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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我们成婚
苏梦枕睁眼。
不必睁眼已察觉出身处环境的不同,身下床褥前所未有的柔软,房中被熏香浸润太久,浓烈气息几乎作呕。
最关键是,刀已不在袖中。
对刀客来说,已没有什么比刀不在手更危机的时刻,苏梦枕睁眼时,却一时并不急于寻刀。
他睁眼,寻人。
人也不在。
桌上汤药热气袅袅,桌边锦椅抽开。端来汤药的人显然没有离开太久,苏梦枕从对他来说软如魔窟的床榻上起身,走到锦椅旁边坐下。
他不忘将汤药一饮而尽,分明是苦的药,喝完却有笑意。
他看见了自己的红袖刀。替他换了身轻软里衣的人对他的刀并没有多少兴趣,依然珍而重之地放在素刀平头案上,苏梦枕没起身去拿,只坐在椅上,侧着头凝视刀上缓慢流转的浅红光晕。
他安静地等,陷入某种漫长的午后遐憩般等,一位久战之兵,终于有机会放空一切,什么都不想。直到开门声将他从顿悟状态惊醒,他回身,微笑:“你……”
推门的树大夫惊异地见苏梦枕变脸一样收起他那堪称恐怖的甜蜜微笑,把表情压了又压,变成他常见的,只存于唇角一丝的矜持笑意。
苏梦枕神情自若把停了一下的话补完:“你来了。”
树大夫决定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他合上门,满意地见自己离开前端来的药已经被病人喝得一点不剩——苏梦枕虽然出刀时决绝得像不想活,至少他在不握刀的时候还算听话。
树大夫瞥一眼案几,见刀仍搁置在上,苏梦枕暂时并没有归刀入袖的打算,便更高兴,喜洋洋道:“燕王要见公子醒了,一定非常高兴。”
他已经预备着迎接病公子的傻气问题:季卷去了哪,他现在在哪,是不是季卷动了他的红袖刀,诸如此类。而苏梦枕一抬眉,尖锐重复:“‘燕王’?”
树大夫不解其意地反看回来。
于是苏梦枕不容置疑地坐直身体,脸上笑容尽收,紧接着问了第二个出乎树大夫意料的问题:“杨无邪何在?”
树大夫茫然答:“杨总管在按公子吩咐,收点金风细雨楼弟兄。”
树大夫只管医理,向来少涉俗务,不懂苏梦枕为何因他一言浑身绷紧,透出随时要提刀上阵的凶悍煞气,又为何在他答完杨无邪动向以后重归平静。
苏梦枕恢复平静,坐回身不再去拿刀,手指在桌面轻弹,片刻道:“请无邪过来一趟。”
树大夫不满:“公子病重未愈,该静养,不该劳神。”
苏梦枕咳嗽着点头,却并不重复自己要求。他从不重复废话。
树大夫搬出另一个人:“燕王千万叮嘱我们不能让公子再加重病情。”
于是苏梦枕的咳嗽里掺了些抑制不住的笑气。他笑,半晌压住了咳嗽,温和道:“她会理解的。”
树大夫迷茫地离开,去找杨无邪。他不知道苏公子在他几句话间究竟想了什么,以至于忽然又摆出副壮志未酬,仍要夙夜匪懈的模样,等找到正忙碌统计楼中损失清单的杨无邪,顺口把心中疑问说出,杨无邪抚着额间黑痣,忽笑道:“你不该喊季卷‘燕王’的。”
树大夫道:“虽然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但她一日没黄袍加身,不就一日还是燕王?”
杨无邪笑道:“虽不知她为何迟迟不称帝,你这样称呼,容易叫公子误会京中出现了变故,致使她依旧只能做燕王。他问我所在,也是要确定是否仍有战事,听到金风细雨楼已在做善后,知道京中基本已定,才放下心来。”
树大夫恍然,于是举一反三:“公子这番喊你过去,是因为担心变故,又急着要主事?”
杨无邪点点头,生怕苏梦枕等得急了,将近几日他病中的情报拢到袖中,匆匆入宫去寻他。季卷虽说入主京城,猝然间未做太大变动,依旧聘请原先那些宫人,只是并不如过去安排那许多无意义工作,上下级关系也不那么严明,因而杨无邪一路入宫,遇见的宫人都带着些茫然与心虚,亦生怕哪日季卷又抛下他们抽身离开。他对自己整理情报的能力相当自负,因而将眼前所见,也纳入情报之中,向病恹恹的苏梦枕汇报之时,将自己路上见闻当做补充说了出来,并不意外地见到苏梦枕病容中多出几分笑意。
这笑容昭示了他们接下去梳理京中武林势力的过程也是愉快的。金风细雨楼本就笼络住京城近半势力,那些旗帜鲜明支持蔡京的已被彻底打残,剩余那些观望者更要向他们献殷勤,金风细雨楼虽在战中损失明显,连驻地的高塔都烧掉一座,如今在京城江湖,依旧是不可撼动的无冕之王。
即使无冕之王,亦不可端坐高堂
杨无邪攒了许多工作,专等他醒。如今京城变动剧烈,金风细雨楼要如何在风云变化中自处,相当要考量苏梦枕与季卷的关系,许多外姓人也同样翘首,在等待这两人身份更迭后是否仍如铁板一块,是否会造出新势力跃起的可乘之机。
苏梦枕了解完这几日京中动向,丝毫不迟滞地处理起积压事务,如何威吓、拉拢、示好,安排得无比流畅,像早有计较,亦全不怀疑季卷会见风雨楼势大,要转变态度,稍做打压。
他主持工作仍旧维持一贯的高效率,因而当天色转暗,季卷摆脱了追着她跑的工作入殿,杨无邪已走了半个时辰,苏梦枕正端起自己第五碗药。
季卷人还未转过屏风,已经笑出声来:“我可听说你足足工作了一下午,现在到我面前装养病,有点太刻意了。”
她说话像在玩笑,等她从屏风后转出来,脸上却没多少笑意,一双眼直勾勾盯着又瘦下去几分的苏梦枕,许久才一眨眼。
她轻轻问:“你怎么样?”
苏梦枕认真道:“死不了。”他眼底流出几分笑意,问:“你不是召集了京城全部大夫对我会诊,怎会不知我身体?”
季卷笑了。她走到苏梦枕旁边,注视他将药汤一饮而尽,又开玩笑一样道:“你前几天怎样都不见醒,我差点就要对他们说‘治不好他,我要你们全部陪葬!’这种话了。”
“你不会。”苏梦枕道。他放下药碗,握住她的手。
他缓声安抚:“我没打算死在这里。你不用紧张。”
“谁紧张了?”季卷嘴硬,从他指中翻出来,搭上他脉门:“但你先让我摸一摸脉。”
苏梦枕静静等她在手腕上摩挲,听她煞有介事道:“摸起来确实死不了,但还得再听一听心音。”
他低下头,仔细凝视着眼下青黑,满一副疲倦状的季卷说罢,便合身钻入他怀里,侧耳伏在他胸口,片刻又把整张脸埋进衣襟。
她在他心口处瓮声道:“你没必要替我抓赵桓的。”
苏梦枕收拢手臂,片刻只是道:“我愿意。”
季卷似乎真心实意地笑了一声。她道:“你抓得很及时。御林军和六扇门抵抗越久,死伤就越多,这样算来,你已是很多人的救命恩人,我也很高兴能少死这么多人。”
她一顿,又道:“但我差一点以为你真的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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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死。”苏梦枕嘴唇不动,声轻到担忧惊破梦境,微不可察道:“我心愿未了,还不愿就这么送死。”
“什么心愿?”
苏梦枕微笑道:“我们还没有完婚。”
季卷似在他胸前咬了一口,不满他故意拿情话岔开话题。
但他向来只说实话。
他理直气壮,甚至又重复一遍:“想要和爱的人成婚,有什么问题?”
季卷本扶在他胸口的手攒成了拳,似乎想要打他,半晌卸力,只搭在他肩膀,笑道:“这段时间我已走完了三辞三让的程序。”
苏梦枕嗯声。
季卷又道:“我也动手清理了不少大臣,把另一些吓得连夜逃到了应天府那边,眼下汴京里,是找不到一个愿意大声反抗的声音了。”
苏梦枕又嗯。
她继续道:“应天府蠢蠢欲动,想擅自宣告我挟天子令诸侯,趁势扶康王登基。”
苏梦枕在此时展现了绝无仅有的耐心。他甚至有心点评一句:“放他先称帝,法统道统,又有争议。兵务神速,事贵合机。”
“是的,所以,我已定好了下一个黄道吉日,在此之前再受一次劝进,便满口大义地应下,赶在黄道吉日举办仪式,务必大操大办,以定众心。”
苏梦枕往窗外一觑,算道:“下月戊申,除危定执,是天赦日。”
“是这一天,所以,”季卷笑。她笑着抬头,问:“你是猜不到我要说什么,还是装作猜不到?”
苏梦枕也笑。他扭过头去咳嗽,咳得指缝见血,笑意流出得比血迹更明显。他道:“我装作猜不到。”
季卷佯恼:“你就是想听我亲自说出口。”
苏梦枕道:“是。”
他止住咳嗽,视线坦荡,因坦荡更生温度,专注停在她唇上,并不带欲念,只一心等她说完。
他精通术数,能掐算良辰吉日。
算出下月戊申为天赦日,宜登基、封禅、祭祀。
也宜姻择册封。
季卷不再与他兜圈子,从他怀里起身,拿出一张被胸口焐热的文书,递给他看:“我早与你说过,要缔结新式婚书,借我们俩的名望,向天下做表彰。还有什么日子比登基当天签字成婚更合适?”
“上一个黄道吉日是两天前,我没有选,是因为你还未醒。”她微笑道,咬着下嘴唇,似有些难为情,仍微笑着一字一句说:“下月戊申,除危定执,是天赦日,不仅适合登基,也适合婚姻。”
“就在这天,我们成婚,好不好?”
第142章“早去早归。”
“成婚好不好?”
即使对答案足够笃定,此言说出,季卷居然仍觉得紧张。
她在来探望苏梦枕时本有一半脑袋在想那些烦人俗事:要如何变卖宫中资产给军队赏赐;怎样重组大宋冗官并不使各路行政瘫痪;还要抽空处理一下那趁着京城打生打死“千里江陵一日还”到南京的赵构。等她半是交代规划,半是故意调情地把这句话问出口,再紧急的公务也想不起半分。
她只是盯着他眼睛——怎么病人还能拥有这么明亮这么充盈着生命力的眼睛?
眼睛里燃起炽烈的火——火当然滚烫,火怎么会又冷又寒?他眼中暖焰似乎从出生以来就点燃,及至今日才以鲜明的姿态灼伤她眼睫,但她没有移开,她不舍得避开。
季卷向来喜欢轻描淡写,把沉重情绪淡化到足以取乐,面对着苏梦枕都能把前几日见他始终不醒的心情讲成笑话,她自己却知道猝见苏梦枕倒下时心中崩裂。
那应该是她目前为止人生中最志得意满的时刻,天下最强的侠客输在她手下,旧秩序的代表向她俯首称臣,若说人生极乐是登峰,她显而易见已站在最高的峰尖。但情绪未及生发已猝然断折,在为所得而狂喜以前,她已开始为所失而惶惑。
走上这样一条路,她或早或晚会失去很多。季卷对此早有觉悟,自以为已做好准备,直到苏梦枕轻飘飘如蜡灰栽落。
……她并没有指使苏梦枕向新帝动手。他们的合谋及至刺杀赵佶就结束,她甚至并不在意赵佶究竟是死还是活——她只是要一个借口,一个象征,而非具体活着的君主。她自己也有私心,知道苏梦枕要为她创造这个借口,必会受或轻或重的伤,便不再与他商议之后事,希望他能安心养伤。
她甚至千叮咛、万嘱咐季冷在京要听凭苏梦枕安排,保全他的身体。他就算再不喜欢这个准女婿,等大势已定,要怎么打怎么横眉怒目都行。
但季卷扪心自问,难道当真认为苏梦枕在此以后,就能觉得已打完该打的仗,已尽完该尽的责任?
她其实知道苏梦枕一定会做些什么。做些不利于健康,但有利于他们的事。
救人的事。
救人的时候,就很难顾及到救自己。
伸手接住苏梦枕的一瞬季卷几乎要被私心压垮,要藏起他的刀,要关起他的人,要日日观察直到他能彻底兑现要活到共白头的诺言,到头来她疲倦等着御医们的会诊结果,一柄红袖刀在她手上转了数圈,只替苏梦枕修去烧焦的发尾,刮去他胡茬。
刀被她摆在苏梦枕随时清醒,随时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做不出磋磨他人风骨的事,哪怕这欲望源于爱也不行,那么就把私心转换为另一种举动,把苏梦枕和她更紧地联系在一起。
季卷当然知道苏梦枕一直想与她完婚。他是把时间掰碎了珍稀地过的人,每一分时间里缺了她都会叫他遗憾,但她对此反应一直平平。
她反应平平出自现实的考量。她在宋廷眼中威胁逐渐大过功劳,而苏梦枕还要继续在宋境经营,在此情况下与他成婚只会加速令宋廷下定决心将苏梦枕排挤出京。苏梦枕并不打算放弃已有基业,她也不想因一纸婚书给他带去什么变数,说到底,从她那个时代中来的人,殊难与当代人一般,把婚姻看得那般重要。
在她认知里,只要心意相通,情投意和,除分割遗产以外,其他时候里两人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并不重要。
但她现在想了。或许比苏梦枕还要想。所以她在安排自己将顶着天下士子非议登基的仪式,用一大堆不合礼法的要求快把礼官逼哭的时候,又问他们说:“若要同一天再举办场婚礼呢?”
好不容易做了心理建设,打算贰朝为官的礼部官员当场请辞了几个。
但她实在不想等,也不想继续把这件事拖延下去。
在下定决心后,她与苏梦枕一样干脆利落。
所以苏梦枕的回答也一样干脆。甚至太过干脆,生怕她下一刻又要反悔一样。
苏梦枕说:“好!”
他笑咳起来,却执拗着伸臂抱紧她,不想浪费一点时间,要把后面半生都这样使用一般,深埋进她发。
她问:“你不先看一看婚书?我敢说这世上九成人看完后都会骂我离经叛道。”
“没有必要,”苏梦枕在咳嗽间隙慢慢道:“对你,我只会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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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卷便笑了。有点诡计得逞的笑。她笑着重复一遍:“只会答好?”
苏梦枕道:“我不虚言。”
“我知道,所以我有另一件事要和你商量。”季卷笑道:“诸葛神侯已向我数度请辞,辞行以前,希望能用半断锦为你疗伤。”
半断锦自是诸葛正我自创的疗伤之法,号称伤得愈重治得愈速,对苏梦枕一身伤病纵不能尽愈,也必能大大减缓。苏梦枕尚在昏迷之时,诸葛神侯就已来拜会过,提出要替他治伤的建议,季卷当时眼光乍亮,可是等她仔细问过,得知诸葛正我在运功治疗中损耗的真气无法复原,治疗以后,他那身独步天下的功力将折损大半,便暂时押后不提。
苏梦枕是相当骄傲的人,要当真把一点对立当做要挟借口,以诸葛正我功力为代价救他清醒,恐怕他绝不肯答应。
但她心动。她已不止一次见他奄奄一息的垂死样,每一次都刺伤眼睛,因而任何治愈他的转机都不愿错过。
她希望苏梦枕答应——只是希望,并不强求,因此不会在苏梦枕仍昏迷时替他应允。她也足够希望他能答应,为此绕着圈子,层层包装,先将婚礼的事提出。近在眼前,因而并没留给他太多恢复时间,要想婚礼当日不像只凄艳鬼,必须得考虑些别的办法。
苏梦枕果然沉默片刻。他依然骄傲,当年初涉江湖,就不肯接受诸葛正我治疗,眼下已做一方雄主,内心傲气更不肯受人恩惠至此。
他沉默,在季卷提心吊胆,甚至略屏住的呼吸里,终于慢慢答:“无不应之理。”
季卷不知道他是因什么而答应。但她知道自己在因什么而笑。
笑得过于剧烈,与他咳嗽同振,险些要把见他清醒后的真实情绪汇成眼泪流出,又慌忙被她掩住。
或许根本没有掩住。苏梦枕扶在她脑后,微冷的嘴唇首先便落在她眼尾,流连已久,方下滑至唇边。
偶烛施明,飞蛾赴火,未剪的灯烛总有哔剥声响,苏梦枕并不激烈的吻藏在哔剥声下,从安抚中燃起微热,分不清谁是焰火,谁做飞蛾。吻毕,轻叹,他握住季卷手腕,不容她拒绝地道:“留在这。”
季卷揉着嘴唇,调笑道:“你重伤刚醒,可别想得太多。”
苏梦枕一双始终聚着光亮的眼停在她身上,并不接话,反问:“你不累?”
季卷一愣,他又接下去理所应当地说:“累了就该睡觉。你有多久没好好睡觉?”
季卷笑:“要和你比最近睡眠,哪怕乌龟都要甘拜下风。我可不是乌龟,我还有好多事没办——有几个被羁押的王爷很是团结起来要刺杀我,我还要找机会吊他们动手呢。你就算对我使美人计,我也必须得走不可。”
苏梦枕瞪她一眼,看样子是绝对不会对她使什么美人计了。
季卷笑得更厉害,把流露出的一星半点疲劳就此藏回笑容里,甚至还问:“我现在看着怎么样?”
苏梦枕答非所问:“好看。”
现在变成季卷接连瞪他好几眼了。她一边瞪他,一边把他往床上推,转换立场道:“你才是最需要休息的人,我可不想婚礼出什么变故。”
她将苏梦枕按到柔软床褥里,笑着亲一亲他不甚满意,因而皱起的眉峰,正要说话,身下人却抬手往她肩膀拂来,要以柔劲将她也扳倒。她笑眯起眼,架手格挡,转瞬已与苏梦枕过了几招,正要将他并无内力的手掌扣住,见他低眼欲咳,手上便缓了一缓,被他如愿带入悱恻梦里。
苏梦枕收了架势,似乎一点都没想咳,只是道:“休息一刻钟,我叫你。”
从燕京启程后,季卷已很久没按身体需求睡过完整的一个觉,哪怕内功深厚,足以随时保持精神充沛,躯体的劳累依旧不可避免。季卷一直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任何人都没看出异常,此时被苏梦枕拉在身侧,坚定意志居然轻易就被腐蚀。
她闭目,一霎就已沉入满床瑞脑香,待晃一晃神,苏梦枕将她从梦中摇醒,神色柔和道:“一刻钟。”
季卷手背搭在眼前。短暂休息的确能将疲惫缓解许多,她沙哑笑道:“你还真不让我多睡一点。”
苏梦枕道:“还有正事要做。”
“是啊,做不完的事。”她叹气,身体已从温柔乡中站起,整理衣服间,听殿外人声匆匆,又怕打扰,压着嗓子道:“十万火急——肃王景王受江湖人刺杀身死,宫中正乱,请速来主持大局。”
季卷系衣服的动作停了,听苏梦枕适时在她身后道:“前朝王爷谋反,有江湖人不平拔刀,是江湖事。”他迎着季卷越扬越高的眉毛,理直气壮道:“江湖人本就该为朝廷做不方便出手的事。”
她一顿,笑眼问:“这是你一定要留我睡一会的原因?也是让你刚醒就忙活了大半天的事?”
苏梦枕不答。他坐起身,她亲自挑的锦绣厚被滑下,病公子拥着温暖梦境,只微笑道:“善后完了,早去早归。”
季卷推门往夜色中行去时,嘴角尚带笑。她走出几步回望,见寝宫内灯火拨亮,人影举灯起身坐回桌前,也一副要挑灯伏案的模样,甚至叫她怀疑起他已忍了很久。她笑得更灿烂,与下属一道往那两位谋划刺杀反被杀的王爷府上走,走得再远,依旧能感觉到身后灯烛暖意融融。
第143章清洗
东华门外,市井最盛。过去宫城中贵人派来采买的僮仆宫女往往挤满早市,京中富商,也总以时令饮食、金玉珍玩罗列。等季卷入了京,宫中显贵们一时对前景惶惑,日常遣来采买的人数锐减。
要只是惶惑,在这开市也依然有得赚。贵人们习惯了奢侈,日常花销再减,也依旧是常人眼中的天价,直到前几日夜间,从宫中拖出一二十具尸首,血染长街,整个大内,突然就如惊弓之鸟,闭门闭户,如今连敢于遣人出来采买的人家都少。
也由此,聚在东华门外的商户,对这位新进入主的燕王颇有些微词,只觉得她大军入境,好消息不见一个,自己过了半辈子的生活却全被她打乱了。
不满之余,当然也没忘聊起那些个地上血还没洗净的王公贵族。燕军对这些尸体有一套说法:肃王景王意欲刺杀季卷,行事不密,居然被江湖人所知,有无名之辈,便拿此当了投名状,提着两位王爷人头,去投效了金风细雨楼。
这简直就是不加掩饰的清洗!
就连暂未退位的赵桓都忍不住为两位弟弟的死亡告问季卷,当夜跳脚咆哮,质问季卷“保全始终,莫非虚言”的声音,连宫人都听得清楚。
季卷倒不含糊,责问病中初醒的苏梦枕立即把刺客交出,一副要秉公执法模样,结果刺客还未下狱,两位王爷府中谋乱的证据忽然就自觉浮现到了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