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1 / 1)

况且,霍野地位超然,接连斩落妖魔两位老祖,招魂之术再禁忌,也不会有谁怀疑对方与外敌勾结。

避世百年只为修炼,霍野绝非随意拿飞升开玩笑的性格。

众人定睛瞧去,提议者正是藏书阁的守阁长老。

仙门正道,堕魔乃是大忌,验灵珠,顾名思义,即验证灵台清明与否的法宝。

眸色复杂,冲和转头,“事已至此,邢长老可愿……”

“仅凭他的信口雌黄?”视线掠过台下逆徒,邢冥冷冷,调转矛头,“剑尊究竟是何居心,若要我退位让贤,直言便是。”

刹那间,无数打量齐齐投向霍野怀中。

得知邢冥与妖族牵连后,他已做好被拉着挡枪的准备,等自己变回人形,定要惊掉对方的下巴。

及时输送灵力,压住青年的跃跃欲试,拢紧白兔,他大大方方,“妖又如何?”

“倒是邢长老,此时此刻,本座敢用验灵珠证明清白,你呢?”

死一样的寂静。

“这并非重点,”草草略过师兄的八卦,失去耐性的男人霎时气机暴涨,如一柄出鞘利剑,牢牢锁定邢冥,“验灵珠,敢吗?”

明晃晃的激将。

凭什么?

更别提花容。

瞳仁渐渐转向血红,邢冥清楚,自己今天已然凶多吉少,仅能像当日的花容一般,破釜沉舟杀出重围,为自己挣条活路。

“眼睛!眼睛!”

“楚风师兄,快护住楚风师兄!”

化神、大乘……狂风大作,包括冲和在内,众长老纷纷持剑稳住身形,远超预料的威压扑面而来,凭借数月前与妖魔争斗积攒的经验,尚存余力的弟子迅速结阵,咬牙顽抗,极力遮挡后方烛火般飘摇闪烁的楚风。

谁料,就在这千钧一发、大厦将倾之际,却有柄古朴长剑携裹磅礴杀意,越阵而出,悄无声息钉穿邢冥胸膛。

“你也仔细尝尝。”

坚硬的汉白玉寸寸龟裂, 旋即被汹涌的殷红淹没渗透。

喉间泛起大股大股的腥甜,邢冥费力地睁着双眼,瞧见周围弟子畏惧的闪躲,和难掩厌恶的目光。

霍野受天谴所累, 散功重来,现今仅是化神期, 他本以为自己至少有五分胜算,实际却连半招都未能接下。

那或许不能算作“招式”, 对方只随意抬了下手, 似呼吸般简单自然。

妖族无法接纳他,因为他丹田中空空如也;

很久很久之前, 邢冥也曾有过幸福的童年,可妖族寿命悠长, 相比之下,人族既平庸弱小,衰老又来得那样快。

无边的噩梦亦接踵而至。

眼泪混杂着鲜血,邢冥恍惚间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所有液体,都会在这一刻、在这个阴暗的宅子里,冰冷地流干。

妖族血脉带给他痛苦的同时,也赐予他比常人更强壮的体魄,连绵的高热中,邢冥浑浑噩噩地想,为什么。

为什么不让他死了。

伤口结痂后,邢冥终于能短暂地离开柴房,离开家,离开圈禁自己的囚笼,装作普通正常的孩童。

晦暗且嘲讽,像在看一个笑话。

他开始流浪。

突破元婴之际,邢冥将自己定格于四十岁,他不屑母亲留给自己的好容貌,亦小心翼翼地防备所有人。

两年、十年、百年……性格谨慎,邢冥向来将隐私掩藏得极好,直到某次秘境任务结束,他与受伤的花容擦肩而过,嗅到了一抹浅淡的妖味。

邢冥讨厌傻子。

说不定还帮后者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叫对方更如鱼得水。

这让他感到熟悉,又感到恶心。

境界的低微是修士的原罪,尤其在白羽这个后来者的衬托下,花容的笨拙,很快就变得难以忽视。

再给花容个刚好差一点能赢的对手,使其在切磋中,次次不着痕迹地落败。

殊不知,自诩善意的特殊对待,往往会召来更多不满,让花容变成公认的废物、被排挤至边缘的透明人。

无论境遇如何,花容都毫无颓废堕落的迹象,即使被嘲笑,仍按部就班,日日练习不擅长的剑招;

阳光下,狐妖的瞳仁黑白分明,干净到任何心魔皆无法寄宿其中。

是故,某次外出除妖、暗中接到所谓同族的联络后,邢冥忽然冒出一个绝妙的念头,并兴致勃勃地着手实施。

所以,此次亦不例外。

对方慌忙遮掩尾巴的模样,让邢冥久违地笑出声,尝到愉悦的滋味。

求他救一只狐狸。

好似魂魄被抽出悬于半空,他高高在上,冷静地看着自己迟疑宽慰、看着自己交出令牌、看着楚风满腔欢喜地去救人、再被花容感激却坚定地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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