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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来到大唐的第一百二十六天
秦正阳实在是笑得过于开心,两排齐整的牙花子白得晃眼，姜菽和高至善便好笑地问他是在乐什么。
秦正阳嘴一咧:“当然是六皇子的事啊！”
他看向高至善:“你仇人的事,你不知道？”
高至善下巴一抬，矜持道:“那你怕是来晚了，我早就说过了。”
“不晚不晚，我跟你的又不一样！”秦正阳搓搓手，飞快地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通。
“虽然这厮是个没脑子的草包、徒有其表的绣花枕头、扶不上墙的烂泥，但这回阴差阳错也算是办了件‘好事’。”
“我祖父本该上月就回来的,只是回程听说吐蕃那边有些异动，便过去收拾了下局面，而后才带着新的吐蕃使团回返长安。”
“原先还担心会不会有那吃饱了撑着的蠢货,要拿此事大做文章，没想到六皇子这么当中一说，反倒叫我们成了苦主,我阿耶豁出去脸皮地在朝堂上哭闹一通，就差没抱着列祖列宗的英灵牌位大殿明志,估计一时之间不会再有不长眼的来找事，我家也就能安心地过个好年了。”
秦正阳摇头晃脑地叹道:“我先前还怕祖父听说了我今年的事迹，会不认亲孙地抽我一顿，叫我面上挂彩地过年。没想到他一见六皇子,顿觉我还有些人样，只稍稍训了我几句就放我出来了，难道不该高兴吗？”
他说话间,两辆驮车行进坊门来，紧挨着秦正阳的马停下,赶车的马夫冲秦正阳示意，秦正阳便对姜菽二人道:“之前不是答应你们,说要让你们尝尝塞外的好羊？祖父这次又带回了好些西北的肥羊，一到家我就叫人拣好的宰了两只，拿来给你们尝尝鲜。”
秦正阳走去驮车旁边，姜菽跟着高至善跟过去一看，车上除却麻布裹着的一整只羊肉，还有两只大藤筐。
一只里头用数片木篦子卡着，分出来好几层的通风空档，每一层里都放着串带枝的葡萄干，每串都有两三只拳头大，或绿莹喜人，或暗紫沉沉，个个颗大肉厚，干果都有小指肚长短。
另一只里是几只灰扑扑的“泥饼”，干巴巴地掉渣，姜菽凭着一点积累大概猜到了是何物，高至善则直接发出了没见过的疑问——
“这泥饼是何物？”
秦正阳得意洋洋地笑道:“高小郎君整日闭门治学，恐怕往年虽见过其中真容，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运来的，今日就给高小郎君长长见识！”
秦正阳把最上头的那只拿出来，直接交给了高至善，飘灰的泥饼登时碰了他一手浮灰，高至善看看手上的土，再看看手中的泥饼，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秦正阳哈哈哈地开始大笑，姜菽叹了口气，赶紧拉着身板僵硬的高至善往屋里走——孩子当初在牢里的时候都要讲究干净，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择外套上沾的稻草，这直接摸一手灰……估计人都傻了。
姜菽把人带到了后院，打了一大盆干净水，叫高至善把泥饼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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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脊骨可以做羊蝎子，前腿嫩些，手切了来涮火锅，后腿紧实些，拿来串串烤着吃……正好我前几天刚制备了烤炉跟竹签！”
高至善继续点头如叨米。
几个大块的地方划分好，余下的羊肉便是按照肉质软硬粗嫩分了，反正守着偌大一间食肆，煎烤煮炸蒸炖焖总能有法子做了。
等他们说定，姜菽再去后边的时候，刘大和方树已经把肉都分割得差不多。秦正阳带来了一整只羊，他们这些人一顿肯定是吃不完的，还好眼下隆冬腊月天寒地冻，在地窖里放一两天也没事。
要做的几道羊肉菜都不难，就是费火候，等这边各种锅子上了火，那边羊肉串要用的肉也早就切好在串了。
姜菽洗洗手，人多的好处便在此时显露了出来——不管做什么，大伙起案拿刀地几下就能做好，要是都叫他一个人来做，怕是天黑了都吃不上饭。
见一时半会儿用不上他了，姜菽便从厨房出来，一出来就见秦正阳和高至善没有在前头安生烤火，而是在鸡棚边上瞧那群毛绒绒的小鸡。
眼下有太阳，鸡都出了窝溜达，每只都软蓬得像只毛球，给高至善新奇得不行。
姜菽走过去，遥遥听见两人说话。
“这鸡怎么和我从前见过的那些不一样？颜色浅了点，叫声不一样，瞧着也安分。”高至善问。
秦正阳嗐了一声:“你见的八成都是成年的斗鸡，养鸡人专挑那个头大而性子凶猛的养，喙尖爪利，一只就好几斤重。他这些不光是蛋鸡，还是没长成的鸡仔，瞧着能不老实嘛！”
秦正阳随手从旁边的栅栏上搓下一小团樱桃大的雪球，往鸡棚的空地里一抛，松散的雪球一碰着地就碎成了末末，把出来散步的鸡吓得满地跑。
“嘿嘿……”秦正阳直乐。
高至善刚要说他，余光瞧见走近的姜菽，被他使了个眼色，嘴角一翘，并没有提醒秦正阳。
姜菽悄声走到秦正阳身后，幽幽说道:“要是我的鸡被你吓出个好歹来，可是要赔的……”
秦正阳被吓了一跳，手一松，捏来的第二枚雪球就啪地一下落到了他的脚上，于是大笑的人就从他换成了姜菽和高至善。
“背后吓人，真是不讲江湖规矩！”秦正阳心有余悸地嚷道，但也心虚地挪了挪步子，试图挡住鸡棚里被他砸出来的雪印。
高至善双手一拢，像个撺掇圣人赶紧处置贼子的忠臣，迅速拆台道:“少装无辜，分明是你欺负鸡雏在先。”
姜菽笑着起哄:“高小郎君明鉴，不知此人该当何罪？”
高至善略一思索，颇像回事地答道:“且叫他送来粟米一斗，当是对鸡雏的赔罪。”
秦正阳哈地一笑:“才一斗，高小郎君未免小瞧了我的财力。”
“那送一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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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赔出去一石粟米，再活泼可爱的鸡雏秦正阳也看不下去了，正说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转眼瞧见不远处磨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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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小孩的欢喜，后知后觉地生出一阵家里水灵的菘菜被熟人挖走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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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人爱吃烤肉炙肉，食材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皆有，烤的法子也多得很，整只边烤边吃的、按部位分了再烤的、切成薄片烫烤的、签子串来烤的……五花八门。
姜菽先前找工匠打了一只长长的羊肉串烤炉，想着食肆如今羊肉不缺，可以练一练烤羊的功夫，等天暖和后能上些烧烤之类的菜肴，平时自己吃的话也方便。
木炭填进炉腔，引燃后烧得发白，估摸着够热了，姜菽便从旁边的大盘里拿起一大把的羊肉串，转了两下收齐整，流水似的铺在炉子上。
见旁边的高至善还呆愣愣地出神，姜菽怕他再想到牛角尖里去，就拨了边上的一小把给他，叫他好生看顾着。
高至善看着那一把才刚刚断生的肉串，一幅彼此都不大熟的模样。
他从小锦衣玉食，别说是亲手上炉烧烤，为了避免不慎叫脸上碰到酱料，平时连肉串都是经人剔下签子才会夹着吃的，这守着炭炉烤肉经历还真是平生头一回。
他起初不大敢动，后来见姜菽熟练地翻动肉串刷油撒盐，也就在姜菽的鼓励下试着给自己那一小把肉翻了个面，接着姜菽又给他打了几遍样，高至善硬着又试了试，没想到渐入佳境，乃至于后来翻的串丝毫不拖泥带水，大有沙场纵横捭阖的气势。
羊肉鲜嫩，熟得很快，等烤得滋滋冒油花，先前撒上去的孜然粉服帖地沾在肉上，被烤出一阵阵带着炭香的孜然风味。
浓烈的羊肉香味悄悄蔓延开了，姜菽用蒲扇添了最后两下风，叫炭再生一把热气，烤得火候均匀、带着金黄焦斑的羊肉串便算出了炉。
炉边早就围了不少人，你两串我两串地分下来，刚刚还蔚为壮观铺了大半只炉子的羊肉串顷刻没了踪影，要接着烤新的了。
高至善总共就烤了三串，他们仨自己分了分，羊肉香嫩细腻，嚼起来恨不得流油爆汁，在几块瘦肉里稍掺上那么一块被烤得外焦里化的肥油，浓浓的羊脂鲜香混着淡淡的奶香，一嚼便如水般在嘴里化开，等猛烈的丰腴滋味过去，细碎的孜然香就成了意犹未尽的余韵。
第二炉姜菽没大管，他打过了第一炉的样，瞧得人人好奇心急，干脆都粘在炉边，有兴趣上手的就各自凭技术管着几串，一时间白烟升腾，炉子边成了偌大小院中最热闹的地方。
金错和三名来玩的小厮各抓十支，眼睛紧盯着每一串肉严阵以待；阿妍从厨房切了只大茄子，用烤夹夹住，占了个边火的余温慢慢烤着；刘大则是余下众人里的烤肉行家，在公厨的时候跟着陈大厨学了些，最近也没少随姜菽练习，有道是熟能生巧，翻串的时候签子此起彼伏形如波浪，瞧着美观极了。
方树和苏娘子支起小炉，把里头炖得差不多的红焖羊肉、铁锅羊肉和羊蝎子端出来架上去，用小火慢慢煨着，咕嘟咕嘟冒泡，谁若是不想吃烤的，觉得废牙口了，就过来拿上一点换换口味——羊肉炖得软烂脱骨，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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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乎一吮就能吸离下来，加之是酱汤炖煮，肉里汤汁更多，鲜美中也能再多一分酱炖的香气。
要是肉吃腻了，就揪几颗冰凉凉的酸甜葡萄解腻，甜丝丝的汁水带着丰沛的果香，把人一下子从凛冽的冬日带到了悠然的夏天。
差不多过了三炉肉，旁边的几口锅里也下去了大半，众人的五脏庙终于是安生下来，烤肉的速度就慢了许多，羊肉退场，如鱼豆腐、烧饼、韭菜之类的配菜纷纷登台，大伙有说有笑地一边慢火烤着，一边惬意地看着渐渐西斜的太阳。
等炉火熄了，大家肉足饭饱，太阳快要落山，地上的寒气也开始返上来，众人便搭着手把摊子收拾了，然后纷纷躲去大堂和后厨消食。
羊肉温补，炭盆也把屋里烧得暖和，姜菽跟高至善秦正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正说起了些困意，就听门口哼唧唱歌的秋月嗓音一转，抑扬顿挫地喊了声“大人来了——”，就知是温朝又过来了。
高至善和秦正阳本在揉捏软乖乖的彩云玩，一听这嘹亮的嗓音，便纷纷扭头去看来人，瞧见是温朝进来，纷纷面色一变，不知该用何反应面对温朝。
温朝走近后，先与他们二人问过安好，一落座便察觉他们俩面色有异，再一看身旁的姜菽，也是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思及高至善中午作别时还一切如常，对他们态度骤然转变的原因就有了些猜测。
没想到姜菽这般快就与他们说了。
温朝看向一旁姜菽的手，心中涌起一阵暖意。他知道姜菽很在乎这两位朋友，也不准备催促姜菽速速与朋友们说起他们的关系，哪怕中午姜菽说“一言难尽”，他也并未不理解地呷醋生不快，只想着等日后相处久了，姜菽自己觉得合适了，自然会告知身边的人，他只管早日让姜菽心安就好。
没想到这“名分”来得如此之快。
与心中欢喜的温朝相对，高至善二人则如坐针毡，大概说了几句便要告辞回去。姜菽估摸着自己也到了回小院的时辰，干脆叫上金错他们，一起各回各家。
高至善和秦正阳眼看姜菽熟练地安排歇业事宜，将零零散散的东西交给温朝装车，再看温朝一副熟练应对的模样，就知这场景恐怕不是上演了一回两回。高至善看得眼眶一热，感觉离在街上也能遇见温少卿的日子不远了。
把高至善和秦正阳送上各自的马和马车，目送他们远去坊门之外，姜菽伸了个懒腰，和温朝相视一笑，迈步登上马车，重新坐回了熟悉的软枕上。
回家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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