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温听澜不需要再假装没有偷看他了,即便现在自己这么光明正大的望着他,自己都抢不走在手机那端属于宋娴艺的注意力。
她抓紧腿上的书包,扭头看向车窗外,想要努力平复心情,可又有点小脾气,故意用很差的语气回他:“嗯。”
很短很轻的一声。
但他完全没有在意,车停在了温听澜家门口的小区,陈序洲没说再见但叮嘱:“到家和我发个短信。”
等温听澜到家的时候,就只有客厅里留了一盏灯。爸妈和温逸辰都在自己房间里休息了,没有人等她。
回到房间,她看着置顶的陈序洲的对话框,故意没有给他发短信告诉他自己安全到家,她想用这种方式来告诉他自己生气了,虽然他可能并不会在意。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温听澜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了校门口,昨天晚上她失眠了。
云之桃后脚也到了,今天是她爸爸妈妈送来的。
昨天晚上晚回去被她爸爸妈妈发现了,说是从今天起上学放学都会来接送了。
云之桃和她一块儿往里走,叹气:“我不喜欢,感觉好窒息,我就想要一点私人的时间和空间。”
高一万圣节她发烧请假的时候也是,那天温听澜和陈序洲来家里看她,妈妈就通过装在家里的监控发现了家里有人来了。
这种二十四小时都活在爸妈视线里的感觉很难受。
温听澜笑:“但我看你放假还是很兴奋啊。”
云之桃有点不好意思:“那比起上学,我宁愿待在家里被监视。”
这话逗笑了温听澜。
云之桃:“你说今天秦礼来上学了吗?”
没让她们失望,秦礼今天来了,温听澜一进教室他就问她借了笔记来补。
温听澜将全科的笔记都拿出来给他,陈序洲还没来。她问秦礼:“你爷爷安置好了吗?”
秦礼奋笔疾书:“小姨今天替我去医院了,到时候她会帮忙去护理院办手续。”
整件事秦礼都没有打算麻烦小姨一家人,说到底这是他爸爸那边的事情,而小姨是妈妈那边的亲戚。
他可以受到小姨和小姨夫诸多照拂,但让小姨平白照顾爷爷他没有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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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心安理得地接受。
为此昨天晚上已经到了半夜,英华小姨给他打了电话,将他臭骂了一通。
小姨是真心对他的,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
温听澜替他高兴。
毕竟这样要撑起房梁的大事落在他一个学生身上实在是残忍。
秦礼接过那些笔记:“谢谢你。”
温听澜没有接话,她是不是也应该为小时候的事情和他说一声谢谢呢?
可要开口的时候,秦礼脸上多了一丝狐狸狡黠的精明笑容:“我以前问过娴艺,她说她喜欢比她大很多的男生,大叔类型的。”
这话是他的谢礼,他抬手指了一下他自己的眼睛:“所以别太担心了,别再失眠了。”
嘲笑她的黑眼圈呢。
可温听澜一点儿都不生气,而是一种被人拿少女心思开玩笑的羞赧。她只在秦礼面前狐假虎威,威胁:“要不要抄笔记了,不抄还我。”
17?第17章
◎又一年万圣节◎
今年国庆放假前,云之桃问她国庆旅不旅游,问的时候他们几个一起坐在食堂吃饭。
温听澜说今年不去。
好像只有今年不去旅游是例外一样。
陈序洲坐在温听澜斜对面吃饭吃得心不在焉的,一只手伸在桌子底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在刷手机。
许柏珩给他站岗:“怎么了?”
陈序洲将筷子放下,两只手开始打字:“我妈叫我给宋娴艺报名。”
这公众号做得是真的烂。
陈序洲弄了好一会儿才成功挤进报名入口,将宋娴艺的个人信息全部都填好,按下提交,大功告成。
许柏珩偷瞄着:“牛啊,宋娴艺的身份证号你都背得出来。”
陈序洲给自己妈妈回了“报名成功”的信息之后,才继续开始吃饭。
许柏珩那话说得随意,陈序洲也没有当一回事情,就当他是在夸自己记忆力好。可这话对温听澜来说就不一样了,胃口一瞬间少了一半。
他似乎还没有察觉到什么,许柏珩继续逗着陈序洲:“阿姨又要带宋娴艺出去比赛了?”
陈序洲嗯了一声,扒着饭。
许柏珩笑:“阿姨带她的时间都要比带你的时间长了,当一家人算了。”
陈序洲抬脚踢他,但脸上没有生气:“别闹。”
他压根就不生气,或许有点生气那也是因为许柏珩在拿宋娴艺开玩笑。
秦礼之前的宽慰对温听澜来说好像没有什么作用,即便他们不会在一起已经成为了事实,但没有人在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喜欢别人时不难过。
况且“他们不在一起”还没有任何定论。
今年的万圣节在洵川的大降温之后到来了,正好卡在月考前两天。窗外细雨绵绵,周五换座位的时候,他们这一大组换到了靠窗的位置,窗户的品控有点不过关,窗框一角的位置正在不断地渗雨进来。
教室里时不时有人的长柄雨伞滑落摔在地上。
突然的响动很容易就打断注意力。
最近阴雨绵绵,就连草稿本和考卷都好像变得软趴趴了。
人也和盛夏时候一样提不起精神。
云之桃趁着课间又开始给自己算月考运势了。因为秦礼那件事,反而让云之桃的塔罗占卜“生意红火”,到了课间来找她测运势的人不少。
现在颇有神算子的架势。
今年小卖部准时进购了糖果。
温听澜还是和去年一样,嘴上说着不买,但自己偷偷跑去了小卖部买了最大众化的糖果。
也和去年一样提前到了教室将糖果塞进了陈序洲的课桌兜里。
今年来给他送糖的女生不比去年少。
各种看着价格不菲的巧克力塞满了他的桌兜。
他和许柏珩有说有笑地来到教室时,他桌子里的巧克力都快要满出来了。也和去年一样,他压根没有认出来哪个是温听澜送的。
许柏珩吃酸地将手伸进自己课桌兜里摸了摸:“怎么?她们是不知道我座位在哪里吗?”
语气自恋但听着不讨人厌。
陈序洲没理他,将书包随手放在许柏珩的桌子上后,他去找劳动委员要了一个干净的垃圾袋,将桌兜和桌子上的糖都装进去。
没有任何意外,温听澜送出去的那份也掉进了黑色的塑料袋里。
陈序洲将袋子打了个结,随手放在桌兜下面。
许柏珩将书包丢还给他,不理解:“怎么不丢?”
陈序洲将书包打开,从里面拿出昨天晚上的回家作业:“不丢,准备捐掉。”
许柏珩疑惑。
陈序洲指尖轻轻点在温听澜的后背上,将自己的数学作业递给她。温听澜是数学课代表,他们这组的数学作业不用交到第一排都是直接交给温听澜的。
许柏珩不明白:“怎么想到捐掉了?”
许柏珩也把自己的作业递过去了。
温听澜拿过他们两个的作业,还没有转回去,只见陈序洲对着她抬了抬下巴:“去年浪费了,被人一顿臭骂,好好教育了一番。”
这话说得温听澜一愣,耳尖和脸颊一瞬间布满了红晕。
真是的,自己哪有骂他?
许柏珩虽然傻,但是还没有傻到那种程度,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将陈序洲一顿臭骂、教育了的人是温听澜。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打转了一会儿,脸上扬起笑容。
温听澜察觉到了许柏珩审视打趣的目光,那一刻虚荣心仿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她羞赧于自己喜欢别人曲解脑补他们的关系。
像是威胁又像是娇嗔,她第一次那样喊他全名:“陈序洲,你别胡说。”
陈序洲在桌子发现了两粒装的椰蓉白巧克力,是漏网之鱼。他拿出来抛给了温听澜:“好好好,不说了。”
许柏珩却落井下石:“骂得好,本来浪费就可耻。你骂得难不难听?要是不难听我帮你再骂两句?”
温听澜下意识接住了那盒巧克力,看他像个没事人一样从位置上起来,对着许柏珩的脑袋跟搓皮球一样:“少废话,今天轮到我们两个倒垃圾了。”
许柏珩偏头躲他的手,两个人推推搡搡。因为阴雨天,一大早第一个进教室的同学就将教室的灯打开了,白炽灯的灯光晃眼,他在校服外套里面穿了件黑色的连帽卫衣,简单干净。
许柏珩不知道说了什么把他逗笑了,眼睛弯弯的,浅色的瞳仁里落进了些许灯光,好看极了。
温听澜将巧克力放进自己的课桌里,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冬日夜里卖火柴的小女孩,有一个好心人邀请她大雪纷飞的寒夜里进屋取暖,然后递给了她一份热汤。
温听澜将他们考卷收起来,她有自己见不得光但不损人利己的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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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每次她都会故意把自己的考卷和陈序洲的数学考卷一前一后放着。
一想到他给的巧克力脸上的笑容还没下去,她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暗骂了自己一声没出息。
他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自己这么开心做什么?
但人就是这样,想得通不代表做得到。
中午下雨,甚至有点影响胃口。
食堂地面印着一个个黑脚印,学管主任招呼着几个今天中午在食堂值班的老师一块儿拆着硬纸板垫在地上防止学生滑倒。
“一个个都走慢一点,都有饭吃,不要摔跤了。”
食堂如战场,小跑去抢位置的人还是有不少。
温听澜排在云之桃后面,可等她打完饭,云之桃还没有找好位置,而是被一个温听澜叫不出名字但有点脸熟的男生拦住了。
那个男生个子挺高,块头也挺大。他趁着值班老师不注意塞了一袋子糖果给云之桃。
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像是达成了某种约定。
云之桃将糖塞进了口袋里然后端着盘子走到平常经常吃饭的餐桌边。今天没坐许柏珩对面,但挨得特别近。
许柏珩目睹了一切,从嘴里吐出鸡骨头,脸上表情不爽,语气怪腔怪调:“哎哟,还收到糖了啊?”
云之桃听出他话里的不友善,显摆地将那一袋子包装精美的糖果放到自己脸边,朝着许柏珩扯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对啊,怎么?不会今天有人一粒糖都没有收到吧?”
许柏珩肺管子被戳中了,他拉垫背的,看向坐在他对面吃饭的秦礼:“你也有了?”
秦礼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单词本:“嗯,娴艺昨天晚上就提前送我了。”
二次伤害。
许柏珩生气倒不是自己没有收到糖,而是云之桃收到别的男生送的糖了。
可他不明白,明明自己也没这么有攀比心啊。
死鸭子嘴硬:“算了,人家估计可怜你。”
云之桃拿起筷子没再搭理他。
温听澜倒是感谢许柏珩反应这么慢半拍,这样才不至于将自己的喜欢泄露出去。可转念一想,就像是云之桃说的,大家都是凡人,凡人的喜欢又不高深莫测,这么显而易见为什么没有人穿戳呢?
是因为一方不喜欢所以装傻吧。
温听澜陷入沉默中,陈序洲会不会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现在装傻呢?
这种假想一旦产生,免不了会困惑。
吃过午饭后,温听澜原本打算去一趟小卖部,以前一向很积极的云之桃今天却拒绝了。
云之桃说有人来找她,她也没有卖关子:“就是吃饭的时候送我糖的那个男生,他中午要来我们班级找我。”
温听澜听罢瞪圆了眼睛,他们之间进展已经这么快了吗?
云之桃一看温听澜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多了,赶忙给她解释:“不是啦,就是他也想用塔罗牌测一下运势。”
那个男生有点迷信,他觉得免费测运势不好,就像不能免费算命一样。所以他才送云之桃一袋子糖果。
出了食堂她们分道扬镳,等温听澜买完东西从超市回到教室,云之桃是在测塔罗,但服务对象是陈序洲。
她码着牌,让陈序洲抽牌。
许柏珩托着腮一脸笑容,秦礼意味深长地看了温听澜一眼,小幅度地朝她摇了摇头。
温听澜还没弄明白,秦礼望着她:“数学老师叫你去办公室找她。”
温听澜哦了一声,然后将手里的咖啡饮料和饼干放进桌兜里。
还没走远,她听见云之桃测算的声音:“正义牌的逆位……你们可能有距离上的问题。异地异国恋之类的。”
许柏珩在笑:“秦礼,你妹妹要出国啊?”
温听澜脚步一顿,这是在算他和宋娴艺吗?
18?第18章
◎向后转,朝我这儿感谢。◎
数学老师叫温听澜去办公室把今天回家作业的数学考卷打印出来,一共打了三个班级的量,又让温听澜在其中点了本班人数的量拿回教室去发掉。
等温听澜回到教室的时候,陈序洲和云之桃已经测完了塔罗牌,陈序洲没在教室里,云之桃正在将桌上的塔罗牌都收起来。
“生意挺红火啊?”温听澜半开玩笑。
云之桃叹了一口气,总有一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难做人啊,以后再也不给别人随随便便测塔罗牌了。”
温听澜好奇:“怎么了?”
今天中午在食堂里面拦下云之桃的那个男生,云之桃和他不太熟,但人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她给秦礼测塔罗测出来特别准,今天中午在食堂里拦下她,非说也要测一个。云之桃也没在意,让人中午或者晚自习之前来他们班上找她就行了。
两个人约好了今天中午午休的时候在教室见,结果人一开口说要测他和宋娴艺的未来可能性。
那男生说这话的时候,云之桃觉得后排的杀气一下子就增加了。云之桃这才狗腿地主动请缨给陈序洲和他未来的正缘也算了一卦,可说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温听澜的情绪:“我不说了。”
温听澜先将每一小组的考卷数量都点出来,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在意这件事:“又没关系。”
视线落在考卷上,简单的十以内数数突然变得很困难。
发完考卷,可能是因为情绪的巨大起伏,她胃开始不舒服,难得没有趁着午休刷题,而是趴在桌上小憩。
云之桃看她趴下立马凑过去:“澜澜,你不会在哭吧?”
确实很难过,但是在教室里哭出来还不至于。温听澜只是突然之间的胃难受,她偏头,在臂弯里露出小半张脸:“没有,就是胃不太舒服。”
云之桃半信半疑:“那你趴着休息一会儿,千万别哭哦。”
温听澜嗯了一声,将脸重新埋回臂弯里。
她只是闭着眼睛,一直没睡着。她听见他和许柏珩从教室后门走进来,语气轻快,想来塔罗测算的结果很好。
温听澜强迫自己不要去听他们的对话,但没一会儿许柏珩喊了云之桃的名字。
许柏珩问:“来个脑筋急转弯,用我他她爱来造句。”
说着他将那四个字逐一解释,生怕她没理解。
云之桃蹙着眉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
三个主语加上一个动词,这要怎么造句?
许柏珩不着急公布答案,还想要骗一骗更多的人,他正准备喊温听澜,只听云之桃急忙阻止:“她身体不舒服,你别喊她。”
许柏珩哦了一声,这才公布脑筋急转弯的答案:“他爱她。”
云之桃觉得莫名其妙:“那‘我’呢?”
许柏珩放声大笑:“关你什么事。”
过了两秒云之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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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反应过来,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冷笑话很无聊。”
听者有意,温听澜睁开眼睛,看着黄色的课桌桌面,上面还有前几届学长学姐用水笔在桌上乱刻乱画的涂鸦。
——他爱她。
是啊,关‘我’什么事情呢。
手臂被脑袋压得有点发麻了,广播里响起了预备铃声,温听澜这才直起身体。
伸手去课桌兜里找书,手一摸便摸到了早上放在里面的巧克力。
算了,晚上回去送给温逸辰吃吧。反正“关‘我’什么事”,她本来就融入不了他的四周,她和他只能是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心一横,温听澜想别再喜欢他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老师拖了十分钟的堂,等他们去吃晚饭入深秋之后的天五点多已经黑了,住宿生争分夺秒地吃完饭还要回一趟宿舍。
温听澜和云之桃想去吃学校外面的牛肉米粉,再加一点辣椒刺激一下味蕾和食欲。
校门口的店里里外外的桌子都坐了不少的人,今天夜里有点风,但不大,店外的塑料椅摞在一起,以防止被风吹走。
她俩刚走到校门口正好碰见陈序洲他们。
许柏珩小跑着冲到牛肉米粉的店霸占了最后一张圆桌。
点完餐,他们五个一块坐在圆桌边。
秦礼走到哪儿都拿着他的单词本,这点连温听澜都自愧不如。
不远处挨着路边种植的樟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路灯到点亮起,灯藏在树叶之间,光芒微弱。
许柏珩在那掰手指:“阿洲你生日今年正好是周六。”
对哦,马上就要11月3日了。
陈序洲迎着风坐,风吹得眼睛有点干涩,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有点不舒服:“你先操心一下月考吧。”
许柏珩叹了口气:“有心无力啊,而且这又不是我操个心就能立竿见影的。”
他哪里是有心无力,他分明是没有用心。
陈序洲落井下石,将手放在耳边,打趣许柏珩:“你听这风声像不像你小姑在哭?”
许柏珩倒也不生气,学着陈序洲将手搭在耳边:“不像,这像我爸妈棍子挥动的声音。”
人要活得和许柏珩一样明白好像也是一种境界。
听他自嘲倒也能把其他人逗乐,可当温听澜脸上挂起笑容的时候却没看见陈序洲他们在笑。
许柏珩像是无事发生,他旁边就有一个太用心的。
许柏珩讨嫌,转身去打搅秦礼:“天这么黑你能看清楚上面的字吗?原本就戴着眼镜了,别再看坏眼睛了,快收起来收起来。”
秦礼被他搅得头疼。
手里的单词本也被许柏珩给抢走了,他干脆摘掉眼镜用掌心揉了揉眼睛。
话题重新回到了陈序洲生日上,秦礼将眼镜再戴上:“周六办吗?”
陈序洲倒是无所谓:“看你们什么时候有空。”
许柏珩插话,纠正他:“是看某人什么时候有空吧。”
如果以后温听澜变有钱了,她一定把许柏珩的嘴巴绑在火箭上发射到太空里面。
云之桃作为知道温听澜小秘密的第一人,抬手就给旁边的许柏珩一拳头。
许柏珩吃痛:“你揍我干什么?”
云之桃张口就胡说:“你少说点话,口水都被风吹到我脸上了。”
“哪有。”许柏珩不信,但还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语气变坚定了,“没有。”
牛肉米粉很快就端上来了,温听澜点了偏辣的口味。
陈序洲和她不约而同地伸手去拿桌上的醋壶,醋壶瓶身上黏糊糊的,但还是皮肤与皮肤无意相触带来的感官更深刻。
陈序洲收回手:“你先。”
店里的陈醋像是兑水了似的,加了许多也没有什么酸味。
陈序洲看她又加了一汤勺:“中午不是还身体不舒服吗?这么吃行吗?”
中午身体不舒服也只是她给自己找的借口,温听澜把醋壶给他,他随口一句关心好像就能让温听澜忘记先前那些不开心。
她有点心虚,低着头用筷子搅拌着米粉:“好多了。”
他没再多问:“要是不舒服就和彪哥请个假,早点回去。”
温听澜有时候宁愿他有明显的不好的B面,可没有。他唯一的“不好”只是不喜欢自己而已,但这算“不好”吗?
她也埋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坚定的人,先前看见他测算自己和宋娴艺的时候,她明明心里那么难受也决定别再喜欢他了,可这会儿好像那时候心里难受的人不是自己了一样。
一碗热腾腾的牛肉米粉下肚,最后吃得温听澜身上都冒出细细的汗,被夜风一吹还有点冷。
一块吃的饭,也一块回的教室。
温听澜和云之桃走在后面,云之桃还在懊恼忘记带一杯奶茶回教室了。远远地就看见教导主任许梅背着手站在楼梯口。
许柏珩笑容少了一半,早知道就走南边的楼梯了。
陈序洲他们也过分,隔着点距离就和许梅打招呼了,许柏珩也没有办法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主任好。”
许梅蹙眉,语气严厉:“抬头挺胸,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开始垂头丧气的,要有朝气和活力。”
许柏珩小声嘟哝:“从早上七点多上课上到晚上九点多,哪个好人能有朝气?”
许梅听见了但是没有听清楚:“嘟哝什么呢?”
许柏珩立马挺直身体:“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
许梅不信,但也没有说什么:“明天又要月考了,好好考试。寒假的时候你姐姐回来了,让她给你补补课。”
这话听得许柏珩拔腿就想跑,他也确实这么干了。
云之桃和温听澜朝着许梅点了点头,喊了声“主任好”,也在路过许梅的时候加快了一些脚步。
一直到楼梯口两个人才放慢速度。
温听澜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松一口气:“教导主任虽然是小姑,但对许柏珩好像很上心。”
云之桃嗯了一声,她稍微有点喘:“也多亏了他小姑,不然还不知道他要差到什么地方去呢。”
“他爸妈不管吗?”温听澜好奇。
云之桃瞄了眼前面走的三个人,确定他们没有听见后,她抿紧嘴巴的样子落在温听澜眼里。
温听澜没多问:“不用说,私事。”
云之桃立马抱住她:“你真好。”
谁还没点难以启齿的事情呢。
晚上放学,温听澜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把那一条巧克力塞进了书包里,就像是不能被发现的少女心事一样。
回到家的时候难得家里灯火通明,不仅灯火通明,家里还没有了电视机里放新闻的声音,爸妈和温逸辰都在餐桌边。
温逸辰坐在餐桌边红着眼睛,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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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是被温建波骂了一顿了。
桌上摆着他考试不及格的卷子,梁芳不知道有没有袒护过,这会儿站在旁边看着是心疼又无奈。
看见温听澜回来像是看见了什么大救星一般,梁芳对她说:“回来了?正好给你弟弟讲一讲数学卷子。”
温听澜没应声但换了鞋之后径直走过去,简简单单的数学卷子前面的填空和计算题就错了大半,后面的大题目更是就写了一题。
这不是温听澜讲一张考卷就能解决掉的,温逸辰的基础打得就不好,得开始找个老师给他好好的补补课。
“比起我给他讲考卷,爸妈你们还是赶紧把他卧室里的电脑搬到你们房间,再把家里的平板密码也改掉。”温听澜将温逸辰的数学卷子重新放回桌上,这考卷难看得给她当草稿纸她都嫌弃。
温听澜这话无疑是要了温逸辰的命,没有电脑和平板他就没有办法玩游戏了。原本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这会儿又决堤了,他不敢对着爸妈横,但是敢打温听澜。
当即撒泼打赖,挥着拳头打在温听澜身上。
但这回温建波没有袖手旁观,拎着温逸辰的领子朝着他屁股上又是两下:“老子今天真是脸都被你丢光了,被老师留课堂,考试还全班倒数第一。要不是你姐姐你现在连学都没得上,温逸辰我告诉你,你要是考不上好高中老子把你腿打断。”
温逸辰被吓哭了,哭声越加凄惨,心疼得梁芳上手去劝架。
“好了,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你先去把电脑拆了搬到我们房间去,这里我和澜澜来。”
温听澜可没说要来,而且她蹙着眉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调转脚步朝着厨房走去,今天没有剩下的碗筷给她,水槽也是干的,沥水架上的碗筷也是昨天的。
梁芳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进厨房了还以为她是肚子饿了:“今天没有给你留夜宵,你要是肚子饿冰箱里还有挂面和鸡蛋。赶紧吃了帮你弟弟把卷子订正了,老师说明天要检查。”
“你们今天没在家吃饭?”温听澜语气肯定,而且今天还很反常的是温建波也去接温逸辰了。
梁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后扯出笑容打马虎:“看我都忘记了,你爸爸升职了,我们就说出去吃一顿庆祝一下,但你不是上晚自习而且马上要月考了吗,我们就没有打扰你,这周我们要请宋娴艺一家吃饭,到时候有的你吃的。”
温听澜哦了一声,没有大吵大闹,只是听着温建波在温逸辰房间里拆电脑的声音。
她想到了那天自己鼓起勇气朝着秦礼小叔家窗户扔出去的石头,玻璃碎裂的声音此刻却仿佛出现在了耳边。
温听澜淡然地说:“我明天月考了,你们就继续别打扰我了。”
说完没有给梁芳反应的时间,温听澜路过她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嘴硬容易,但是心硬难。
温听澜那么说完还是鼻子发酸,委屈地想哭。将书包打开拿出还没写完的半张物理卷子,也将今天白天陈序洲送的巧克力拿了出来。
巧克力摆在了书桌计划表通常摆放的位置,温听澜吸了吸鼻子才勉强把眼泪憋回去。
梁芳没敲门直接进来了,她觉得温听澜刚才那话一听就是在生气,可她没有理解温听澜为什么会语气那么冲,只觉得自己作为家长,她作为女儿就不应该对含辛茹苦生养她的母亲发火。
“你是不是因为我们没有带你去吃饭你就生气?温听澜,妈妈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小气?我们也是出于对你成绩的考虑让你逃掉一节晚自习就为了吃一顿饭,这是在耽误你。没有告诉你爸爸升职是因为晚上你回来得太晚了,早上妈妈又忘记说了,但今天让你帮弟弟讲卷子这是你作为姐姐的义务,亲姐弟之间相互帮忙不应该吗?”
最后一切好像都变成了她的不是了。
“温逸辰打我的时候你觉得那是姐姐弟弟之间应该有的相处吗?”温听澜顶嘴。
她的顶嘴反抗无意是让梁芳更生气:“打你一下怎么了?不是和你闹着玩的吗?他还能打疼你了?”
温听澜点头:“打疼我了。”
梁芳觉得她今天特别不乖:“温听澜你叛逆期到了?”
没等温听澜说话房间外温建波喊她过去帮忙弄电脑,温建波嘴里骂骂咧咧的,今天难得去接儿子放学,结果就被儿子的老师喊进了办公室,听着老师说儿子学习态度不端正、上课不听讲还打扰其他同学、作业抄别人的、考试作弊还是班级最后一名,温建波羞得一张脸恨不得当场找个缝隙钻进去。
“……跟死了爹妈一样站在桌边哭哭啼啼的,有时间哭还不如擦干脸把考卷订正了……”
梁芳走了,温听澜也趁着这功夫收拾了换洗衣服去洗漱。
热水澡一洗,身体里的疲倦感都消失了不少。
从浴室出来,温逸辰已经不在桌边了。温听澜也不关心他的数学考卷,温逸辰以后怎么样都和她没有关系,她甚至卑劣地希望他变得越来越差。
人还没走到自己卧室门口,她就从卧室未关上的房门看见了站在她书桌边梁芳的背影,她把坐在椅子上的温逸辰挡住了,可慈爱的样子即便是通过背影也能看出来。
梁芳细声细语地安慰着温逸辰:“……别哭了,爸爸凶你也是因为爱你,是爸爸对你抱有很大的期待。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巧克力吃了就好好听你姐姐给你讲题目。”
温听澜血液一瞬间好像都集中到了脑子里,巧克力?
她快步冲到书桌边,果不其然看见自己桌上那盒巧克力已经被拆了,桌上只剩下包装纸,最后一块巧克力在温逸辰的嘴巴里。
身体气愤到止不住地颤抖,下巴绷紧,后槽牙咬得两颊酸疼。
“温逸辰!”
声音在晚上显得很大,梁芳被吓了一跳,抬手拍在了温听澜的后背上:“大晚上喊什么?”
温听澜将温逸辰从自己椅子上拽起来:“谁允许你随便吃我的东西了?”
温逸辰嘴角的巧克力渍刺激着温听澜。
他不以为然:“不就是巧克力吗?”
梁芳照旧不站在温听澜那边:“就一块巧克力你弟弟想吃你就给他吃。”
“这是别人送我的,你赔我!”
梁芳将温逸辰护在身侧:“赔你就赔你,弟弟吃你一块巧克力你就这样,温听澜我发现你今天鬼上身了吧?”
赔她?
赔的能一样吗?
是啊,不反抗那么自己所受的一切都是自己活该。
鬼上身就鬼上身,温听澜指着卧室门:“每次你都这样,你们出去。”
梁芳真恼了:“你个死小孩。”
温建波愠怒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吵什么吵?”
梁芳剜了温听澜一眼,拿着温逸辰的考卷拉着她的宝贝儿子离开了温听澜的卧室。
卧室里的侵略者消失了,温听澜看着桌上的巧克力包装盒,胸口的位置堵得难受。想哭,但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哭爸妈偏心还是为巧克力哭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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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听澜将包装纸扔进垃圾桶里,手里还拿着巧克力盒子舍不得丢。
第二天梁芳没和她说话,昨天夜里开始下小雨,淅淅沥沥的一直到今天早上也没有停。温听澜也犟,没吃早饭就背着书包下楼了,等走出单元楼才发现没带伞。
顶着细雨小跑去了公交车站。
冷战在梁芳和温听澜之间爆发了,这还是温听澜头一次闹这么久的脾气,作为家长梁芳不肯“丢面子”的先示好,温听澜也不屈服。
雨势在温听澜下公交的时候达到了顶峰,冲进教学楼的时候,温听澜全身上下无一幸免。
落魄地进了教室,秦礼已经到了,他在看第一场考试的复习资料,一抬眸就看见“半死不活”的温听澜,吓了一跳。
“这么凄惨?”
温听澜拉着嘴角,没接话。
秦礼打量了她几秒:“心情不好?”
温听澜有气无力地叹了一口气:“不好。”
月考考两天,数学有点难,等考完的时候温听澜觉得自己头疼得不行,抽了张纸巾擤了鼻子之后,她才发现头疼不是因为数学是因为自己感冒了。
早上淋了雨,最近又是洵川流感大爆发的时候,她不幸中招了。
云之桃免疫力低,趁着课间温听澜去医务室里找校医要了一个口罩,又买了两粒感冒药。
吃过药之后,温听澜下午的感冒症状越来越严重。
下午考英语的时候,她觉得英文字看着都有点糊,鼻泪管堵塞,她眼睛湿漉漉的,眼眶蓄满了泪水。
还好考试没有影响。
月考晚上也要上晚自习,温听澜晚饭没和云之桃一起去吃,她没什么胃口。
但为了吃感冒药她必须吃点东西,云之桃说给她带校门口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的饭团和热牛奶。
“饭搭子”对云之桃来说,就像是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她也不能没有饭搭子。
可今天温听澜看着身体实在是难受,云之桃只能自己一个人去了。
吃完饭,看着好几天没喝的奶茶,在嘴馋和“拯救饭搭子”两者之间,云之桃产生了片刻的犹豫。
还好碰见了吃完饭的许柏珩他们。
许柏珩也喝奶茶,于是云之桃把袋子交给了秦礼:“你帮我带回去给温听澜,行吗?”
秦礼没拒绝。
他和陈序洲先回了教室。
校园保洁阿姨隔着一段距离就放上一块“小心地滑”的标识,地面上全是黑色的湿脚印。秦礼看了眼手里的袋子,想到早上说不开心的温听澜,不知不觉他上到了二楼,秦礼脑袋里的小灯泡忽然一亮。
陈序洲胳膊被人拍了一下,秦礼将手里的袋子对着他举起来:“你去给她。”
陈序洲纳闷:“不送那你还答应云之桃?”
秦礼随口胡诌:“千年老二当久了我有怨念了,还是饿死她吧。”
陈序洲接过袋子,他知道秦礼在胡说八道,附和他:“行啊,那你第一我第二,我名次还能前进一位。”
秦礼没朝着教室继续走:“上厕所去了。”
温听澜趴在桌上小憩,脑袋昏昏沉沉,人也很累,可怎么都睡不着。
人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就像是飘在半空中,上不去又下不来。
不知道自己趴了多久,她感觉好像有人往她桌上放了什么东西。
但是脑袋晕,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抬头。
四周没有看着像是会给她带饭团的人,正左顾右盼时身后传来陈序洲的声音。
陈序洲打趣:“向后转,朝我这儿感谢。”
19?第19章
◎她明显会站在我这边◎
温听澜闻声转过去时陈序洲人坐在椅子上向后仰着,手里拿着本从许柏珩课桌兜里翻找出来的漫画书,脸上神情原本轻松,可看见因为鼻泪管堵塞“泪眼婆娑”的温听澜时,他一愣,像是无意间往人伤口上撒了盐一样,立马端正了些许坐姿。
温听澜吸了吸鼻子,说了声谢谢。
陈序洲:“怎么哭了?”
温听澜眼睛发烫又发酸:“没有,只是感冒。”
陈序洲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还不算个大恶人。随口关心了一句:“不舒服的话就早点回去,明天还要再考一天,别受影响了。”
温听澜脑子钝钝的,虽然反应慢半拍,但想到了高一那时候运动会他和体育委员开玩笑,说他作为班长得替班主任排忧解难,护着她这个年级第一。
温听澜侧坐着拆开饭团的包装袋:“你对彪哥好好。”
陈序洲没明白,还没来得及问,秦礼就从教室外面走进来了。
他给胡彪带话了:“彪哥叫你们去他办公室。”
“你们”包括陈序洲和还在吃饭的温听澜。
陈序洲哦了一声,看见温听澜把饭团放下去了,他起身:“你先吃,不着急。我先过去。”
温听澜就像是需要主人输入行动口令的小机器人,一道口令一个动作。于是又将饭团拿起来开始吃,人没有什么精神吃东西也慢条斯理的。但脑子里的电线即便这会儿工作困难,但还是通上电了。
这算是体贴关心她吗?
秦礼立在温听澜桌边,看着陈序洲反扣漫画书离开,目送他走远后,秦礼才开口:“这会儿开心了吗?”
“啊?”温听澜闻声坐在自己位置上抬头看他。
秦礼提醒:“早上问你你说不开心,我就故意让他给你送了个晚饭,这会儿开心了吗?”
合着自己用心良苦她都没有好好体会一下?
她的快乐有这么廉价吗?
温听澜忿忿地咬了一口饭团,好吧,确实有点开心了。
吃完饭团喝了口牛奶之后温听澜才去办公室找胡彪,今天月考,办公室里的老师拿着红笔唰唰地批改着卷子。
胡彪先看见她,朝着她招手,喊她过去。看到她戴着口罩立马关心:“感冒了?”
温听澜嗯了一声:“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周六有一个学习会,就是和别的学校学生一起参观听听讲座。你拿着表格去那边空位置上填一下资料。”说着胡彪就把纸递给了温听澜,这事压根没有问她意见。
温听澜认命地朝着办公室里面平时老师用来开会的长桌边走去,陈序洲已经坐在那里了。
等温听澜坐下来才想到自己没有问胡彪要支笔,也不想再走回去了,干脆坐在陈序洲对面等他填完。
陈序洲抬头看见来人是她之后,低头继续填表。
温听澜前胸贴着桌沿,坐姿难得一见的不好看:“你居然会答应胡彪去。”
他不是要过生日了吗?
陈序洲抬眸,拉了拉嘴角:“胡彪是什么样的人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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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白吗?”
也是。
温听澜都能想象得到,陈序洲一脸严肃地拒绝,但胡彪却嬉皮笑脸:“不愿意去啊,你不愿意去我偏要叫你去。”
没几秒钟,教师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了,是风风火火赶来的许梅。
教他们班级的数学老师将许柏珩的卷子拿出来,温听澜远远地就能看见白花花的卷面,巨大的空白解题区,歪歪扭扭地字迹远看像是蚂蚁。
“许主任你来了,喏,这就是许柏珩的卷子。真不是我看低他,他这样子小高考肯定过不了。”数学老师叹气,“有的时候看他作业写得很好,那一看就是抄的别人的。老师要管那么多学生精力肯定不能全部都放在他一个学生身上,你要不叫他爸妈回家之后监督一下,或是让他爸妈给他找个补习班?”
许梅面露难色:“他爸爸妈妈一直在闹离婚,都不管他。”
数学老师斜对面是高一时候带秦礼和许柏珩那个班级的班主任,他狐疑:“高一的时候不是就说他爸妈离婚了吗?到现在还没有离掉?”
许梅叹了口气:“也不怕你们笑话,我那个弟弟真不是个东西,现在跑出去了。新规定必须要夫妻分居满两年才可以离婚,一直闹到现在。”
温听澜想到了昨天在楼梯口云之桃欲言又止的样子,别人家这种私事确实不能随便说。
她的注意力不知不觉间飘到了八卦上,直到陈序洲把笔递给她,她才有一种自己撞破了他好朋友私事的尴尬。
本来就是无意的,温听澜到没有之前偷听他和许柏珩讲话时被秦礼发现的那种尴尬。
拿起笔将表格填完,再抬头对面的陈序洲已经先走了。
月考又考了一天,温听澜的感冒还严重着,但至少比第一天的时候好多了。梁芳和她之间就像是杀父仇人一样,照旧谁和谁都不说话。
因为升职温建波准备周末的时候请宋宗平一家还有几个朋友吃饭,他熬了这么多年终于从公司主管变成了分公司的地区经理了。
只是分公司在清海,虽然车程两个小时不到,但为了方便起见温建波决定住在那边,梁芳开始帮他找房子,又要打电话订饭店为了明天请客,还要抽出时间来帮温建波收拾行李。
即便事情这么多了,她还是有空分出精力来和温听澜冷战。
最后一天考完月考,胡彪留了明天要去参加公开学习会的几个同学简单交代了明天集合的时间、地点和着装要求。
第二天一大早温听澜就准时到了校门口,文理参加的人加在一块儿有十几个。当初就是按成绩分的班级,理科那十个人也都是他们自己班上的,虽然熟悉但也不是那种可以和温听澜手挽手一块儿聊天的。
因为今天要上公开课,陈序洲穿了校裤,上身是件简单的黑色卫衣,胸前印着logo,校服外套拿在手里,面朝着草丛蹲在那里。
今天难得放晴,阳光从树叶之间漏下光来,给他添了几分清风霁月。
他身后站着两个女生,温听澜叫不出名字。
视线就像是被黏住了一样,温听澜的注意力也飘了过去。
“它好可爱啊,它好听你的话啊陈序洲。”
“你也喜欢猫吗?”
他没回答,倒是那两个女生的声音钻进了温听澜的耳朵里,那边是有一只猫吗?
秦礼站在门卫室门口,刚吃完大饼卷油条。他看见了温听澜落在陈序洲身上的视线,勾了勾唇,打算使坏。
叹气声在温听澜耳边响起,她闻声回头发现是秦礼,他顺着温听澜的视线看着陈序洲所在的方向:“哎,好想过去看看。”
他演技劣质,温听澜一听就知道他在自作聪明地猜测她内心的想法。
和秦礼相处,温听澜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可以随随便便耍些小性子,一些坏脾气总能容易地发泄出来。
“错了。”温听澜迷瞪了他一眼。
秦礼笑:“那就是,哎,好羡慕别人可以这么轻松自如地和他说话。”
“无聊。”温听澜转过身去,背对着陈序洲的方向。
“是无聊,所以这不逗你玩嘛?”说着秦礼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谁迟到了?怎么还不集合出发?”
他刚说完,不远处今天领队的老师就开始喊集合了。高一高二各安排了十几个人,一辆大巴车正好能坐下。
温听澜靠前坐了下来,她感冒还没彻底好,鼻子还有点塞。
秦礼原本打算往后面走,但想了想还是坐在了和温听澜并排的另一边,刻意留了个靠过道的位置给陈序洲。
陈序洲上车后纳闷:“怎么坐这么前面?”
秦礼面不改色,扯谎:“风水宝地。”
陈序洲在和温听澜仅隔了一个过道的位置上坐下,他笑:“找云之桃给你算出来的风水宝地?”
秦礼听罢,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多了一丝松动:“这话没一个鬼字但怎么听起来这么恐怖呢?”
大巴看着挺宽敞的,但他个子高一坐下来腿还是伸到了前排的椅子下面。
打趣拌嘴的话到这儿就结束了,温听澜脸上出现的笑容还没下去一个女生就停在了过道上。
“你好,可以坐在这里吗?”
温听澜刚想侧身让她进去,她又开口:“我坐外面可以吗?”
不可以。
温听澜心里这么想着,但还是起身坐到了里面靠窗的位置。
旁边的那个女生似乎就是不久前蹲在陈序洲旁边和他一起逗猫的女生。
那个女生一坐下来嘴巴就不停了:“对了,陈序洲你是怎么发现那只小猫的?”
“就上次放学的时候碰见的。”
“我好想养小猫啊,它真的好可爱。你给它取名了吗?”
“没呢,不知道取什么。”
温听澜用余光看着旁边那个上半身恨不得歪倒在过道上的女生,埋怨似地撇了撇嘴,更多得还是埋怨自己。明明不愿意为什么就不能主动说出来告诉对方呢?
现在好了,只能懊悔了。
耳边两个人的对话声还在继续。
“你以后准备什么时候去喂猫?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不知道,到时候看。”
他好像很热情,有问必答,可又在察觉到对方过度热情的时候推开她。就像是当时他那么关心温听澜却又在她即将想入非非后坦白自己只是因为宋娴艺才对她多有照顾。
所谓学习交流日,一整天无非是听讲座、参观再装模作样为了素材摆拍。全市好几个高中都抽人来了,就是没有一中。
一中向来对这样的活动不感兴趣,这么多年稳坐一本率头把交椅考得不仅是优质的师资力量还有学生不要命的卷王模式。
目的地在城市博物馆附近,旁边就是党群中心。
一下车,秦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身后,用站在前面的陈序洲听不见的声音叹了口气,有点恨铁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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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多好的机会啊。”
就这么被她浪费了。
秦礼还是好奇:“为什么这么胆小呢?”
“不用你帮。”温听澜咬牙回答。
秦礼笑:“成人之美。”
他们跟着大部队朝里走,今天要参观挨着的两个地方,了解了解城市文化再学习学习国家新思想。
温听澜没回头,用手里的介绍册挡了一下嘴巴:“那你怎么不帮他?撮合你妹和他?成他之美。”
“我喜欢有难度的事情。”
温听澜前一秒还有点感动,后一秒便反应过来他这不是好话,他也不是个好人。
“你能努力做到让我的感动超过两秒吗?”温听澜撇撇嘴。
很明显秦礼就算是能做到也不会这么做。
秦礼觉得自己也能勉强算在乐于助人的范畴里,撞破温听澜暗恋这件事纯属是意外,但他同时也好奇,好奇一个这么成绩好的女生真的恋爱又或许一直持续不断地让人分走专注力会不会成绩下滑。
从高一开学到现在每一次考试成绩表明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影响温听澜的学习。
她很努力也很认真,过着几乎如同机器一样每天重复枯燥的日常,每次考试都远远地将别人甩在身后。
秦礼觉得再没有比温听澜更好的对手了。
在得出她喜欢陈序洲这一点后,他几乎是抱着一种研究她的心态,那是秦礼第一次正视起温听澜。
——很会照顾人、不容易生气、好说话、内向……
排除成绩和长相之后,这简直就是最没有亮点的标签。
秦礼很少咄咄逼人,对待除了好朋友以外的人总是很客气,但只有对温听澜是例外,他想看她发火、看她生气,想看见那些普通标签外的另一面。
活动负责讲解的老师戴着扩音的小蜜蜂讲解得认真,温听澜和秦礼难得一见像老师最头疼的那种学生似的在下面自己说自己的。
一直走在前面的陈序洲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地转过头来:“这么能聊?”
这种话不需要温听澜来回答,秦礼会接话:“嗯,我们排挤孤立你呢,感觉到了吗?”
关系或许就得好到他们这种程度才可以肆无忌惮地开玩笑。
陈序洲明显是不信的,但嘴上说:“我和她当同班同学更久,她明显会站在我这边。”
这话是看着温听澜说的,浅浅的琥珀色眼眸藏了笑意。
他直直地盯着温听澜:“对吧。”
暗恋是哑巴的默剧、是普通人不懂的盲文、是她的三缄其口和风起云涌。
温听澜甚至没有在他视线中点头肯定的勇气,内心的小人在拼命为她加油打气,她深吸一口气:“生日快乐。”
话题转变得太快,陈序洲第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秒才应下:“谢谢。”
薄汗已经布满了温听澜整个后背,呼吸后停滞了好一会儿,直到今天负责带队的老师凑过来小声提醒他们:“别说话,好好听工作人员介绍。”
不记得今天听了多少讲座和发言,最后压轴发言的老师有点结巴,说话也有口癖。
温听澜坐在位置上有点困了,前排的陈序洲在玩手机,温听澜瞄了一眼,看不清屏幕。
直到台上不知道是领导还是老师的人发言完,陈序洲毫无征兆地转过头来:“等会儿我们吃饭,一起去吗?”
意料之外的邀请,温听澜知道今天是他生日,等会晚上应该是他们几个去庆祝他过生日的,他居然邀请了自己。
去年这时候的妄想没有想到在这一刻突然成真了,她可以去给他过生日了。
可欣喜产生后的下一秒,温听澜却没有勇气答应。
怯弱和后退似乎从小就刻在了温听澜行为习惯里了,走路靠边、说话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
大大方方的坦然对温听澜来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产物。
她的国度里内向横行。
秦礼没听见温听澜的回答,余光一瞥看见她无措慌张的模样,开口接住了陈序洲的邀请:“一起去呗。对了,你让许柏珩他们先去排队,今天周六吃饭的人多。”
后半句话是对着陈序洲说的。
“行。”陈序洲转了回去。
秦礼又偏了偏头,看向温听澜,恨铁不成钢地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秦礼恨铁不成钢但是温听澜觉得自己这会儿胸腔里那块肌肉快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
他邀请自己一起去过生日了。
这是她取“129次日落”那个网名时都不敢想的。
温听澜拿出手机,点开了和云之桃的聊天界面。
【温听澜】:班长刚刚喊我一起去吃饭了!
那边云之桃回得很快。
【云之桃】:真的吗!太好了!今天星座占卜说你的恋爱运势toptop!不错哟小双鱼。
看着后半句话,温听澜后背一热,汗都冒出来了。
真是的,就只是一顿普通的晚饭,可能还是因为宋娴艺才邀请的自己。她想云之桃又在胡说,她可不觉得今天自己是什么好运势。星座占卜这种大众占卜,也不会对应每一个人。
明明心里在给自己负面的暗示,但温听澜脸上的笑意怎么都下不去。
想到这儿,温听澜抬眸看向斜对面的人。
他低着头在刷手机,似乎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抬手拍了拍旁边的秦礼,又瞄了眼台上发言的人才将手机转向秦礼。
卧蚕在眼睛下面出现,浅琥珀般的眼睛特别好看。
会议在四点多的时候结束了,冗长又无聊。
秦礼去了趟洗手间,陈序洲去和今天带队的老师解释他们三个不坐大巴车统一返校。
老师有点不放心地看向温听澜,考虑到都是学校里最优秀的学生,应该不会闹出什么事情来便同意了,但不忘叮嘱陈序洲:“女生一个人回家不安全,你们既然一起就把人送回家。”
陈序洲应声:“知道了。”
目送着学校的大巴车离开,陈序洲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两个人无言地立在原地等着秦礼。
温听澜后背靠着墙,视线落在自己的鞋上,灰白色的鞋子比想象中耐脏,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人在脚背上留下脚印。
应不应该说点什么呢?
祝他生日快乐的话已经说过了,要不谢谢他邀请自己一起去吃饭?
要不要送他生日礼物?
等会儿吃饭的时候会不会发生什么尴尬的事情?
温听澜的大脑困难地处理着这些突然冒出来的问题,这些问题不像是学业难题,她却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走吧。”
直到她听见不远处的脚步声,以及陈序洲那句提醒才从自己的头脑风暴里抽身出来。
晚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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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他们一早就定好了,到地方的时候没赶上通行高峰。和许柏珩他们汇合的时候,他和宋娴艺已经等了他们好一会儿了。
宋娴艺特意留了一个自己旁边的空位置给温听澜,秦礼看了眼宋娴艺另一边的位置,不动声色地抢在了陈序洲前面坐了下来。
但陈序洲也没有坐在温听澜旁边,他们之间留了一个上菜的空位置出来。
作为全桌唯二的两个女生,她们习惯说些男生插不进来的悄悄话。两个人挨得近说着明天温听澜家请客吃饭的事情,宋娴艺说明天秦礼不去吃饭,就她家三个人。
温听澜这才知道自从秦礼爷爷住在疗养院之后,秦礼搬到了宋娴艺家里住着。
作为自己胞姐唯一的儿子,蒋英华几乎是把秦礼当成了自己儿子一样在照顾。
“聊什么呢?”许柏珩转着圆盘将服务员刚端上桌的饮料转过去了,“喏,这个专门给你的。”
一罐鲜榨的几乎没有热量的蔬菜汁。
舞蹈生聚餐指定饮品。
宋娴艺将饮料从圆盘上拿下来:“哎哟,许柏珩你这么贴心?”
许柏珩笑:“我不敢冒领功劳,阿洲给你记着的。交代我特意给你点的。”
心脏就像是被针刺了一下,温听澜抓紧了一些筷子,果然不能相信云之桃的占卜。
宋娴艺听罢倒了一杯之后将整罐蔬菜汁放回了桌上:“那这蔬菜汁必须是大家一起分了。今天他是寿星他最大,我们都沾沾福气。”
作者有话说:
没事的,以后这些偏爱和细节我们澜澜也有!!!
努力做到让每一个女孩子男孩子都讨人喜欢。
20?第20章
◎谢今天世界和平◎
温听澜的心脏没有出息地因为许柏珩的话一下子降到底,又简简单单地因为宋娴艺看似不解风情地分掉陈序洲专门给她点的蔬菜汁而回到原位。
明明她自己就难受于暗恋无回响、明明她自己也是那么懂得喜欢被人丢掉的感觉,看着这壶蔬菜汁就像是这两年万圣节她送出去的糖果一样的下场,她却没有办法做到为陈序洲无回响的喜欢难过。
她卑鄙得甚至觉得开心。
温听澜下意识看向陈序洲想要观察他的表情,可他脸上没有太多生气,只是有点无奈和宠溺。
许柏珩懂陈序洲,赶忙找台阶下:“你喝吧,我们不用瘦成一道闪电。”
宋娴艺没有把装着蔬菜汁的玻璃壶拿回去:“大家一起喝。”
许柏珩没法子了,他也不能扯开宋娴艺的嘴把所有的蔬菜汁全倒进她嘴巴里。看陈序洲也没有什么反应,许柏珩才把饮料这件事翻篇。
转头问起他们今天学习交流日都干了什么?
宋娴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学习交流日,她扭头问自己表哥:“什么交流日?”
秦礼剥着虾:“就是每个学校找了三十多个学生一起学习一下新思想,听听讲座、然后拍两张照片。”
一听就不是很有趣,宋娴艺瞬间没了兴趣,拿着筷子夹走了表哥剥好的虾她转头继续和温听澜聊着天:“对了,我听我们班上好多人说你们班上有一个女生测塔罗特别准。”
她说的是云之桃,测塔罗算占卜这件事准不准实在是不好说,真要那么准云之桃也不会测算不出她自己每次月考的运势。但说不准吧,她测算秦礼还真是全中,是不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也不好说。
不过虽然知道云之桃因为秦礼的事情塔罗测算准确,已经有不少人慕名而来,可就连宋娴艺她们那栋楼的舞蹈生之间都传开了,看来云之桃已经声名远播了。
“她的顾客很多吧?我听说还要排队。”宋娴艺好奇。
作为“秦礼惨案”的目击者,其他三个人很默契地沉默了,大家相互之间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秦礼最有资格开口。
秦礼:“比起说是顾客,我们都觉得叫受害者更恰当。”
虽然这么说但宋娴艺还是心动,她也想去找云之桃测一下:“你们都找她算过吗?”
温听澜下意识看向了陈序洲,她想到了万圣节的时候他让云之桃算了他和宋娴艺的未来。这事大家都知道,但是大家也都很默契地没有说出来。他垂眸望着面前的果汁杯,脸上没点做贼心虚,反而还有淡淡的笑容。
大家都没接话,缄默来得突兀,秦礼率先开了口。
“你要算的话你让温听澜帮你说一声,她们正好是同桌。”
许柏珩倒是劝了一句:“命不够硬的我都建议不要找她算。”
宋娴艺倒是不怕,见她执意想算,温听澜就帮她找了云之桃,那头也爽快地答应了,发来了一个小熊比着“ok”手势的表情包。
温听澜也看见了她们两个不久前的聊天,看着那“恋爱运势toptop”的字眼,她想,云之桃在算好事这方面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准。一算坏事一测一个准。
宋娴艺凑过来:“她怎么说?”
温听澜心虚地将手机锁屏:“她说可以。”
许柏珩接话:“云之桃回你了?”
温听澜点头。
他不悦地咋舌,将自己的手机拿起来,小声嘀咕:“那她怎么没回我啊?”
不开心地将手机丢回桌上,声音还不小,下一秒手机就响了起来。
许柏珩脸上的表情就像是翻书一样,可拿起手机,喜悦的表情荡然无存。
“我去接个电话。”说着许柏珩起身走出包厢。
电话打了大概还没有一分钟,许柏珩回包厢说他要先走了,也不知道给他打电话的人是谁。
他走的时候表情愠怒。
这顿饭在许柏珩走了之后没多久也结束了,他们三个住在一起,就温听澜家有点远。
坐了地铁又转了一班公交车,温听澜到家八点还没到。
家里只有梁芳和温逸辰在。
今天是温建波最后一次在公司加班,还剩下一点点工作没有交接好。因为温建波不在家,温逸辰不知道用什么甜言蜜语骗来了平板的使用权,听见开门的声音他以为是温建波被吓了一跳。
温听澜一进屋就看见了温逸辰藏东西的动作,反正和她没有关系。
梁芳从客厅里探出头看见是温听澜回来了刚想说话但也想起她们母女俩个在吵架,便又回到了沙发上。
这种冷战极其幼稚,但两个人都不愿意低头。
温听澜洗了澡回到房间时手机在震动,是云之桃给她打了语音电话。
她来电话是八卦今天晚上温听澜和陈序洲吃饭的内容。内容有点敏感,温听澜坐在床边,人面朝着卧室门随时防备着有人进来。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一块吃饭,话都没有怎么说。”
云之桃语气有点可惜:“怎么会呢,我晚上还特意给你测了一下塔罗,都出恋人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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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听澜笑:“完全没有,我怀疑是因为秦礼妹妹在所以才会喊我一起去的。你还是算算许柏珩吧,今天吃饭的时候他提前先走了,看着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
云之桃不在意:“完全不用算,真要出什么事情,没多久他就要自己发消息告诉我的。”
分享欲。
温听澜人往后坐了坐,扯过床头的抱枕抱在怀里,脸上挂着长辈的笑容:“你们关系挺好的。”
云之桃不知道是不是在装傻:“也就那样,平时聊聊天互损一下。他有的时候可烦人了,我看见他消息都懒得回。”
“挺好的。”温听澜下巴搁在抱枕上,口齿有点不清。
“哪里好了?”云之桃觉得他明明很烦人。
“有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甚至说不上几句话,到头来就只可能是很多年以后对方嘴巴里的我以前有个同学。”
云之桃不傻,听出来她说的是她自己和陈序洲。犹豫再三之后,她在电话那头坐端正了一些:“其实我私下算过班长和副班妹妹,他俩不的盘不合。”
“你还说我今天恋爱运势toptop呢!”温听澜不信,但也希望这是真的。
可宋娴艺很好,陈序洲也很好,她阴暗里的愿望只会显得她自己太丑陋。
云之桃找台阶下:“所以就是听个乐,准就被人夸一句牛,不准大不了就被骂两句。”
刚说完,温听澜就听见云之桃那头传来她爸妈的声音,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后,云之桃才再开口:“好了不说了,周一见。”
“好,周一见。”
低气压一直弥漫在温听澜和梁芳之间,她从来没有这么和梁芳生过气。
周日在家,温听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作业,因为晚上要出去吃饭,梁芳中午没有准备什么菜。就点了一些外卖,温听澜写考卷写到一半听见外面吃饭的声音,她停了笔但没有起身,就这么坐在房间里听着他们开始吃饭的声音。
梁芳一边拆着外卖包装一边喊着房间里的温逸辰:“辰辰,出来吃饭了。”
椅子在瓷砖上拖动发出刺耳的声音,然后是温建波说话:“要送的礼,你弄好了没有?”
“先去洗手。”这话是梁芳对温逸辰说的,然后她才回答温建波,“已经差不多了。”
温建波哦了一声。
温听澜握紧了一些手里的笔,听着他们开始吃饭,偶尔传来几声点评饭菜是否可口的说话声音。水笔在草稿本上晕开墨迹,没一会儿外面响起温建波的声音。
“女儿呢?怎么没来吃午饭?”
梁芳没好气地回答:“在房间里写作业呢。”
“那也要吃饭。”温建波继续说,“你怎么不喊她出来吃饭?”
梁芳语气依旧不好:“我现在是喊不动她了,她现在长大了有叛逆期了,都和我吵架了。”
温建波那天也在家,他白了梁芳一眼:“你都多大的人了?你还和女儿吵架?”
梁芳看老公不站在自己这边,嗓门都大了起来:“我不管多大我都是她妈,现在她还吃我的用我的呢,她就敢这么对我发脾气了,弟弟吃了一块她的巧克力就跟要了她命一样,我还能指望她以后给我养老呢?你自己没长嘴巴啊?你怎么不喊她出来吃饭?”
算了,明天就是自己去分公司的日子了,最后一天待在家里了温建波也不想在这时候和梁芳吵架,拿着筷子走到温听澜卧室外面敲门:“出来吃饭了。”
温听澜望着草稿本上那一大块黑色的墨迹,微微抬起手腕,让笔尖离开纸张:“你们吃吧,我早饭吃得有点多了,不太饿。”
“这孩子……”温建波也没有再说什么。
仿佛从这扇门里走出去,吃一口饭就是弱者的象征,温听澜赌气不肯吃。
书包里还有温听澜平时上学时在下午或是晚自习垫肚子的饼干,昨天一整天在外面还是有点打乱温听澜平时复习的节奏。
她强迫自己不去受这顿午饭的影响,但胃和心脏的不适感却没有办法轻易忽略。她看着考卷调整了一下草稿本的位置很快又进入平时学习的节奏里,她得考出去,成绩一定要保持住。
一下午写完四张考卷后,温听澜听见了他们计划着提前去饭店的事情,路上还有给几个亲近的朋友同事送礼盒去。
温听澜照旧穿着居家服坐在书桌前,喝了一口水之后从包里拿出语文卷子、课本还有笔记本。
右手食指的老茧鼓起了一块儿,温听澜全身都很白,手也白,唯有食指老茧微微发黄。
甩了甩有点酸痛的手腕,温听澜刚写了几个字卧室的房门就被打开了。
梁芳穿着特意买的新衣服,戴着她首饰盒子里最贵的那副耳环站在门口:“走了。”
温听澜没动:“我不舒服,不想去。”
在梁芳眼里温听澜从来没有这么不听话过,以前都是自己说什么她做什么,突然之间不知道是和什么人学坏了,还敢和妈妈顶嘴吵架了。
梁芳剜了她一眼,对自负的长辈来说向小孩子低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爱吃不吃。”
温听澜听见了他们离开的声音,继续写着填空题。
拆了一包饼干放在考卷边,趁着看阅读理解题目的时候,温听澜往嘴里塞了两块。
桌边还贴着周一早自习要默写的英语语文范围,温听澜写了一半之后,没有抬头就能熟练地直接伸手打开台灯。
手机震动了两下,是宋娴艺。
她发了两个委屈哭泣的表情。
【宋娴艺】:你怎么没来?早知道你不来我也不来了,我一个人好无聊啊。
【温听澜】:我身体不太舒服。
【宋娴艺】:啊?你没事吧?现在好点了吗?
【温听澜】:好多了。
温听澜看着自己胡诌的回复,有点内疚。
回复完,她把手机放一边,才写了没几题,手机又开始震动了,是温建波给她打电话。
难道是喊她去吃饭吗?
温听澜狐疑地接通了电话:“喂,爸爸。”
“你在家是吗?你现在去看看客厅里有没有一个红色袋子?”温建波从饭店的包厢里走出来。
温听澜走去客厅,一眼就看见了玄关处的红色纸袋子。温听澜对着电话那头的温建波详细描述了袋子的样子:“是这个吗?”
温建波:“对对对,你现在打个车过来。真是的,让你妈准备好送礼的东西,都问过她了,还落下了。”
挂了电话之后,温听澜收到了一个定位消息。
打车到饭店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温听澜走到包厢门口却不是很想进去,拿出手机正准备给温建波发消息让他出来拿时,包厢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梁芳风风火火地从里面出来,一看见温听澜手里的礼盒就送了一口气。
今天吃饭的人不止有宋娴艺一家,原本准备刚才把礼盒都送人的,可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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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发现少了一个,是她出门时候漏掉了一份。
温听澜没说什么,只是把手里的礼盒递过去。
梁芳拿过袋子:“跟我去车子里再搬一箱酒过来。”
温听澜没说话,无言地跟在梁芳身后。
从停车场再走回包厢,温听澜一路上就像是一个哑巴一样。
梁芳拎着白酒,朝着包厢赶回去,还不忘在路上像个没事人一样提醒温听澜:“等会儿进去跟叔叔阿姨们打个招呼,然后坐下来吃点东西。别板着一张臭脸让人看我们家的笑话。”
叮嘱交代也只是为了让家里不丢脸,温听澜难得犟了这么久:“我不进去。”
梁芳风风火火地往前走,突然停住了脚步:“我觉得我有必要去你们学校和你的班主任好好聊聊了,温听澜我发现你去了三中念书之后特别不乖了,你是交了什么朋友把你给带坏了吗?”
“你知道我们学校在哪里吗?”温听澜觉得好笑,她压根就不关心自己,上学接送会因为堵车只肯送到路口,晚上下晚自习也没有去接过她,还会把晚饭的碗筷留给她洗。
她不是跟着别人学坏了,她只是跟着别人知道了要反抗。
梁芳气不过,马上就要走到包厢了,四周来来往往都是服务员,她不想在这里让路过的饭店人员看笑话。
咬牙切齿:“我今天晚上回去就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你现在立马给我扯出一个笑脸滚进包厢里喊叔叔阿姨。”
温听澜知道梁芳这次是真的生气了,马上温建波就要去清海那边的分公司,到时候家里就她和梁芳两个人了,温听澜知道这时候和梁芳吵架不是明智之举。
冲动让温听澜想要现在就转身离开,可权衡利弊之后她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饭店卫生间里用的熏香是木质调,红色的地毯并不能让环境显得敞亮。
温听澜背靠在贴满瓷砖的墙壁上,呆呆地站在那里浪费时间。想要深呼吸控制自己的情绪,可看着女卫生间的标志,又觉得站在这里深呼吸不是个好选择。
“安全出口”的标志呢?
温听澜朝着四周开始张望,妄图找一个可以让自己好好发泄情绪的地方,可一抬头却看见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的洗手池边看着她。
白色的上衣在身后的镜子以及头顶的灯光照耀下有点晃眼刺目。大约今天不是在学校,他还有点臭美地用发胶自己抓了一个发型,额前的碎发上去了,露出好看的眉眼山根。
一对视,所有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他浅色的瞳孔上。
是陈序洲。
他抽了张纸巾正在擦手,有一点撞破别人窘迫的尴尬和错愕。视线撞到一起,头一回陈序洲先错开目光。
陈序洲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这样的温听澜。昨天他生日因为没在家里过,所以今天才和爸妈一起出来吃饭庆祝一下。没想到这么凑巧,在这里遇到了温听澜。
视线闪躲后,他觉得自己应该赶紧离开,然后给她一个人独处的空间。但看见她这样子,自己直接走开也不是很好。
再看过去,温听澜已经调转了身体,她额头抵着墙壁背对着他。
原本几乎挤满了温听澜全身的难过,在尴尬登堂入室后,情绪被中和了,她突然没有那么难过了。
为什么每次在学校外面遇见他自己都是这么一副可怜样子呢?
一开始是从一中转三中的暑假,后来是过年的时候被他撞见温逸辰抢自己东西,现在又是和梁芳吵完架。
胳膊被轻轻碰了一下,温听澜稍稍偏头就看见一双好看的手拿着一张纸巾。
“还好吗?”
其实一开始陈序洲想问她“没事吧”,可看她这样子明显就是有事。
温听澜接过纸巾,她脑子乱乱的,说话也没有多想:“我还没哭。”
陈序洲一哽,看向她的眼睛确实没有眼泪。但她刚才背对着自己的样子怎么都会让人误会是要哭。
他苦笑,一开始还有点担心她,但又被她这话给逗笑了:“预防着?”
纸巾是洗手池旁边给大家擦手的纸巾,打湿了也不容易破。温听澜抓紧了一些纸:“那我努力。”
陈序洲改口:“别,千万别努力。”
突然起来的关心,温听澜知道他只是作为一个有同情心的正常人所以才对自己进行安慰的。可她喜欢他,这么一点点好感就像是着火的原野上轻轻拂过的风。
“要我帮你去喊宋娴艺出来吗?”温听澜问。
陈序洲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就扯到了宋娴艺身上了。他笑:“你这么嫌弃我的安慰吗?”
看着白色的纸巾,温听澜转了回去,后背重新靠在墙壁上,抵着脑袋站在旁边:“没有。”
不是嫌弃,是怕自己想太多,最后真的骗过了自己。
“出什么事情了?”陈序洲想了想,还是决定好人做到底,“一个人站在这里难过。”
温听澜折着手里的纸巾:“我爸升职了,之后要调去清海那边,我们家今天在这里请人吃饭……”
说到一半温听澜顿了一下,陈序洲以为她说完了,有点疑惑:“你舍不得你爸?”
什么嘛。
温听澜怎么会舍不得温建波,她蹙着眉,表情有点嫌弃:“我还没说完呢。”
陈序洲一侧肩膀倚着墙壁,站在温听澜三步之外:“对不起对不起,你继续说。”
在温听澜手里的纸巾被叠成了一个整整齐齐的正方形:“前几天我就和我妈闹了点不愉快,她好像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偏心。我说她偏心,但她说我学坏了,因为以前她就偏心但我一直没说什么,现在我揭她短了她就觉得我不乖了。”
学会反抗了。
陈序洲倒是有点欣慰,但也意识到或许是自己那天在秦礼小叔家附近对她说的那些话才让她陷入到了这种境地之中。
她还没有办法彻底摆脱原生家庭,自己让她高举“反帝国主义”的旗帜,反而是害了她。
一丝愧疚感在心头产生。
被叠成正方形的纸巾又被温听澜展开,她盯着脚下红色的地毯:“我其实对自己有点失望,我想要和我妈反抗到底,但是我现在还不能。”
陈序洲站在旁边很耐心地听着她的话,等她说完,他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叫足智多谋,多会权衡利弊啊。不愧是我们年级第一,在理智这么下风冲动占领高地的绝境时刻还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什么呀?温听澜莫名其妙就得到了一同夸奖,可这突如其来的夸奖却在一瞬间将温听澜的难过一扫而空。
温听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身体里那些沉重的情绪而宣泄了出来,她抬手挡在脸前想要将笑容收敛一点,不知道自己笑了多久,她眼角都有点了湿润:“谢谢。”
“谢什么?”
“谢今天世界和平。”
头顶的灯落在镜子里就像是一个太阳一样,多年以后温听澜一直误以为那是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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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听澜说完看着他,看着他身上落下灯光,她惦记这光好多年,但镜花水月。
她的心脏跳得就像是正在经历地震的月球。
她的国度在月球上,月震频发。
震后没有暴|乱,所以谢谢世界和平。
作者有话说:
小陈:隔壁股票有什么好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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