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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1章来到大唐的第八十一天()•()
天光乍亮,恢弘繁华的长安城还未完全睡醒，城墙内外仍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铅蓝之中,连绵不绝的冬冬鼓声自每一条街巷上传来，东西南北十二道门，纵横交错二十五条长街，此时星星点点燃起灯火，隐隐绰绰照亮了行人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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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门外，一辆毫不起眼的灰顶马车夹杂在菜贩的驴车与送货的骡车之间,死气沉沉地等着城门守卫的检验。
车内鸦默雀静，漆黑无灯，崔澜闭目养神,坐在他对面的陈家兄弟还穿着道观里的粗布道袍，低着头，安静得像是被割了喉咙的鸡鸭。
马车很快被放行,车轮的辘辘声隔着车壁传来，崔澜在心里默想经过的街巷:群贤、居德、醴泉……
过醴泉坊时,他让车夫驶慢了些，撩开车帘，看向长街两侧的朝食摊贩。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
崔澜的目光往复逡巡，很快就找见自己所寻之人。
不远处有个地方灯火异常明亮,扎堆的人群提着灯笼，像是上元节在河水中打旋的灯花，一点一点地照亮了光芒最盛处——那位在推车后低头做活的姜小郎君。
崔澜望着他忙碌的身影,自然而然想到自己上回经过这食摊的场景。
彼时他刚快马加鞭从清河赶来长安，入城后饥肠辘辘,被小摊上的香气留住了脚步。那时他心里还有“雄心壮志”，觉得自己定能将外甥们教好,叫他们姊弟配合，日后繁荣昌盛，不负阿姐在天之灵。
但是事与愿违，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化雪亦非三日之功，姐夫与外甥们多年错罪，如今到了种因得果的时候。
他唤停车夫，着人去买了几只饼子。
等待的时候，他看了看低头不语的陈涛，道:“如今局面虽不该完全怪你，但你终究难逃其咎，待见过你阿姐，尘埃落定后，就去给那对兄妹道歉赔罪。”
事情发展至今，姐夫被降职是板上钉钉的，能不被贬谪他乡都算烧了高香。听闻姐夫昨日已与那心肠歹毒的续弦和离，崔澜无意过问他们的事，只求莫要因此牵连到宫内的外甥女。
陈涛木木地点了点头，忽感一阵凉意，是风拂开了他身旁车窗帘子的一角，带来马车外的欢声笑语。他僵硬地扭过头去，在猎猎而动的窗帘缝隙里，看见了外面人声鼎沸的小食摊。
摊子上的灯火被风吹得摇摇晃晃，一阵阵做饼的热气升腾如云，姜菽和方树在摊子后面一边忙活一边回应食客，人人面带笑容，一派市井热闹的模样。
他愣了愣，连日来被压抑在心的万般悔恨一齐涌上心头，掩面痛哭出声。
崔澜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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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为昨天休息得好，姜菽感觉今天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早上忙活完朝食的高峰跟刘大换班后，回去还能利利飒飒地处理中午盒饭要用的食材，顺带教方树做饭。
如今方树已确定要长久地做下去，姜菽问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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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捺不住心里的念头，叫上小厮出门而去，准备去会会那姜家小食摊的菜。
两家离得不算远，白梦渔感觉自己心头的火气还没走泄出去一半，远远就望见前面人头攒动，知道是那食摊到了。
他没立刻走上前去，反而先看了看那小摊周围有没有熟人熟客，确定自己不会被突然认出来后，才清了清嗓子，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装作不经意路过似的过去。
在队伍末尾站定，白梦渔拿扇子遮着，偷眼望向小食摊后面，那里设有四张小案，一直连通到隔壁的蒸饼摊，已经坐满了人，且大多是路上常见的平头百姓。再看看队前等待的，不乏衣着精致的郎君娘子，也有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小厮的。
贩夫走卒和富贵闲人，竟然和谐地在小食摊前等待着，白梦渔心里忽然升起一丝微妙的古怪。
“客官要来些什么？”
轮到白梦渔，他先瞧了一眼那年轻摊主，似乎和他差不多年纪，用一张剪裁奇怪的薄布遮住了下半张脸，露出来的眉眼带着笑，哪怕看不见全脸，也能感受到那股舒服开朗的劲儿，是个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的。
白梦渔收回目光，若非对方已经有了自己的小食摊，他还真想把这人聘去酒楼做迎门伙计。
他瞧了瞧面前小摊上的菜色，总计六样，两纯肉、两纯素、两荤素，乍一看和他往日见过的菜肴没甚区别，仔细观来却大有不同，至少那道蒜苔肉丝，就绝不是他所知的蒸煮焖烘法能做出来的。
白梦渔稍稍在心里正色了些，觉得这摊主应该也是有点真本事在身的，就是不知家传何派。
“客官需要我推荐菜色吗？”看这位小郎君迟迟不说话，姜菽以为他是不知该怎么选，便将六道菜大致的味道和口感介绍了下。
白梦渔听完，暗道这摊主小郎君倒是会做搭配，荤素齐备，咸甜酸均有，虽然说鸡豚都是便宜肉食，难登大雅之堂，这般做来也挺香的，可见是用了心思的。
这边白梦渔正习惯性地看着菜色呢，忽然感到肩膀被人拍了拍，是站在他身后的那人等不及，语带不满地催促:“想不出来就先去旁边等，别耽搁大伙吃饭！”
小摊上打饭的有两队，各由摊主小郎君和另一名伙计负责，两人手熟，速度都很快，白梦渔心算过，从他站去末尾排队，到轮着他点菜，中间二三十号人，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现在他这一队因为他的“犹豫不决”拖慢了，后面的食客隐隐有埋怨之意。
白梦渔叫小厮付了两份的钱，递出自家带来的食盒，将六道盒饭菜连带四种瓦罐菜都要了个遍——他也要带回去吃，万一叫他家的食客发现堂堂馔玉楼少东家当街吃对头的饭，他还要不要颜面了？
饭菜到手，白梦渔正要转身赶紧走，忽然想起个什么，转头把小食摊上下左右看了个透，终于意识到“这摊主小郎君居然不把圣人墨宝挂出来供人瞻仰”这件事来。
想到自己早晚都要对墨宝上香的阿耶，白梦渔看那摊主小郎君的表情都变了，磕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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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巴地问出声:“你、你、你怎么不把圣人的墨宝供出来？！”
打饭的姜菽一顿，墨宝……那个大东西现在正在他卧室里立着呢，横过来比他的小推车还大，怎么供？
姜菽客气道:“食摊地方有限，恐污了圣人墨宝，待日后某开了食肆，便会高悬正堂，供往来食客瞻仰。”
白梦渔脑袋一震，他就说！他就说这小食摊早晚是要发展成食肆的！阿耶还不信他！
明天敢开食肆，后天是不是就要开酒楼，下月是不是就要开遍长安了？！
怀揣着对阿耶的忿忿，还有对小食摊的警惕，白梦渔大步地冲回了自家酒楼，一溜烟儿地钻进个自用的包间，准备尝尝这小食摊上的菜究竟是何等滋味。
最负盛名的赤玉烧肉……晶莹红亮似玛瑙，入口咸甘腴软，也、也还可以……
酥骨鱼……骨酥肉烂，一抿入味，适合下酒，还算凑活……
芙蓉肉……腐乳鲜甘中回味无穷，配个蒸饼来卖刚好……不对，他干嘛要帮别人想！又不是他家的菜！
四喜丸……外香里嫩，一夹即开，倒是适合有了春秋或是带着孩童的食客……
尝过四道瓦罐菜，白梦渔不得不承认，这姜小郎君确实有些厨艺，若他只是个寻活干的厨子，单这四道菜就足够让他和阿耶动心，聘人来他家的酒楼了。
白梦渔心情复杂地又去尝那盒饭菜色，最让他警惕的是那几道名为“炒”的菜色。不管是做什么生意，都怕同行有的自己没有，如他们做饮食行当的，若只是推一两道菜，让大家出来尝个鲜赶个风头也就罢了，可他看这姜小郎君的架势，食材有菜有肉，口味有甜有咸，汤汁有清有酱，明显是相当完备的一套烹饪手法。
一套在长安前所未见的、完整的、内容丰富多样的烹饪法门，若任由其发展起来，势必会影响到他们这些老酒楼的生意。
白梦渔尝了口醋溜豆芽，脆脆的，酸酸的，就像他现在的心情。
再尝口清炒菠菜，菠菜叶子的回味涩涩的，就像他现在纷乱的思绪。
咬一口煎得焦皮、裹满酸甜汤汁的糖醋荷包蛋，来一口蒜苔清脆、肉丝鲜香的蒜苔炒肉，白梦渔眼泪都要出来了，这这这，夫子教他要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哇！
被蒲菜扎捆的把子肉带着油润的酱汁，软软地盖在米饭上，和它相配的虎皮鸡蛋与豆腐干也是酱汤淋漓，仿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诘问着他的良心。
白梦渔夹起一块炒鸡吃了，这鸡肉应是先煎后炖的？软弹鲜嫩，一咬脱骨，肉间饱含汤汁，外皮却是隐隐带着些紧致的。调味上若有似无的有些辣味，倒不至于辛辣到难以进用的程度，反倒像条甩来甩去猫尾巴似的，勾着人想再来几口，看看什么时候能给辣个狠的。
白梦渔心情复杂地吃完了饭，出去接着盘账时，碰巧又有食客带着小食摊上的瓦罐菜来。店中掌柜招呼人入座后，偷偷看了眼他的脸色，发现这位祖宗不似先前那般冷脸了，反倒有些闷闷不乐，也不知是刚刚出去是发生了何事。
顶着掌柜探究的目光，白梦渔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将自己刚刚去姜家小食摊的事说出来。
大、大不了他去跟那姜小郎君谈谈，看看能不能买些他的食方嘛！
第082章来到大唐的第八十二天\\x\\h\\w\\x\\6\\c\\o\\m(x/h/w/x/6/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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