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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来到大唐的第一百零九天
郑澄思的闷酒喝了没几口,菜就陆陆续续开始上了。他有意从珍馐居挖人，还得是能压大理寺一头的,品尝的时候就更为苛刻。
先上来的是道汤品，小小一盅高汤，里面是细如发丝的豆腐丝，轻轻一搅，豆腐丝散而不断，入口香滑浓醇。
尚可。郑澄思心道。
汤头有可圈可点之处,刀工也细致精妙，莫说是在公厨，就是去皇家宴会上展露厨艺,也是够格的。
而后是道素菜荤做的，颇有心机地借新鲜香菇的口感，加以调味冒充鲍鱼,入口醇鲜，咀嚼起来爽滑弹韧,竟真有几分仿拟之妙。
光禄寺虽财大气粗，也没到给官员们顿顿鲍鱼的程度，偶尔来一道这等巧妙小菜也不差。
接着是只大圆盘端呈上来的鱼头，鱼头一劈两半,虎踞龙盘般占住了大半盘子，鲜香辛辣的滋味霸道地要夺人口鼻，不等尝便已口舌生津。
饶是郑澄思常吃辛辣菜肴,骤然一尝也是觉得舌尖如遭雷击，鱼鲜混着复杂的椒香味叫人欲罢不能,连吃数口，实在压不住辣劲了,便赶紧饮了些茶水镇压清口。
郑澄思意犹未尽地呼出一口热气，这等凶猛吃食若是放去公厨，还不知要多少人“痛哭流涕”，烹这菜的厨子倒是与他颇为同道中人。
过会儿来了两只鸭菜，一者是整整齐齐片好码于盘中，烤得皮脆流油、油亮枣红的炙鸭；一者是用葫芦状瓷盘盛着，整只鸭子作秋后大葫芦模样的福禄鸭。
炙鸭郑澄思常吃，葫芦样的香酥葫芦鸡他也吃过，这葫芦样的鸭子倒是少见，便饶有兴趣地从一旁取来匕首，要分了那福禄鸭。
入刀郑澄思便觉得手感有异，他也不是没割过鸭肉，偶尔聚会上兴致来了，与宾客执匕分肉是常事。
这鸭肉……有些柔软粘刀……这对吗？
郑澄思心怀疑问地切透，刚举箸撑开，里头满澄澄的内馅便兜不住地掉落出来，蹄筋瑶柱、云腿海参，五花八门的食材皆作大小均匀一致的丁块，由黏软的糯米牵着，郑澄思辨了辨，如香菇松茸、荸荠虾仁之类，在其中都不算很珍贵的食材了。
他来回挑着瞧了瞧，未见半根骨头，除却一层鸭肉外，就只有这山珍海味共荣一饭的内馅。
这竟然是只拿鸭肉作皮，水陆珍馐作馅的别样“糯米粽”？
郑澄思连夹带舀地吃了一勺，荤香、菌香、海味鲜香与糯米的糯香已融为一体，饭香而肉烂，种种回味妙不可言。
美馔当前，郑澄思渐渐忘却了方才的不快，等专心用罢这饭，才叫掌柜的过来，询问菜肴出自何人之手，他要转聘厨子。
“承蒙郑少卿赏识，只是这厨子是我等东家的多年家厨，怕是不好转去光禄寺。”
“怎地一个个都成了搬不动的铁疙瘩！”郑澄思瞪了掌柜一眼，不想为个厨子与杨员外生龃龉，退而求其次道，“那本少卿替公厨收购个食方，总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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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笑笑，又拱手道:“对不住，郑少卿要的这几道菜皆是东家从外收购而来，有契书在前，总不好违约外售。”
郑澄思冷呵，追问:“食方原主是谁，可说得？”
掌柜这回松了口气，爽快地报上名来:“乃姜家小食摊的姜小郎君，郑少卿可去一寻！”
郑澄思喉头一哽，怎地又是姜家小食摊？！
可恨的温朝，可恨的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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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澄思如何气恼，姜菽还真不知道，他自那日草草与他见过一面后就再未碰见过这个据说”和温朝齐名“的少卿，温朝说以那人的骄傲好面，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明着来，即便出现也会等到他彻底离开大理寺，食肆开张之后。
姜菽对这人无甚念想，很快就将之抛于脑后，专心回到每日的上值与经营之中，稍有空闲也都守在铺面里装修安置。偶尔温朝路过时，会给他们带来些别处的零嘴甜饮，以至于连月奔波下来，姜菽非但没累得面黄肌瘦，反而还神采奕奕，精神气瞧着比天上的太阳都足。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到了月底，从公厨正式离开的时候，平日总说“两边离得近，依然好往来”的大伙都红了眼眶，陈大厨熊抱着姜菽和刘大嗷嗷干嚎，言他俩走后自己就成了光杆将军，只能每日睹锅思人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刘大也鼓起勇气和家人谈了，在家人的默许下从大理寺离了职，随姜菽出来经营食肆。
王大厨没说太多，只叫姜菽好好干，努力真闯出一番名堂来，然后默默地给公厨大伙又买了一次吹糖偶。
众人再度去了朱小娘子的烤羊店，热热闹闹又难分难舍地吃了一顿酒肉，最后在岔路口依依惜别。
酒酣上头的陈大厨一把鼻涕一把泪:“呜呜呜你们可一定要常来看我！抠门的老赵怕是要来年才会给我找新帮厨……”
上次缺席，这次终于得空的赵管事心虚地咳了两声，与姜菽二人道:“虽离了公厨，有空也可常来坐坐。”
王大厨摇摇头，道:“过两日开张时又不是不见了，这般小儿女情态做甚！”
一群人吵吵嚷嚷，直到最后暮鼓都过了大半，再不出城就要来不及了才散场。
姜菽目送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心中温暖充盈，他笑了笑，而后转身向醴泉坊走去。
暮鼓的咚咚声响连绵不绝，路上的行人来往匆忙，姜菽仰起头，东边的天际已然繁星隐现。
姜菽长长地吐了口气，很快在冷风中化成白雾。
红彤彤的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姜菽一步步向前走着，往事如流水浮现眼前，万千感慨化作一叹。
等停步时，他抬头，已经焕然一新的食肆灯火通明，宁静地照彻了他的归途。
姜菽走进食肆，从金错手中接过热乎茶水，又挨个摸过围上来的彩云和秋月。
金乌总会西沉，一如朝阳定会破晓。
一段路程的结束并非终点，他这才刚刚起步呢！
第110章来到大唐的第一百一十天\\x\\h\\w\\x\\6\\c\\o\\m(x/h/w/x/6/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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