学的格斗老师怀着虫蛋还能单挑四个同校老师,拿下教师运动会第一名。
反倒是雄虫,孵蛋时会情绪低落、心智下降、身体衰弱。有些雄虫甚至因长期孵蛋,算数与认知能力逐年走低,稍微思考就头疼发昏。
修克压根不觉得怀孕对雌父有什么影响。
他内心诡异的有些窃喜,意识到郝誉叔叔会因雌父举动讨厌未出生的虫蛋,接着又开始自责,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揣测未出生的弟弟。
——他自己算郝誉叔叔的兄长养子。
——雌父肚子里未出生的弟弟,可是郝誉叔叔实打实的亲生骨肉。
“雌父。”修克鼓起勇气教育雌父,“你不能这样任性。郝誉叔叔不会喜欢你这样子恃宠而骄。”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得宠过。”伊瑟尔打断亲子愚蠢的分析,懒洋洋道:“傻孩子。整个屋子里每一个雌虫都想得到雄虫的宠爱。但,我和你保证,没有一个雌虫能做到这一点。”
“白宣良做不到,亚岱尔做不到,我做不到。”伊瑟尔换个姿势,教育道:“白岁安还可能爬上去——可他只要脱掉衣服,站在郝誉面前。我和你保证,郝誉会暴跳如雷,整个心碎掉。”
修克如雷贯耳,被后半段话刺到昏呼呼。
“雌父你,你说什么?”
“我说,白岁安会爬床他叔叔。”伊瑟尔冷漠说出这段话,“今天我就是被他们父子算计了——怎么算计的,你不用知道。你这个废物脑袋,我就知道指望不上你。你下去把那段话和郝誉说了吗?”
修克攥着衣角,嘴唇嚅动,“没。”
“那就下去。”伊瑟尔硬气起来,“修克。你难道要看着白岁安那个小王八蛋站在雌父头上吗?亚岱尔这个该死的家伙就算了。那种迂腐贵族永远不懂主动出击。郝誉不碰他,他也不会碰郝誉。”
白岁安这个黑心小家伙不一样。
连雌父都能利用起来的狠心脏东西,爬床自己的亲叔叔又不是不可能。
“希望他遗传到白宣良没用的肚子。”伊瑟尔诅咒道:“还有亚岱尔,和他哥哥一样……呵,兄弟两。”
伊瑟尔忍不住抚摸自己的脸和头发。他很确定,郝誉和郝怿都吃自己这种样貌,雄虫看到自己第一眼时的目光不会骗人。
他从小被家族娇惯长大,笨拙学习各种社交技巧,蛮横要跟一个权贵雄虫。在那个互相吞噬的名利场上,爱与不爱藏不住都是一种灾难。
亚岱尔家明显喜欢郝怿与郝誉那张极相似的脸。
兄弟两的审美都格外雷同。
“郝怿。郝怿。”伊瑟尔抚摸自己的肚子,他明明知道这里面什么都没有,却还是期许生下郝誉的孩子。
相似的心境,让他梦回十数年前的亚岱尔家。
那个冷酷的与亚岱尔共享一张脸的雄虫,命令他与郝怿上床,为他桑.亚岱尔生下一个孩子。
“去和郝怿上床。我让你和他睡觉。你听不懂吗?”桑.亚岱尔掐住伊瑟尔的脸,恶狠狠指着伊瑟尔的肚子,“我想要的不是你的孩子,我想要郝怿的孩子——是他的雌君废物。那个废物不能生。”
“你去为我,生一个郝怿的孩子。”
伊瑟尔那天狼狈站在郝怿家门口,那时,他还没有入狱,他还年轻。
郝怿早早结婚了。
他们在雨中,沉默对视。
第八十章
第八十章
彼时的郝怿还没有生病。
他来开门的速度很快,似乎一直在等什么。伊瑟尔托协会的朋友打听到郝怿这些年的经历:
这位愚蠢的雄虫放弃一众优秀雌虫,选择个既没有钱也没有权,基因更糟糕透顶的雌虫做雌君。他为了那个平平无奇的雌虫和家里吵架,一度和长辈闹得不好看,不得不搬出常年居住的家,居住到远离市中心的偏僻居所。
而他选择的雌君呢?并没有展露出什么傲人的天赋和前景,甚至因忙于工作,常年顾不上郝怿。伊瑟尔甚至调取了协会里郝怿的饭卡记录,他清晰看到这位雄虫午餐和晚餐都在协会解决,比起他那个貌似神离的“家”,协会更像是他的“家”。
面对一位没有雌虫呵护、生活穷困、没有任何社交关系和事业追求的雄虫。
伊瑟尔没想过自己会失败。
他站在郝怿门前,只觉得某大的委屈——为郝怿这种失败雄虫生下虫蛋,再交给他眼中尊贵的桑.亚岱尔阁下孵化,是同时侮辱他自己和亚岱尔阁下。他宁愿怀上亚岱尔阁下的孩子,再丢给郝怿孵化。
失败的雄虫也就剩下这点作用了。
伊瑟尔甚至不愿意当面直白的向郝怿求爱,他也没有时间和郝怿慢慢培养感情。他选择一种接近羞辱的方式,对郝怿说对方是自己无聊时的消遣,如果郝怿喜欢可以和他以“炮/友”的身份在一起一段时间。
郝怿沉默看着伊瑟尔。
“伊瑟尔.南。”郝怿斟酌词句,接近种慈悲,“你如果没有钱,我可以借给你一些。你。你要在说这种话了。”
伊瑟尔烦躁。
蝎族本就不喜欢下雨天。
潮湿。黏腻。带着大量水汽,不够干脆。时隔多年,他依然能回忆起那天站在郝怿家门口,水珠从屋檐迸溅出,沁入衣衫的深度。
“郝怿。我不缺钱。”伊瑟尔道:“你不是喜欢我吗?我现在送上门来,你又在装什么清高——还是说,你还记恨我睡了你朋友的事情。”
郝怿微微张开嘴,很快别过头,要将门关上。
伊瑟尔眼疾手快将半个身子挤进屋来,近乎抓着郝怿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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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诅咒道:“你和他不会是情侣吧。我这是正常的求爱、追求你的朋友,你为什么要生气呢?为什么要不理我呢?郝怿,郝怿你理理我。”
郝怿的手很冰。
在伊瑟尔的感知里,很少有雄虫的手会如此冰冷。就连不喜欢混在幼崽堆里的桑.亚岱尔阁下,身体也冒着热气,与他越发暴躁的脾气相得益彰。
伊瑟尔背上被鞭笞的火,直蹿到心里。他用他还残留雄虫指印的脸颊,说出那个一直徘徊在他内心的猜测:
“还是说,你和亚岱尔阁下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郝怿的手瑟缩下。
他的恐惧跨越数年,在某些夜晚还是能让伊瑟尔感觉到亢奋。后续无论是在桑.亚岱尔手中苟延残喘,还是在名利场畅饮酒水醉得失去意识,或受到他人仰慕与夸赞。伊瑟尔都很难再寻找到他在这一刻,在郝怿微妙恐惧中得到的兴奋与快感。
这种微妙的情绪,给雌虫注入一针亢奋剂。他闯入郝怿与他雌君的房子,扛起这个瘦弱没多少攻击力的雄虫,将对方摔到他与他雌君的床上,脱下衣服,用领带腰带捆绑住雄虫的双手。
“不。不要。”郝怿哀求道:“我弟弟马上回来了。我今天特地回来等他。”
“你叫你的雌君‘弟弟’吗?”伊瑟尔奚落道:“弟弟有我重要吗?”
他捂住郝怿的嘴,吃掉对方的泪水,大脑闪过桑.亚岱尔那张疯癫的样子——报仇与凌迟对方最珍贵存在东西的快感,冲破理智。伊瑟尔滚到床单上,强硬要郝怿进入自己。
过去,他不止一次听到桑.亚岱尔对他的弟弟,另外一个亚岱尔说出这种不堪入目的话。
那中间包括各种极端的接近“乱/伦”的羞辱。
“你管我那么多干什么。对。你就和家里那些老不死一样掌控我,来啊,你睡了我啊。”
“你是我弟弟,你要是想,来啊。我第一个把你(艹)死。”
“别管我了。亚岱尔。亚岱尔。你管得真的太多了。”
每到这种时刻,伊瑟尔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聋子哑巴,他情愿自己看不到这对亚岱尔双胞胎中的一切龃龉。
此刻,不一样。
听到“弟弟”两个字,伊瑟尔模仿着,刻意要弥补自己在亚岱尔家受过的一切伤害。他对郝怿道:“说说你和你弟弟是怎么做的。”
郝怿忽然停下挣扎的动作,嘴唇微微颤动。
伊瑟尔十分满意弱者的臣服,他低下身,凑近耳朵听郝怿到底说什么。
郝怿狠狠咬住他的耳垂,接着拧动手腕,带着不结实的绳索中挣脱出来,推开伊瑟尔,连滚带爬翻下楼梯。
“你。王八蛋。”伊瑟尔骂骂咧咧要追上去,刚踩到台阶,他听到一声巨大的响动。雄虫的手与腿摔在地上,接着是涓涓鲜血。
伊瑟尔低低喊了好几声“郝怿”,都没得到回应。
他果断回到二楼,从没有监控的窗户那离开这栋房子——比起郝怿的死活,他更害怕亚岱尔知道自己对郝怿不佳,更害怕亚岱尔扯着他的头一下一下砸在浴室瓷砖上。
郝怿活下来了吗?
桑.亚岱尔会查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吗?
伊瑟尔不知道。事后,他偷偷来到郝怿家,观察那栋房子里的雌虫与雄虫。他完全忽视这家的雌虫与自己曾是同学,他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个同学的名字,在那段时间里,伊瑟尔满眼都是头上缠着绷带的郝怿。
以及。
郝怿身边那个肉呼呼长得与他十分相似的蝎族孩子。
郝怿的弟弟与亚岱尔的弟弟不一样。
——太好了。
伊瑟尔内心充满异类的扭曲的喜悦。他并不觉得自己爱上郝怿,他只为自己在郝怿身上得到难以寻觅的快感,发自内心的兴奋。
*
郝誉最近频繁梦到哥哥。
他梦见哥哥为自己扶奶瓶,用手和自己啪啪乱打的蝎尾玩拍拍;他梦见自己被抱走的那天,哥哥被其他雌虫牵着手,站在原地看了好久好久;他梦见哥哥坐在餐桌前,用镊子一点一点剥松子之类的果仁,装在一个铁皮罐子里,叮嘱自己要和朋友分着吃;他梦见哥哥坐在书桌前,将草纸上涂涂改改的信件誊到军部发放的保密纸上。
“我老梦到我哥。”郝怿对亚岱尔道:“会不会是寄生体的诡计。”
亚岱尔很少发表自己的观点。他明白在郝誉有一套属于军雄的逻辑,不会过多干涉对方,除非对方问他。
“研究表示,精神力强大的雄虫死后,精神力会以另外一种形态生存下去。”亚岱尔将牛肉翻面,认真科普,“他们会散溢到宇宙任何角落,被另外一部分雄虫感知到……郝誉阁下,梦境也是感知的一部分。”
郝誉当然知道这种说法。
或许,他一开始就想听到这样的回应。
“我知道。这是雄虫和雄虫特有的联系。亚岱尔,你说我要不要找个解梦师?”郝誉靠近灶台,眼睛盯着肉,嘴巴却谈另外一种东西,“精神力。寄生体也很擅长精神力。亚岱尔,你干嘛订购基因库的《科学与灵魂》?”
《科学与灵魂》是一本主研究基因学与精神力学的刊物。
军雄属于这本刊物的重点研究材料。
“罗狄蒂阁下的文章发表了。”亚岱尔往牛肉上淋满酱汁后,切下一块提前堵住郝誉的嘴,“您不关心自己在上面是什么样子吗?”
郝誉不关心。
军雄名声臭大街,不差他一个。
“您刚刚说的梦境问题,可以看看3198期,有篇名为《有关雄虫解梦的田野调查报告:梦境与可视化情绪的关系》。”
郝誉嚼嚼牛肉,听完一大串名字,脑子只剩下一个想法:“亚岱尔,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亚岱尔:“看书。”
郝誉无话可说。
“没想到你还是个学霸。”郝誉靠在亚岱尔肩膀上,自来熟地张开嘴,“我还要吃。啊。”
亚岱尔扫过郝誉干干净净的盘子,认命般从自己的盘子里切一块,塞住郝誉的嘴。
“郝誉阁下,你会去看书吧。”
“嗯?”郝誉嚼嚼,含糊不清,“什么书。”他继续嚼嚼,张嘴接受亚岱尔的投喂,一副懒得要死的赖皮样子,“你知道(嚼嚼)我(嚼嚼)一点都(嚼嚼)不爱学习(嚼嚼)哦,不愧是用火的(嚼嚼嚼嚼)好次。”
亚岱尔将自己的肉推到一边,转过身,冷冷看着郝誉。
郝誉赶快咽下嘴巴里的东西,板正脸,“我知道。不就是《有关雄虫解梦的田野调查报告:梦境与可视化情绪的关系》。我看!我肯定把全部都看完!”
*
《有关雄虫解梦的田野调查报告:梦境与可视化情绪的关系》是篇非常枯燥的学术论文。
上面讲得东西,郝誉60%看过且体验过。
这60%与他本人的经验重叠度较高,也促使郝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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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这篇论文可信度极高,令雄虫从躺着看,进化到坐着看。
“……绝大多数解梦师的精神力测试指标都在中等偏上。他们之间不存在联系,与普通雄虫差不多,更注重自身心灵体验,而非群体体验……他们表示梦境多数和灵魂有直接关系。”
“灵,代表永生的、已经存在的事物。”
“魂,代表已逝的、不存在我们这个围堵的事物。”
“在调查中,来自不同虫种、地域、阶级、年龄和能力的2409名雄虫解梦师,奇异地呈现出一个类似的观念:他们普遍认为死亡只是物理意义上的终结,任何生物的精神力都不会存在‘彻底的消亡’。”
“……‘恰如一个沙漏,沙子从一个漏斗穿梭到另外一个漏斗中。我们解梦师就是从漏斗缝隙中,窥看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一位解梦师对我们调查组成员道:‘我知道你们会联想到寄生体这种生命,但雄虫就是这样的……当你越了解精神力的存在,你越会怀疑寄生体到底是什么。’”
郝誉看到这里,不再往下读了。
“果然,少读点书很有必要。”郝誉自顾自道:“我可不觉得死后的雄虫与寄生体有什么关系。”
理论就是千奇百怪,什么妖魔鬼怪都有。
郝誉作为坚定的实战派,不可能被一篇文章影响。
他掀开被子,钻进去,准备结束吃饱喝足读书读到头疼的一天。
忽然,他察觉到自己碰到一个光滑的散发温热的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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