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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次日落 清途R 72610 字 2024-0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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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21章

◎许柏珩◎

“对不起,我听不太懂。”

陈序洲是这么评价温听澜刚说的那句话的。

他当然不会懂,他不懂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其实也不多,就只有温听澜的喜欢而已。

但少女的心思密得就像是宇宙一整片星系一样。

他现在不会懂……温听澜也意识到了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懂。

遗憾骤然在心里滋长。

温听澜觉得嗓子在发紧,望着旁边的人,她微微启唇,单调的音节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来。

“陈……”

“你们居然都在这里。”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谁也没有注意到温听澜那声轻不可察,甚至被宋娴艺声音完全盖住的那个字。

宋娴艺站在站在几步外从厕所的遮挡墙后面探出脑袋。

她听梁芳说温听澜过来了但是先去了一趟卫生间,左等右等还是没等到她,宋娴艺就找了出来,没有想到在这里还看见了陈序洲。

她是知道今天陈序洲要和他爸妈一起出来吃饭的,就是单纯觉得有点巧。

“我可没欺负她。”陈序洲看她来了,也放心让温听澜和她待在一起了,“你哥呢?”

宋娴艺半信半疑地看着眼眶微红的温听澜,回他:“他没来。”

陈序洲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宋娴艺看他走远了才打量着温听澜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准备开口询问。温听澜知道她在想什么,随机扯出一抹笑容。

宋娴艺看见她笑,松了一口气:“怎么了?”

温听澜由她挽着自己胳膊一起走回包厢:“就是和我妈妈闹了点矛盾,碰巧在厕所碰见陈序洲,简单聊了两句。”

一听是关于梁芳的,宋娴艺也爱莫能助,只能嘴上关心:“那你现在好点了吗?”

温听澜点头:“看见你就好多了。”

宋娴艺凑到她面前,眨着眼睛:“那你多看看我。”-

周一返校,天终于放晴了。路面还是湿漉漉的,被风雨打落的树叶落了满地,看着已经有秋冬的萧瑟感了。

温听澜下了公交车摘掉了去年就坏掉了一个耳朵的耳机,校门口的早餐店前面围满了人。温听澜站在站台边还在犹豫早上吃什么早饭时,远远就听见有人喊自己。

一回头是刚从私家车上下来的云之桃,自从上次晚自习提前放学但是云之桃因为找秦礼没有准时回家后她爸妈每天早上送她,晚上放晚自习接她。

一天不落。

在云之桃眼里是没有自由的事情,但温听澜还有点羡慕,至少这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你早饭吃了吗?”温听澜等着云之桃走过来。

云之桃举着手里的保鲜袋:“我妈今天早上给我热了一个粽子,我再买瓶矿泉水就好了。”

校门口卖早饭的包子店铺前面就摆着一排的饮料,云之桃拿了瓶矿泉水。温听澜也干脆就在那家店买了两个包子。

老板生意有点好,一打开蒸笼涌出的水蒸气迷眼,它们成群结队地往上飘,但还没有来得及触碰到电线杆就消弭在了一阵深秋的风里。

云之桃付完钱朝着马路对面看过去,果不其然自己爸妈的汽车还停在那里,她抬起胳膊将手里的矿泉水举起来,像是在人的监视下完成了什么任务似的。

温听澜付了钱刚接过包子,就感觉身后有个人站得离自己很近,甚至还有一个脑袋挤在了自己和云之桃之间,下意识偏头,温听澜第一眼只看见一个白色的眼罩。

再看才发现是许柏珩。

“你长针眼了?”云之桃被许柏珩的出现吓了一跳。

许柏珩像是没有睡醒一样,声音沙沙哑哑的,听着说话的语气也有点有气无力:“你们吃什么呢?”

云之桃和温听澜朝着他举起了刚买的矿泉水和包子。

许柏珩哦了一声,像是什么雨天被人丢弃的小狗一样:“那我也吃这些吧。”

他这样子太不正常了,云之桃愣愣地将包子馅告诉了老板,等付了钱拿过两个包子递给许柏珩才反应过来:“你自己付钱啊。”

许柏珩一口吃掉了半个包子:“马上就给你。”

云之桃还是纳闷:“怎么了?一大清早这么萎靡不振?”

三个人朝着学校大门走过去,许柏珩人还有点蔫:“周一能有几个人是正常的?”

这倒也是。

可云之桃还是觉得他怪怪的,反应过来是他没有回答自己问他为什么是不是长针眼了这个问题。

云之桃比划了一下眼睛:“怎么回事啊?”

温听澜包子都还没开始吃,许柏珩已经吃完把装包子的塑料袋团成团丢进了垃圾桶里了:“世事无常。”

听着语气不像是好事,云之桃凑过去小声说:“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说出来让大家乐一乐。”

许柏珩抬手把她凑过来的脑袋推回去了,不肯说。

云之桃看他步子迈大走到了前面也没有追上去,等着一直跟在后面的温听澜,她挽上温听澜的胳膊,望着许柏珩走远的背影,表情难得很认真:“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周末找我聊天都没有说他眼睛受伤的事情,他以前连剪个脚指甲都要和我说。”

这么看来他们两的关系确实是不错。

温听澜想到了那天在陈序洲生日时候提前离开的许柏珩:“周六他和你说出什么事情了吗?”

云之桃这才想到没有。

她叹了一口气站在原地,如临大敌:“看来事不小。”

到教室的时候,班级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了。值日生还没开始早上的打扫卫生工作,看着地面估计早上检查卫生得扣几分了。

许柏珩在抄秦礼的作业,后者手里拿着今天早上要默写的语文书。

温听澜刚坐下,还没有来得及吃一口早饭,陈序洲悠哉悠哉地拎着瓶可乐从教室前门进来。

他一眼就注意到了许柏珩今天独特的“造型”,放下书包大马金刀地坐在自己位置上,腿伸到了温听澜椅子下面。

陈序洲凑到许柏珩面前:“换皮肤了?”

“稍微遮着点帅气。”许柏珩顾左右而言他。

看他不说原因,大家都没再追问。但应该挺严重,光是一个上午许梅教导主任都来了好几次了。

今天放晴了,体育课也没有被霸占。

体育委员带着大家热完身后慢跑了一圈,结束了便是自由活动,篮球场施工一般,在雨后球场上还有一个个小水坑,但依旧阻挡不了班上那群男生去打球。

许柏珩没去,可能是独眼有点影响空间感。

许柏珩托着腮一整天都看上去没有什么精神,云之桃买完饮料和巧克力走到了发呆的许柏珩对面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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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之桃刚坐下来,许柏珩就从放空的状态中抽身出来,他看见了云之桃手里的巧克力,托着腮开口:“来块巧克力,就当是交个朋友。”

云之桃原本还不打算吃巧克力,要不是看他这么郁郁寡欢,她一定就给他一个白眼。

拆开包装掰了一块给他:“抬头四十五度角感慨你青春里那些不及格的卷子吗?”

“小姑娘长挺漂亮,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许柏珩就是一时嘴馋,结果被巧克力给齁住了。

云之桃原本还打算生气呢,但听见他说自己长得漂亮,暗爽了一下后压住了开心。

她还是好奇许柏珩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许柏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慢慢抬起手,将右眼上的眼罩往上一扯,眼眶一圈深色的乌青像是烟熏妆。

云之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搞的?”

“你居然笑出来了,我就是怕你们心疼我才戴着眼罩藏起来的,结果你居然笑了。”许柏珩气不过,伸手拿过她没喝的饮料,灌了一口解了巧克力的甜腻。

“确实有点损功德。”嘴上这么说但云之桃还是没忍住,“你这周末两天过得挺精彩啊。”

许柏珩把眼罩戴回去:“我爸回来了。”

话音一落,对面的云之桃立马没有了笑容,她知道许柏珩爸妈之间是什么样的人。

云之桃抬手想拍一下自己的脸,叫自己多嘴。但又舍不得,可手已经抬起来了,就顺势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真该死啊。”

周六那天他和陈序洲他们吃饭吃到一半就接到了电话,说是他爸回来了。

等他赶到家的时候,他爸果不其然喝得醉醺醺地和他妈扭打成一团,家里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了。

许柏珩跑过去把两个人扯开,然后就被误伤了。

但是他爸妈也没有讨好,一个腿骨折了,一个手断了。

以前小时候他爸妈混合双打许柏珩,后来许柏珩长大了,吃胖吃壮人也变高了就变成他爸妈对打。

在他老爸因为欠钱跑了之后,就在外面和别的女人住在一起了,难得才会回家一趟,但每次回来除了要钱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他爸不肯离婚的原因也很简单,如果离了婚,现在的房子就归许柏珩,爷爷奶奶所有的钱也全部都留给许柏珩,任何东西都和他老爸没有一丁点关系。

他爸爸也不知道在哪里听说了分居两年自动离婚的事情,他这回回来就准备长住在家里。

云之桃的视线落在他的眼罩上:“啊?那你和阿姨怎么办?”

“不知道。”许柏珩有的时候觉得好累,为什么自己要摊上这种爸妈呢?

以前小时候他特别羡慕自己的堂姐,假期总能看见许梅和姑父两个人带着她出去旅游,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不知道。

这好像是许柏珩的人生的绝佳形容词。

现在迷茫、以后迷茫,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活一天过一天。

迷茫的“不知道”一直伴随到了体育课之后的历史小测一样。

看着每一个都认识的中文字,但组成了自己压根就不懂的句子。

他记得自己背过精耕细作技术的成熟,考前也看了小农经济。怎么现在一点儿都回忆不起来呢?

回忆不起来的下场就是在放学吃饭前被叫去了办公室,但让他欣慰的是被叫去的还有云之桃。

两个人的历史是全班垫底。

秦礼给办公室的老师带了话:“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去老师办公室。”

温听澜也被喊去了,但喊她的不是历史老师而是胡彪。

温听澜还以为胡彪又找她填什么表格或是参加什么活动。

办公室里云之桃和许柏珩拿着卷子站在历史老师桌边低着头像是犯错的小孩。

胡彪看见温听澜走进教师办公室,拿起手机将她带到了没有人的办公室角落处,似乎不想让别人听见他们的对话。

他脸上是探究的表情,不过语气尽量放得很温柔:“最近学习压力大不大?”

温听澜不知道胡彪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难道是她考试也没考好?不应该啊,温听澜自我感觉挺不错的。

她开门见山:“老师是有什么事情吗?”

胡彪这才说:“你妈妈早自习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说你最近在家里态度很反常,问我你是不是和什么差生一起玩了,学坏了。”

温听澜这才反应过来,她原本以为梁芳只是随口一说,没有想到她真的打电话给了胡彪。

温听澜感到了一丝难堪,从小到大成绩优秀,她还是第一次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说这些。

手下意识紧紧抓住了衣摆,道歉的话几乎就要到嘴边了,可她生生地咽了回去。她直视胡彪的眼睛:“我觉得我没有做错。”

温听澜将那天的事情以尽可能公平公正的语气说出来。

她又反问胡彪:“家长这样是对的吗?”

胡彪一愣,但很快恢复过来:“这不对。”

紧接着他态度和语气都放得更缓了,抬手轻轻拍了拍温听澜的肩膀:“别紧张,因为你妈妈打电话来所以老师必须要和你了解一下情况,现在我已经清楚了,那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儿就去给你妈妈回个电话。”

刚走出教师办公室放学后的广播站也准时开始播报。

因为白日放晴了,这会儿即便入冬了,也能在五点看见最后一丝橙色。

温听澜回到教室的时候班级里就三个人。

两男一女。

女生坐在她的座位上转过身在和后面的陈序洲说话,秦礼坐在他自己的位置上丝毫没有被广播里的音乐影响,认真地写着卷子。

陈序洲第一个看见她,他抬眸看过来的瞬间坐在他对面和他聊天的宋娴艺福至心灵地也回了头。

她来是因为和云之桃约好了测算塔罗的。

“她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温听澜看了眼教室后面的时钟,这个时间点对没有晚自习的人来说已经放学了。

“算了,那改天吧。”宋娴艺倒也没有那么着急。

陈序洲起身:“跟我们一起去吃晚饭?还是直接回家?”

“不跟你们一起吃晚饭了,我们明天测体重。”说着,宋娴艺从温听澜的座位上起来,然后自然地挽上温听澜的胳膊,“但是我和你们一起走出去。”

还是在校门口的店解决晚饭。宋娴艺背对着桌子面朝着公交车站台而坐,等着回家的班车。

刚找到桌子坐下温听澜就看见马路对面小跑过来的许柏珩,口袋里还塞着他那张分数比《正义联盟》还难看的考卷。

温听澜朝后看,也没看见云之桃。

宋娴艺还以为自己今天又能测上了呢:“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许柏珩从隔壁桌扯了个椅子过来,挤到秦礼和陈序洲中间:“还能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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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的……”他指着学校,然后又像是自我介绍一样,将手搭在自己的胸口:“和无可救药的还是要区别对待的。”

陈序洲朝着另一边挪了挪位置,给许柏珩多一点空间:“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宋娴艺注意到了许柏珩脸上周六还没有的突兀眼罩:“这是什么造型啊?”

“博取同情的,有了这个眼罩上课老师都不喊我起来回答问题,对我说话都轻声细语了。我教你,你以后要是不想练功上课,你就也去买个眼……”还没说完,许柏珩被秦礼打了一下胳膊。

秦礼瞥他,然后对宋娴艺说:“他长针眼。你别看,看了你也要长的。”

这话是吓唬宋娴艺的,看着像是损许柏珩的,但同时也是帮他避开那些不想告诉别人的事情。

别人不会信,但宋娴艺信了。

秦礼对她说什么她都信,小时候为了不让宋娴艺去外婆家院子的水井边上玩,秦礼骗她说附近有个人掉进去之后上不来,一直住在里面,住了好几年。这件事宋娴艺直到上了小学还深信不疑。

班车也远远地从拐角开过来,宋娴艺起身:“我得走了。”

几乎是在宋娴艺起身的那一瞬间,陈序洲叮嘱:“到家发个信息。”

目送着宋娴艺上了公交,他才收回目光,将视线落在许柏珩的眼罩:“历史老师真放弃你了?”

“我还真希望放弃了,但是没有,老师找我小姑谈话去了。”许柏珩抽了一双一次性筷子后,一手拿着一根筷子,剐蹭这筷子上的倒刺,“我现在他妈的难题就不是成绩,是我爸妈。”

温听澜低着头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毕竟她和许柏珩的关系不比秦礼陈序洲和他,更不比云之桃和他。

“哎,我俩都好惨,你爸妈重男轻女,我爸妈都轻。”许柏珩看着对面低头折纸巾的温听澜冷不丁感叹了一句。

温听澜像是膝盖反应一样猛地抬头,她可没有和许柏珩说过自己家里的事情。

许柏珩咧嘴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在办公室里的时候,那会儿历史老师训我,我跑神听你和彪哥说话了,一不小心听见了。”

老师训话他跑神。

温听澜也无意间撞见过老师说起许柏珩家的事情,她倒也不生气。

陈序洲戳他肺管子:“你更惨,她至少还有成绩。”

偶尔有一阵风吹过,陈序洲伸手将许柏珩拆下来的筷子的一次性包装拿过来,将细长的塑料袋打了两个结,防止被风吹到地上,给保洁带来困扰。

这话说得没有什么问题,许柏珩找不到回嘴的话只好扭头找秦礼帮自己:“你看阿洲,你听听他说的都是什么话。”

秦礼借着有点暗的灯光看着单词本:“不看,不听。”

“你得给我伸张正义。”许柏珩伸手去抢他的单词本,没抢到之后便用手掰秦礼的脑袋,“必须看,必须听。”

“阿洲不说得挺对的吗?你也多看看。”秦礼强拉下捧着自己脸的一只手,主动把自己的单词本塞到许柏珩手里,“到时候小心出社会找不到工作,这更惨。”

许柏珩把单词本还回去:“善语结善缘,恶言伤人心。算了,被你俩排挤恶言相向是我的命运,我了解。”

说完,抽了张纸巾,将眼罩挪开一些,像是擦眼屎一样在抹他那薛定谔的眼泪。

看他那做作的样子,陈序洲笑:“子不教父之过。”

“去你大伯伯的二大爷。”许柏珩抬手想锤他,陈序洲往旁边一躲。

“哎,小心小心。”端着装满米线的碗的老板赶忙一躲,碗里的汤汤水水洒了一些出来。

热汤滴落在温听澜椅子边,老板的手也被烫到了,他将碗放在桌上,吹着自己的指腹:“好好吃饭,不要打打闹闹。”

陈序洲和许柏珩立马收敛了,在自己位置上坐端正。陈序洲看向温听澜的左胳膊,又看向地面:“烫到了吗?”

温听澜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鞋上,她往里缩了缩脚,想藏到椅子下面,脚趾蜷缩在鞋里:“没有。”

许柏珩看准时机,朝着陈序洲胳膊上补了一拳头:“还不说对不起。”

这事也不全是陈序洲的错,但他还是说了:“对不起。”

许柏珩觉得自己拿捏了他:“这才对嘛。”

陈序洲瞥他:“是得说对不起,毕竟子不教父之过。”

许柏珩:“你还来?”

其实温听澜有点遗憾,她倒希望刚才老板没端稳碗,里面的汤汁可以烫到自己。烫红一点手背,或许能得到他些许关心和歉意。

作者有话说:

省流日常如下:

小许:有点喜欢她,哼我不说!

陈:我喜欢她……

澜澜: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桃桃:让我算算谁喜欢谁

秦礼写卷子看书做题……卷!都给我往死里卷!

22?第22章

◎走吧,我送你回去。◎

吃完晚饭,温听澜准备去给云之桃带饭,刚起身,许柏珩嘴里的米线还没咽下去就慌慌张张叫住了她。

“等……等一下。”

温听澜不解地看向他,但许柏珩又不说话了。

最后支支吾吾:“她和我说了她想吃什么,等一下。”

“哦。”温听澜又坐回椅子上。

一整碗米粉,最后连汤都不剩了。

温听澜这才问:“她想吃什么,你告诉我我去买。”

许柏珩扭捏,温听澜微微挑眉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应该是他自己想给云之桃带饭。

于是,温听澜问:“你想帮她带?”

许柏珩就像是被人戳中了脊梁骨一样,蹦起来,立马否认:“我没有,我不想。”

温听澜脑子里蹦出一个形容词,许柏珩还蛮可爱的。

看别人掩藏喜欢,她总觉得拙劣,一眼就能看穿。甚至有点想要当众戳破他的掩饰,可换个角度想想自己,她不会希望云之桃在陈序洲面前搬走自己的台阶。

她起身,顺着许柏珩内心真实想法说:“我不给她带了,你买吧,我先回教室了。”

陈序洲也准备走了,距离晚自习还有点时间,他得先去忙件事情。

和他一前一后走进校门,他没径直走进教学楼,而是拐弯朝着学校小卖部走去。

温听澜停在原地,跟上去?还是回教室?

秦礼走在他们后面,看见了温听澜的犹豫。他将单词本放回口袋里,想着她刚才成人之美,他就也顺水推舟:“去小卖部吗?帮我带瓶矿泉水。”

温听澜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有点羞于被他戳中内心,但又感谢他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别扭了一下后,她点头:“我请你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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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买完水之后在小卖部后面找到了陈序洲,已经有不少的同学从宿舍楼出来小跑去教学楼。温听澜听见了从后面传来的猫叫声。

之前在一中念书,一中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附近有不少的居民养的狸花猫会跑到校园里来,但在三中猫猫狗狗似乎很少见。

温听澜蹑手蹑脚地闻声走过去,远远就看见陈序洲蹲在那边。

还没彻底靠近,温听澜鼻子一痒,没忍住:“阿嚏——”

原本还在吃小鱼干的小猫嗖地一下钻进了角落堆放

忆樺

硬纸板的缝隙里。

“对不起。”温听澜揉了揉鼻子,站定在原地。

陈序洲回头看见是温听澜,说了句没事。他打算用小鱼干将躲起来的猫逗出来。

温听澜走过去,居高往下看见卫衣领口下露出来的他一截后颈的皮肤。视线稍稍一偏,还能看见他好看的下颚线条。

欲盖弥彰地解释:“我来买点东西,顺便帮秦礼带瓶水。”

陈序洲看见了她手里的矿泉水:“你不怕小猫吗?”

小猫还好,温听澜更怕狗一些。

温听澜顺势在他旁边蹲下身,歪着脑袋想要看清一些躲起来害怕的小猫长什么样子:“我们学校猫猫狗狗好少啊,都没有怎么见到过。”

陈序洲:“以前三中也多,前几届有一个学长虐猫,听说母猫和一窝小猫全被他用砖头砸死了。后来学校里渐渐就没有猫狗了,这只不知道从哪里钻进来的。”

虐猫这件事当时三中压了,温听澜初中没在三中的附属中学念,自然没有听说。

这种事情听着有点骇人,还令人发指。

小猫躲在纸盒后面里唤了两声后似乎是察觉到他们两个人没有恶意,又小心翼翼地钻出一个脑袋试探。

是一只白橘双色的狸花猫,看着好小,估计才断奶没多久,走路都摇摇晃晃的。

温听澜想要伸手摸它,可自己一抬手小猫便害怕地往后一退,着实有点打击人。

扁了扁嘴,温听澜正准备彻底放弃的时候,陈序洲在旁边开了口:“来。”

说着,他将手里的小鱼干挪到了靠近温听澜那一边,引诱小猫朝她靠近,然后让她伸手拿着鱼干。

一手喂着小猫,温听澜慢慢取得了它的信任,指腹轻轻落在小猫的脑袋上,它只缩了一下脖子,随后又乖乖吃起了小鱼干。

这招很管用。

这就是那天交流学习日的时候他在逗的那只猫吧。

看着小猫把鱼干吃完,温听澜现在已经可以随便摸它了,刚想开口说什么,嗓子也有点不舒服,她朝着没有人的地方咳嗽了两声。

陈序洲闻声看向她:“感冒还蛮严重的?”

温听澜埋在胳膊里又轻咳了两声:“已经好很多了,就是有一点点干咳。你要养它吗?”

“我妈不准。”陈序洲抬手挠了挠小猫的脑袋,“暂时先养在学校里吧。”

他手很大,一只手就能把整只小猫抓在手里。小猫两只前爪牢牢地抱住陈序洲的手指,怯生生地看着四周。

小卖部阿姨热情地拿了一个纸盒子过来,里面还有一件不穿了的衣服:“这个做窝。”

温听澜接过纸盒,将里面的衣服重新铺好。

小卖部的阿姨没走,伸手逗了逗陈序洲手里的猫:“你们取了个啥名啊?”

温听澜看向陈序洲,这是他找到的猫,取名字理应是让他来。

陈序洲却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温听澜:“你语文比我好,你来想。”

她想?

小卖部的阿姨因为这句话将期待的目光投向温听澜,可是一时半会儿温听澜脑子里也想不出什么名字来。

“没事,慢慢想。想不出来就继续叫咪咪算了。”他语气随意,对给小猫取名这件事也没有放在心上。让温听澜想名字更像是应付小卖部阿姨的热情。

小猫用舌头舔着陈序洲的手指,然后又试探性地用牙轻轻咬着,听见他威胁警告般地“嗯”声后,小猫立马见风使舵地松开了牙。

他将小猫放到纸盒子里,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快上晚自习了。

温听澜提着小卖部的袋子跟在陈序洲的身侧,今天的夜空没有云,星星和月亮挂在墨色的幕布上,像是装在黑色丝绒盒子里的璀璨宝石。

温听澜全程低着头,看着她和陈序洲的左脚右脚轮流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广播站里的学生准时在放学的时候播放起了大家留言点的歌。现在已经放到了今天的最后一首歌。

大家并不敢明目张胆地点歌送给某某某,于是偶尔有那么一首应景的歌好像就变成了自己的心声。

它能将那些藏起来的秘密宣之于口。

“……今天最后一首歌是王心凌的《黄昏晓》,校园之声广播台,我是播音员黎渔禾,感谢您的收听,明天同一时间我们不见不散。”

“有人说,天刚要黑的时候在天边出现的第一颗星星,它叫做黄昏晓……”

在歌声还没开始前,是王心凌的念白开场。

温听澜的注意力在歌上,却听见旁边传来的笑声。

她看向笑的陈序洲,好奇他在笑什么。她还没有问出口,陈序洲心领神会地解释:“金星,天刚要黑的时候天边出现的第一颗星星是金星。”

温听澜想到了暑假在天文馆时,他用望远镜让自己观察到的太阳系。

或许是想到了美好的回忆,温听澜不自主地语气都放柔了:“但黄昏晓这个名字更文艺更浪漫,更好听。”

陈序洲依旧笑着:“天文里有很多浪漫,以后有行星展可以多去看看。”

——能和你一起去吗?

这是温听澜大脑里第一反应,她甚至差一点将这句话说出来。

可他先一步拿出手机,温听澜视线一晃,是宋娴艺。

她说她到家了。

她看见了不同于刚才略有点不解风情的他,看着他脸上挂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笑容回复着宋娴艺那句保平安的话。

《黄昏晓》的前奏已经放完了,王心凌甜美的嗓音钻入耳朵。

歌里在唱:“我飘呀飘,飘呀飘,飘不进你的心中……”

温听澜一阵烦躁,真是的,今天是谁选的歌啊?

应景,但让人难受。

给小猫取名这件事温听澜一直记着,晚上写完考卷又背完明天的默写范围之后,温听澜拿着手机在网上搜索着宠物取名,那样子有点像是她一开始加陈序洲Q.Q好友,立马照着宋娴艺网名找了一个当作自己新账户名似的。

看了一圈乾隆御猫的名字,要不也取一个古色古香的?

还是照着网上很多用食物来取名的?

还是暗藏玄机一点?

温听澜翻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喜欢的,起身用书包里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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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便签记下了这两个字。

“就这个了。”

第二天上学,梁芳一反常态地主动开口和温听澜示好,可能是和昨天胡彪打电话有关系。她甚至主动提出要送温听澜去上学。

事出反常必有妖,温逸辰早上上学总是磨磨唧唧,临出门的时候温听澜差点迟到,路上还出了交通事故,堵在高架桥下十几分钟。温听澜到教室的时候快迟到了,语文老师已经在发默写纸了。

她喊了一声报道后,因为平时表现良好,语文老师没说什么,就让她进来了。

云之桃小声问她是不是睡过头了。

温听澜放下书包朝她摇头:“堵车。”

没说车祸的事情。

默写完又接着发了昨天下午考的历史和生物卷子,云之桃昨天晚自习前就已经被历史老师叫去办公室说了一通了,这回儿拿到考卷还是忍不住难受。

一上午订正考卷,忙来忙去,温听澜一时间也忘了把自己想好的小猫名字告诉陈序洲。还是等中午吃完饭去小卖部她才想起来。

今天又在小卖部碰到宋娴艺,她上午练功的,脸颊有点红,原本宋娴艺就白,这会儿脸颊白里透红,看着气色很好。

额前的碎发也湿了几缕,秦礼怕她感冒,让她坐在了吹不到风的地方。

看见云之桃她还想测塔罗,可看云之桃因为历史卷子难受那样子,宋娴艺没开口提。

温听澜看云之桃午饭没吃几口,帮她去小卖部买了瓶牛奶和一袋饼干,等出来的时候,宋娴艺像是几百年没有喝过水一样,灌了一大瓶矿泉水。

温听澜都怕她喝多了胃等会儿要难受:“少喝点。”

“早上我们班称体重,我早上起床开始就没敢喝水。”宋娴艺打了个水嗝,她将矿泉水瓶盖拧上,这会儿才发现少了一个人,环顾四周:“陈序洲呢?”

一听见她要找陈序洲,温听澜心一慌。

许柏珩坐在她们对面,脸上挂着揶揄的笑:“他被我们排挤了,我们几个昨天决定孤立他,心疼吗?”

宋娴艺却举手:“我申请加入你们,周阿姨天天对我魔鬼训练,我决定报复在她儿子身上。”

许柏珩做作地捂胸口:“我先替阿洲难过两秒钟。”

秦礼将单词本翻了一页,听着耳边两个人唱双簧似的,秦礼打断了他俩:“陈序洲在后面喂猫呢。”

“猫啊?”宋娴艺眼睛一亮,站起身后想拉着旁边的温听澜一起去,她撒娇,“澜澜,你陪我一起过去看看呗,好不好?”

温听澜没拒绝。

她想与其就他们两个人,还不如自己也跟过去。

可自己的小心思在宋娴艺眼里却只是单纯的陪伴。

他们过去的时候陈序洲已经喂完猫了,小猫肚子圆滚滚的,四肢朝天地躺在地上,惬意地享受着陈序洲的抚摸。

温听澜看着他修长好看的手指蹭着小猫的爪子、下巴。

她这一刻无比地羡慕这只猫。

“陈序洲,你哪儿弄来的猫?”宋娴艺走过去,直接在他旁边蹲了下来。

陈序洲一扭头看见是她,脸上浮现笑容:“上次和许柏珩一起倒垃圾的时候发现它躲在我们教学楼北面的楼梯下。”

他将猫单手抱起来,躲过了宋娴艺要摸猫的手。

语气满是关心和叮嘱:“你别摸,你过敏。”

“就摸一下下,不要紧的。”宋娴艺手还往小猫那伸。

但陈序洲很坚决,说不准她摸就不准她摸。

还是温听澜劝了句:“过敏还要吃药,严重还要上医院。别摸了。”

宋娴艺这才收回手,看着被陈序洲单手抱着的小猫,她唤了两声咪咪后想到了什么:“小猫叫什么?”

对了,昨天陈序洲让自己取名的,温听澜还没有来得及把名字告诉他。

启唇,音节还没有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她看见宋娴艺笑盈盈地看着她旁边的陈序洲。

“要不让我取呗?”她眨眨眼睛,像是在撒娇,“让我取呗,我保证这次好好想一个。”

陈序洲叹了口气,做了点心理建树:“行吧。”

宋娴艺想了想:“要不就叫状元得了,寓意好,让它保佑我们学校所有的学生。”

陈序洲念了两遍这个名字,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他轻轻晃了晃自己的手腕,逗着猫:“行,你有名字了,叫状元。”

那个自己想了很久的名字生生被温听澜咽了回去。

好吧,可能他当初让自己取名字也只是随口一说,他完全没有当真,是自己太放在心上了。

结束午休后回到教室第一个察觉到温听澜情绪不对的是云之桃,她把自己的巧克力饼干递过去,将包装袋开口对着她:“吃吗?”

温听澜摇了摇头,随后泄气一般地趴在桌上。只是脸没有朝下,而是侧着面朝云之桃。

云之桃立马举起右手,大拇指来来回回点着其他四指的指节,微眯起眼睛,像个神算子:“我掐指一算和班长有关。”

温听澜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听见之后,她又卸力一般地倒回了课桌上:“我再也不想喜欢他了。”

当暗恋产生,那么就像是坐在吊桥上,吊桥残破木板已经腐烂,脚下是万丈悬崖。他一有所表示便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他一远离心情也跟着一落千丈。

扣掉一半的喜欢,她不要那么喜欢他了。

洵川说入冬就入冬,枯黄的落叶落在已经可见土地的草坪上,早自习默写已经有点冻手了。温听澜带了好多独立包装的暖手宝,揣在口袋里。

那只叫状元的小猫越来越胖,温听澜自从宋娴艺给它取了名字之后再也没有特意去小卖部后面看过它,偶尔上体育课或是去小卖部的时候会看见它躺在地上晒太阳。

她这几天没有再主动和陈序洲说过话,也没有再把两个人的数学考卷一前一后地放着。可她却比以前更加地关注他,想要在他身上发现他是否意识到自己的情绪。

最后竹篮打水,他没有发现自己的情绪变化。

强迫自己心硬地不去和他有任何交流,但温听澜却觉得无比的累。

即便给自己做了无数的心里建树,等他若无其事地用指尖点她的后背问她事情的时候,她还是溃不成军,举起了白旗。

他拿着数学卷子,人往前凑:“你数学最后一道题写出来了吗?”

“我算出来是这个答案。”温听澜把自己的考卷拿给他看,虽然回答他了但是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差差的,像是在生气。

她还是想坚持一下。

可“恶语相向”,他却像是没有注意到一样。

陈序洲拿过她的考卷认认真真地看着算数步骤,温听澜的视线不可控地落在他低垂的眸子上,真的很好看的浅色眼眸,像是难寻的宝石。

不对,她还在生气。

他抬眸,当他的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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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看向了温听澜,如同朝臣使者进贡宝石,她被献礼了一般。

她着魔了,乖乖把自己的解题思路告诉了他,温听澜给自己找补,同学之间相互帮助是正常的。

可因为他没有发现,渐渐地她的情绪从生气变成了委屈。

像是酿酒时候果子上没有擦干的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质了。

许柏珩凑过来:“写英语呢?”

陈序洲没理他,他看着温听澜的考卷,用笔尖指着解题的其中一步:“这个怎么算的?”

温听澜拿出草稿本,笔尖刚落在纸张上,他因为想看清题目凑了过来,鼻尖的柑橘柠檬香味骤然放大。

袖子在桌上挨着,温听澜第一反应是还好自己袖子不脏,下一秒她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失去了对自己胳膊的控制权,想移开又发现大脑的命令没有传递到手臂的神经上。

他听明白了:“谢谢了。”

他礼貌客气,温听澜也只好回了句:“没事。”

晚自习结束前温听澜在写化学卷子,卷子难度有点大,她一道题写到一半的时候打铃了。让等自己的云之桃先走,她先把这题写完再离开。

教室里人走得快,等温听澜收拾完书包离开时,教室里就只剩下几个住宿生,和父母来接的学生。

华灯初上,湿气重,灯光照得四周雾蒙蒙的。

夜风有点大,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会儿就冷得吃不消,温听澜将脸往领口埋了埋,她有点讨厌冬天。

脚一整天都没暖起来,看来明天要多加一个鞋垫了。希望一走到公交站台,公交车就到了,千万别让她在站台吹冷风。

温听澜一边朝着校门口走去,一边祈祷着。也不知道是因为水汽重还是因为用眼过度,她看向远处觉得视线有点糊。

可即便模糊,她仅凭轮廓也能认出那个人是谁。

他好像是在和黑夜对峙一般立在原地。

等温听澜走近,她看见状元趴在他脚边,轻声叫唤着。

他装得疾言厉色:“别跟着我,我不能带你回去。”

可小猫不懂,小猫还是会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跟上去用爪子扒拉他的裤脚管。

温听澜克制着在路过他的时候不去看他,可他这一次主动开了口。

“你还没走?”

温听澜脚步在第一时间停住了,手在口袋里握成一个拳头:“嗯,留下来多写了一道题。”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其实也没有比平常晚多久,但这年头放学离校的学生和下班离岗的员工是最接近百米世界纪录的两种人,才十来分钟感觉全校几百人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冬天天黑的早了,还是早点回去吧。”他叮嘱了一句。随后蹲下身将扒拉着自己腿的小猫抱起来,有点束手无策,“我不能带你回去,快点乖乖回你自己的窝。”

看他苦恼地像是一个新手父亲,温听澜犹豫了一下朝着他伸出手:“给我吧,你先走,我抱着它就不会跑去追你了。”

“也行。”陈序洲将状元递到温听澜手里。

温听澜抱着小猫在风口里站了一会儿,随后将它放在地上,学着陈序洲刚才一样将它往小卖部赶,用脚拦了几下后,它知趣地往小卖部跑了。

好没出息。

明明还在生气的,干什么还要出手帮他?

她觉得自己好像带着点奴性,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大概是梁芳。从小她就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的,不能和大人吵架生气,但她也不是泥娃娃。只是从以前开始好像就习惯了,即便是生气还是完成梁芳交代的家务。

就像她现在,即便生气还是会忍不住出手帮他。

看着小猫消失在视线里温听澜才往校门外走,刚走到门口她眼睁睁地看着末班车从自己面前开过,只在夜色里留下一抹尾气和刺目的车灯便冲进了夜色里。

“完蛋了。”

温听澜一瞬间连自己晚上在教室里过夜的凄凉画面都上完色浮现在了脑海里。

“怎么了?”

旁边冒出陈序洲的声音。

他还没走,手里拿着杯奶茶店的热饮。顺着温听澜的视线他朝后看,看见了开远的公交车明白了。

陈序洲把谢礼的奶茶递给温听澜,他稍稍调整了一下斜挎在身前的书包肩带:“走吧,我送你回去。”

23?第23章

◎孺子可教◎

奶茶很烫,五指搭在杯壁上,暖意顺着指腹钻进了冻僵无知觉的指甲盖里。

温听澜还以为他是要打车,可他径直朝着不远处靠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走去。

车尾气在冬夜里明显,远处橙色的车灯穿过白雾,落在他身上,像是画手用金色的笔勾勒出的边,半边身体逆着光,呈黑色。

但没有比这更好看的剪影了。

温听澜跟着他走过马路,但是立在车边有点手足无措。陈序洲拉开了一边的车门刚想自己上去,看见停在原地的温听澜,他笑着侧了侧身让开车门的位置:“上车。”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好了。”温听澜知道那是他家的车,她还没有勇气到坐他家的车,让他家送自己回去。

即便内心期待猛然生长,可那一点点内向和害羞也同时被放大了无数倍。

她真的没有勇气上车。

前排的车窗降下来,露出开车的女人一张看不出真实年龄的脸。已经四十岁了,但脸上却还带着一点仿佛是少女的娇憨感,只是眼周多少还有几道不可抗的皱纹。一笑起来娇柔感又变成了长辈的慈爱,很神奇,明明能感觉到她的年纪却丝毫不影响她的气质。

温听澜心目中最漂亮的长辈女性一直都是宋娴艺的妈妈,但今天好像得换人了。

她在车窗后面朝着温听澜笑:“你好啊,小美女。快上车。”

原本温听澜还觉得有点冷,可这一会儿的工夫她觉得自己后背开始冒汗,脸颊也爬上了红晕。

车里挂着的香薰是柑橘味道。

陈序洲帮温听澜开了车门后,走到前面上了副驾驶:“怎么今天是你来?”

“你爸今天有应酬,原本想让英华把你一起带回来的,结果我做美容给忘了。”周茵启动车,透过后视镜看了眼,瞄到温听澜上车。

温听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车,直到周茵问她:“小美女住在哪里啊?”

温听澜这才像个收到指令的机器人报上了家庭地址,就像是有一道定身的符咒贴在了温听澜的后背上,她不敢动,声音都有点颤抖。

“谢谢,麻烦你了阿姨。”

温听澜记得秦礼说过,陈序洲妈妈是宋娴艺的舞蹈老师,所以阿姨也应该是从事舞蹈方面的人员吧,难怪四十多岁了还是这么年轻有气质。

周茵笑:“是我们得谢谢你,害你帮忙错过了公交车。”

温听澜拘谨地坐在那儿,心脏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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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都要跳出来了。想否认,想说是她自己想帮忙的,可张嘴声音都有点打颤:“没有没有……”

“你开慢点,我同学吓得声音都在抖。”陈序洲坐在副驾驶,用车载导航搜索了地址,提醒周茵,“其实我妈车技还可以的。”

她紧张才不是因为阿姨车技好吗?

她紧张是因为这是他妈妈。

她想辩解,但越说声音越抖。

周茵察觉到了她的拘谨,给她开脱:“好了好了,阿姨要专心开车了。”

不能说话打扰开车的人,这才让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温听澜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好想拿出手机跟云之桃发一个疯。

奶茶好像没有刚才那么烫了,但坐在别人车里吃东西似乎有点不太好,手拿着奶茶,后背有书包,她坐着也不是特别舒服。

这可以说是一趟并不舒适的旅途,尽管温听澜上车前十分抗拒,可这一刻她却矛盾地祈祷车可以开慢一点。

前排的母子两个偶尔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上一两句话。大部分时候车里安静,陈序洲坐在副驾驶刷着手机,对周茵的问题有问必答。

“如果你可以做到小猫的事情全部都你来,其实可以养一只。”

陈序洲语气听起来有点累了,大拇指机械般地滑动着手机屏幕:“算了,宋娴艺对猫毛过敏,她还总是来我们家。等以后再说吧。”

周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名字她取了吗?”

温听澜坐在后排听着周茵语气对宋娴艺的熟络,总觉得这些比那天自己亲耳听见陈序洲让宋娴艺取名还让她难过。

“让她取了。”陈序洲语气有点无奈,“什么东西她都想取个名,连以前夏天院子里树上结的柠檬,她都一个不落的全取了。”

“她给猫取了个什么名字?”

“还好,叫状元。比她小时候给萱萱姐儿子取的叫蓝兔还有个什么甜心格格还是公主的好听点。”

导航已经在提示距离目的地还有几百米了。

温听澜消化着两个人的对话,有点懵。这些天一直让自己闷闷不乐的原因好像得到了一个解释,突然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纠结难过了。

周茵在小区门口放慢了车速:“小美女,住在哪栋楼啊?”

温听澜想在小区门口就下车,但周茵不放心,非得看着她进家门了才行。小区的停车位不够多,不少家庭也都拥有了一辆以上的车,停车位严重供不应求,不少业主只能在晚上将车停在不碍事的过道处。

周茵车技不错,将车稳稳停在单元楼下,温听澜小声地说了一声谢谢,犹豫着要不要补一句“再见”的时候,周茵抬手拍了拍在副驾驶的陈序洲:“你把你同学送到家门口。”

一直到进了单元门,温听澜还在说:“我自己上楼就可以了,时间不早了,你和阿姨早点回去吧。”

陈序洲按下电梯的上行键:“不差这一会儿时间。”

这个时间点没有什么业主上下楼,电梯很快就下来了。

温听澜有些局促地立在电梯靠角落的位置,他就站在自己几步外,微微抬头能看见他利落瘦削的下颌,眼眸低垂,睫毛盖住了他好看的浅色瞳孔。

幸好小区电梯的厢壁不是镜子,她的偷看除了二十四小时实时监控的摄像头,无人知晓。

镜头会捕捉到,记录下来,七天后会被之后的画面覆盖。

最后真正的只有她一个人记得。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

陈序洲送佛送到西,跟着她一起走出了电梯,但没再走近她家门口。温听澜从书包里拿出钥匙,下意识地回头看向站在电梯门口等着她开门进去再离开的人。

犹豫再三,温听澜拿着钥匙的手轻轻晃了一下:“再见。”

他手揣在裤兜里,对于她的挥手先是一愣,然后点了点头回应:“快进去吧。”

家里就客厅留了一盏灯,温听澜刚打开家门,梁芳的声音就从她卧室里传出来了:“姐姐回来了?”

温听澜嗯了一声,看着手里的奶茶,想到了那天被温逸辰吃掉的巧克力,她换了鞋就快步回了卧室,将奶茶藏了起来。

一切都好像是做梦一样。

至少温听澜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他妈妈说话,他妈妈会开车送自己回家。

房间里没开灯,温听澜也顾不得身上的外套还穿着就直直地趴在了床上,闻着被子上淡淡的柔顺剂味道她才慢慢缓过神来。

心脏彭彭地跳动着,血液在飙车。

她身上莫名多了一股兴奋感,太不可思议了。

突然想到什么,温听澜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当时冬冷夏暖朝向不好的房间却第一次让温听澜这么喜欢。她跑到窗边朝着楼下望去,浓墨般的夜色里两束车光缓缓地远离最后被楼下沿路种植的樟树树叶吞没。

今年期末的时候洵川久违地从12月就开始下雪,只是下了没一个小时就变成了细雨。

但比起期末,更让人操心的是高二寒假过来的小高考,学校里挂起了“奋力冲A”的激励标语。

今年的寒假安排也出来了,他们高二期末考完还得返校补一周的课,到时候和高三一块提前开学。

满打满算一个寒假放不了多久的假。

考完期末考,没一天休息,就得照常上学来学校备战小高考,今年冬天实在是冷,温度持续走低。雨夹雪持续飘了好几天,温听澜从公交车上下来,打了一个哆嗦。没吃早饭让她觉得更冷了。

走进面店里要了碗牛肉面。

站在门口煮面条的老板比《西游记》天庭场景的干冰布景老师还努力。

温听澜到的时候正巧有一个四人座的空位置,她刚坐下,抽了张纸巾抹干净桌面,对面就有人坐下来了,也没说拼桌。

一抬头,是许柏珩。

他冻红的手捏着耳垂,人朝着店门口看:“阿洲,我要两份浇头。”

说着转过脸,朝着温听澜笑:“拼个桌。”

先斩后奏,温听澜也不是个会把人赶走的性子。

陈序洲拿着号码牌回来了,刚坐下,许柏珩指了指店角落的茶水区,使唤他:“去帮我倒杯热水。”

陈序洲瞪他,许柏珩极其自然加厚脸皮地开始卖惨撒娇:“你坐在外面,我腿疼,昨晚上和我爸干架的。”

“你爸腿骨折好了?”陈序洲有点不信,他记得他生日的时候他们父子两个就打了一架,周一返校许柏珩还说他爸骨折了一条腿。

成瘸子了,父子两个还能再干架?

许柏珩呵了一声:“他讨打,昨晚上又要去赌,我猛锤他那条好腿,加上一个放铲,直接把他撂倒在地上。结果他偷袭我,用拐杖打了我膝盖,妈的,是真的痛。”

温听澜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家庭不幸福,但对比许柏珩自己还是好太多了。至少家里鲜少有暴力,梁芳对自己至多也就是嘴上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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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呢?”陈序洲又问。

许柏珩不以为然:“拿着所有值钱的东西躲起来了,这要是同居了,又离不成婚了。”

这些好像是血淋淋的伤口,许柏珩则像是没有痛感的人,他甚至可以用说笑的语气将这些事情都说出来。

陈序洲张了张嘴,但也没说什么。温听澜作为一个和他没有那么亲近的人,更是不知道要说什么,那些简单的如同过场一般的安慰大约毫无作用。

温听澜有点坐不住了,面对一个有点熟悉但陌生的人说这种事情,她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无力承受。

“我去倒水。”说着,她准备起身。

陈序洲比她先一步:“没事,我去。”

温听澜摸了摸鼻子又将重心从腿上抽走,坐回了位置上。

许柏珩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温听澜,语气肯定:“你很同情我。”

“那倒没有。”温听澜否认,“就是觉得有点尴尬。”

“咳。”许柏珩捂胸口,居然说‘那到没有’,他真想表演一遍武侠剧里口吐鲜血的特写画面动作,“你好冷冰冰。”

温听澜觉得他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因为有的时候有些人并不想要别人的同情和安慰。”

“没关系,我想要安慰,你可以同情我。”许柏珩接受。

这要真让我温听澜同情安慰他,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许柏珩像是抓住了什么巨大把柄一样:“你看,你不说话了。你就是冷冰冰。”

温听澜想笑,她也是真的很佩服许柏珩。她这样一个原生家庭缺爱的小孩性格很内向,但许柏珩不一样,他很幽默似乎也很乐观,就像是生命力极其顽强的沙棘。

陈序洲手大,拿着三杯水过来也轻松自如。还没坐下就听见许柏珩在控诉温听澜:“她就是一个冷血没有感情的家伙!”

他把一杯水给温听澜,另一杯热水塞到许柏珩手里:“我看像你在欺负人。”

许柏珩:“好嘛,你不站我是不是?”

这样子让温听澜想到了高一的时候,那时候她和秦礼接触还不多,一次大课间,秦礼胡说八道说在欺负她,他丢了瓶柠檬茶给秦礼,让秦礼别逗她了。

那时候他说是天权神授,因为宋娴艺。

温听澜知道他俩不可能就这样吵架的,倒也不担心。只是回忆带来了一点失落。老板端上来了牛肉面,温听澜逼着自己别想那些,否则面条都要不好吃了。

“你找秦礼跟你组复仇者联盟,别拉上我。”陈序洲拿走自己那份面。

“你见色忘友。”许柏珩唾弃他。

温听澜一愣,这词就像是裸露的电线一样,电到了温听澜。她有点紧张,在羞赧产生的瞬间更多的还是一丝慌张,更是觉得他如果修正许柏珩的用词,自己只会更尴尬。,可“马奇诺防线”拔地而起,他却没有照着一贯的剧本走。

陈序洲朝着温听澜抬下巴,示意她:“温听澜。”

突然被他喊名字,温听澜脸上淡淡的笑意转化为迷茫,她看向对面喊自己名字的人。

他脸上噙着笑意,浅琥珀般的眼睛望着她:“快点吃。吃完我们俩先走,顺他的意思孤立他。”

一整碗加了辣椒和香醋的牛肉面下肚,温听澜身上也热了起来。掀开店门口塑料的隔热帘,天火两重天。

许柏珩用纸巾擤了一把鼻子:“都放假了,还要回学校补课,真烦。”

“别烦。”陈序洲似是安慰,“熬过这个寒假,到时候升高三的暑假还得回来补课。”

“天够冷了,不需要你再说话给我带来寒意了。”许柏珩抬手往陈序洲胳膊上捶了一拳头,他视线一晃看见了马路对面从私家车上下来的云之桃。

隔着马路,他不怕尴尬地扯着嗓子哎了一声,云之桃循声看过来,可没有任何反应地立马转身走进校门。

陈序洲笑:“寒意足不足?”

许柏珩哼了一声,嘴硬又阴阳怪气:“我是冬天里的一把火,火火火。”

唱了句奇奇怪怪的歌词。

校门口值班的学管主任戴了顶帽子,帽檐外还露出了发尾。

温听澜刚走进校门,就听见许柏珩欠登似地问陈序洲:“你说学管主任一个秃头,戴了假发又戴帽子,这不多此一举吗?”

陈序洲走在他和温听澜中间,翻了个白眼,但又被他给逗笑了:“说明假发不保暖。你裤子不也穿两三条吗?”

许柏珩细品,然后认可地点头:“有道理。”

温听澜走在他俩旁边,没说话,但当个听众也很开心。不远处,云之桃立在楼梯口等着他们。

许柏珩的怪腔怪调又来了:“在校门口不还挺不屑一顾的吗?扭头就走,大腕啊。”

云之桃解释:“我爸妈在车里看着呢。”

“你都有胆子半夜给我打语音电话,你没胆子应一声?”许柏珩选择不理解,“我俩关系怎么不硬的吗?还是说你就敢半夜偷偷点开和我的聊天界面?”

半夜?语音电话?偷偷点开聊天界面?

温听澜和陈序洲默契地抬了抬眉骨,觉得事情不简单。故意错开了脚步,和他俩分成两队走去教室。

云之桃蹙眉:“谁半夜给你打语音电话了?你做梦呢?”

许柏珩朝着四周张望,没看见老师才把手机从自己口袋里拿出来,点开置顶的对话框,界面赫然是凌晨云之桃打过来的语音电话,只是随后是云之桃的一条消息。

【云之桃】:对不起,点错了。

“不可能。”云之桃从许柏珩手里抢过他的手机,看着完全没有印象的消息,她怀疑难道是自己梦游了?

云之桃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她和许柏珩的聊天界面,自己手机里压根就没有这两条信息。

许柏珩没多想:“灵异事件啊?”

说完,手机被云之桃塞回到他手里了。她脸色极差一言不发地快步走回了教室。

许柏珩拿着手机目送着云之桃走远,他不明白,于是转过身向后面两个人求救:“我惹到她了?”

陈序洲:“你当参加综艺呢?还有场外援助?”

许柏珩还真不知道自己哪做错了,难道是早上说的那些话太自恋了?但是自己对着云之桃自恋臭美也不是第一天了,云之桃也不会以生气来回应,她一般都是用嫌弃和反胃来反击他的。

温听澜到教室的时候,云之桃撇着嘴埋头在找考卷。虽然是寒假补课,早上的值日生依旧得做。

今天轮到温听澜和云之桃去倒垃圾。

温听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云之桃的反应,并排走的时候,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要我问问你为什么不开心吗?”

有些人不愿意说,但又希望别人来问。

“我爸妈晚上偷偷来我房间翻我手机看。”

那通不小心拨给许柏珩的语音电话应该是爸妈翻开她手机时候不小心碰出来的,他们甚至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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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慎重地将聊天记录给删掉了。

既然已经补充说明是一不小心按错的,别人第二天也不会专门去问云之桃出了什么事情,要不是许柏珩刚才嘴贱说了一下,这事她也就一直都不会知道。

温听澜一愣:“会不会是误会?”

云之桃摇头:“澜澜你知道吗?我一直到了初中我才知道原来不是每家每户都会在家里装摄像头,原来大家家里的房间都是可以上锁的。”

温听澜一时间有点语塞,别人的家事和父母,她并不好过多的评价。可她也知道人有的时候需要的不是别人给她说什么人生经典哲学,不过是同仇敌忾。

“有些父母就是有很强的窥私欲。”温听澜重重地叹了口气,“太过分了。”

“对!”云之桃像是找到了一个知己,她将委屈生气这些负面情绪爆发出来,“以前他们还偷看我日记,后来被我发现我跟他们发了好大的火,他们才有所收敛。结果现在是换了一种方法来继续窥探我隐私。我和他们吵架,他们就会说你都是我生的,什么隐私不隐私的。小孩子就是一种怪物,没有腰也没有人权。”-

早上还生气的人,这会儿变得郁郁寡欢了。

跟朵蔫了的花似的。

听着历史催人眠的知识点,许柏珩托着腮打了个哈欠,视线从历史老师密密麻麻地板书移到了云之桃的后脑袋。

一整天了,她都闷闷不乐。

课间,云之桃和温听澜拎着水杯去上厕所。

许柏珩望着空掉的位置,忍不住地摇头:“不行,实在是太奇怪了。你说她为什么突然就看上去很生气,然后后面又变得好像很委屈难过。”

“你用塔罗也占卜一下。”陈序洲写着考卷,没抬头。

自己一本正经,结果他在这儿和自己开玩笑呢。

许柏珩:“你想点适合我的招数行吗?”

秦礼接话:“好奇你就问,嘴巴长着不用来问老师知识点,还不能问女生为什么生气?”

许柏珩嗤笑了一声:“知道世界胆子最大的两种人是哪两种人吗?”

秦礼和陈序洲偏头看向他。

许柏珩没卖关子:“晚上睡觉把脚露在被子外面的人和敢问女生她们生气原因的人。而且万一她生的是我的气,我岂不是不是正撞枪口?”

就知道不能对他的回答抱有任何期待,陈序洲无语地拉了拉嘴角:“合着命硬的两种人就是睡觉不用东西盖肚子和去问女生生气原因的人咯?”

许柏珩给了他一个大拇指:“班长就是班长,这么快就会举一反三了。”

有阴谋,他居然喊自己班长,还不是阴阳怪气的语气。

陈序洲眯眼打量他:“有事求你爹?”

许柏珩张嘴,像个说话不熟练的人:“我……哥,好吧。你是我哥,你是我大哥。你作为班长你不得关心一下班上同学的身心健康吗?你去问问?”

陈序洲想笑:“还给我安排工作呢。不去,谁还没有点烦心事,你要关心你自己去问。”

许柏珩求他:“拜托了。”

陈序洲没答应:“我一个男的去关心她这种问题不太好。”

秦礼给他支招:“你找温听澜。”

也对,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间聊这种话题比较好。但想着刚自己还白喊他一声哥,许柏珩觉得很吃亏。

“快点,你也喊我一声哥。”

陈序洲拿起桌上的水杯去灌水,起身呼噜呼噜许柏珩的脑袋,像是摸小狗:“谁占了的便宜还有还回去的呢?”

开水间在靠近教师办公室的地方,也不知道老师这群随时都可以出来倒热水的人为什么开水间的便捷还要悠闲服务他们。

出水口就三个,陈序洲去排队的时候,温听澜就站在他前面。

大约是刚洗完手,手被冷水冻红了,这会儿费劲地拧着瓶盖。

“给我吧。”陈序洲伸手。

温听澜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水杯递给他,说了声谢谢。

排队的就她一个,没看见云之桃。

“云之桃她怎么了?”

虽然自己在教室里的时候因为逗许柏珩所以嘴上没答应他去问,但这会儿还是随口关心了一下。

四周排队的人不少,侧目偷看他的也不少。对于温听澜来说,和他说话本来就是一件需要鼓起勇气的事情,更别说现在要在别人的注视之中和他说话了。

她声音不大,陈序洲只能微微俯下身,将耳朵凑过去。

有关云之桃的私事,温听澜没多说:“和她爸妈有关系。”

和爸妈有关的事情,简单但又难了结。陈序洲摇了摇头,也没有选择继续操心。

“人生必修课题——背叛父母。”温听澜有感而发,顺道着叹了口气。

脱口而出的话不假思索,等反应过来,身后的人一脸惊讶但带着笑意看着她。

他点头,一脸欣慰。

看见她没再逆来顺受,能有这样的思想觉悟,就像是女生之间,劝解恋爱脑的闺蜜远离只会pua的河童软饭渣男一般。

成就感赶快上做出世界十大贡献一般。

陈序洲十分欣慰:“可以啊,学习得很快。孺子可教。”

24?第24章

◎过年◎

“哇,下雪了。”

不知道走廊上是谁惊呼了一声。

细小的雪花从灰色的云层之中坠落,有人伸手去接,不是雨夹雪。

雪势不断变大,吸引得不少人都跑了出来。

“终于下雪了。”旁边的人感叹了一句。

他的注意力落在纷纷扬扬的白雪上,温听澜难得胆大地仰头看着他:“是啊。”

洵川难下雪,可这一年雪下了好久。

甚至还积起了雪。

寒假一周的补课在过年前两天结束了,但小高考的战役还在继续。

温听澜听云之桃说她找了家教紧急恶补小高考内容,和许柏珩一起。

今年过年温建波得在分公司待到小年夜才回来,于是温逸辰像个亡命徒一样蹭着最后的悠闲时间没日没夜地玩电脑,但是他这顿打逃不掉,期末考试他没考好。

梁芳闲暇之余一直在给温逸辰找补习班,这在家里还是头一遭,梁芳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是价格不合适,就是离家太远交通不方便。最后还是蒋英华介绍了一个,那补习班是宋娴艺现在在上的。

价格有点高,但师资有保障。

为了儿子,梁芳也只能咬牙掏了钱。

过年照常是走亲访友,其余的时间温听澜都在家里写作业背书,小高考至关重要,虽然没有具体分数,但有一门没有考好都会影响报考的大学。

温听澜过年的时候鲜少会被家里的亲戚长辈拉去问成绩,因为没有人能在学业方面在温听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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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找到优越感。

和往年几乎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变化是她今年终于鼓起勇气给陈序洲发了一条“新年快乐”的祝福消息。

就四个字,没有谐音梗、没有卡通表情和美好祝愿。

那头也回以一样的四个字。

小舅舅一家也才和他们一起烧完香祭拜完回来,起锅烧饭得晚一些。家里大人围在一起聊的话题温听澜不感兴趣,家里也没有和她同龄的小孩,她干脆系上围巾出门散步。

小舅舅家住得和外婆家很近,温听澜想到了小时候那条大黑狗,她记得在自己念初中之后那条大黑狗就已经老态龙钟了,现在应该早就过世了。

这会儿再也没有小时候路过那家邻居时那么胆怯了。

碰见秦礼和陈序洲是意料之外-

新年好吗?

烂透了。

新年快乐吗?

烦透了。

陈序洲在睡梦中听见了楼下的动静,声音有尖锐的、有吵闹的。

但是都很耳熟。

是小叔他们一家。

陈序洲被婶母和侄子的声音搅得一点睡意都没有,也猜到了他们今天一定会留下来吃饭。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自己的手机,拔掉充电线,翻开聊天界面。

“今天有空吗?”这条信息分别发了给许柏珩和秦礼。

这两人居然都醒着。

【许柏珩】:今天补课,没空。

【秦礼】:回家里拿点东西再去护理院陪我爷爷。

好吧,许柏珩是完全陪不了自己了。看着和秦礼的对话框,陈序洲思索再三。

【陈序洲】:我小叔来了,我等会儿去找你,消磨消磨时间。

【秦礼】:随你。

发完消息,周茵也过来敲门了。

她打开房门,只拉开一条能让她探头进来的缝隙:“儿子,醒了吗?”

陈序洲板着脸:“婶母那嗓门不醒也很难吧。”

“过会儿你再下楼。”周茵知道儿子不喜欢和小叔一家来往,“等吃饭了再出来,我已经和俊俊说了,说哥哥马上要考试了寒假要在家里复习,他不会上楼来吵你的。”

“中午我不在家吃。”陈序洲临时和秦礼约见面的事情直接告诉了周茵。

周茵没有因为儿子不想和亲戚吃饭见面而感觉到生气,也不觉得这样就会被亲戚认为儿子没礼貌或是自己教育失败,即便亲戚真这样认为她也无所谓。

小孩子也是有自己的喜好的,她也很烦无用的社交,对于儿子要逃,她举双手赞成。

“好,但是下楼还是要喊小叔和婶母。我就和他们说你约了和同学一起去图书馆学习,可以吗?”周茵征求他的意见。

陈序洲点了头:“谢谢妈妈。”

周茵比了个ok的手势:“没事。”

躲在自己房间墨迹到快十点他才出门,下楼的时候小叔家的儿子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蹦来蹦去,爷爷奶奶一脸慈爱地看着小孙子。

陈序洲没带任何感情地向每个长辈问好。

婶母喊住了他:“怎么今天和同学出去?不能不去啊?一家人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聚在一起吃饭。”

周茵出来打圆场:“同学之间一早就约好的。小高考要紧,等小洲小高考结束了我和泽栋再请客,到时候再聚聚。”

说着,周茵便推着儿子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怕婆婆公公也加入战场。

秦礼和他在宋娴艺家门口碰了头,他手里还提着蒋英华给他爷爷炖的甲鱼汤。

秦礼望着他家的院子,落井下石:“你小叔又来借钱了?”

陈序洲一脸嫌弃:“暂时还没说,但就算今天不来借钱,临走的时候也会把我家的冰箱搬空,再拿点酒顺点烟。知道我家门口为什么没有放石狮子吗?就是怕他们搬走石狮子的时候太辛苦。吸血虫,真的讨人厌。”

“呵。”秦礼被逗笑了,他对陈序洲的小叔一家确实也是无话可说。但仔细想来自己也算是一个吸血虫吧,寄生在小姨一家身上吸血。

脸上原本嘲笑别人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陈序洲敏锐地察觉到秦礼这一丝的不不对劲,细想了一下自己的说辞,他意识到自己说得不对。

“我不是说你。”

秦礼摇头:“没关系,说我也可以,我本来就是。”

“千万别。”陈序洲打断他,“我道歉,你再不原谅我得呕死。”

秦礼:“没阴阳怪气,其实我本质上就是和你小叔是一类人。”

“再这么说,我叫护工以后晚上天天用老头乐挠你爷爷的脚板底。”陈序洲抬起胳膊搭在他肩膀上,“你是知恩回报的。”

“没有啊。”秦礼斜睨他,“你虽然帮了我,还让叔叔给了我护理院床位和护理费的折扣价,但是我可没有打算回报你,少道德绑架我,我是白眼狼。”

陈序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家认识太多年了,一下子就能听出来对方究竟是在怪腔怪调的反讽还是真心实意。

去护理院之前,秦礼还得去一趟家里,他要拿点东西带去护理院。

“你来找我消磨时间,你还不如去找许柏珩一起补课算了。”秦礼打开家里的门,许久没有人住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霉味。

灰尘已经落在了四周,一打开门,灰尘四起,陈序洲捂住口鼻打了个喷嚏。

然后是接连不断的咳嗽和打喷嚏,直到生理泪水充满了眼眶。

秦礼被吓了一跳:“你是在给小偷打警报吗?”

房子太久没住,万一有小偷偷偷摸摸溜进去。

陈序洲用手捂住口鼻,这才好了一些:“更像你把我骗到这里然后杀害。”

秦礼进里间找东西,陈序洲走过去把外面的窗户稍稍打开一点通风。从里面传来秦礼的笑声:“行啊,征求你的意见,四肢脑袋分别想在哪儿。”

秦礼东西收拾得很快。

可等他从里间出去,陈序洲脸上泛着红,眼睫毛也已经被泪水打湿了,他站在屋外,手背上还起了细小的疙瘩。

“你对灰尘尘螨过敏?”秦礼将门锁上。

陈序洲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我现在知道了。”

“去医院。”秦礼拉着他就往外走。

刚去院子门就碰见了温听澜,她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们从秦礼家的院子里走出来。

温听澜望见了那双自己很喜欢的浅色眼眸,此刻像是浸了水一般。

视线在秦礼和陈序洲身上打转了一会儿,她实在是想不出来秦礼能把陈序洲弄哭的原因。

难道是宋娴艺和别人在一起了?

想法刚产生,秦礼似乎知道她在自己脑补。

“他对灰尘过敏。”解释完,秦礼准备和陈序洲离开,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尾一抬,“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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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听澜没有冒然点头,只见秦礼举起提着大包小包的手,然后指向陈序洲:“你陪他去医院吧,我还要去护理院看我爷爷。”

“你这算畏罪潜逃吗?”陈序洲看着他就这么抛弃了自己。

秦礼嗯了一声,毫无愧疚:“所以我说了,我是白眼狼。”

说着,秦礼松开了拉着他胳膊的手,朝着温听澜打招呼:“交给你了。”

交给她?

然而秦礼没有给温听澜拒绝的机会,像个赶集的人一样拎着两大袋东西消失在了弄堂里。

陈序洲难受得不得了,秦礼平时上学,能陪他爷爷的时间也不多,陈序洲也不忍心大过年地让秦礼陪他在医院挂水。眯着眼睛看见温听澜还站在原地,他抬手招呼她过来:“再看,得出人命。”

这么严重?

温听澜立马走过去。

陈序洲原本抬胳膊只打算招呼她过来的,看见她走过来,胳膊还没有放下,就有一双手轻轻托住了他的胳膊。

温听澜抓着他的袖管:“走吧,小心脚下的石板路,有点不平。”

温听澜很少来医院,虽然看着她不怎么强壮身体结实,但从小到大几乎没有怎么生过要住院挂水的大毛病,难得感冒拉肚子,在家里吃两粒药就好了。

过年时间医院只有急诊,好在人不多,很快就排到了他们。

一分钟都没用就会诊结束,付费取药、然后去输液室。

输液室里就一个护士,平时人满为患的地方,这会儿就寥寥几个病人。

温听澜没敢看他扎针,扭着头站在旁边等。

一共要挂三瓶水,温听澜垫脚将盐水瓶都挂在杆子的挂钩上。直到在他旁边坐下来温听澜还有点懵,明明不久前还在小舅舅家里,这会儿居然跑出来,还跟陈序洲在医院里。

对了,她都还没和爸妈说一声。

想什么来什么,梁芳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

温听澜立马将手机按了静音,但短短几秒的铃声还是被陈序洲听见了。

温听澜指了指外面:“我接个电话。”

陈序洲:“去吧。”

温听澜小跑到走廊上,接通电话之后朝着安全通道走过去:“喂,妈妈。”

梁芳:“你在哪里?回来吃饭了。”

温听澜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和梁芳解释,支支吾吾了半天,被梁芳察觉到了不对劲:“你去哪里了?”

“我碰见我同学了,他手里有最新的复习资料,我就跟他一起出来打印资料了。你们先吃,我这还要一会儿。”

梁芳语气生气:“真是的,怎么突然跑出去都不打个招呼,一点家教都没有,你让别人怎么看?”

那头梁芳又埋怨了几句之后才挂掉电话。

但头一次温听澜的心情没有因此受到影响,将手机揣回口袋里,温听澜在楼梯间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才走出去。

输液室的玻璃是透明的,不用走进去温听澜就能看见陈序洲,他穿着件黑色的衣服坐在医院蓝色的折叠椅子上,脸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眼眸低垂,换掉了平时朝气活力的一面,今天添了一丝清风霁月的脆弱易碎感。

他用没扎针的那只手,别扭地扯着衣服的袖口,冬天打点滴手臂胀得有点难受。

温听澜回到了他旁边的位置坐下来,将手放在嘴边哈了哈气,随后握住输液管。

陈序洲一愣:“不用。”

温听澜不是一个被人拒绝还能坚持得下去的人,可这回她没松手。

对面一个爷爷已经挂完水了,他整理着带来的东西,看见对面的小伙子还有陪客之后,他将一个已经被热水烫变形的塑料瓶递给温听澜:“小姑娘,喏,你用这个瓶子去给他灌点热水,这样挂水就不难受了。”

温听澜急忙接过:“谢谢。”

瓶子的水已经不热了,靠近卫生间旁边就有一个开水间。

被烫变形的瓶子立不起来,温听澜只能拿在手里去接热水。瓶口对准出水口,温听澜尽量往上拿,但指腹还是有些许痛感。

灌了半瓶,温听澜拧上瓶盖后,她捏着自己的耳垂,还好没有烫伤,只是微微泛着一点点红。

有了热水,他挂起点滴来,好了不少。

温听澜将塑料瓶放在他胳膊下面,又用输液管在上面绕了两圈。

陈序洲没说谢谢,只是盯着温听澜的手:“烫到了吗?”

温听澜对着他摊开手心:“没有。”

他松了一口气,才开口道谢:“谢谢。你陪我出来没事吗?”

“没事。”温听澜没说自己对梁芳扯谎的事情,其实她更好奇为什么今天陈序洲会和秦礼一起出现在秦礼爷爷家里。

如果是宋娴艺估计这会儿就能直接问出口了,但温听澜不行。

他靠在椅子上,输液室里打着暖气,在扎针之前他就把外套脱掉了,卫衣里面没穿打底的高领衣服,宽松的领口露出一截皮肤,因为过敏连脖子上都泛着红。

输液室里很安静,对温听澜来说在陈序洲面前找话题是很难的一件事。

但这回儿,他先开口了。

“今天是去亲戚家拜年吗?”陈序洲问。

不管多无聊的对话,温听澜都乐意回答他。

“嗯。”温听澜点头,“我小舅舅家住在那边,和秦礼家很近。”

他有点意外,但也只哦了一声。话题好像就要这么结束了,温听澜有点不甘心,借来孤注一掷的勇气,她将沉下去的话题又捞起来。

“你今天和秦礼准备出去玩吗?”温听澜不知道自己这样问会不会让他觉得隐私被追问而不悦。

好在他没生气,也没有避而不谈。

“今天我小叔他们来我家拜年,我不是很喜欢和我小叔家来往。”陈序洲靠在输液室的椅子上,椅子靠背后倾,他偏了偏头,望向坐在自己旁边的温听澜。

她坐姿很端正,甚至有点拘束。

温听澜想说点什么来表示自己正在听,可半天还是没从嗓子里挤出一丁点声音。

但好在,陈序洲继续说下去了:“我爷爷奶奶和你爸妈差不多,都挺偏心的。他们更喜欢我小叔,我小叔也很你弟弟差不多,干什么都不行,一直都是我爸在给他收拾烂摊子,帮他开店开厂、帮他还钱。我爷爷奶奶总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说什么亲兄弟之间就是要这样互相帮助。”

叹了口气:“大人是不会听小孩子的话,我劝我爸钱还是别去打水漂了,他不会听的,他就听我爷爷奶奶的话,愚孝得不行。”

这还是温听澜第一次听说关于他们家的事情,以前温听澜总觉得他和宋娴艺是这个世界上少有家庭幸福富足的代表,看来难念的经,人手一本。

“所以,你好好加油。”说着他举起没有扎针的那只手。

“嗯?”温听澜没明白,但是学着他把手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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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掌心靠近,两只手在空中击掌:“反叛,‘背叛’父母。”

掌心相触,他手心暖热。

温听澜看向他,少年多坦荡,热烈且无畏,爱恨不遮掩,熠熠生辉。

视线在对视的刹那,她又挪开目光看着他们两个相触的手,如果上帝能够在这一刻按下暂停键就好了。但没有,温热在下一秒逃离。

温听澜慢慢收回自己的手,心如战鼓,她强装镇定:“好。”

陈序洲挂完水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了,他身上的过敏症状减轻了不少,至少这会儿不咳嗽不落泪了。

他已经把手背上的棉球和胶布撕掉了,拿出手机搜索着附近的店,还好医院位置不偏,旁边就有一家商场。

“有忌口吗?”陈序洲将外套拉链拉上。

温听澜跟在他旁边,有点疑惑:“吃饭吗?”

“不饿啊?”陈序洲笑。

也不是第一次和他一起吃饭了,在学校里很多次都托云之桃的福,她和他坐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在外面也不是第一次和他吃饭了,那次生日,许柏珩宋娴艺他们都在。

但就他们两个还是第一次。

明明很喜欢他,明明很期待和他一起吃饭,但就像是那天他让他妈妈送自己回家一样,温听澜的退堂鼓又打了起来。

陈序洲走了两步看她没跟上来,就站在原地等她:“过年营业的店不多,委屈你了,随便跟我吃点,行吗?”

哪里是委屈她了呢?

商场不少店都没有开门,但靠着营业的电影院,来看贺岁电影的人也不少。

走了商店三层楼,最终找了一家还营业的本帮菜店。

店里客人不多,点餐的是陈序洲。

这顿饭温听澜第一次不是因为生气难过而食之无味。

仿佛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自己头顶,她避无可避一般。

温听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这顿饭的,拘束地就像是平时家里有陌生人来吃饭一样。

提心吊胆,怕自己夹不住菜、怕自己吃饭有声音……

比临时拉去考试还让温听澜心慌。

结账的是陈序洲。

从店里出来的时候,温听澜手机响了,是秦礼给她发消息,两个人很少在网上聊天,除非是在回家作业上遇见了什么难题。

【秦礼】:开心吗?

【温听澜】:紧张死了。

【秦礼】:没出息。

得了,她就是没出息。

路过商场书店的时候温听澜想到自己骗梁芳是出来打印复习资料的,她停在书店门口,开口叫住了往外走的陈序洲:“那个,我还得买点东西。”

她想说那就分道扬镳吧,给她喘口气的机会。

陈序洲退了回来:“好。”

他伸手推开书店的玻璃门。

她没有想和他一起逛书店的想法,缺少这部分勇气。

她觉得自己会遗憾,以后会懊恼自己没有勇敢,可这个年纪的温听澜只想要远远地看着他。

一边渴望靠近,一边害怕靠近。

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书架的分类做得不错,温听澜一进去就直奔教材专区,随手挑了两本看着不错的习题册,一回头没看见陈序洲,穿梭在书架之间,视线越过缝隙,她看见那个立在天文分类前的人。

她的怯懦是被潮汐锁定前的害怕吗?

她知道的,再靠近一点点她就会被稀成碎片,变成星环。

他抬手从书架上抽下来一本书,等温听澜走过去的时候他也正准备去找温听澜。

看见温听澜手里的书,他惊讶又带着点无语,四周有看书的人,他声音不大:“你也太认真了吧。”

“我是那种不努力就不会成功的人。”温听澜看着手里的习题册,“就是死读书。”

想来星环也能一直陪着星体,但……温听澜抓紧了一些手里的习题册,如果可以她想做一颗同样耀眼的星体。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29章结束高中苦涩暗恋,大学之后澜妹会自信勇敢起来的

25?第25章

◎骨折抢救◎

年还没过完,新学期就要开学了。温建波过完初五,迎完财神便回了清海的分公司处理工作。

惹得梁芳在家里抱怨,去了分公司钱虽然多了,但家里多了温逸辰补课的开销,最后还是不见多的,只觉得温建波比平时更忙了。

新学期开学,高二小高考的警报就拉响了。

许柏珩和云之桃补课效果很不错,几次模拟测试许柏珩甚至都能过了,云之桃努力冲着B。

在陈序洲生日那会儿就欠着的宋娴艺的塔罗占卜也只能继续欠着了。

随着温逸辰去补课,温听澜周六周日在家也能得点轻松自在。可也不算太轻松,周六梁芳上班,还得温听澜去补习班接送温逸辰。

全校的神经都绷着,高二生们提早体验了一把入门级别的高考压力测试和高考氛围体验券一张。

等小高考结束,洵川的春天在不知不觉间早早退场。

洵川入冬快,入夏也快。

到了四月,清明雨季落了一周,毛衣几乎已经告别了日常穿搭。

吃过午饭回到教室,温听澜刚坐下,走廊上的窗户就被人拉开一条缝,宋娴艺的脑袋从窗户外面探进来。她像是变戏法一样,变出两袋子零食。

一袋子零食给云之桃的,一袋子是给温听澜的。

她来看温听澜的,顺道测个塔罗。

宋娴艺要测今年的运势。

今天云之桃还特意带了一组新买的卡片,每张卡片的牌面画都特别好看。

她娴熟地码牌,然后让宋娴艺抽牌:“这种占卜也不一定都是准的,休闲娱乐。”

宋娴艺抽了六张牌出来:“好。”

云之桃一张张翻过来,一一解读。

“牌组显示你可能要经历一段疼痛。你是舞蹈生嘛,所以可能是练舞遇见了瓶颈镇痛。你会感觉到难受,要从经历难过、信仰动摇最后接受。但当你熬过去之后,你就会发现一种类似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像阳光总在风雨后,但结果是好的。还出了恋人牌,可能是会遇见命定之人哟,他会陪伴你。”

本来也就是抱着娱乐的心态,就像是路边上算命的人,不求准,就是想听点好话。

那段阵痛期可能说的就是升高二的暑假集训。

宋娴艺双手合十:“希望暑假集训顺利。”

至于命定之人,宋娴艺倒是露出一丝少女的娇羞,避而不谈。

刚测完,陈序洲他们正好回来。

他没催宋娴艺把位置还给自己:“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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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宋娴艺起身,马上就要午休了,她也得回自己教室了,拍了拍前排温听澜的后背,“我走了。”

温听澜朝她挥手:“拜拜。”

陈序洲目送着宋娴艺离开后,才问:“她刚测的怎么样?”

因为是新的牌,云之桃很宝贝,用绒布袋子将牌组装好收起来。

秉持着保护顾客隐私的首要准则,云之桃不肯说。

等到早上的太阳变得热辣,虫鸣和鸟叫似乎在一夜之间破土而出,又一年夏天要来了。夏虫的大合唱刺激着耳膜,即便坐在风扇下一动不动也觉得自己被一股热气笼罩着。

小高考的成绩也在这时候发到了大家手上。

温听澜没什么意外,拿了全A。

她没什么反应,倒是许柏珩拿了全C,高调得不行。

他管这叫“有些人看上去已经死了,但是他依然还活着,并且将会一直活下去。”

高三生因为高考的紧张感也隔着一层钢筋水泥影响着楼下的温听澜他们。

测完塔罗再碰见宋娴艺已经是五月末了。

宋娴艺几乎每周都要测上好几次体重,但今天中午她吃得有点多,最近因为六月初的舞蹈比赛,她训练量增大,即便没有刻意控制体重,但是因为大量的出汗仍将体重保持着标准线下。

小卖部门口的遮阳伞搬到店后面阴凉的地方,状元经过一个冬天长大了不少,它胆子大,跳到了桌上睡觉。

陈序洲在宋娴艺过来的时候,将猫抱走了,怕她过敏。

温听澜朝着云之桃那挪了挪,让了点空位置给宋娴艺:“你什么时候比赛?”

“高考那几天。”宋娴艺说着,不怕热地靠在温听澜肩膀上,“那几天你放假吧,来看我比赛吗?就在本市,就一个下午,占不了你多少复习时间的。”

她靠在温听澜身上撒娇。

这不是宋娴艺第一次邀请温听澜去看她比赛了,但温听澜几乎没有去过。

她的人生对于温听澜来说太过于璀璨精彩了,是她触不可及又梦寐以求的。

邀请已经发出,桌边的人都纷纷看向了温听澜。

有一种被道德绑架了的感觉,温听澜并不想去,她每次在梁芳手机里看见蒋英华阿姨拍的宋娴艺的舞蹈视频,她都觉得羡慕的自己像个丑陋的只会嫉妒的小丑。

温听澜张嘴,难以启齿的样子被对面的陈序洲看见了。

他开口解围:“别一个下午了,你最好三天都邀请她,这样你哥就能弯道超车了。”

宋娴艺立马从温听澜身上起来,一脸严肃:“那不行,澜澜你这三天要好好复习。”

温听澜一愣,她惊讶又欣喜于陈序洲能发现她此刻的骑虎难下,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温听澜还是留了一点余地:“如果有空的话我就去,好吗?”

午休时间被消磨了大半了,上课的预备铃声即将打响。

大家准备作鸟兽散,走着走着,陈序洲就和宋娴艺并排了。

“……你要来啊?”不知道说了什么,宋娴艺惊讶地抬头看他。

陈序洲手揣着兜:“你哪次比赛能去的我没去?”

“行啊。”宋娴艺拍他的胳膊,“到时候大点声音喊加油。”

六月的高考在倒计时里到来了,温听澜他们得了三天的假期。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和梁芳说这件事,她一听说温听澜要放假三天松了口气:“行,那你晚上在家把饭菜做一下,到时候辰辰下了补习班回来就可以直接吃饭了。”

不太意外。

她和宋娴艺说了不方便过去,又顺带预祝她比赛顺利。

刚给宋娴艺发完消息没一会云之桃就打来了电话,温听澜以为她是想问回家作业答案。

云之桃在电话那头小声回答:“我刚答应和许柏珩一起去看副班妹妹的舞蹈比赛,结果你就不来了。”

云之桃也去吗?

他们都去吗?

温听澜瞬间产生了一股难以言诉的情绪,就像是被孤立了一般。她害怕自己这一次没去就彻底和他们没有了共同话题。

声音有点颤抖:“你也去啊?”

云之桃在电话那头没有察觉到异常:“对啊,我爸妈那两天正好不在家,我骗他们和你去自习了。你怎么突然不去了?是有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就是在家里照顾我弟弟。”温听澜人卸力一般靠在椅背上。

“真不能来了吗?”云之桃问。

但温听澜还没来得及回答,电话那头的云之桃听见了门外的风吹草动,立马挂掉了电话。

随后发来一条消息。

【云之桃】:我爸妈过来了,暂时不和你聊了。

放下手机,温听澜不知道为什么生出一股怅然若失。

高考的新闻铺天盖地,每年都要来这么一次,仿佛每年的今天都是足以改变历史的一天一般。

温听澜找了高考大省的卷子过了一遍,她刻意没有看Q.Q空间的动态,想要避免那些可能已经发生的事情。

她只坚持到周日晚上,最后还是没忍住刷起了他们的动态。

陈序洲果然拍了视频。

视频随机以一帧画面作为封面,看着封面上的播放键,温听澜犹豫了几秒后还是自虐地点了进去。

视频里宋娴艺站在黑色的幕布前,穿着一件普通到不行的练功服,穹顶上一束光落在她周身。

音乐响起,力量与柔美结合,纤瘦的身体里迸发着生命力。

她配合着音乐,转换着情绪,跳跃旋转时还面带微笑。

她不止是漂亮,是过目不忘。

有些星体夺目的璀璨,超过了太阳。

想做他的月亮,才发现月亮压根不会发光,月亮的光是太阳的。

如果,宋娴艺也普普通通就好了,如果她没有这么优秀,不会跳舞就好了。

想法产生的一瞬间,温听澜打来一个寒颤,像是童言无忌一样,温听澜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怎么能这么想呢。

周一再上学,学校里空了一层楼。

温听澜昨晚上没睡好,下了公交车走去校门口卖鸡蛋灌饼的摊位前,刚点餐一双胳膊就环住了温听澜的脖子。

是云之桃,她也不嫌热就这么挂在温听澜身上。

她今天还是爸爸妈妈送来的,抱住温听澜之后,她朝着私家车的方向拉着温听澜的手打了个招呼示意自己爸妈放心。

温听澜也没看见她爸爸妈妈在哪里,就这么由着她拉起自己的胳膊挥手打招呼。

“澜澜,你没有去看副班妹妹的比赛真的是亏大了。她比我们还小一岁,但是跳舞真的好厉害,我全程就像一个文盲一样,只会在那里哇哇哇的惊叹。我都不知道她的身体是怎么做到那些动作的。”说着,云之桃还现场给温听澜简单地比划了一些,就是简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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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地比划都害得她差点闪到了腰。

温听澜赶忙扶住了她。

云之桃抬手:“没事没事。”

她看见温听澜没有什么反应,有点激动,还以为是自己说得不够好:“真的超级精彩。”

温听澜苦笑:“我知道。”

看她反应淡淡的,云之桃突然反应过来了,她本来只是出于对宋娴艺的佩服才这么说,加之宋娴艺和温听澜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因为温听澜喜欢陈序洲而变得不好,她便没有多想。

但现在看温听澜的表情,想来她不能在温听澜面前再说这件事了。

云之桃抿着嘴,突然沉默下来,安静地站在了温听澜旁边。

温听澜意识到是自己的反应让云之桃闭嘴了,她怕云之桃误会,急忙解释:“我知道她很优秀,我只是……”

只是真的很自卑。

云之桃没有把温听澜往她以为的坏处想:“我知道是因为班长啦。没有必要自卑的,我小时候就特别讨厌别人说什么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一个人能占一样做到最好就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别自卑啦,在我眼里你也超厉害。”

这种“话疗”对温听澜的宽慰并不大,从小就产生的自卑情绪不会这么轻易就消失,但知道云之桃没有误会就好。

鸡蛋灌饼装进了塑料袋里,温听澜刚接过饼,一股力隔着书包从后袭来,人差点撞上鸡蛋灌饼的摊位。

温听澜回头看,果不其然是许柏珩,还有站在几步外等他的陈序洲,他没走近。

许柏珩今早上起晚了,他挤到温听澜和云之桃中间:“老板,一个鸡蛋灌饼,再多加个里脊和培根。”

说完,他看向空着手的云之桃:“你买了吗?”

云之桃眉毛一挑,嘴角上扬又被她压下去:“怎么你要请我吃啊?”

许柏珩跟听见什么笑话一样:“切,你不是羡慕宋娴艺吗?励志减肥瘦得和她一样。我的意思是你要是买了我就吃你那份了。”

“我果然低估你不要脸的程度了。”云之桃抬脚,轻踢他,“我就随口说说。”

“随口说说?”许柏珩才不见好就收,他继续找刺激,“我瞧你羡慕得恨不得原地召唤铠甲兽变身成为宋娴艺。怎么这会儿就随口说说了?阿洲那有宋娴艺的独家录影视频,我帮你要一份,到时候天天激励……啊——”

话音还没说完,云之桃抬脚就是狠狠地一脚,这脚力度可不像上一脚,许柏珩是真疼。

“你干什么啊?”许柏珩嘶声。

云之桃勾住温听澜胳膊,两个人朝外走,朝着许柏珩做了个鬼脸:“活该。”

温听澜路过旁边的陈序洲,没想到他扯了扯领口擦汗,调转脚步也和她们一块儿走了。

陈序洲:“晒死了,我也先走了。”

说完就走,没给许柏珩挽留他的机会。

校门口送孩子的车不少,温听澜拎着有点烫的鸡蛋灌饼走在中间,也不知道云之桃是不是故意的,走路一直朝着她这边挤过来。为了两个人脚不打架,她只能往陈序洲那边走。

又怕真的撞到陈序洲,温听澜只能将注意力都放在避开陈序洲上。

当他伸手拉住她书包的时候,一辆车正好从他们面前开过。

“小心。”

他只是轻轻拉一下,很快又很有分寸地松开了。

直到穿过马路,温听澜才说了一声:“谢谢。”

陈序洲回了句没事,可视线却还望着已经远去的车,似乎是有了什么主意。

六月的洵川在路上煎了个鸡蛋都能熟,叽叽喳喳的麻雀远没有蝉那么精力充沛,似乎在这夏天也蔫吧了。

午休的时候,陈序洲不知道去了哪里。数学老师把温听澜叫去了办公室,她抱着一摞考卷回了教室,让她通知大家连着两节课都变成了数学课,下午要测个验。

教室里还吵吵闹闹的,温听澜开口想喊:“那个……”

但她的声音一出口就被淹没了。

云之桃听见了,扯着嗓门帮她喊了一声安静:“安静,有事情。”

效果立竿见影,温听澜朝着她竖了个大拇指。

温听澜举着手里的考卷:“数学要测验,连着两节课,现在要上厕所的快去。”

说完,她开始发考卷,教室里不少人都起身去上厕所,有的人没尿也要跟着别人出去走一圈。

温听澜回到座位上,瞄了眼还在看书的许柏珩,想问他陈序洲去哪里了,但张了张嘴又没开口。这样子被秦礼发现了,他将刚发下来的卷子折好,用笔帽挠了挠眉毛,使坏地问许柏珩:“阿洲呢?”

许柏珩从漫画书里分了点神:“他去找周主任了。”

秦礼原本只是想逗逗温听澜,但听见这个回答,他是真好奇了:“找周主任?”

许柏珩脸上浮现一抹坏笑:“就今天早上他发现学校门口的车都不按照限速来,特别危险。于是和周主任去提意见,这要是有辆车不小心碰坏了你的好妹妹,阿洲得心疼死。”

秦礼一愣,他原本只是想逗逗温听澜的,但这答案一出,他的负罪感瞬间达到了顶峰,不会影响她考试吧?

看着温听澜木讷地转回去,秦礼想开口道歉也没了机会。

两节课加个课间,最后又占了物理课前的十分钟,勉勉强强凑了两个小时出来。

秦礼整张卷子都写完了,就是最后一道题没什么把握,数学老师收了卷子和已经等着上课的物理老师说了声抱歉。

物理老师倒是没在意,挪了自己上课的时间让他们去上个厕所,用水洗把脸。

温听澜将物理书和笔记本都拿出来后才去了卫生间,在走廊上碰见秦礼的时候他已经等了自己有一会儿了。

“对不起啊。”

温听澜听见他突如其来的道歉有点懵:“怎么了?”

“我不应该问许柏珩的。”秦礼解释。

温听澜突然一笑:“我还以为是你这次考试绝对有把握考赢我,所以来和我道歉的呢。”

秦礼也笑了:“你要是因为许柏珩那话受到影响了,没准我还真能考过你。”

温听澜耸肩:“那得让你失望了,我觉得我考得不错。”

“行,吾辈楷模。”秦礼也就放心了,“你受到这种情绪事情影响还能专心考试,我真的挺佩服的。”

是吗?

温听澜看着走廊,教室马上就要到了。她突然撇嘴吹了口气,额前的碎发往上飘。落寞在这时候才在她身上占据到一丝主动。

他真的不喜欢自己,只喜欢宋娴艺是一件既定的事实,那也没有办法。这不是她难过抓狂就能解决的。

她语气染上淡淡的难过:“郎才女貌,他们挺适合的。”

梦想做一颗和他们一样耀眼的星体,如果办不到那就随便,成为一片云、一阵风都可以,四处漂流。

就像这盛夏,他们都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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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解热、一朵云遮住太阳。

她和陈序洲没可能的话,那她可以等一个期待她到来的盛夏,那个盛夏会像陈序洲“期待”宋娴艺一样“期待”她。给她如同这个夏天、高一夏天她对陈序洲一样分毫不差的心动-

高考结束后,高二的期末开始也迫在眉睫了,期末考试刚考完,胡彪就贴了今年的补课安排,考完试连上十天课,再和军训的高一新生一起提前来校继续补课。

暑假就放一个月。

这强度的补课安排一宣布,教室里一时间怨声载道。

胡彪可不管,什么事情都没有升学率重要。

对温听澜来说没有多大的区别,她在哪里都是学习。

书包还没开始整理,后排的许柏珩狼嚎还没结束。被胡彪拍讲台的声音打断:“别嚎了,收拾收拾。”

下面有人接话:“放学?”

胡彪冷哼一下:“去吃饭,然后回来上晚自习。”

补课持续了十天,最后两天的时候不少学生的效率已经原地踏步了。最后一节课的物理老师这种感觉尤为明显,他将课本合上,看着窗外静止的树:“要下雨了。”

没一会儿,豆大的雨珠如同倾倒下来一般,砸在玻璃上。

他拍了拍讲台,随后像个指挥家一样挥动手臂:“好了,大家全体朝窗户两边转,大家看雨。”

风大雨也大,雨势如同幕帘一般坠落。

温听澜和云之桃坐在靠窗的位置,两个人歪着脑袋看着楼下的树被吹得东倒西歪。

听风吹雨,铁马冰河。

物理老师背着手站在讲台上:“挺好的,下过这场雨晚上天就没有多少云了。你们谁要是有兴趣,最近几天晚上可以打开窗户看看天空,南半球最近要迎来英仙座的流星雨了。”

温听澜原本还看着窗外发呆,听见那个熟悉的名次之后她猛地回过神来。

去年暑假的记忆在这一刻冲进了温听澜的脑袋。

流星雨,真好。

但今年依旧没有她什么事情。

十天的补课一结束,温听澜就要回到了家里开始重复枯燥的学习和家务之中。

接送温逸辰上下补习班、买菜打扫卫生、学习挤满了温听澜所有的时间。

收到宋娴艺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看流星雨的时候,她正站在公交站台等着公交车,她准备去接温逸辰下补习班。今天梁芳加班,已经提前告诉她九点半的时候要准时去接温逸辰。

【宋娴艺】:陈序洲说今天晚上有英仙座的流星雨,我们要一起去灵岩山看,你来不来?

原本她或许难过会更多,可一旦自己逐渐接受陈序洲就是更喜欢宋娴艺、而自己只能当一个对他来说是过客的角色时,无奈好像打败了难过。

【温听澜】:不了,我得去接温逸辰。

回复发过去之后,温听澜犹豫了一下。

【温听澜】:你们玩得开心。

远处的车灯照在温听澜脸上,她没等宋娴艺的回复就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这个时间点车上没什么人。

温听澜挑了一个后排的位置,戴上了坏了一只的耳机。

听了一年多的那首《慢慢喜欢你》依旧在歌单里。

可今天看歌词,温听澜却觉得这应该是今天陈序洲和宋娴艺的写照。她头一次在歌单里跳过了这首歌。

到补习班的时候,就温逸辰一个学生没人来接了,温听澜和陪他的老师道了谢,这才领着撅着嘴生气的温逸辰离开。

“我肚子饿了,你带我去吃好吃的。”温逸辰语气一点都不客气。

温听澜走向马路对面的公交站台:“家里有面条也有剩饭。”

温逸辰拒绝:“我要吃烧烤。”

温听澜不惯着他:“没钱。”

“小气,之前宋娴艺姐姐在这里补课的时候她和英华阿姨还带我吃好吃的呢。温听澜你真抠门。难怪你比不过宋娴艺姐姐,你就是个小气鬼,没有人喜欢你。”温逸辰抬手给了温听澜一拳头。

拳头打在温听澜胳膊上。

其实也没有那么疼,可温听澜一瞬间眼泪没止住。

四周行人行迈靡靡,车水马龙。

温听澜知道就这样在大马路上哭很丢人,可眼泪就是刹不住车。

温逸辰是了解温听澜的,她从不会在大马路上不顾形象地哭。这回儿真的把他吓了一跳。温听澜低着头,他走过去想看她是什么表情,却被她一把推开。

“我是没有人喜欢,你喜欢宋娴艺你去给她当弟弟,我求之不得。”温听澜不想管他了,他要吃烧烤就去吃烧烤,他就算是去吃手铐温听澜今天也不想管了。

撒泼的人似乎是知道今天这招对温听澜不管用,只好跟着她上了公交车回了家。

一回到家温听澜洗完漱就去睡觉了。

可脸一沾上枕头,一抹湿热顺着眼角低落进枕头里。

温听澜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眼睛肿成两个核桃了。像往常一样做好早饭,温听澜刚在餐桌边坐下,梁芳拿着手机从卧室里出来。

火急火燎的。

梁芳:“宋娴艺进医院了。”

进医院?她不是昨天还和陈序洲一起去看流星雨吗?

温听澜猛地抬头看向梁芳:“怎么回事?”

梁芳坐在餐桌边,准备吃早饭:“你爸爸在电话里说,娴艺昨天和她邻居还有表哥一起去看流星雨,结果下山的时候不小心直接摔下去了。身上多处骨折,昨天上在医院里动手术抢救。等会儿我要去医院探病,你去不去?”

多处骨折?

抢救?

温听澜起身回房间换衣服:“去。”

作者有话说:

一个好消息:高中要结束了。

一个坏消息:没存稿了

26?第26章

◎高二暑假◎

医院和外面似乎是两个世界,医院里锁着冷气,温听澜一走进急诊大楼,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

值夜班的急诊医生护士似乎已经快到了精力状态的极限了,捶着酸痛的腰和胳膊。

梁芳走在前面,拉住一个护士问了抢救室的位置后嘴里还在喋喋不休,说的倒不关于宋娴艺也不关于等会儿上班是否得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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